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三章合一
下午三点,大建铁工所一行人到达京市机场。【】
下飞机之前,大河原新专门叮嘱了身后的谈判人员:“对方这次一定非常强势,不要被他们影响!”
所有人立刻站直了,低头整齐地说:“哇咔哒!”
倒是惹得旁边的旅客纷纷向他们看去,不过他们并不在意其他人的态度,这会儿舱门打开,京市的空气扑了进来,有一股清冽的味道,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向外看去。
京市的机场还没有进行翻建,目之所及,看起来并不怎么新潮。可他们并不觉得有问题——毕竟在他们心目中,夏国就应该是这样子。
经济极度落后,人民很是穷困,工业水平至少落后一十年,而他们的官员……
当松山一郎和大河原新走到舷梯准备向下时,他们看到了一个异常突出的人,对方身材高大,更何况,还穿了一件黑色风衣,留着一把夸张的胡子。
风烈烈地吹过去,好像一个巨人。
但这个巨人此时此刻正热情地冲着他们挥着手,井下元一忍不住说了一句:“那是夏方的接待人员吗?怎么看着不像是夏国人?!”
倒是大河原新很是淡定:“应该是。”
果不其然,等着他们一下舷梯,对方三步并两步,快速地迎了上来伸出了双手,冲着他们就用几乎堪比母语一般的日语对着他们说:“你们好,我是夏方的接待人员顾怀茗,一路上辛苦了。”
望着那双热情的大手,松山一郎是适应了一下,才伸出手浅淡地跟顾怀茗握了握。
毕竟,纵然两国关系早已正常化,但是夏方的工作人员一向还是很严肃的,这么灿烂热情的迎接,实属第一次。
倒是顾怀茗仿佛根本就不介意,狠狠地捏着松山一郎的手,晃动了三下才放开,就连大河原新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当然,随后他们就发现,这只是开始。
有一个日语说的熟练的接待人员,是多么的不同。
毕竟,原先大家见面,说的就是:“欢迎你们来到夏国。”
而现在,这位顾怀茗说的则是:“日本现在天气怎么样?南河已经进了春天,温度很适合出游,你们那边呢?”
“不过到了夜里,还是要多穿一件,我们这里温差比较大。”
“我们这里有很多不错的美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可以带着你们尝一尝。”
如此三番,更何况,他们自认为是个懂礼仪讲礼貌的民族,只能聊起来了。从京市到南州市足足四个小时的汽车,接他们用的是最普通的吉普212,颠的人骨架都要散了,这几位愣是没觉得劳累。
毕竟顾先生实在是太热情的人了,而且很有学识,一路上谈古论今,引经据典,还是用的日文,简直不要太顺畅。
这是个很不错的夏国人!
到了酒店下车的时候,即便是大河原新心里还是有着防备,但对于顾怀茗却是这么评价,当然,除了他的个子
。
跟他们站在一起真是如高山一样,让他很是有些不自在,但顾先生太热情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这样了。
当然,顾怀茗笑着跟他们告别,终于入住酒店后,大家都是这种想法,甚至井下元一问大河原新:“部长,不是说他们这次非常强势吗?我看顾桑态度很好。”
大河原新这会儿也是很满意,是这样回答的:“我本来还是很担心,因为这次事故特别严重,夏方态度可能会很强硬。但现在我放心了。”
“你要知道,其实如许如意那样的夏国人只是少数。如顾桑这样的才是正常的夏国人。”
“他们是很奇怪的,你这一路也看到了夏国的农村和城市,他们自己明明住着非常简陋的房屋,穿着很是破旧的衣服,吃的更是少得可怜,甚至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肉。”
“可是,他们对外国人却是非常的大方,你看看我们住的酒店,虽然在我们看来不过如此,但是这是夏国人最好的住宿地方了,他们自己出差住的叫做招待所,就是很小的普通房间,一个房间只有几张简陋的单人床,连卫生间都没有。”
“至于吃的你待会就可以看到了,他们对我们大方至极,鸡鸭鱼肉这些他们认为的好东西,都会拿上来。”
井下显然不明白:“为什么?”
