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格兰德的扎克在和赛瑞斯聊天，吸血鬼的一些琐碎事儿而已，比如偶尔吸血鬼的牙齿会毫无预兆的探出来，比如有时候会突然想往嘴里放点儿温热的东西……

　　“你记得你是人类的青少年时期遭遇的那些尴尬变化吗？”扎克问。

　　“呃，记得。”

　　“恩。就是这个。”

　　“是什么？”

　　扎克歪了头，确认了赛瑞斯是真的没懂，“是你在发育。你的第三‘性征’正在成长。”

　　赛瑞斯一脸不可思议。

　　“放松点~我们还算好的，你应该去看看其他氏族的吸血鬼，比如，恩，冈格罗、茨密希之类的。他们的第三‘性征’都不是类人生物该有的~”

　　“呃……那……我会发育多长时间？？”

　　“这个啊。”扎克笑着看赛瑞斯，“我依然在发育~”

　　“几个世纪？！”

　　“更多数量级的时间单位才对~”扎克喜欢这个话题，“我现在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二代吸血鬼发育结束了~”随即，拍拍赛瑞斯，“别担心~不像人类的发育期，人类是等尴尬的情况停止，我们，吸血鬼，是越来越擅长处理这种尴尬~习惯就好~”

　　赛瑞斯无话可说了。

　　扎克顺势的，“想出去透透气吗？正好马修离开后，格兰德少了个去磨坊拿工作报告的人。”

　　赛瑞斯答应了。守柜台的工作真心无聊。

　　扎克算是把唯一能陪自己的打发时间的家伙弄走了，正准备去尝试下陪露易丝看电视，电话响了。

　　扎克接起，“格兰德殡葬……”

　　“是我。”麦迪森的声音。

　　“巧了~我刚让赛瑞斯去你那里……”

　　“詹姆士刚离开。”

　　扎克小愣一下，“哦。告诉我的意义是？”

　　“他去找韦斯特了。”

　　扎克抿了嘴，“那为什么你没有和他一起？”这提问的原理，之前已经解释了。詹姆士能单独去找韦斯特女士吗——‘平民！世界需要你拯救！’。平民、世界、拯救，这是个三重嘲讽。

　　“我不参与这件事。”麦迪森听起来很平静。

　　扎克反问的很针对，“那你为什么特意通知我？”正确的撇开干系的方式是连这通电话都别打。

　　听筒那边安静了一小会儿，“扎克，昨天韦斯特的猫，从我这里拿走的书稿内容，都是关于维嘉的。两件维嘉市谋杀的发生过程。”

　　“你依然在告诉我信息。”扎克卡了个麦迪森换气的空隙，插嘴了。继续陈述麦迪森嘴上说不参与，身体倒是挺诚实这个事实。

　　麦迪森就着打断，深呼吸了一次，“我在巴顿，我在磨坊工作，我在磨坊生活。我在写你。扎克，为什么我会写维嘉的事情，啧，为什么我会知道维嘉的事情？当你根本不在维嘉的情况下。”

　　扎克的血液流动，断流了一刻。“你想说什么，麦迪森。”

　　“我没有写那些章节。”麦迪森顿了一下，纠正，“我没有主动写那些章节，我被‘强迫’，在你的故事中加入了那些根本和你无关的故事。”

　　“谁‘强迫’的你？”

　　“呵呵。你说呢。”麦迪森居然笑了。

　　“韦斯特？”

　　“是的，她的声音，她说我坐在你送给我的打字机前，写下了维嘉的谋杀，我就写了。”麦迪森的语气，有了埋怨，小小的那种，“如果你认真看了我给你的书稿，你应该知道，我可以听到她的声音。”记得吗？麦迪森还不忘嘲讽一下扎克，“还是说你只会看你做的事，自恋于自己面对各种事件的从容，根本懒得在乎你身边其他人的经历。”

　　“我有认真看，麦迪森。”扎克撇了下嘴，为了证明自己有认真看这个故事中那些配角——比如麦迪森的心路历程，“事实上，连你都无法摆脱韦斯特女士的声音，是我们判断她是什么的重要标准。”

