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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合作


  宋珩略微抬着头看着那站在房门口的胭脂,宋珩知道胭脂肯定是听到了自己的问话,而且她已经是生气了,虽然从胭脂的脸上并没有那种神色表现出来,但是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可宋珩觉得这人生之间,一件凑巧的事情倒也是没什么的,但是这凑巧的事情都摆在一处,宋珩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蹊跷在的,在这个时局里面,如果想要让自己安全无虞,保持适当的警惕这是最为明智的,她不是怕那一晚的上胭脂瞧见了什么,而是,胭脂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半年

  宋珩琢磨着这个时间点,或许那老鸨有欺骗她,或许也没有,这其中有太多说不清楚的东西,世间原本就有太多说不清楚的东西。

  如果一般人,在被人当场抓包到自己在背后说别人的时候,大概都会脸红外加心跳加速,可宋珩并没有,她神色一点未曾改变,她慢慢地上了小楼,就站在胭脂前不过两丈左右的距离,她认真地看着胭脂,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眼神之中的恼怒。

  胭脂看着宋珩,或许宋珩自己还不清楚,可在金陵城之中“宋珩”这个名字已经很是如雷贯耳了,男子都从一开始揣测着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女子,即便是有人曾经瞧见过宋珩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和平常姑娘无异的,也还是照样觉得看着是弱不禁风的人或许是个喜怒无情的,或许下一秒就会操起刀子,杀人如麻。而女子之中,多半还是羡慕着宋珩的,因为她一个女子做到了平日里头只有男子才会做的那些个事情,那种快意恩仇的应该是只有江湖儿女才会做的事情可她宋珩,一个高门侯女做到了。

  胭脂看到宋珩朝着自己露出了笑,她撇过了头,暗想着宋珩怎么能够这般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朝着自己笑了出来,胭脂的心中有些恨意,怨怪着宋珩,她很想斥责上两声,但那些个斥责的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倒是半句也说不出口了。可事实上,胭脂却是不敢对上宋珩的眼睛,这个女子不是平常的女子,胭脂的心中到底也是有些怕的。

  “胭脂姐……”

  宋珩叫了她一声,她看着胭脂那如画一般的半面,心中也有些复杂的神色,她并不想怀疑胭脂,她到底是救了自己的那个人,若是她是真的很可疑的话,那么她恰如其分地出现在那边就显得有些深意了,宋珩甚至在想,胭脂她是否是真的想要救自己的,还是这是计划中的一步罢了,她不得不这么做?怀疑会慢慢地胀大,让人开始怀疑这每一步是否都是设计好的。

  如果救她真的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宋珩觉得有些可悲,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应该为他们。

  沈从墨并不知道现在宋珩心底里头的想法,他只是知道眼下这个氛围有着一种凝重的色泽,沉闷而又压抑,他也跟着宋珩的脚步上了二楼,老鸨也看出了眼下这个情况有些诡异,但是却不是她能够置啄的,一边是财神爷,一边是日进斗金的头牌,她这个妈妈是哪边都吃罪不起的,要是胭脂一个恼怒,以后再也不愿意见客了,这些个损失可不是旁的丫头们能够弥补的,她手上的帕子一挥,扭着自己那粗大的腰肢便是走出了小楼,只道是自己在外头,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即可。

  “宋小姐还是唤奴家贱名即可,奴家可当不得您一声姐姐的称谓。”胭脂的声音发冷,略微有些发梗,“奴家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同宋小姐沾亲带故,免得徒然叫宋小姐您起了疑心。宋小姐若是想知晓些什么,奴家也是可以告诉小姐的。”

  宋珩看着胭脂,她的眼眶微微有些红,那如樱一半的唇瓣开了又和的,那字字带冷,像是被寒透了心一般。

  “那鑫源茶楼的江书生的确是来过春风楼好几回,我也曾瞧见过那么两次,那江书生半个月前被人发现是死在了城外的送君亭,宋小姐眼下这般问,是在怀疑这杀了江书生的人是咱们春风楼的人不成?”胭脂冷笑了一声,她的容颜一直都是艳丽无华的,即便像是眼下这样冷笑的时候,也是过分的好看,“春风楼做的是送往迎来的客人,旁的事情也是不参与的,有银子的,尽管可以明日再来,没银子的,这边也不是什么善堂,不过是仅此而已罢了。”

