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血之哀
长鳞片自然就是血统暴走的象征,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暴走,正常来说要二度暴血才有这种现象,而李负倾那不稳定的血统比这还严重。一般的二度暴血还是能变回人类的,但他……真不太可能了。
再加上意识迟迟不能恢复,如果不出意外他基本上只有变死侍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关键这种情况主神还救不回来。
龙血激发态是可以增强体质,但同时也在对“人”的那一部分进行着侵蚀。本来主神是可以直接把龙血部分去掉,同时保留身体素质提升值,就像后面侏罗纪完结后那样。
但对于李负倾却不同,龙血已经和他融合了,虽然只是部分融合,但主神已经认为这是他本身的血统了,再加上它的存在确实对他自身有益,所以主神就不会去除掉龙血。
但偏偏又是不彻底融合,所以龙血的侵蚀也一直持续。于是龙血的侵蚀和主神的修复就开始无限制拉锯战。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只要李负倾清醒过来自主控制住龙血,那么自然就没事了。但别忘了,龙血对人的侵蚀是肉体和精神同时进行的,所以李负倾还真不一定能自己清醒。
偏偏它对精神的侵蚀还不算是伤害,所以主神也不管!
李负倾站在无际的荒原上,天空是铁青色的,极远处有一只黑色的巨龙正从尸体堆深处腾起,双翼挂满死人的骨骼,巨大的膜翼后是一颗倒下的巨树,直径就比巨龙更高,看上去它在站立时足以支撑天地。但现在,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覆盖大地的密网。
巨龙咆哮着,一双眼瞳里充斥着金色,如同岩浆般炽烈,李负倾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觉得血液开始沸腾。
他想转身逃离——哪怕和龙的距离已经是极远了,但他却发现无法控制自己,即使是动一动手指。
就像在发怒的帝王面前,想要退下却没有得到允许的臣民。
这样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他听见身后有人在说话。
“这都多久了,这样下去不会奖励点扣光吧?”
“可是他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啊,为什么修复就是不停下呢?”
“长鳞片也算没问题吗?”
“不知道……我试试直接唤醒他……不行,接触不到他的意识……”
“……停下修复吧,这不是受伤。”
“……”
“可是……万一是持续伤害,一停下就死了怎么办?”
“……总之单纯的修复解决不了问题的。如果奖励点扣完……”
“……”
……
他觉得那些声音很熟悉,非常熟悉,特别是其中一个相对平静的声音,它的主人似乎很重要。
突然,他发现自己能动了,连忙转身。
入眼的只有远处的一个模糊的影子,连轮廓也看不清楚,但从眼睛的位置来看,还是能判断对方的身高。
……稍微有点矮。
而那双眼睛,同样是黄金色的竖瞳,相比另一边的巨龙更加暴虐,但映射出的却是主人平淡如水的心境。
李负倾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愧疚,似乎是针对于某人某事的出现。他下意识地走近,想看清楚那是谁。
但影子却开始变淡了,这让他加快脚步,越来越快,直到飞奔。
但他太远了,最终也没能到底近前。
最后一瞬间,他看见了那人的脸,精致如同来自另一个次元,皮肤吹弹可破。
但没有什么表情。
很熟悉,非常熟悉……
然后,她消失了。
他感到了悲伤,汹涌的悲伤几乎将他淹没。
他忽然知道那是谁了,也知道了自己可能永远失去了某些东西。
那双曜曜发光的黄金瞳里,透明的液体流出,从脸上滑落……
半梦半醒过后,入目的是一片黑暗,耳边也没有任何声音,就像是回到了胚胎状态,处于母体的孕育中。
但他没有感受到被什么浸泡,而且似乎手脚都没有变化。
伸手,碰到了什么柔韧的东西,想要站起来,头顶也是同样的触感。
他又捏捏拳头,力量远超先前,于是再次伸手,用力刺穿了一层未知物质,然后撕开。
光照进来,并不显得刺眼。他起身离开包裹着自己的物质,眼前是他的家。
不,不是家,只是居住点,主神提供的。
一回头,他看见了一个破开的茧状物,此时正慢慢化为泡影,同时散出光点跑到他身上,然后消失。
来到沙发坐下,李负倾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态。没有血管灼烧,没有头脑发热,也没有奇怪的破坏欲。
但……
他睁开眼睛,仍然是散发着金光的竖瞳。
他不再受不稳定血统束缚了,龙血在体内奔流不息,和正常的血液没有任何区别,不会沿途侵蚀身体,不会恶性增值。
他已经完全是一个混血种了,而且还是开挂的那种——血统限度以内随便用言灵,精神限度以内随便爆血统。
但这一切却是牺牲了她换来的。
或许造人就是一个错误……
当初他没有多考虑什么,完全就是玩闹的心态,后来才渐渐醒悟,她也是一个生命,不应该是为了他而存在的。
所以之前深入饕餮潮流时他没让李霂清跟着,他怕到时候会把她牺牲。
对,“把”她牺牲……
作为轮回者他即使不这样命令,造人也会那样去做,但这对她却是不公平的。
但结果却还是没有改变,她终究还是为他而死了。
他也不会去怪主神,说到底还是他自己随意性太大,想到一出是一出。强化是这样,各种不考虑后果的行动是这样,造人这件事也是这样……
于是,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至少不该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世上;不该死的人死了——既然出现了,那就不应该这样死去。
……
李负倾走出房间时已经是回归的第三天了,所有人都还坐在桌子边,眼睛看着他这里,见他出现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但李负倾却觉得和他们有了一种难言的隔阂。
原本也有隔阂,毕竟他作为另类总有一种优越感,但之前这种感觉已经在消失了,他正在融入团队。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发现自己不想融入他们了,或者说,他觉得即使融入也是虚假的,自己仍然是孤独的。
是了,孤独,这就是血之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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