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灵族
千凰特意向古树要了一颗带着枝叶的朱果，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割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原本红里透青的朱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直至红透了，散发着一股诱人清香，与她当初吃的千年朱果别无二致。
千凰大喜，想了想，又挤了一滴血下去。
朱果继续“成熟”，颜色由红转黑，变得黑里透红，香味也越发浓郁，原本连接枝叶的果蒂更是直接脱落，徒留一颗熟透的果子躺在白嫩嫩的掌心里。
至此，千凰明白，这果实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至少，非人力所能达到的了。
虽如此，也足够令人激动了。
就是这朱果需要的血比较多，是寻常灵草的三四倍，这或许跟灵草的品质有关。但千凰觉得很值，这枚朱果，她另有用处。
眼见周围不断有野兽闻香而来，千凰果断将朱果收起来，吮干了指头上的残血，往回走去。
离古树还有一段距离，她便以手作哨，吹了一记。很快，远处回以一阵熟悉的叫声，是小白的声音。
小白平时就栖息在古树上，千凰要找它，在那里总能找到它。不过，为了方便，她以哨音为号，小白也听得懂。
这山里的动物都很有灵气，小白更是其中翘楚。便是千凰自己，虽不会说兽语，却能听懂兽语，只要她集中精神去感知。兽类的灵智越高，她越能明白其意，便是一些有灵性的花花草草，她也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其情绪。
也不知是受了这方土地的滋养，还是天赋异禀，总之，她很乐意有这份本领。
小白很快来了，半蹲在她面前，一双大大的猴眼里充满了对她的依恋信任。
千凰拿出朱果，笑着说道：“小白，这颗朱果你吃了吧！”
灵果有助于灵物修炼，再不济也能助其进化。之所以将这枚珍贵的灵果给小白，一来是千凰自己用不着，二来，她需要一个助力，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亲信。毕竟她还太过弱小，很多事情没办法独自完成。经过多年的驯养，小白对她很是依赖，以至于比古树还要来的亲近。
古树或许给了它一些好处，却不会陪它玩耍，也不会真正地尊重它。但是千凰会陪它玩耍，还给了它常人无法给与的关怀。兽类是很单纯的，它们异乎敏锐，谁对它好，谁值得信任，它很清楚。
小白盯着她手里的朱果看了好一会儿，大大的眼睛写满了震惊。
看来它也明白了这枚朱果的珍贵，千凰笑这催促，“快吃吧，你要快点强壮起来，这样才可以更好地保护我呀。”
确定了这枚朱果是给自己吃的，小白高兴得手舞足蹈，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朱果，吃尽进了嘴里。
他对着千凰“吱吱”叫了几声，千凰用心聆听，而后问道：“你是说要找个地方消化？”
小白点点头，千凰摸了摸它的头，爽快地说道：“那你去吧，等你好了，记得来找我。”
小白蹭了蹭她的手，依依不舍地走了。
千凰回到山洞，黑龙正醒着，见了她，鼻子一动，几乎瞬间便锁定了她的手指头，“你的手怎么了？”
这可怕的嗅觉，简直了！千凰不由得将手指藏在身后，含糊道：“没什么，不小心扎破了手指。”
黑龙可不听她的解释，只沉下脸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轻易让自己流血受伤吗？本尊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别看黑龙平时听孩子气，动气怒来，还是有点吓人的，毕竟，体型摆在那里。千凰心虚地别开眼，“我只是不小心，不过是割破了小手指，你不用那么大惊小怪啦！”
黑龙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喷出的气流将她的头发吹得七八乱。
千凰默默整了整头发，半点怨言也不敢，就听得黑龙怒声道：“我看你就是没把本尊的话放在眼里，从今天开始，三天不准出门！”
以她这么跳脱的性子，三天不出门，可能吗？
什么仇什么怨？
千凰心里气急，面上却讨好道：“黑龙！”
“哼！”某龙将头转到左边。
千凰便跳到左边，“我们打个商量嘛！”
“哼！”某龙将脑袋转向右边。
千凰便跳到右边，“我说亲爱的——”
话未说完，便被喷了一身的口水，略带粘稠的液体从脸上淌下来，滴滴答答地落个不停，有点恶心。
“……”千凰用湿漉漉地袖子默默擦了一把脸，脸色也黑了，没好气道：“黑龙，你也太过分了吧！”
这一言不合就喷口水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
“哼！”又是一记傲娇的龙哼。
千凰捂额，这一把年纪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傲娇，她才是个孩子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千凰无可奈何地走上前，抚摸着他的龙鳞，温声哄道：“黑龙，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让我受伤，我保证，以后会注意的，你就不要生气啦！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你不开心，我也不会高兴的。我会担心得一晚上都会睡不着，所以你不生气了，晚上我给你讲故事，好吗？”
不知何时，两人之间的相处，她已逐渐成为包容的一方。主要是黑龙太强势，太任性，超小气，死要面子巨傲娇。一点也不像一个活了上万岁的老妖怪，顶多是个能“自理”的巨婴。