  “胭脂姐姐休要动怒,”宋珩上前了一步,柔声地劝解道,“我刚刚那般问,只是因为当初在金陵城中败我名声的,便是鑫源茶楼的江书生开了头,我听人说那江书生是经常来春风楼的,所以也才会问了妈妈一些话,决计不是怀疑春风楼和胭脂姐姐的。当日,我也曾易装来过春风楼,亲眼证实了江书生在此寻欢作乐,那出手颇为阔绰,着实不像是一个以说书为生的书生会有的,所以这才想问问而已。”

  宋珩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胭脂的神色,在她这么说了之后,胭脂的神色略微有些讶然。江书生这件事情,也是在金陵城之中闹的挺大,虽是无头尸体,但是熟悉江书生的人也认出了江书生,金陵城的府衙也曾努力想要侦破,可到最后也没有旁的人证物证的存在,所以到现在江书生的案件在金陵城之中是一处无头公案,至今还没有半点的突破。而她现在之所以和胭脂说这些,她是要确认,胭脂哪天晚上到底有没有看到过什么,或许让她慌乱的时候,能够看出一些旁的事情来,揣测她的真实身份

  “此话当真?!”胭脂没有想到宋珩会对自己说这些话,这讶异过后,胭脂的眸色之中有了一些气愤,“那天杀的人儿竟然如此地败坏女子的名节,这死了倒也是便宜了他了!”

  胭脂这般说着,又是朝着宋珩福身了一番:“奴家刚刚着实是误会了宋小姐,还望宋小姐不要见怪才好,瞧我,这一生气倒是忘记了请你们进去,咱们也别杵在这边说话吧,进房再说话。楼中的女子多半都是晨昏颠倒,婉儿昨夜陪了我一夜,眼下正在休息着,若是二位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妈妈就在外头,吩咐一声便成。”

  胭脂领着宋珩同沈从墨走进了自己的房中,房中倒是妆点的十分的雅致,清雅淡然,房中倒也无旁的人,一旁的桌上点着一个香炉,里头冒着淡淡的轻烟,整个房间里头充斥着一股香甜的味儿。

  那香味倒是有些同画舫上的味道相似,但是却又有些不同,宋珩对于香料一向是没什么研究的,不会轻轻地嗅一下就能够嗅出那是香料之中添加了哪些东西。

  宋珩打量了一番,胭脂这里的东西很少,大约她也不是很喜欢那些个奢华装扮的人,她不得不承认从胭脂的神色和动作来看,只有两个可能,一来是那天晚上胭脂真的没有瞧见什么,二来,胭脂的手段比旁人高多了,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她根本就是试探不出来的。

  她只能从别的方法之中下手,她不能轻易地相信胭脂,因为一个错信很有可能导致她后半生的懊悔,只有时间才能够真正地检查和考验一个人真实的性子。

  想到这些,宋珩才又缓缓地开了口:“托胭脂姐姐的福,沈公子的伤也已经是好了大半,打算是要回了藏剑山庄慢慢修养的,所以也就特地来像胭脂姐姐表示谢意。”

  沈从墨应和着,他双手拱拳,朝着胭脂行了一个礼,“从墨多谢胭脂姑娘的相救,胭脂姑娘若是有什么心愿,从墨必然是会为胭脂姑娘达成的。”

  沈从墨这是第一次瞧见胭脂,宋珩带着他上画舫的时候,他已经是晕厥不醒的了,后来,他瞧见的也不是眼前这个艳丽的叫天地都要为止侧目的女子,初见她的时候,沈从墨的确是多看了两眼,但是也就这两眼,然后感叹一声这天地之间有这般美艳的女子罢了,沈从墨依旧觉得还是那清冷的宋珩更加想让他注目一些,也越发的耐看上一些。

  “我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给了沈公子一处栖身之所而已,救你的人是宋小姐,你也无需多礼。我也无什么心愿,多谢沈公子的美意了。”胭脂的口吻淡淡的,她低着眉头那一张明明是若有所思的脸却一点也不显露出来。

  “胭脂姐姐,若是你想离开春风楼,想来沈公子也是会帮着你达成心愿的。”宋珩看着胭脂,认真地道。她知道每个入风尘的女子最大的渴望就是从这“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不堪境地脱离出来的。老实说,宋珩心底里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胭脂,她的心中还是有些困惑,与其让胭脂在这个地方,早晚会曝露一些事情的话,宋珩觉得,自己还是宁愿将人安排在自己的身边,至少离得近些,有什么情况出现,她也就能够找到对应的解决方式。