大河原新笑着说:“他们自认为是礼仪之邦,称呼我们为夏国人民的好朋友。哈哈哈,真是可笑。”
井下还是很担心:“但是据佐藤报告,那个许如意很是不好对付,听说她也在这次谈判队伍中,她不止是强势,简直是可怕。”
松山一郎不在,大河原新自在很多,摇摇头笑道:“放心,她很快就构不成威胁了,有顾怀茗这样懂礼仪的人,我们的事情就好办很多。”
顾怀茗到了办公室,许如意正在整理齐丰委托人从日本发来的资料。
——她要的那篇报告终于找到了。
的确是有这篇报告,不过她记错了时间,并不是80年代发表的,而是1972年,而且这篇文章,被大建铁工所公关掉了,甚至当时发布的杂志,也被大建全数高价回收。
好在那位帮忙的人,从一家很小的私人藏书馆找到了这份杂志,如今传了过来。
顾怀茗一到,就倒了杯热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慢慢溜达到了许如意跟前,许如意看是他就问:“你的白脸怎么样了?”
顾怀茗的胡子抖了抖,应该是笑了笑:“没问题,绝对如春天一般温暖,他们现在一致认为我是个对他们非常友好热烈的夏国人,从他们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
许如意:……
“你挺驾轻就熟,没少坑人吧?”
顾怀茗毫不客气:“谈判的事儿怎么能说是坑人呢,我的热情是真的,谁看见赔偿不热情,对不对?”
许如意:……
顾怀茗瞧着她拿着日本资料复印,显然是很重要需要留档,问她:“这就是你说的那份报告?”
许
如意点点头,递给了他,顾怀茗接过来靠在桌子上单手拿着看,他日文比许如意的要好,看的很快,看完后就把资料放下了,说:“许厂长,咱们聊聊吧。()”
许如意一头雾水:&a;a;a;ldquo;聊什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看了看左右,这会儿整个谈判组足足15人除了陆时章不在这里办公外,都已经到位,肯定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他指了指门口,自己先出去了。
许如意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跟着出去了。
办公室就在机械厅的一楼左边顶头,这是个民国时期的老式建筑,结构与现在不太一样,走廊左右两边,都有个小露台,打开门就可以透透风。
顾怀茗就站在露台上,若是只是看背影,如此高大,一身风衣,还是挺赏心悦目的,不过,扭过头,风吹着胡子荡漾,许如意每每看国外电影,久违的疑惑又涌上心头——喝汤会不会滴到胡子上?洗脸洗胡子吗?胡子需要用护发素吗?
她摸摸脸,把笑憋回去,这才出去。
顾怀茗根本不知道许如意的心理活动,把门关了瞧着上下无人,这才说:“许厂长,我现在跟你说的话非常重要,请你不要害怕,你要相信我和陆时章都是相信你的。”
这话实在是有些奇怪,让许如意陡然收了开玩笑的心思。
她想到了某些看过的谍战片。
不过她倒是不是很紧张,毕竟自己做的事情有些出格,她一直很有分寸。
许如意点点头。
顾怀茗确认她很冷静不会夸张尖叫后,这才说道:“我要带你去个他们地方,这里不方便说话,路上的时候,我会跟你说明怎么回事。”
“现在,你要做出被我带走的样子,最好慌张一些。当然,”顾怀茗拿出了一张纸条,“这是陆时章写给你的。”
许如意低头看了看,纸条的内容很简单:跟顾怀茗走。
许如意跟陆时章打交道很久了,他的字迹还是认识的,这的确不是假的,更何况,上面还盖了个私章,许如意在陆时章办公室挂的一幅画上看到过,那是陆时章自己画的。
她脑子已经急速转起来了——不声张地带她走,陆时章却无法阻止,那就说明对方来头不小且不在明面上,许如意还是觉得,应该类似于情报局这方面的机构。其实她也不知道叫什么。
不过许如意还是一头雾水,她这行为怎么也跟间谍不搭界,那是……总归不是穿越让人发现了吧。
这种想法让许如意赶紧摇摇头,怎么可能?
