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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回城的


李雪梅是抱着送瘟神出门的心理送许枝云出嫁的,虽然心里又一丢丢的不舍,毕竟是自己这么多年养大的闺女,可是一想到这大闺女这阵子天天同她唱反调还故意惹她生气,那点儿不舍就变成了一声冗长的叹息。

  李雪梅的叹息里往往还会夹杂一句‘儿女都是债’,惹得许枝鹊和许知理频频朝她看过来,总觉得李雪梅是在内涵她们姐弟俩。

  灰头土脸的许枝云和雷鸣推着自行车进门,许枝鹊正在院子里搓洗衣裳,她一看许枝云的样子,吓了一跳,“姐,你这是咋了?摔到哪儿去了?”

  “骑车摔了一跤,比那回你骑车载我还要摔的重。嘶……鹊鹊你别按我胳膊,可能擦破皮了。”

  许枝云把买给娘家的东西拎进了屋,拿出给许枝鹊的褐[se]枕套、给许知理的蓝[se]枕套来,一一[jiao]到二人手上,“这是给你俩买的,姐也没什么别的好送你们的,就买了枕套,希望你们俩往后天天都能睡个好觉。”

  许枝鹊看着手里的褐[se]枕套,眼睛都瞪直了,“褐[se]?咱[nai]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的颜[se]。姐,你咋选了个这颜[se]?”

  许枝云一脸姨母笑,“鹊鹊,姐是为你考虑,回头你下乡带着这个枕套,耐脏,省得你三天两头就得洗。我给你和咱妈买的都是褐[se]枕套,知理是个男孩子,买个蓝[se]的。”

  “知理,二姐和你换一下哈,你的头经常油,需要个耐脏的。二姐洗枕巾勤快!”许枝鹊是一点都不同自家人客气。

  许知理倒是不挑,“行,我有个新枕巾就很高兴了,蓝不蓝无所谓。”

  许枝云见李雪梅一直都偷瞄她,忍俊不禁,“妈,我也给您和我爸买了枕巾,您年纪也不小了,褐[se]枕巾耐脏些,省得您天天洗。毛巾,搪瓷缸子和梳妆镜,我也都买了,别人给娘家的礼,我一份都不会少的。”

  “您以后要是干家里的活儿干累了,就照一照镜子,想想当初我一个人大包大揽地干全家活儿的时候,您应该就不那么累了。”

  李雪梅:“你个死丫头,是故意气我是不是?”

  “我要是故意气您,我会给您买这些?这两瓶老白汾酒是给我爸买的,这一箱罐头是给您买的。还有两桶麦[ru][jing],也是一顶一好的营养品,这些可都是给您和我爸买的。”许枝云一样一样地掏出来摆在桌上。

  李雪梅脸上立马多云转晴,“哎呀,都和你说了,不要乱花钱不要乱花钱,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兜里有贼?就攒不住几个钱?不是我说你,你买麦[ru][jing]干啥?我和你爸都一把年纪了,哪里用得着喝这么[jing]贵的东西?”

  “啊……行吧,那这两桶麦[ru][jing]我就带走了,正愁着该怎么哄小孩呢!妈,还是您体谅我,知道后妈不好当,我就用这两桶麦[ru][jing]贿赂那小屁孩去。”

  许枝云把她刚从布兜里掏出来的麦[ru][jing]又装了回去,当场就挂在了雷鸣的肩上,叮嘱雷鸣说,“明天走的时候,你记得带个暖水壶,路上得给你儿子冲麦[ru][jing]喝。”

  雷鸣:“……”他有些拿捏不准许枝云是真让他把麦[ru][jing]带走还是故意这么说了。

  “枝云,这不好吧,咱都说好这是给叔和婶儿买的。”

  这下都不用许枝云再说什么,爱面子的李雪梅立马就站在了许枝云的立场上开始劝雷鸣了,“这有什么不好的?和我们,你还这么客气干什么?都给孩子拿上,家里真没人爱喝这个。”

  她刚说了自己一把年纪不用喝这么[jing]贵的麦[ru][jing],怎么能打自己的脸?

  许知理默默吞了一[kou][kou]水,他其实爱喝,但李雪梅说大孩子不需要喝这些。

  经过一番极限拉扯,这两瓶麦[ru][jing]还是留在了雷鸣的包裹里。

  ——————

  大概是知道许枝云马上就要走了,一去就是千里之外,李雪梅这一晚没再眺许枝云的刺。

  许枝鹊更绝,她居然找了个舍不得许枝云的借[kou],硬把自己塞到了许枝云的被窝里,姐妹俩在那张一米五宽的小床上挤了一晚上。

  许枝鹊问,“姐,你们几点的火车?”

  “九点多的。”

  许枝鹊又问,“那啥时候到啊?”

  “好像是凌晨三点多,不过你姐夫已经安排好了,有人直接去滨海市火车站接我们上龙山岛。”

  许枝鹊这会儿突然对未来有了无限的迷茫,她问许枝云,“姐,你说咱俩这么一分开,是不是就再也见不着了?”

  许枝云原先是让许枝鹊选择下乡还是嫁人的,许枝鹊选完之后她才选,可这会儿见到雷鸣本人后,她感觉自己嫁的也不算差,心里对许枝鹊多了七分的怜惜。

  摸了摸许枝鹊的头发,许枝云宽慰她说,“别说丧气话,咱俩怎么会见不着?姐往后会回龙山岛来,你们下乡之后也不是坐牢,过年肯定让你们回来的吧!而且啊,姐觉得你们肯定会回来的,上头不会一直让你们待在乡下。”

  “啊?为啥啊?之前下乡去的人一直都没回来啊……”许枝鹊心里也生出了几分的希冀来。

  许枝云说,“城市里的年轻人下乡去了多少?留下来的都是年龄不小的。要是真把年轻人像是割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割了送到想下去,往后城市里的老人死了都没年轻人给抬棺材。”

  “还有城市里的那么多厂子,适龄年轻人都下乡去了,退休的工人们空出来的岗位让谁顶班?总不能让那些没到下乡年龄的儿童去厂子里上班吧,黄豆大点的孩子,能干个啥?”

  “还有,我们总说赶英超美,赶英超美,嘴都快念叨出茧子来了。人家那么发达,我们靠啥超?靠着满腔热情去感动老天爷给我们赐下高科技来吗?”

  “社会想要发展,肯定离不开知识分子,就像地头的庄稼想要长得好,就离不开肥料一样。现在是特殊时期,上头动员知识分子下乡支援农村建设,农村又不是无底洞,总归会有个建设好的时候,到时候肯定会让你们回来的。”

  许枝鹊紧紧抓住许枝云的手,“姐,我信你的。你明儿个走的时候给我留个地址,回头我在乡下攒下了什么土特产,给你寄过去些。”

  许枝云感受到了许枝鹊掌心里生出来的汗,她拍了拍许枝鹊的手,“不用害怕,姐明儿个问问你姐夫具体地址在哪儿。回头你到了乡下之后,也给姐写个信过来,让姐知道你的地址。听说岛上有干虾干贝还有海菜这些,回头姐也给你邮点过去。”

  “乡下不比自家,事事都得你自己[cao]持,往后没有姐和妈帮你担事儿,你得自己扛起[ri]子来,把[ri]子给过好过顺了,明白不?”

  她带许枝鹊的时间比李雪梅带许枝鹊的时间都长,说姐妹之间没感情,那都是气话,怎么可能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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