  赎身,这或许是一个很可行的方式。

  沈从墨也缓缓地点了点头,他不在意这些钱,只要宋珩发话,即便是千银万金,他也是愿意拿得出手的。

  胭脂看着宋珩,她轻轻地笑了笑,她看向沈从墨,“奴家同妈妈是签下了契约的,定会在这春风楼之处呆足半年,而下月初便是奴家满这半年之约,可在这个月的月底,春风楼有一场鉴宝大会,若是沈公子方便的话,且在那时拍下奴家,”胭脂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些无奈,“奴家,并不想叫那些个男子得到奴家。”

  沈从墨不是傻子,自然也是晓得胭脂这话里头是什么意思,那所谓的鉴宝大会,鉴的都是女子,都是这些个清倌,一旦拍下某个女子,这女子初夜也便是到了这个人的手上。

  沈从墨的脸色微红,他略微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毕竟这是胭脂对他的恳求,而他念着那些恩情自然要回报的,可……沈从墨看向宋珩,只见她神色之中并无任何的异样,也着实是猜不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思。

  沈从墨同宋珩并没有在春风楼之中呆上许久,胭脂也是一个知情识趣的人,晓得宋珩一个女子不该在这种地方呆上太久,也就催促着宋珩赶紧离开,免得被人嚼舌根子,还说若是以后得空也可以一同上画舫游河一类的,宋珩虚虚地应了下来,然后便是同沈从墨沿着原路到了后门,上了马车。

  “阿珩你有心事?”沈从墨从最初的时候就一直很想问宋珩这一句话了,虽然她还是神色一如最初的时候一般,笑容之间也无旁的,但是沈从墨就是觉得宋珩眼下是有着心事的存在,只是他还不知道,宋珩到底是有些什么心事在的。

  “你觉得胭脂姐如何?”宋珩看了一眼沈从墨。

  乍然听到宋珩这么一个问话,沈从墨的脸色乍然一变,他看着宋珩,那神色之中有些慌乱,声音里头也有些急切,“我并为对胭脂姑娘有什么旁的心思,我只是……我只是……”

  沈从墨很想对着宋珩说,在他心里头在意的人从来之后她一个,没有旁的人,可这种狂浪的话,一向不是他这种有些木讷的人能够说得出口的。

  美在型不在心,这是宋珩对于胭脂的看法,从刚刚的接触来看,胭脂似乎也是在躲避着她,说的都是一些不甚紧要的事情。而且最可疑的一点,是胭脂居然没有依着她给的台阶下,一点也不像是别的青楼女子应该有的,虽说是有着契约在,可那贪财的老鸨也不像是一个很难对付的角色,只要给足了足够的金银财宝,再施以威胁,难道还怕她真的紧攥这那一纸契约不成?

  那鉴宝大会,是青楼女子的噩梦,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子在那么多男人的面前被他们品头论足敲定着银两,这种难堪,不是谁都能够接受的,胭脂宁愿在青楼之中留到那一日也不愿意跟着他们此刻离开,这根本就不符合人性的心理,所以只能说胭脂有什么理由不得不留在青楼,或者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但是那个人,绝对不是沈从墨。

  “阿珩,你……”沈从墨见宋珩皱着眉头不说话,他鼓足了勇气,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宋珩会拒绝一般,“你可愿意嫁我为妻?”

  沈从墨问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从那一晚一同浸泡在冰冷的喝水之中,她以唇为他渡气的时候,沈从墨就知道自己已经是逃不掉了,或者说,在她上藏剑山庄,拿起那破军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是牵扯了。

  “……”

  宋珩虽是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思考着那些话,但是并不代表者她没有留神沈从墨,他那一句问话虽然是轻声,但她还是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这样,算是被求婚了?!

  宋珩睁大了眼睛看着沈从墨,而沈从墨见宋珩这样看他,那脸色一下子爆红了起来,身体的热度比他受伤发热的时候还要来得高,他眼睛都不敢看向宋珩,头有些耷拉着。

  “沈公子……”宋珩的声音干巴巴的,“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注定要死在破军剑下的吧?”

