第九十九章 大言不惭
提起一品军侯府的先夫人,在场的忠亲王妃神色暗淡了下去,信阳长公主叹了口气,高位上的贞后神色也是一凝。妇人此时的神色显得有些飘忽,夫君的嫡妻,那个这一生一世都要压在自己头上的女人!
在刚入一品军侯府府门的那几年,身为贵妾的自己不过是个摆设罢了!一个出身贞府的摆设……马下的夜将军与他的发妻,那个总是眉眼含笑的女人伉俪情深。而自己却从近不了那个男人分毫,周身铠甲的凉气从一开始就将自己拒之千里。而那个女人,她和他的孩子们却总是在他书房,他院落里享尽人间极乐……
“住口!竟敢****我一品军侯府!”
“真是奇了,这天下间给人做填房的继室,也能做的这般风光的怕是没人能比得过你了!夜夫人?”冉子晚讪笑道。
“混账!你说什么?”
“既然老而昏聩了,就不要再人前耀武扬威了!免得连口角之争,也要别人给你重复几次!着实累得紧!”
“你……你说谁是填房!”
“说你是填房总比贵妾听着要舒服多了吧!既然当年以贵妾的身份入一品军侯府府,后来又成了夜将军的继室……如今虽然只有一女傍身……人人却都要喊你一声夜夫人。如今如此威势,当真是费了不少苦心呢!”
“贵妾?我堂堂贞府女儿……”
在天.朝嫡庶尊卑,上下有序。名门望族尤其严苛,正妻只有一位。而那女人的存在,那除死不可动摇的正妻之位。而自己无论出自何处,何等门楣,在那个女人面前依旧要对着她低头称妾。
何况当年的夜军侯眼中只有自己的嫡妻和她的一双儿女。甚至连敷衍的形式也不愿意给自己……贵妾,难道就不是妾了么?世人眼中难掩的轻蔑,卑微至极!
贵妾?妇人的眼中满是不甘,自己的亲娘在贞府给人当了一辈子的小妾,最后生了几个姐妹,又被送到不同的侯门给别人继续做妾!她不甘,从小她就不甘心。那么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而那个女人的良善,便是自己前行的基石……
“没错,您是贞府的女儿,数百庶女中的一位!这样的出身很值得……在人前炫耀么?”
“你凭什么说我是庶出!我……”妇人郁结,这一生最痛恨的便是夫君先前的嫡妻,让自己背负了一辈子的继室之名。其次就是庶出的身份,如果自己也是嫡出,何至于与人续弦……从小到大,只远远见过儿时的贞后被父亲托举的嬉戏玩耍,因为她是嫡女,天生命贵!而自己,只能躲在角落里仰望。
“夜夫人……请自重。子晚不才,似乎您那一辈里,贞府的嫡出女儿可不是您啊!而是当今天下天.朝的皇后娘娘,莫非您觉得子晚言语有误么?”冉子晚声音冷冽。
夜半夏那个在南暖殿守护十年的侯府千金,此刻正如蝼蚁的任人拿捏,而拿捏她的那人出自贞氏……
想到此处,妇人的眼神宠爱的看向夜优继,她不用再走自己的老路,不必再背负庶女的名声,甚至……以她如今一品军侯府嫡出长女的身份,该能得一份锦绣的前程。
“娘……”夜优继感受到妇人的怜爱,眼神中对于夜半夏的怨怼越发的难以收拾。
“就算我是庶出,是一品君侯府门的继室,曾经只不过是个贵妾。但是……先夫人已经不再了,我执掌侯府这么些年,都还算是顺遂,继室与嫡妻又有何异?”夜夫人理了理衣衫,压了一口清茶。筵席的菜品大半数已经上齐全,她不想再做争辩。何况有时候,承认自己曾经的卑微,又何尝不是智慧呢!
“你……污蔑我的母家,如此造次,来人……将她给我拿下!”想起往事,夜夫人复杂的情绪中,已是愤怒之极。
“莫不是我们来错了地方,何时花宴挪到了军侯府了?还是说堂堂贞郡王府由得一个十几年前嫁出去的庶女莱当家了!”那是来自于清河郡崔氏长家夫人的声音,曾经自己也是与那孩子的母亲有着过往的,之于夜将军的发妻,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贤良。
“崔夫人说笑了……”贞郡王妃的脸色不是很好的,挖了一眼有些没分寸的那对母女。
“倒是个牙尖嘴利的!庶出就庶出了,怎么都是贞府的儿女。夜夫人,你又何必与小辈一较短长呢?”贞后笑容慈和的看向冉子晚,神色间微微一凝。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夫人眸色狠辣的瞥向夜半夏和冉子晚,都是没娘的孩子,能有什么本事!
“姨母娘娘仁慈,可是夜优继替母亲不平!”一旁有些胖嘟嘟的夜优继愤愤起身,向着主位上的贞后深深的拜了下去。
“继儿!”贞氏大喝一声,自己都辩不过那个病秧子,自己这个女儿,她是知道的!
“娘?让我把话说完!”夜优继腾的站起身,不顾自己母亲的拉拽,伸手指向冉子晚身侧的夜半夏,转而看向已然拉着夜半夏落座的冉子晚……颐指气使!“民间素来只闻得冉子晚这个名号,却未曾见识过本尊!”
“让夜小姐见笑了!”冉子晚夹了一块上好的青笋放到夜半夏面前,夜半夏有些胆怯的偷偷向一品君侯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即感激的看向冉子晚!
“如今看来,子晚郡主还真不愧那些个流言……”
“流言止于智者,夜小姐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是觉得自己与智慧二字无缘呢?”
“果然,狡诈!”
“狡诈多与智慧并存,多谢夸奖!”
“智慧,亏得你大言不惭。为了一个区区的夜半夏,一个军侯府十年前就扫地出门的先夫人嫡女出头,得罪一品军侯府,得罪贞氏……就是你的智慧么?真是可笑!还有你,夜半夏,你别躲在人后装可怜!”
“以你的眼界,也知道夜半夏是夜将军发妻嫡女,怎么你的母亲却敢置于礼法于无物,枉顾她人生死呢?”
“哼……夜半夏早就被父亲赶出了军侯府,嫡女曾经是而已!”
“可有断绝关系的文书?”冉子晚嘴角微勾,要的就是你自己说出来。
“文书?”夜优继怨毒的瞪了一眼夜半夏,纳闷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她没听说曾经有过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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