　　说起来，我们，包括这个故事中的所有人，是怎么逐渐的把韦斯特和某个在天堂消失的‘存在’对应起来的？那只行踪与能力，都透着不合理的黑猫饼干？丝贝拉的结界存在的时候，每次有帕帕午夜造物自燃时她都会出现的心绞痛？呵呵，这些只是点缀。主菜是因为这个——

　　圣主说要天地、光暗、植物动物……它说要有世界，于是就有了世界。区别于任何传说或事实中的神们，有些挥舞着斧头劈开了世界，有些用自己的身体化成了世界，有些甚至只是这个世界反进化论的特殊种族……只有圣主，说万物的存在只是因为‘它’如此说了。

　　言即是现实。圣主加在自己身上的……神格。看，判断的重要标准。

　　如果连最接近于拥有改写未来能力的麦迪森，都无法抵抗这……‘奇迹’，没人可以了。那，韦斯特女士，就是……

　　“你知道为什么韦斯特强迫我写下那些章节么。”

　　“我不知道。”诚实？无法不诚实。

　　“我写过韦斯特参加了皮克斯先生主持的匿名分享互助小组，记得么。”

　　“记得。你们的写作老师莫里斯，让她去听那些人的荒谬人类故事，找灵感。”

　　“就在小组集会地的灵魂膨胀发生前，我写了她在小组中对所有人分享她生活中的荒谬事。”

　　扎克回忆了一下，“她对集会的所有人说你是神。”不记得无所谓，扎克的回忆过程能补上，“她用了你在记录我故事的事实，将写下的内容就是现实这个锅扣到了你身上，然后，小组中的某个人自爆了。”

　　“对，你记得就好。那是她的‘报复’。”虽然麦迪森说的内容，是一个疑似圣主的家伙在‘报复’他这个鸡肋配角，但语气，似乎非常平静，“‘报复’，我引诱她写了詹姆士女朋友和艾伦殡葬之家的事情。”

　　“什么？”扎克从未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过。

　　“你装什么惊讶。都在故事中。”麦迪森在平静的拆穿扎克的装无辜，“你对艾伦殡葬一直压榨磨坊不闻不问，我只能自己解决。而你明明知道没人可以求助的我只能找她，所以就有了凯特神经病一样不接受异族存在的世界，跑去煽动艾伦先生去找你对峙，然后‘杀’了你，让你顺理成章的在伊莱来到巴顿的时候假死。”

　　“好吧，我承认。”扎克撇了下嘴，“但作为记录故事的人，你清楚我不愿意过问这种的原因。你当时没有意见，现在也不要怪我。”

　　“我没心情怪你。你需要知道的是，当韦斯特自己发现自己在互助小组里找到的灵感，由此写出的故事——疯记者和压榨同行的殡葬业老板，之后，新闻上开始报道，格兰德殡葬之家的主人，你死了。”

　　扎克只能想象了——“如果说威尔士的‘死’，没人管，只是次正常的医疗事件，配不了上新闻的话，那，韦斯特这次写的故事……”配，太配了。还记得哪怕扎克‘复生’后，南区警局局长科隆连续几天的在电视中道歉么。扎克抿下嘴，“韦斯特女士，至此意识开始到自己是什么，或，她能做什么。”

　　“哼，你说对了，她是意识到了，同时，还意识到了我利用了她对付艾伦殡葬之家，结果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成为了吸血鬼。再同时，她毁掉了一堆年轻情侣的感情。”詹姆士和凯特，还记得凯特和詹姆士关于安全感的争执么。现在我们知道凯特的不安全感，是因为是什么成为现实的了，“再再同时，我不是她的真朋友。”

　　扎克张了张嘴，“为什么你不写出这些？”没必要美化什么，扎克在真心的担忧麦迪森的安全处境。扎克之前一直没有想过这些。

　　“这故事不是关于我的。”无法反驳的回答，“但我给了线索。记得么，我写过韦斯特给互助小组的皮克斯先生送我的书稿。”

