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苍红的回响 （下）
“咳咳...咳咳咳...”轰鸣的炮火声中，轻柔而苍白的咳嗽的声音并没有舰娘注意到，天城放下捂住染着妖艳红色的嘴唇的左手，努力克制住高大舰装下颤抖的身躯，上百度的高温从手心迸发而出，蒸发了覆盖手心的红色液体。
随后，天城具现出折扇，右手托着红伞，左手优雅地拨开折扇，一副胜券在握的神色。虽然脸色苍白了一些，但天城的体弱重樱众都是知道的。
做完这一切，正好是主炮下一轮炮击的时间。即使是再熟悉天城的舰娘，哪怕是加贺赤城来到面前，也只能关心需不需要撤离，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重樱的鬼谋，一手瞒天过海，不仅对敌人，有时候对自己想要守护的存在，也有着可怕的效果。
“天城大人，包围我们的塞壬量产型的阵型已经冲破了。”
“嗯，加贺被不知名的舰娘带走，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先返航吧咳咳...“
“是。”
“姐姐！你没事吧！”和以后那只偏病娇的红狐狸不同，此时的赤城还是一个纯情少女，坐在港口的鸟居下的赤城一看见走在舰队前的红色身影便急不可耐的扑进她的怀抱。
“没事。”天城温柔的摸了摸赤城的头，而红狐狸则是撒娇般发出一声叮咛。
过了一会才离开姐姐的怀抱，试图在队伍中搜寻一个狼狈的白色身影，但是她并没有发现这样的舰船。
正当赤城准备询问时，忽然看见最后归港的两个驱逐舰正牵引着一个巨大的东西。较小的萝莉和庞大而狰狞还冒着黑烟的轮廓反而彰显出一种暴力的美学。
在两只萝莉跳上港口后，身边的舰装分解成光芒，化作两艘战舰停泊在港口，但和冒着黑烟的庞大家伙相比还十分渺小。
瞳孔猛地一缩，一种别样的情绪从心中泛滥开来，赤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姐姐，加贺她...“
是的这个冒着黑烟的钢铁怪兽正是加贺级战列舰，加贺号。
舰娘的舰装都有两种形态，原型舰和舰装形态，可以随着舰娘的意志随意的切换，舰娘本身是继承战舰特性的生命体，与舰装两位一体，可以说舰装也是身体的一部分，舰装能体现出本人的状态和意志。
但现在，赤城在这具笼罩在滚滚浓烟中的战列舰上感受不到一丝名为“加贺”的心智波动。
一切都彰显着，加贺，沉没了。
“安心好了，加贺被一个不知名的...舰船带走了。”天城安慰道。
转念间，秀眉轻蹙，眼眸间是化不开的忧愁：那样的伤势，即便活着回到重樱，能活下来的概率也不超过四成，那个人类，能救下加贺吗？还是说，只是想要一个所谓的实验样本呢。
经历过司令部时代的天城深知人性的两面性。
不行，不能陷入被动。天城握紧拳头，安顿好赤城后，快步来到的重樱的巨树下。
所谓的巨树，其实是重樱三年来科技的最高结晶—逻辑决策智能“樱”。
采用神经网络的结构构建，每一个枝杈都是模拟神经。整个巨树就像一个大脑，凭借各种外接设备收集信息。
“天城大人您叫我喵?”
“明石，扫描营救加贺的镜面海域，调出观测数据，监视那一个闯入舰船的行动轨迹，她带走了加贺。”
“好的喵”
“天城大人，那片镜面海域被突破了喵，那艘舰船半途从雷达中消失了喵！”
“明石，按轨迹的延长线，标出重樱-东煌边界内所有的陆地，最好有人造建筑的。”
“好的喵，搞定了喵！”明石速度很快。
“传输给我。”
“大人的心智魔方有缺陷喵，大人不能承担任何负荷了喵！”
天城叹了口气，看向这位绿发萝莉，重樱最优秀的科学家之一。
“明石，告诉我，我，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长时间的沉默，压抑的气氛在巨树下散开。
“三天...的喵。”明石的语气带着悲伤。
作为维修舰，刚才见到天城时，明石就已经扫描了她的身体。
错误，大量的错误存在于天城的心智魔方内，给心智魔方的运转带来极大的压力，从而出现新的冲突，底层逻辑不断崩溃，又在心智魔方对意志的保护作用下强行结合在一起。
如果天城没有进行过至今原因不明的心智觉醒，那么她早就在这次的救援任务中心智崩溃，成为一个空壳。
但现在，再次经历高强度战斗的她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明石，加贺的...咳咳舰装内的心智魔方还存留着她的数据吗？”天城一边咳着，从舰装空间里取出一块黯淡的心智魔方。
“加贺大人的数据备份并没有受到损害喵，如果配合一个空的躯体，可以让加贺大人归来喵，但是...”明石打开舰装扫描了这块心智魔方，作为科学家，许多科研都会用到舰装所以她并没有选择将舰装停留在港口。
“但是什么？”
“我们并没有空的躯体喵，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喵。而且舰装备份的数据不存有记忆喵，即使成功也会是一个全新的加贺大人喵。”
“没关系，至于躯体，我不就是么...咳咳……”
“啊，不可以喵，绝对不行的喵！怎么能用天城大人的躯体！”
“有什么不可以，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咳咳……”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的喵，明石绝不会照做的喵！威胁也不行的喵！”
“那用我的舰装呢，即使是备份也灯枯油尽了吧？”
“这...这样大人就只能再活不到两天了喵…”看着天城近乎祈求的眼神，明石动摇了。