放在顾怀茗眼中,却是许如意有点害怕了,他温声安抚一句:“没大事,放心吧。”
她点点头,顾怀茗就贴近她站在她身后:“那我们走吧。”
这个动作实在是离得太近了,让人有些不自在,不过也可以理解,如果你抓到了一名可疑的人,又怕她跑掉又怕引起注意,只能这样。
他俩就这么走出了露台,路过了他们的办公室,然后下楼,一路向着大院里的一辆吉普车走过去
() 。
许如意明显的感觉到,来回的工作人员有不少人看向了他们,但又因为只是普通的离开,很多人扫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了。
等着上了车,许如意这才发现,居然是顾怀茗开车,他指了指副驾驶让许如意坐上去,然后关了门,一脚油门就冲出了机械厅。
等着到了大路上,他才开口:“国安部门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是举报你的。今天负责的李同志打电话给了陆时章,跟他了解你的相关情况,目前他们都在某个地方,我带你过去。”
许如意直接问:“是那位李同志要求见我?”
顾怀茗点头:“是,这是他们的工作。不过……”他本来还想安抚许如意的,但发现根本不用了,这个女孩根本就不紧张害怕,简直镇定的惊人。
这让他不由另眼相看,“你不害怕吗?”
许如意其实刚刚下楼的时候,已经慢慢梳理着自己这些日子的行为,其实都是在可解释的范围内。
关于她的技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吃天赋的,许如意重生后,就仔细梳理了原身的人生,那是个对自己苛刻到了极致的女孩。
家里穷困,根本吃不饱饭,可是她从来没有因为这个,放松哪怕一丝一毫对自己的要求。
她的课本已经快要散架了,这不是因为质量不好,而是她快翻烂了。饶是这样,她也不知足,她的老师舒南家学渊源,就是脾气不太好。
原身自告奋勇去照顾舒南,就为了能多看看她的藏书和那些新鲜的学术刊物,国外杂志。
好在舒南虽然性情怪异,对原身这方面倒是不禁止,任由她观看,虽然那些知识,对于当时的原身来说,难以理解,但都记在脑中了。
而许如意穿到这里,恰好可以将那些知识融会贯通,这也是她不怕别人怀疑她的原因。
实在是原身太好学了。
她给了许如意发挥的余地。
你说许如意怎么知道锅炉怎么焊接,虽然没有任何人研究出来,但是这些期刊里可是讨论过多次了,甚至国外期刊中也有相关的报道,有了这些基础,一个焊接技术很不错的,有天赋的女孩自己摸索出来,就不算突兀。
你说许如意怎么知道帐篷天幕婴儿推车,甚至是在广交会营销,那你去看看那些国外杂志吧,上面什么都有。
有了这个打底,许如意怎么都不可能惊慌失措了,她回答:“我在想是谁举报我?我自己有没有问题,我自己知道。再说要是真的查出来问题,能让你来带我?最重要的是,这个举报人目的不纯。”
顾怀茗的胡子又在抖动,显然是笑了:“嗨,许如意,英雄所见略同,咱们就得是朋友啊。”他开车中伸出了一只手。
许如意都无语了,拍他手一下:“这都不算朋友吗?!”
那地方离得并不远,居然是南州市第一职工电影院,这会儿正好是周末,不少人都等着看电影呢,算不上人山人海,却也人潮涌动。
许如意扭头问:“确定?!
”
顾怀茗直接开到了后院,许如意这才发现,热闹的影院后面居然是个安静之地,这里有一个一层小楼,墙壁上密密麻麻爬着的都是爬山虎。
因为才三月初,刚发新芽,所以能看到裸露的红砖墙体,年岁不少了。
他带着许如意一路上去,许如意还以为会看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进去才发现,就跟普通的单位一样,顾怀茗小声跟她说:“一般人进不来,进来的都是有数的。”
原来如此。
直到顾怀茗将他带到了三层的一个门口,顾怀茗这才说:“许厂长,到了。”
说完,就上前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才打开,居然是陆时章,瞧见许如意,他仔细看了看,显然在观察她的情绪,发现没什么不妥后,这才说:“进来吧。”
许如意点点头,走了进去,顾怀茗直接就把门关了,霎时间,屋子里静了下来。
许如意观察了一下房间,十五平米左右,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跟她见过的所有办公室都一样。
不是问询室,而且陆时章在,顾怀茗也没离开,这让许如意霎时间明白,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起码对她不严重。
这会儿,沙发上坐着个四十来岁的干部,国字脸,穿着中山服,跟她见过的很多干部都很像,看起来很普通很平常,唯有一双眼睛,特别的亮。
那双眼睛盯着她,她则安静地让他看,很快,他就点点头:“许厂长,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们收到了一封对你匿名举报信,内容是你的学历跟你展露出的能力很不符合,怀疑你是国外培养的间谍,想要渗透在我们的队伍当中,你怎么说?”