  沈从墨微微一怔,还是点了点头,沈家的先祖从制造出这三把神兵利器的时候,就已经是面临了这个命运,而且无一幸免,沈从墨也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喜爱上一个女子,即便是喜爱上一个女子,他也不会告之于人,因为他不忍心旁人为他伤心难过,可有些时候,他即便是知道这样是错的,却还是有些无可奈何。

  明知是错还是要犯,那是他的嗔,他的念。

  “我若是嫁给了你,等待那么一日,你这是想我手刃亲夫?”宋珩的声音有些惊讶。

  沈从墨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心情,被宋珩这一句问话给搅合了,有着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味儿,他是怕宋珩坚定不移地对着他说上一个不字,他光是想着宋珩对着他说上这么一个“不”字的时候,胸口处就有一种隐约的闷疼,可眼下宋珩这么问了之后,虽说她也是拒绝了自己,却是叫他半点也不曾难过,因为他觉着,若是真的那样宋珩一定是会受尽千夫所指的,而他实在不忍。

  这般一想之后,他倒是觉得被拒绝,也没有那么的难受了。

  “是呀,这是我忘记了。”沈从墨轻声地道,是他忘记了自己当初的誓言,是他贪了。

  宋珩微微撩起了帘子,见马车已经到了一处僻静的地儿,她钻出了马车,也不让车夫停下,轻快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沈从墨那骨节修长的手指微微拨起马车车窗的一角,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

  “沈从墨,你是个不错的男子。”

  他想着宋珩刚刚同自己说的那一句话,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是不错的,这样也是好的,这样他也应该满足了。

  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给她唱一曲吧,沈从墨想,她虽不愿意给自己唱的,可他是想给她唱一曲的,就像是小时候,父亲唱给母亲听的那一曲。

  大概是那一日自己训斥了薄大学士的缘故,或者是那薄大学士也真的是晓得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翌日宋珩再见到那薄大学士的时候,那自视甚高的大学士倒也没有之前那样的矜贵了起来,言谈举止之间对她有了三分尊重,也认真地说着关于之前自己接待西芳来使的时候所感所悟。

  使臣前来是大事,而一路上使臣都是在各地的驿站之中做停留着的,每一日宋珩都会接到那些个飞鸽传书,然后估算着西芳来使的速度和到达的时间。

  西芳的来使大约是会最先到达的,从今日的飞鸽传书来看,大约再过三天左右就会抵达金陵城之中,东极和南嘉大约晚上一日,越是迫在眉睫,宋珩也就觉得自己的压力也就越发的沉重一些。

  这一日刚刚吃了晚饭同月氏说了一些话回到自己的房中的时候,宋珩刚刚一踏进房门,就已经是察觉到了不同的讯息,她的动作未顿,像是没事一般关上了自己的房门,然后落栓。

  “你可以出来了!”宋珩站在门边,看着自己那已经落着床幔,冷声道。

  “呵呵……”一声轻笑声音从那床幔后头传来,然后便是一双掀开了床幔,一个穿着再平常不过衣衫的男子从床幔后头起来了,坐在床畔看着宋珩,那一张脸极其俊秀,可比那一张形俊的脸,那一双璀璨如星辰一般的眸子灿烂到让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里一下子灿烂了起来,叫人一下子移不开目光。

  在宋珩的记忆里面有这样一双好看且叫人移不开目光的眸子的人只有一个——孤引月。

  “小丫头,你这般的毫无警戒之心,若是我刚刚出手,只怕你眼下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孤引月坐在床畔,微笑地看着宋珩,那声音里头还倒是有些怨怪的意味,他一个不请自来的人倒是怨怪着宋珩因为是在宋家是在自己的房中而没有半点的警戒之心。

  “哦?”宋珩看着孤引月似笑非笑的,“那你刚刚没有出手倒是真的一个错误了,我在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房中又异,眼下我又落了门闩,你说要是我现在动起手来,你的赢面有多大,我的赢面有多大?毕竟眼下是宋家,只要我这边有什么异状,宋家家仆肯定是会一涌而至,你认为以寡敌众有没有半点的胜算?东极国的三皇子殿下。”

  孤引月露着笑颜看着宋珩,似乎一点也没有为宋珩说的话感到苦恼的地方,好像眼下的这种困境一点也没有困扰到他一样,倒是在宋珩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神色才微微有些的动容,眼下的笑意也就更加的盎然了。

  “你果然是知道了!”孤引月虽然身在东极,但是不代表着金陵城之中没有他的人,同样的,在东极之中也是有不少北雍的暗桩,传递着彼此之间的消息,以做准备。

  孤引月也自然是知道宋珩大破南嘉那无用的皇子设下的阵法,然后成了北雍唯一的女官,他倒是觉得这件事情颇为有趣的,当然他也知道,这一次的春宴之行,宋珩也会知道他的身份。

