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赵宁:我梭哈!(第一更)
对于李彦仙来说,职责是守熙河路大门。
对于张浚来说,职责是稳定陕西六路局势。
而对于赵宁来说,要稳的是整个大宋!
战争和经济、民生的奇妙之处在于,一旦打仗,就必须要运输粮食,粮食要用钱购买,路上也必然会有折损。
当年汉武帝打下阴山以南,设立攻击匈奴前线的朔方城,调度粮食是什么样的损耗比?
从山东(汉朝时崤山以东)运输20斤粮食,只有1斤能抵达朔方。
足见古代粮食损耗之大。
当然,大宋有丰富的漕运水渠,粮食损耗比汉朝大大降低。
不过无论是军备还是抚恤金,肯定又是一大笔。
而且按照大宋朝历来的习惯,打西夏,打赢了,又必然要筑城以作战略推进,不然打下来的地方没法控制,等于白打。
筑城就要牵涉到征调民力,这就是最烧钱的事情之一,而且影响农业生产。
就说熙河路,打下来了,为了维持那里的统治,大宋朝每年投入近四百万贯的费用,不然没法维稳,很快会弄丢。
而朝廷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投过去,毕竟有那么多官员和空额禁军要养。
要不然司马光当初怎么嚷嚷着要放弃呢?
所以啊,前线打仗,后方搞钱,没钱一切白搭。
而搞钱又不能去已经生活艰难的平民搜刮,不然内部矛盾会爆炸,局面直接变成歪脖子树。
那在目前的局势下,如何高效地完成对西夏的打击而不伤及大宋内部的稳定呢?
这个时候,就是考验他赵老板的时候了。
所谓的与西夏全面开战,就是赵宁、李乾顺、完颜吴乞买三个人的一次豪赌!
完颜吴乞买坐在一边,怂恿西夏趁着大宋内部混乱,操家伙。
李乾顺动心了,动手了。
但是赵宁知道,打牌不是仅仅看自己手里有什么牌的,还要想想对方手里有什么牌,根据对方的性格以及牌,来推测对方会怎么打。
李乾顺手里的牌是有限的,是最害怕平衡局面被破坏的那一个。
并且三国博弈,妙就妙在,任何一方都不愿意主动与另一方过度消耗,从而被第三方得渔翁之利。
这是这三个打牌人唯一能达成的一致。
那么这个时候李乾顺要搞事情,如何快速结束事情?
最高明的办法无疑就是梭哈!
赵宁:我梭哈。
李乾顺:嗯?
赵宁:我说我梭哈。
李乾顺:嗯?
赵宁:听不懂吗?梭哈!
李乾顺看了看手里的牌,又看了看坐在一边一脸人畜无害的完颜吴乞买,完颜吴乞买自然怂恿李乾顺不要怂。
但李乾顺面部抽搐了一下,扔下牌,一脸义正辞严:赵官家,您说得太对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坐下来商量一下世界和平这件事。
这种战略手段,是必须建立在三国威慑平衡的局面上的。
当张浚看完赵宁的圣谕后,就知道赵官家的唯一目的是什么了:用最快的速度,让西夏投降。
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张浚有些激动,因为赵官家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与他有重合之处。
他派刘锜打银州,只是第一手,还有第二手,第三手。
然而,看完赵官家的圣谕,他觉得自己的牌不必一张张出了,直接动员全军北上吧!
三月初五,东京城。
一个青年骑着马,慢慢进了城,他四处打量着。
春天是美好的,东京路道边的梧桐树已是绿荫成片。
桃花正是最灿烂的时候,粉红色,如脂,如玉,簇拥在一起,连成片。
湖光潋滟,春云新洗,暗香浮动,柔情无限。
清影罗杉,踏着春光,提着竹篮。
每年到这个时候,一些皇家园林就会对外开放,百姓可以自由进出。
许多高官大户,拥有众多房产的人,也会将自家园林对外开放。
当然,会收取“门票”,而且有专门的人打点。
宋人非常讲究情调,很会过生活,也更多的开始关注自我。
所以,后世才有人说,中国的人文主义萌发于宋。
我们不能只关心国家开疆拓土,我们还要关心眼前的生活、家庭。
创造,从人文开始。
这是物资变丰富后,市场出现,自然产生的。
这个局面的基础就是第一产业粮食的高产。
青年四处观望,倒是觉得东京与前几年区别甚大。
靖康二年金军围城给这里的人造成的恐慌已经慢慢消散,人们重新捡起对生活的信心,继续努力活着。
而且朝廷这几年对官场的整顿,至少东京城有了许多活力。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派到庆源府去负责报社的胡铨。
庆源府一带的报社早已置办好,胡铨这大半年一路高升,直接主持了河北西路总报社。
报社所牵涉到的诸多问题,其实都是政治问题,甚至民生宣传背后,其实政治。
这些经历,给胡铨打开了视野。
这一次被调回来,他也不知道赵官家会重新给他安排什么差事。
倒是东京城内一片悠闲的样子,让他颇感到欣慰。
他还听到不少人也偶尔会议论议论那赵官家的新政。
京畿路推行了近两年的新政了,目前来看,民生恢复得很稳定,粮食价格平稳,市场有序。
除了最近刑部尚书秦桧在持续审理抚恤金贪污案的官员,不停有人入狱,偶尔会在民间激起波澜,似乎也没有其他事。
便在此时,一个骑兵从城门冲进来,大声喊道:“河北乐寿大捷,神武军破伪齐刘豫七万大军!”
这大捷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人们私下议论起来。
“那岳鹏举真是了得的人,这几年打了多少胜仗了!”
“赵官家识人,提拔这等大将,依我看,金人惨了!”
“……”
这些话,被一个正坐在酒肆门口饮酒的青年男子听到,他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来,只是静静饮酒。
饮完酒,张茂便去了樊楼。
“哟,张官人,您又来了。”
“思君呢?”
“今日来了一个大官,她在陪那位大官弹琴。”
“哦,什么大官?”
“说是一个叫林一飞的,年纪轻轻,刑部主事。”
张茂这才放下心来。
那林一飞是当朝权臣秦桧的儿子,这是张茂特意打听到的,也是让张思君特意接近的一个人。
很快,胡铨便到了皇宫门口。
他正好遇到张择瑞,连忙道:“先生,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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