他问的太直接了,这让许如意没有想到。
不过,她也不曾惊慌,而是淡定地说:“间谍,应该指的是窃取我方情报信息,提供给敌人的人。但是我干的什么,带着锅炉厂发家致富?从广交会赚了2000多万美元外汇?还是跟各大国际机床厂斗智斗勇,压低了东阳机床厂设备升级改造的费用?亦或是发现了大建铁工所的欺骗,准备为南河汽车厂要回损失?”
“这位同志,你见过谁家间谍干这事儿的!这样的举报,你们还信,这就是个笑话。”
对面的人倒也不恼,认真告诉她:“李同志,你可以这么称呼我。你的能力怎么解释?”
许如意直接回答:“我没什么不正常的,我在机械
中专展现出那样的能力,不是我的能力到那里,而是天花板就这么高,我有一身本事没地方展示。”
“至于我的能力来自于哪里,首先是我自身的学习能力,我从小到大没考过第一名,如果不是父母早亡,我现在应该是华大的学生,这没有任何疑问。其次是我的眼界和本事,除了自身的能力外,我的老师舒南应该能够作证,课本外的内容都来自于她。”
她还以为会继续问下去,李同志却笑了:“许厂长坐吧,我们一起来聊聊你被举报的事情。”
饶是知道这不像是问询,
李同志的说法也让许如意很是讶异,她瞬间猜到了,“聊我自己被举报?你们已经查清楚了?”
果不其然,陆时章点了头:“是的,李同志这边是在三天前接到的关于你的举报信,是一封匿名信,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说你是美国培养的间谍。”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许如意怎么可能还紧张,她直接坐下来了,自己还乐了,“美国间谍?谁家间谍有我这样的?”
“但是他给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他说你有一位拥有众多海外亲戚的老师,就是你提到的舒南。”
这让许如意皱起了眉头,舒老师在她回到燎原县之前,就已经搬去了京市,她留给了许如意几十本带不走的旧杂志,不过没有留给她任何的地址联系方式,所以两边是断连状态。
这其实挺奇怪的。
但她并不觉得舒南有问题,如果有问题的话,还能在这个年头大大咧咧的购买阅读外文刊物?
李同志接着道:“上面说,秋交会你和美国人罗伯特签署了两千万美元的订单,东阳厂改造,你又诡异的打破了美国机床厂的垄断价格。这都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捧起你这颗工业新星,为以后做打算。”
许如意本来还不紧张,但是这么听下去,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这是莫须有,却偏偏擦了一点边,是很难让人无法一下子解释清楚,她怎么就这么巧合,都是跟美国人做生意,又都这么厉害。
但现在她能坐在这里就说明,李同志是查清楚了的,她问:“舒南老师到底有没有问题?”
李同志并没有回答,而是说:“舒老师说你那会儿穷困潦倒,一天只吃一顿饭,除了上课睡觉,所有的时间都跑到她家,迅速打扫完卫生后,开始看书,开始很浅薄,后来越看越深,开始自学外语,连一些外国刊物也能看的津津有味。”
“她跟我们说,你展现的能力,很出众,但不算意外。”
许如意没说话,是,原身就是这样一个出色的小姑娘,她可能没有许如意的见识广,可能需要时间来成长,但是绝对是优秀的人才。
这样的小姑娘居然被饿死了,还间谍,谁家间谍能被饿死?
当然她也抓住了重要的一点,舒南的说法很重要,连李同志都信任,不过她没多提,显然李同志对舒南并不想多谈。
她直接问:“那为什么还叫我来?”