“两天么，来得及。”天城看着投影出的海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握紧拳头。
“明石，两个小时后在建造中心等我，顺便帮我准备一艘船，把这封信交给长门大人。加贺的事...帮我隐瞒下来吧。
咳咳，记住，如果我失去联系，等到大和级的大人们彻底苏醒后，再考虑在这个地方冒险找那个...流浪舰船。”
明石不是很能理解，天城抬起头看向明石，名为连接的数据传输持续了短短一瞬。
沉默良久，明石才将这个坐标加密放进应急协议里。
“记得传输给长门大人。还有，保密，拜托了。”说着，天城便离开了实验中心。
“姐姐，你又要走了吗？你的身体需要休息。”和风的房间里，赤城忧虑地问道。
“没事的，这次的状况比较急迫。放心，我会注意的。”
“姐姐一定不要逞强呢，姐姐是重樱的鬼谋，第三任联合舰队总旗舰，重樱的大家和我都无法失去你呢。”
“嗯。赤城，还有件事要托付你。”天城眼神中闪过眷恋，不舍，内疚和痛苦，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姐姐的吩咐，赤城一定好好完成呢。”
“明石抢救回了加贺舰装中的心智魔方，过一会儿会建造出新的舰体，和你一起接受改造，作为我们天城级的三号舰航空母舰。
但是加贺的记忆没有继承下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这个新的妹妹呢。”
赤城一愣，随后便勉强笑了出来：“好啊，让着老太婆成为我们的妹妹想想就有意思呢。”
“那就好。”
谈话结束，天城又陪着赤城度过了最后的两小时。
“时间不早了，姐姐该出发了。”
“姐姐武运昌隆！”
带着眷恋，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天城撑起红伞，缓缓走去。
七天后。
“重樱的诸位，根据刚刚得到的消息，联合舰队第三任总旗舰天城号，由于心智魔方的缺陷，于两天前在太平洋海域失联。经对天城号最后的通讯确认，天城号已经沉没于深海。
根据天城发送的最后的消息，吾将继承她的遗愿，继续担任重樱总旗舰。
接下来三天，降半旗哀悼天城号。”
当长门的声音从重樱公共频道中消失时，赤城愣住了，手里准备买给姐姐的簪子掉在了地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姐姐，姐姐！”，一旁的航空母舰加贺忙扶住她。
恍惚中，赤城感受到天城的气息，不顾一切的扑倒那一个散发着微弱气息的怀抱里，哭喊着“姐姐，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赤城……”
天城并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在人类时代，曾经有一个神秘的东方老人告诉过她，她的心智魔方存在缺陷，这几乎是致命的。
但是，曾经有一个存在守护过她，在她降临这个世界之前。只有这个让她托付一生的人才能救她。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总有一天会从时间之外到来，撕开黑暗的深渊，将她带到光明之中。
这位东煌人被称为道士的老人在她面前毫无征兆的消失，使得她对他的这段在他人看来极为荒谬的话深信不疑。
而六年后的今天，他，终于到来了。
当天城恢复意识时，她发现四周并不是陆地或者海洋，而是广袤无垠的太空。星辉之中，无数的记忆向她涌来。
同时，彷佛是触发了某种机制，来自连自己都不曾知晓的封锁区的记忆也随之浮现。
她花费了一些时间去适应这些记忆，这一段时间，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很久。
当她消化了这些记忆之后，意识已经回到了现实。
她环顾四周已经有了些生活气息的环境，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无名指上已经逐渐显现出轮廓的戒指，神色复杂地看向坐在床边的那一个人影。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说吧，天城”温柔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要花如此大的代价救我，相较于弱小的舰娘，和身为一个文明最强之一的战略打击武器的你共享生命，不觉得太不值了吗”
“天城，该说你情商低吗？明明记忆已经共享给你了”陈玄安转过头叹了口气，声音中夹杂着落寞：“哪怕你并不是我的舰娘，但无论是曾身为凡人的我，还是穿越后身为太一的我，两千多年过去了。现在除了你们，我可已经一无所有了啊。”
听出陈玄安语气中的失落，良久的沉默后，天城忽然莞尔一笑。回忆着记忆中尽是模糊的指挥官的身影，天城心念一动，暂时隐去了那一道虚影，同时拍了拍转过头去的陈玄安：
“那么，主上，妾身天城，今后也是您的妻子了呢。”说着，一丝泪水划过。
看着陈玄安惊讶的神色，天城主动上前，随后闭上眼睛，感受着嘴唇上的触感，如蛇一般和那道错愕的身影纠缠着。
当两人快要窒息时，天城没有一丝犹豫地将还没回过神的陈玄安拉到床上。此刻，重樱的鬼谋，绝对理智的强大军师也沦陷在名为“爱”的温柔里。
美人衣半敞，檀口吐兰芳。
宫商声相和，心同自相亲。
我情与子合，亦如影追身。
中酒心情醒未曾？羝羊进退两无能。
记换鞋儿长短称，更看指血浅浓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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