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那个人最喜的芙蓉花纹)

　　次日，顾莫浅难得的没有一到时辰便起身回屋，一直坐在那里，浅抿口茶，捧着书看。

　　如此古珺桐也不太好意思说走，便又憋着多练完了一遍舞后。

　　顾莫浅这位大爷才慢腾腾的放下了书，从小童手中拿过一个古朴端重的箱子并“顺便”扫了一眼古珺桐。

　　这一眼。

　　古珺桐懊恼在这羽宿山呆了小半年，舞没学会，若是说学会看顾莫浅的眼神了，岂不是有辱她身为皇室的威严，所以她机智的决定装作没看见。

　　见古珺桐站在那里未动，顾莫浅又“刻意”的扫了她一眼并皱起了眉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古珺桐一直默念这个从古至今的法则，恩！她这不是辱没了皇室的威严，她咬了咬牙，终还是磨磨蹭蹭的踱步过去，但是她也不坐下，端立在桌旁。

　　“帝姬与那北漠质子相熟？”顾莫浅一边问着一边拿出手帕擦了擦跟本就没有尘土的箱子面。

　　这个问题问得古珺桐有些不明所以，难道昨天程城冒犯了顾莫浅？她婉笑道：“他曾帮过我许多次”

　　顾莫浅自顾的抬起箱盖，唤来随侍的其他小童捧出一件衣服然后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展开“未听闻过质子还能回母国的”。

　　“他要回北漠？可是父帝大赦？”古珺桐也很是惊讶。

　　顾莫浅起身亲手理着展全衣服上的折痕“他未同你说？”

　　古珺桐有些尴尬的一笑“未说，与他本也是多些照顾罢了！”。

　　看顾莫浅不再提此事且又坐回桌边抿了一口茶，古珺桐才看向了展全的衣服，一眼她便把程城的事抛入了脑后，虽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件舞衣，她轻抬手抚过衣服上绣着的百花纹，那句当曾挂在那个人嘴边的话就那般脱口而出：“以天蚕丝纺织为衣，用金丝拈为线，绣百花于山水间，为南诏舞衣，可是......”她转身皱着眉看向顾莫浅“祭祀舞衣不是只有桃花祭前夜才会交于帝姬吗？”

　　顾莫浅不知何时又站起了身来，他眼神复杂的略过古珺桐看向那件舞衣，说话的声音隐隐的像是想着其它的事情不再似他一贯的清冷：“每代帝姬身形不大相符，是以祭师需将灵力拈成丝线再织成束身带，你.......”。

　　顾莫浅话音还未落。

　　“这不是束带？”古珺桐意外的看到箱中露出束带的一个小角。

　　“......”顾莫浅看到那条束带的纹边却沉默不答。

　　见到此物，刚才捧箱的小童立即神色惶恐的抱起箱子盖上，他颤抖着跪下道：“请帝姬，大人恕罪，未觉这物竟也在箱子里”

　　“那是芙蓉花？”古珺桐却看清了束带边上绣着的花纹，她几步上前抢过箱子打开，抬手抚着上面绣着的一朵芙蓉花，自言自语的低喃道：“她最喜芙蓉花”。

　　见古珺桐这般，而顾莫浅也只盯着那条束带不开口，那个捧箱子的小童更是恐惧的磕起响头颤颤巍巍道：“帝姬还是将这不祥之物交还于奴才吧！”

　　不祥之物？古珺桐选择没有听见小童的告罪，她也没有看向顾莫浅，只依旧温婉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能否......就用这条束带？”

　　古珺桐的这句话让众人呼吸一顿，直觉自己项上人头已落，那小童更是伏身行着大礼连头都不敢再抬：“这是有违先规的，且这是那有罪之人......”

　　那有罪之人！

　　这里似乎连风都静止了一般，一片静寂。

　　谁人不知古珺桐与古珺瑶乃是嫡出的亲姐妹。

　　那句不祥之物已犯忌，还直称有罪之人

　　那小童知自己一直说着错了话，做错了事，他猛吞着口水，说话愈发都语无伦次：“如若......如若这般大人会......大人会受责罚，请帝姬恕罪，请大人三思！”

　　此时，古珺桐随风轻摆的长袖下早已紧握玉手，虽她脸上还依旧挂着婉笑，只是再也不发一语，眼神中带着执拗停在一直沉默的顾莫浅的身上。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顾莫浅总是要给一个答案的。

　　不知是过去了多久，仿若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顾莫浅才轻撇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童，拿起桌上的茶壶与文书转身头也不回的又向屋内走，他说：“待帝姬试衣后将测量好尺寸给我”

　　古珺桐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束带，嘴角挂上抹嘲讽，原是不行的。

　　这句话却让在场的小童们，特别是那个捧箱的小童松了一口气，他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接过古珺桐手中的束带“帝姬给奴才罢！”

　　“那你......收好了”古珺桐任由小童捧走箱子，未再拦却也未走，顾莫浅亦未回头！渐渐的小童们散去，只余她还留在原地，斜阳渐短只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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