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培训?何以辩机(二十二)
连音微愣的看着辩机,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她从没想过辩机会玩这手套路,实在叫人太过意外了。
也不只她,就是规规矩矩站在辩机身后的小沙弥道定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辩机会提起这本书。甚至还和连音露出了一样的表情。
而且在道定看来,像连音这样的小小宫婢,大字都不一定都识的齐全呢,怎么可能真的看过西域记一书。她说的看过,十之八九就是糊弄辩机的。
被连音盯着瞧看的辩机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还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好像问旁人有没有看过自己撰笔的书也并不是件失礼的事。
他非但不觉得失礼,反而还顺着话问了下去:“不知女施主看过几卷?”
连音首先的考虑是该不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后又在想是不是该诚实回答,不过在思考了短短的一两秒后,连音还是选择了如实作答:“全部都看过了。”
她的回答既叫辩机意外,但又似乎不是太过意外。毕竟现在十二卷西域记正是风靡的时候,人人都以看过这书而自豪不已。不但王公贵族间喜爱就着西域记中的诸国进行讨论,便是民间也有不少茶馆在谈论着书中所记的诸多国家。
“大德的下一句该不是要问我,能不能说道一二出来吧?”这回,连音没等辩机再开口,而是先问了问题。
辩机嘴角微扬,在在告诉连音,她答对了。
然而,就是已经被连音先堵住了问题,也还是没有阻止辩机的提问:“贫僧只是好奇,不知女施主观后可有什么想法。可又有记得牢的?”
“记得牢的内容吗?”连音慢慢的重复着这问题,视线在辩机身上转了转。之前她是存有过这方面的想法,想与这位撰笔人探问咨询,可当这位撰笔人主动问起来时,连音竟然萌生出了一个不愿意配合的念头。
这个念头来的突然,但却占据了连音的心思。
于是她在琢磨了片刻后,笑着对辩机说:“记得最牢的大概就是那段‘窃以穹仪方载之广,蕴识怀灵之异,谈天无以究其极,括地讵足辩其原’。特别是后两句,每每总让人萌生出天地广阔,想要去看看的念头。”
沉默。
“……原来如此。”辩机意寓不明的说了这么句后,忽然又带出了点笑意。
连音说的这段话是西域记一书的序言的开篇话语。
最重要的是,序言不是辩机作的。
连音故意不说正文中那数不清的国家和地区,偏偏只说了序言的内容,虽然让辩机知道了她确实有看过西域记,但又一时不能判断她到底是真的看齐全了,还是只看了前篇的一点点内容。
而令辩机萌发笑意的,也是在这个地方。因为他还感觉出了,连音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连音直视着他,每当他面露笑意时,那双眼睛就会带起月牙的弧度,也好像有星光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好看的很。连音从不觉得自己是所谓的颜控,但就这么看着,慢慢的发觉自己也会看颜了。
看着辩机那张盛世美颜,再回想着西域记一书中的诸多国家和一些个稀奇古怪的故事,她的思绪蓦然间就跳脱到了又一部经典著作《西游记》上。
西游里,唐三藏西行一路遇妖遇魔,魔要吃他的肉得长生,女妖们则纷纷要嫁于三藏法师。要是这西游的主角换成了辩机这样的模样,那么那些女妖们岂不是更要争先恐后的要嫁给他了?
想到了这里,连音没忍住,也轻笑出声。
她一笑,望着她的两个光头都露出了些些好奇的神色来。
但比起辩机的单纯好奇,道定除了好奇她为何发笑外,还带着一些嫌弃的情绪。今天的连音实在与前几回时不太一样,好像是鲜活了许多,这让道定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情绪。
连音并没有太去关注小沙弥的心思,当然这也与小沙弥今天极力表现出线人身份脱不开关系。
不过小沙弥今天左右嫌弃她的表现倒是令她又有了一个不同的想法,看着小沙弥,不禁让她想到了西游记中的二师兄。越是联想,越觉得逗趣可爱。
连音干脆道:“西域记所详载内容固然丰富,但我这里有一则西游记,讲的也是一位高僧西渡天竺取经的故事,却是以有趣为上。不知辩机大德有没有兴趣听听看看?”
辩机听说她的故事也是有关于取经,还用了非常接近西域记的名字,叫西游记,自然露出了一些兴趣,让连音讲讲。
相比起辩机的给面子,小沙弥则嫌弃连音有点哗众取宠的意思,一脸的不打算听她多话模样。
连音先是瞧了瞧外头的天色,确定她还能再在这里逗留一会儿,便开始为辩机和道定讲起了唐僧取经的故事。
未免让这两位听出西游故事主人公的原型就是唐三藏,连音特意隐了唐三藏的法名,全都以高僧两字来指代,因为连音也不是每一章回都记得清楚,所以她只能按照她记得的故事发展讲下来。
偏殿里的两位听众从初初的给面子一听之,到随着孙悟空大闹天宫渐渐的听入迷,再到唐僧被佛祖和菩萨选中时,已然是全神贯注。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她就只讲到了高僧受皇命去取经,在离了边界落入魔窟被菩萨所救,而后去五行山揭佛祖压帖这一段。
等她起身要走时,已然沉迷故事中的小沙弥道定一改刚才的态度,竟对连音亲昵起来,还要多留她片刻,只想让她快点儿将接下来的内容再讲一些。
“佛祖的压帖岂是一个凡人能随便揭了的?那位高僧一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吧?”
连音对提问的道定笑了一下,只摇头,没去回答。
道定看她这示意,知道自己猜错,但又更想知道下文,急的抓耳挠腮。
相比起性子还没定的道定,辩机显然淡定非常,知道连音得走了,只是合十礼了一礼。
连音临走前,才记起来她光顾着说这说那的都忘记说最重要的事,就在跨出偏殿的时候,她转头对辩机说:“辩机大德,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必染尘埃。”
辩机的目光一滞。
还不及他多问,连音再抛下句“明天若是还能出来,再来给大德讲揭压帖的事”,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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