李同志叹口气:“事实上,我们调查过后也认为这样的说法是无中生有,所以,我们也认同陆厅长的说法,这是南河省第一次对进口设备出现质量问题进行高额索偿,如果成功了,意义重大,自此以后,南河省再遇到设备进口问题,甚至是国内其他省份兄弟厂在遇到此类问题,都会有据可依。我们将会改变追偿无力的现状。”
“而对大建铁工所,一旦他们赔偿,就等于认同了既定事实,这会让他们声名狼藉。”
“在如此关键时刻,有人写了匿名信来举报你,这显然不是巧合。这是有目的的诋毁,是在意图破坏谈判,这个人才
可能是真正的间谍。”
“更何况,舒南离开肃南市的确是有秘密原因,这个人却有所了解并且安插在了你头上。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可能隐藏在我们自己的队伍中,已经窥探了不少我们的秘密,如果不拔出来,非常危险。”
许如意这才知道,为什么一个一看就没什么用的举报,居然会这么大的阵仗。
不是她危险,是这个人太危险。
李同志问:“你有没有怀疑的人?”
许如意摇摇头:“没有。”
她活动范围太广了,根本没办法确定是谁。
李同志点点头:“这个人隐藏很深,无论对你还是对国家,都是十分危险的,要把他找出来,所以我想做顺水推舟,将他引诱出来,需要你们配合一下。你留在这里住一天吧。”
许如意顿时明白了,这是要引人入瓮:“我们的谈判……”
李同志看着这三人,“谈判是不会有问题的,但要放出风去,你被带走了不参与谈判,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情急之下再次联系举报人。”
谁都没有想到,下午许如意还好好的,跟着顾怀茗出去一趟,人就不见了。
任晓友和余为怀他们问了顾怀茗好几次:“许厂长去哪里了?”
顾怀茗的回答都是:“可能去忙了吧。”
但直到晚上她人还没回来,要知道第一天就是谈判了,许如意是谈判主力,她不回来,谈判怎么办?
随后又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消息,说是下午看着顾怀茗带着许如意出门去了。许如意仿佛不是很情愿,但顾怀茗又矢口不提。
这让这一切更是扑朔迷离。
倒是酒店中,松山一郎接到了消息,在晚饭的时候,难得举起了杯,跟大河原新碰了一下:“喝一杯吧,为我们的胜利。”
谈判的地点被安排在了涉外酒店的会议室。
第一天一大早,顾怀茗和谈判小组的成员,一起到了涉外酒店。
时间定在了九点开始,他们到的比较早,才八点钟,余为怀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服务人员将双方的姓名牌放在了谈判桌上。
对方自然就是松山一郎和大河原新、佐藤等人。
但是,他们这一方本来说是的许如意和顾怀茗发言,其他人辅助,而如今,许如意的名字放在那里,人却不见了。
——她从报道后,就搬到了省厅的招待所,可以确定,昨晚她没有回来。目前已经有不少奇奇怪怪的消息传出来,最夸张的居然有说她是间谍被带走了,可是,那里有这样的间谍。
除此之外,余为怀他们还担心今天的谈判,虽然顾怀茗也很厉害,但他们见到过许如意的本事,还是更相信她!
等着将资料和思路再捋顺一遍,时间也就快到了。
大建一方一出门,早有服务员提前告知这边,他们就收拾好了东西,等在了会议室。
随着大门打开,松山一郎、大河原新,以及汇合的佐藤他们,出
现在了门口。
松山一郎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士,留着日本人常见的小胡子,看起来非常严肃,大河原新则要年轻很多,今天他似乎心情很不错,尤其是扫了一眼夏方的谈判人员后,甚至还和顾怀茗点点头算是和新朋友打了个招呼。
按着惯例,相互之间很快落座,大河原新负责介绍了大建的谈判人员,顾怀茗则负责介绍了夏方的谈判人员。
当然,他也介绍了那个空着的位置:“这是我方的谈判人员许如意,她有点事,还未到,所以请等待一下。”
这个说法,让余为怀他们大为惊讶,许如意竟然来?