　　“我记得，那是还没有表明身份的克雷格，在皮克斯先生即将离开巴顿时袭击他的事情。”扎克撇了下嘴，“因为那份书稿，克雷格刚来巴顿，就掌握了我在巴顿的所有生活细节，感谢你，麦迪森。”

　　听筒那边的麦迪森根本不准备接受扎克的‘感谢’，“你有好奇为什么韦斯特要给皮克斯送书稿吗？”

　　“我以为你会写出解释。”扎克摇了摇头，“但你不会，对么，这故事不是关于你和朋友的矛盾。”

　　“哼，你懂就好。”麦迪森也没有客气，“韦斯特给皮克斯先生送书稿的原因，是在那个分享小组上，有很多关于你的事件，被分享。你知道的，科隆的妹夫，那个医生，小丑，记得么，很喜欢说医院里的离奇‘奇迹’。还有凯尔的同学、凯特的故事……”麦迪森不准备全部列举，“而我的书稿，就是全部那些事件的解释。”

　　扎克皱了下眉，“韦斯特想告诉皮克斯异族的存在？”

　　“你能专心点么，我在说韦斯特想要‘报复’我，她在分享小组中说我是神。那些书稿不是用来向别人展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个吸血鬼在到处毁掉正常人类的生活。啧，不是关于异族，而是关于有个无聊的‘神’，我，在为了故事让那些人生活在荒谬中。”

　　扎克眨了眨眼，“韦斯特，在……”纠结了下用词，“把你‘陷害’成‘神’——圣主。”

　　“终于，你听认真听我讲话了。但纠正一下，她不是‘陷害’。”扎克还以为麦迪森会换一个褒义的词粉饰一下，结果，麦迪森说的是，“她认定她不是，那么，我就一定是。她的‘报复’是我在‘陷害’她。”

　　这……好像也没错，想想吧，韦斯特写过的东西，麦迪森都写过，而且，麦迪森写的更多，更详细。

　　扎克一直很认真，算了，扎克在接起这电话后，就知道麦迪森的态度不会多好了。

　　“你们……”扎克犹豫了一下，“还是朋友吗？”

　　“哼。”麦迪森终于从平静中出现语气了，是嘲讽，“我和她，都盯着对方写了什么，所以是的，我们还是朋友，她偶尔来给我送份鸡汤，我偶尔陪她逛逛图书馆。我们持续交换这对写作的看法，并进行激烈的讨论。”停顿，“如果这是你的问题。”

　　“听起来……”扎克，在同情麦迪森，“是让人精疲力尽的‘朋友’关系。”

　　“而我不准备让这关系更累。”麦迪森深呼吸了一次，“我已经告诉你，我是被强迫写维嘉的故事了，你应该已经，不管有没有你和詹姆士，韦斯特，她，已经在写西部的社会问题了……”麦迪森冷笑了一下，“要我猜的话，就是她制造了西部现在的现实。”

　　“慢点。”扎克紧皱着眉，“什么意思？”

　　“呃，你自己有认真对待你自己的生活吗？扎克，你前几天才和露易丝讨论了什么内容？”

　　“呃，我和露易丝讨论过很多东西。”

　　“不是共和烹饪技巧！”麦迪森不耐烦了。

　　扎克愣了一下，开口了，“圣主信仰对人类和异族传教方式。”

　　“哼，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教导异族生活。”扎克握着听筒，因为前面这句，是他和露易丝都达成一致的结论，后面的：“威慑人类？”

　　“不用问我。你自己清楚西部的社会问题。”

　　“我并没有我表现出来的那么清楚。”扎克说的这是实话，“如果我清楚的话，隐秘联盟就不会让魔宴发展起来了。”

　　“这是你的问题。但你对了一点，或者，詹姆士发觉了一点。西部社会的问题，是魔宴统治异族的方式。这点必须打破。而要我看的话，西部现在的案子，正是从底层打破西部社会结构的方式。重新分配人类和异族的关系。”

　　扎克皱着眉，“你确定韦斯特在做这些？”

　　“不。我不确定她在做任何事。她就是个养猫的女人。但，我还能怎么觉得。”麦迪森停顿了一下，然后，“我说完了，我挂了，你自己想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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