当然，千凰也乐意“包容”他，是他给了她庇护，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关心她。他似乎比旁人更清楚她血液的秘密，但他却没有过贪婪之举。这份情，她一直是心领的。他虽然是个暴脾气，却也很好哄。这大概是小孩子的“通病”吧！不作的太过分，还有那么一丢丢可爱。
每当她温言软语，黑龙再大的气也消了大半，此刻终于肯转过头来，拿正眼瞧她了，一本正经地提要求，“我不要听黄色话本！”
那天，他听她讲了个黄色话本，就梦到自己和一头母龙在草地上玩耍，醒来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是感觉怪怪的。
千凰尬笑，“……好啦好啦，不讲那个！”
去年生日，古树送了她一枚空间戒指，里面有他搜罗的许多书，千凰最喜欢看话本。有一次看了一本有颜色的话本，她便讲给黑龙听，黑龙很嫌弃，她倒是觉得挺好看的。没想到他能拿出来反复说，她就讲了那一次好么！
“我也不要听爱情故事！”
自从知道千凰做梦会梦到男人，想到她可能有一天会跟别的男人跑掉，他也很讨厌听爱情故事。
“……好了好了，我们讲小蝌蚪找妈妈！”要求还真多，这就是个幼稚鬼，给你讲童话故事行了吧！
“我要听小黑龙找妈妈！”
千凰深呼吸，再呼吸。
黑龙，你是龙三岁吗？还小黑龙找妈妈！
你都这么老了，我保证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你妈妈了！
不能破功，不然就白哄了，我晚上还要睡觉的，我明天还要出去玩的。做好心理建设，千凰露出了一颗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好，我们今天就来讲小黑龙找妈妈！”
……
黑龙第二天到底让她出来玩了，她却没有见到小白。
往常，它总是栖息在古树上，今天却不见了踪影，古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千凰开始担心了。她忍不住问了黑龙，黑龙让她不用担心，说到时候它就会出来。它若熬不过去，也是它的命数。
末了，他紧盯着她，眼色晦暗难明，“你手指受伤就是为了它？”
千凰心里一惊，低声解释道：“我只是想试试，并不是特意为了小白。”
她没想到黑龙这般聪明，仅凭只言片语便猜到了全部。
黑龙冷笑，“怎不见你送来给我吃！”
千凰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对着小食指，讨好道：“你要是想吃，我再去弄一颗来！”
黑龙被气笑了，“你是嫌你血太多了吗？干脆放光了给我喝算了！”
“黑龙！”猛地抬头，窥见他眼中的怒气，眼底隐含着担忧，唯独没有嗜血贪婪，千凰心中一动，走上前抱住他道：“黑龙，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咱能好好说话不，你一动怒，我就害怕！”
他确实知道她血液的秘密，他也是真的为了她好。
黑龙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口水都喷到了她的脸上，“别妄想用好话来糊弄我！”
在正事上，他从来就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这口水哒哒的，千凰也没空嫌弃，反而蹭了蹭他，“是我的错，你骂我吧！”
“你就不听话吧，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千凰低着头不吱声，一脸乖乖挨训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某龙硬邦邦的声音响起。
“三天不准出门，我是认真的。”
知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千凰嘴巴一勾，这一回，倒是没有一点勉强。
“好！”……
半个月后，她在山洞里睡觉，忽然听到一声猿猴的长啸，这声音浑厚有力，穿透力极强，似乎很远，却又响在耳边。山顶的动物都禁不住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无一敢上前查看。
黑龙几乎在瞬间便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色彩。
千凰也醒来了，对黑龙道：“我出去看看！”
这种声音，已经不是普通妖兽能发出来的了。可是，山顶不会有妖兽出没，这是不成文的规定。要是有危险，黑龙一定会阻止，但他没有，这极有可能是……
千凰跑出山洞，追着声音的方向奔跑。很快，她便在一颗大树下发现了一只白猿，体型壮硕，足有一个成年男子般高大，一身浓密的毛发白得发亮，见了她，便举起拳头兴奋地锤了锤胸口，三两步奔过来，长臂一捞，便将她抱在了怀里，风一般疾驰而去。
他们迎着风声，穿过森林，跑过草地，最终来到了悬崖边上，对着东升的旭日，白猿仰天长啸，啸声响彻无际的丛林，惊起群鸟无数。
千凰从他的臂上跳下来，仰头看着它，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小白？”
它庞大的身躯在她面前，便如一座小山，将她称得多么得渺小。
白猿蹲下身与她对视，囧囧有神的双目闪烁着人类才有的智慧光芒，它张开口，很温和地叫了一声。
千凰听懂了，它还不能讲话，千凰有些失落，更多地是高兴，摸着它的脸，笑的一脸灿烂，“小白，你现在看起来好威风啊！”
小白的眼睛亮晶晶地，伸出手碰了碰她，又忍不住锤了锤胸口。
千凰可以感觉得到它激动的心情，问它道：“小白，你这是怎么回事？”
朱果的力量有这么强吗？为什么她当初出一身垢，什么反应也没有。
小白“吱吱”地说了什么。
千凰道：“你是说你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好吧！”要不回去问问黑龙吧！