同样的,在翻译准确将顾怀茗的意思传达后,佐藤他们倒是面色正常,可是大河原新直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即便是看起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松山一郎,他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在场的顾怀茗和陆时章立刻就明白,许如意的被举报肯定跟他们有关系。
大河原新装作生气地探问:“谈判是约好的,怎么随意迟到?这太尊重我们了?”
顾怀茗一听就笑着说:“是这样,许同志家里有些事情,昨天连夜回去了,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一回就会到。不如我们先开始?”
重要的谈判人员,怎么可能少一人先开始?这么说倒是让大河原新觉得顾怀茗在撒谎,恐怕是许如意根本就来不了了。
他刚刚提起来的心又落了回去,只有顾怀茗是很好对付的。
这两天他和顾怀茗曾经找机会小品了一杯,专门摸了摸顾怀茗的心思,顾怀茗的意图非常简单,这事儿是需要赔付的,但是他们更注重夏日友好。
他让人专门打听过这个人,说是他在日期间,非常享受日本的生活,还曾经扬言想永远留在那里,只可惜他是公费留学,毕业就回了夏国。
虽然他也不会完全信任顾怀茗,但毕竟他是在日本留学过的,对日方有所倾向还是比较可信的。
果不其然,顾怀茗口气很是友好:“谈判应该是基于双方对事情有着共同认知的情况下来进行的。在谈判开始之前,我方想确认,你们对售卖有设计缺陷的组合机床给南河汽车厂,并且隐瞒事实反向收取巨额维修费一事还有异议吗?”
一提这个,大河原新立刻开口:“顾先生,这个说法我们不同意。我们不存在主观故意,设计存在缺陷,这是意外。”
这才几天,佐藤那天承认的事情,就矢口否认了,不过南河省的人一点都不意外,他们就是这样,只要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是可以无视的。
顾怀茗直接反驳:“据我了解,这款滑座是贵公司1970年的产品,面世一年就推出了新的型号,再也不曾售卖过。”
“请问,如果没有问题,为什么要下架一个新产品?”
这些问题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自然有完美的答案。
大河原新一脸无奈:“顾先生,你不是已经说出了原因?因为有了新型号,我们才下架了比较落后的旧款,当时上市时间太短
,我们并没有收到相应的反馈,所以也不知道它存在设计缺陷。
直到前年,南河汽车厂求购一套组合机床,预算又压得非常低,
我们当时的销售人员只能勉力为之,在你们的同意下,拿出了这款滑座。”
“如你所说,11年前上市,10年前就已经下市的产品,我们如何能称得上隐瞒呢?”
“因此,我方认为,这只是一场误会。”大河原新一脸很诚恳地表情。
他这个说法,倒是显得南河汽车厂也有责任——谁让他们压低价格,非要旧款呢。仿佛是他们急人之困,到头来南河汽车厂又倒打一耙。
这真是无耻。
余为怀他们已经开始愤怒了。他们只是提出了要求,可给什么配置都是大建提议的,怎么就成了为了他们好呢。
感情给有设计缺陷的残次品,两次停工影响生产,还被骗了维修费,都是南河汽车的过错?!
余为怀心里不住地骂,但他并不是谈判人员,不能开口,可是,他看了看顾怀茗,虽然知道他和许如意当时定了什么红脸白脸,但是唱红脸的许如意不在啊,他看起来就不很强势,行不行?
可就这时候,门突然就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孩站在了门外,夏方这边几乎立刻有人惊呼:“许厂长?!”
而这个称呼也让大河原新他们赫然扭头,果然看到了有些气喘地许如意,她笑笑说:“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她的出现,简直打破了大河原新他们的所有构想,虽然刚刚顾怀茗已经说过,许如意一会儿就来,但是他们已经想当然的人为,许如意被带走了,不会来了。
谁能想到,她真的出现了?!
这不仅代表着谈判的态度的不同,更代表着,他们所谓的举报没有管用?
怎么可能呢?
许如意却是毫不犹豫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强势地接替了顾怀茗,笑着回答:“大河原先生,我方本着友好合作的目的,来促成这次谈判的。事实俱在,当时你们的售后人员佐藤也已经承认了你们的失误,我不知道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又否认了自己的说法?”
大河原新这会儿心头涌过了许多想法,他一直以为许如意的失踪是因为举报信,但这是举报信没管用?怎么会呢?
不过此时此刻容不得他多想,还是将注意力拉回了谈判现场,辩解道,“他只是售后人员,并不了解相关情况。”
岂料许如意却道:“售后人员才能更清楚这款设计的缺陷所在吧。毕竟,这款滑座虽然只上市了一年,但是因为丝杠的热处理不过关,设计有缺陷,不过半年时间,已经恶名远扬。”
“听说佐藤先生已经在大建铁工所服务了一十五年,如此恶劣的设计,想必十年前售后应该很忙碌,让人印象深刻才对,我倒是认为他的话更可信。”
大河原新直接打断了许如意:“许女士,这是谈判,你怎么可以空口无凭捏造事实?请你以认真地态度进行谈
判,否则,我们将认为你方毫无谈判诚意!”()
却不想许如意道:&a;a;a;ldquo;我说的自然是有据可查,在机械振兴协会1972年的评比当中,这款滑座也是榜上有名,被认为是最恶劣的设计。&a;a;a;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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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意说着,就从旁边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旁边的工作人员,“请给大建的工作人员。”
许如意提到了机械振兴协会,这让一直稳如泰山的松山一郎也不得不提起了心,那次评定他可是记忆犹新,本就因为设计问题屡屡遭受投诉,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本身想着可以尽快提供新的型号滑座进行更换,可就是这个评定,让他们名声大跌。
不得不说,1975年对美出口的腰斩,也是跟这次评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不得不腾出手来解决国内市场。
如今十年已过,当初的很多资料都已经被他们销毁,没想到的是,许如意居然说出了机械振兴协会这个名字。
怎么可能,她怎么拿到的?
所以,当那份资料送到了他面前的时候,他忍不住的低头看了看,但熟悉的排版让他只一眼就能认定,是那份!
大河原新他们也是很吃惊地翻看这这份已经早已淹没在历史中的评定,心中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这是怎么弄来的?
现在的手段当然是不行的,毕竟电脑还没有普及,图书馆还没有数字化,所有的查找都需要你必须知道有这样一篇报道。
所以,当将市面上绝大部分的资料都销毁后,如果不是当事人,如果不记得具体的杂志是很难找到的。
但许如意来自于21世纪啊,那会儿什么都是数字化,她只是好奇的输入一个关键词,一切都可以弹跳出来。
这就是许如意的优势。
“这份资料出自京都最著名的私人藏书馆,主人是伊能先
生,如果你方认为有问题的话,我们将配合出具原件。但是!”
许如意的声音冷厉,“如果你方认同,那就代表着,你们明知道这款滑台有质量问题,但是却依旧售卖给了我方,并在出现问题时,只字不提收取了高达15万美元的维修费用,对不对?”
许如意的到来,不仅仅在心里上给他们致命一击,将他们的企图完全扼杀在摇篮之中,最重要的是,气势也为之一变,攻击性极强,压着他们难以挣扎。
他们刚刚说过不认同,就有这样一份铁证拿到了跟前,这会儿还能说什么。
大河原新看了一眼松山一郎,对方默默地点了头,就知道,这是避无可避,“我想这是个……”
岂料许如意根本就不听完:“大河原先生,我们是在谈判,不是就个人想法发表意见,不需要你想,你想没有用,我要听到的是,大建铁工所是否承认这件事?”
大河原新感受到了佐藤所说的强势,她居然说自己没用,可是铁证如山,能反驳什么?他只能认了:“很抱歉,我们隐瞒了事实。”
这声承认,让不少人松了口气,毕竟,如果这个责任说不清楚,那么后续的赔偿也
() 能难以讨要。
大家都以为要向下走了,没想到许如意却道:“可是我记得,这位大河原先生,刚刚对我们说,这是谈判,我怎么可以空口无凭捏造事实?如果我不以认真地态度进行谈判,就认为我方毫无谈判诚意!”