“那你现在是妖兽了？”
“吱吱！”是！
“有多厉害？比山下的妖兽厉害吗？”
小白抓了抓后脑勺，“吱吱！”
不知道，但是我力气很大！
小白抡起拳头砸在一旁的树干上，那棵身躯般粗壮的大树轰然倒下。
千凰瞪大了眼睛，高兴地蹦到它面前，兴奋道：“小白，你太厉害了，改天我们下山找个妖兽去试试！”
“吼吼！”
跟小白分别后，千凰便哼着小曲儿回去了，唱的什么，她也不知道，全凭心情。
到了洞口，又奔奔跳跳地进去了。
黑龙见她笑的眉不见眼的，只是抬了一下眼皮，“那只白猿成精了？”
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让千凰大为惊奇，期盼地说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黑龙道：“寻常野兽很难承受这千年朱果的灵力，极有可能爆体而亡，它原本便有初生的境界，如今借着朱果，倒是进入了体成境。”
听闻朱果有如此奉献，千凰暗道好险，转而又问，“什么是初生？什么是体成啊？”
黑龙倒也不吝解释，“妖兽修炼有九个境界，第一境界是初生，意为刚刚开始修炼。第二境界是体成，指修炼稍有所小就，体魄已经很强。第三境界是灵开，指稍有灵智，灵魂力量加强。第三境界是幻化，这时便可以制作出幻象，使自己成为人形。第五境界是驾云，可腾云驾雾。第六境界是化形，这时能真正拥有人身，不再是幻象。第七境界是劫难，这时的力量过于强大，稍有进步都会引起天劫降临。第八境界是造化，这是仙以下最强的一个境界，一进一造化，一步一重天。第九境界是超脱，这时便可废除曾经的一切，超脱于躯壳，以仙力筑仙驱，最终成仙。
不过，这只白猿倒是让我惊讶。我原本只以为它是一只普通的猴子，没想身上还有神猿血脉，只是这一丝血脉隐藏极深，没有大机缘，极有可能就这么平凡地度过一生了。它很幸运，遇到了你。你用血液催熟的朱果，帮助它觉醒了血脉传承，从此，高别的妖兽一等，修炼起来，也比寻常妖兽迅速很多。”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千凰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很是惊叹，转而好奇地看向黑龙，“那你是什么境界？”
黑龙斜了她一眼，眼中涤荡着一股傲气，“是你想象不到的境界！”
千凰无力翻了个白眼，好吧，自大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过，她羡慕倒是真的，带着点儿谄媚道：“黑龙，小白都可以修炼，我是不是也可以？”
见识了强大了力量之后，尤其是身边的人都开始变强，她再也不想成为一个弱者。
黑龙瞥了她一眼，摇摇头，“不行！”
千凰失望之余又有些不甘，“为什么！”
黑龙定定望住她，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你也有血脉传承！”
“啊！”她还来不及高兴，又听黑龙说道：“只是你这血脉传承，不如不练。”
千凰激动道：“为什么？”
“你知道灵族吗？”看着她茫然的样子，黑龙只得继续解释，“灵族是上古仙灵一族，因为繁衍困难，且不断被异族捕杀，传承至今，几乎绝迹。他们似人非人，本身并不强大，据说能沟通万物灵长。似人，是有着人的特质，要是不流血，几乎和人类没什么区别。非人，则是他们能在体内修炼出灵丹，相当于妖丹，却没有妖气。最特殊之处，还是他们的血肉和灵丹对修炼之人是大补之物，相当于修真界最顶级的灵植。这么说吧，灵族之人就是人形的灵草。不过，一般灵族的血液并没有催生能力，除非纯血，纯血的灵丹，不但能使修为大进，还可以起死回生。是以，灵族自古以来，便是修士们争夺的对象，对先天灵宝也不逞多让了。”
这血脉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啊！千凰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纯血的灵族？”
黑龙点头，语气有些沉重，“是，所以你修炼出灵丹，只会让贪婪的人更加想要毁灭你。反正你练了，也强不到哪里去，不如不练。看到你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不过，你的血对我没什么用，我从未想过要吃你。”最后一句，他说的极为诚恳。
“我知道你不会吃我！”千凰大受打击，尤不死心地问道：“为什么我修炼了也强不到哪里去？”
黑龙怜悯地说道：“因为受血脉的限制，你们修炼其他功法困难重重，强行修炼，极易走火入魔。上天给了你们独一无二的血脉传承，却没有给你们自保的力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故而，灵族一般避世而居，却不知你为何会流落此处。你的体内有封印，想来生下你的人不希望你修炼出灵丹。不过，你大可放心，你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最后一句，他说的铿锵有力，霸气十足。
千凰十分动容，仍忍不住难过，可怜巴巴道：“可是，你也被人关在这里，我们便如两个囚徒，在一个大点的笼子里生活罢了！我也想变强，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希望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甚至有一天助你脱困。”
望着她明亮而执着的眼睛，黑龙心中一软，抬起龙爪，轻轻点在她的额头，带着点儿宠溺道：“那就等你长大一些吧，我来想办法！”
－－－－－－题外话－－－－－－
估计要下章才开始下山啦！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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