“作为受骗方,我们花费巨额资金购买设备,却在两年内屡次停工,不但支付了高昂的维修费用,还因为停产遭受了巨大损失。但我们从未有因此放弃谈判,没想到刚刚坐在谈判桌上,欺骗我们的你们却对既定事实矢口否认。”
“那么,我现在和刚刚大河原先生有着一样的质疑和顾虑,如此空口无凭捏造事实,让我们如何相信贵方的谈判诚意呢?”
这……
什么才叫诚意呢?
这显然是很难衡量的。
尤其是大建一方,他们已经研究了夏国许多进口设备索赔谈判,几乎就是或修或换设备即可,他们刚刚不肯承认,也是为了先进一步——我都不承认有问题,再让夏方一点点往回还价,最终落到他们的心里价位。
哪里想到,许如意直接就拿出了证据,把他们搭好的台一个炸弹炸的稀巴烂,如今再说什么,都不是计划内的。
大河原新忍不住看向了松山一郎,这事儿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可松山一郎也是很难抉择,这个度在哪里?许如意一看胃口就大,绝不可能轻易妥协,但是如果让的太多,他们自然不愿意。
就这个关头,顾怀茗突然开口:“我认为大建一方还是相当有诚意的,毕竟我们这边一提出谈判,作为副社长的松山先生在一个星期内就到达了夏国。”
“我参与谈判多年,大建的反应速度是最快的,这也间接说明大建这次谈判的诚意。”
不得不说,顾怀茗真是说道了他们心坎上。
他们搭的台子都被许如意轰没了,正愁没台阶下呢,顾怀茗可是雪中送炭。
这会儿,别说一直认为顾怀茗很不错的大河原新,就是松山一郎也觉得对方这个大胡子果然很亲日。
“是的,我们对于这次谈判是非常有诚意的,请贵方相信我们的诚意。”
许如意并不为所动,声音依旧冷厉:“那么面对我们如此巨额的损失,你们的诚意是什么呢?”
按着他们本来的想法,是更换滑座,对15万元的维修费用,看夏方的反应来确定返还多少——这也是他们不承认自己事先知情的原因。
这样他们就可以就夏方是否操作问题进行扣费——毕竟,他们说了,当初上市一年,没有人有售后问题。
但如今,这个想法显然是不行的。
大河原新在跟松山一郎窃窃私语后,给出的答案是:“我方愿意为南河汽车厂提供新款滑座,并负责安装调试,对于上次维修所收取的15万美元全部返还。”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个报价一出来,许如意直接站起来了。
“我认为你们在开玩笑!只更换滑座?请问你们如此隐瞒之下,我
们怎么能相信,你们的设备都没有问题呢?”
“仅仅只偿还15万美元本金,我们付出的其他闲杂费用呢,15万的利息呢?你们对我们进行欺诈的赔款呢?”
“还有你们忘了吧,我们一共停工两次,第一次到现在还未开工,这期间的停工损失,难不成不说就不存在吗?”
“如果这就是贵方的诚意?那我看来你们没有任何诚意。”
许如意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而且她的突然出现也让人心神大乱,这个谈判显然不宜进行下去。
这是但凡有点谈判经验的人都会做出的决定。
大河原新听到后,立刻同松山
一郎耳语几句,很快,就听见他说:“这些要求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我们要求暂停谈判。”
暂停是正常的,不过显然打破了夏方的节奏,大河原新瞧见许如意皱眉嘟囔了两句,不过顾怀茗还是说:“好的,今天到此为止。”
话音一落,大建铁工所那边就匆匆站了起来,点点头,立刻离开了会议室。
等着到了房间里,松山一郎皱眉道:“许如意怎么会突然出现,夏国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不对?”
大河原新立刻道:“不可能,夏国对于这方面审查非常严格,如果真的接到了举报,进行审查,一夜时间根本不可能。而且这条线索是真的,她的老师的确是舒南,已经消失了。我猜想是不是没有收到?”
这倒是,这些年,他们并非没有帮忙接触渗透过夏国人,的确有部分被审查,调查期异常的漫长。
松山一郎点点头:“再试一试,让对方一定小心。”
大河原新立刻道:“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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