  “原本还有些迟疑,但是现在是确定了。”

  “那眼下你可以过来伺候本皇子了!”孤引月肆意地躺在了宋珩的床上,似乎正在等着宋珩的伺候,那姿态就好比是在自己的房中一般的恣意。

  “东极参加婚宴的两位皇子殿下还有四天才能抵达金陵城之中,若是眼下叫别人知道东极的三皇子殿下已经到了金陵城,你说别人会是怎么想,会以为三皇子殿下是来做些什么勾当?”宋珩从架之上抽过那破军剑,她慢慢地从剑鞘之中抽了出来,剑刃同剑鞘摩擦的时候发出一些声响,剑刃在烛火的反射之下有着一种森冷的光芒,“眼下我杀了你,对外只要宣称一句采花贼就好,旁人能说得了什么?”

  宋珩有这个自信,她虽然没有和孤引月交过手,但是以她的实力应该也不会让他讨到什么便宜,而且打斗起来之后,家将肯定也会来,她的赢面应该大一些。

  宋珩的声音冷然,那剑慢慢地抽出,那压迫之感迎面而来,仿佛现在不是在剑鞘中而是在人身体上,从头上划过,鲜血四溢,光是看着就叫人有些不寒而栗。孤引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看宋珩了,的确,她原本也就不是一个平常的女子,要是她真的像是平常的女子一样花容失色尖叫连连,他倒是真的半点兴味都没有了。他就是爱看这样果敢冷然的女子,这才是不枉他费尽心思从使团之中现行而来,只为看着让他为之侧目的姑娘一眼。

  孤引月轻轻地笑开了,他从床榻之上站了起来,“我的好姑娘,太过激动可是不好,我这一次来,可是想同你做一笔交易来着。”

  孤引月的声音带着一些蛊惑,像是要催眠宋珩一样,“你不是很不喜欢朝堂上的那阮老头么,我帮你扳倒他,不过你也得用一样东西来换!”

  “什么?”宋珩眯着眼睛看着孤引月,他居然知道自己不喜欢阮明道那老家伙,那个时候的他应该还在东极之中,却是能够知道北雍的事情,可想而知他在北雍之中有着不小的暗线的存在,“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宋珩是不大喜欢阮明道,可她还不至于败落的要同别国的人合作来让自己达成目标,她自己有这个能力,不过就是或早或晚的时间罢了,和这个人合作,似乎自己是半点的好处也没有,天知道现在他的心底里头在算计着什么,只怕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好吧好吧,本皇子一向是对于美人儿一向是很宽容,你虽不是本王子瞧中过的美人儿中最是叫人移不开视线的,却是最为特别的,本皇子一向是俯首甘为美人卒。”孤引月高贵优雅地微微作揖,笑容勾起的弧度清雅若兰,清新无比,“那我再多拿一个条件和你换,而且我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不就是你手上那一把破剑而已,反正你也不是挺喜欢那剑的,换给我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孤引月的脸上的笑容很是可爱,他那模样倒有些像是孩子一般,想着“我拿糖果换你的饼干”这一类的,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无限的杀机,这随便动作下去,如果没有扳倒阮丞相,只怕她宋珩就要死在阮丞相的反扑之下,虽然她对于手上的破军剑倒也是可有可无的,并不算是特别的怜惜,但是对于自己这条命,宋珩从来不会觉得太长,没有谁会嫌弃自己的命太长,尤其是还是死在自己的对手手上,那只会叫她觉得呕死。

  “那得视乎你的条件而定!”宋珩看着孤引月道,要是条件很是优渥的话,她倒是可以思考一下,反正天下间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和战友,阮相这个砝码还不大够重量,还不至于让她想要同一个别国的人谈这笔交易。

  孤引月执起宋珩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眼睛勾魂无比,他轻吻了一下宋珩的手指:“我的好姑娘,你绝对会是喜欢这个交易的!”

  宋珩抽回自己的手,想着自己绝对应该是一剑砍死这个男人才对,而不是在这里和他讨论这些个问题,她将自己那被触及到的手指在衣袖上重重地擦拭着,她不喜欢孤引月的触碰,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条蛇,吐着性子,窥视着一切,等着伺机而动,或许自己也是他的猎物之一,她不喜欢,很不喜欢。

  “这一次我们东极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是想同北雍结亲,而眼下北雍可以嫁人的皇室之女大约只剩下永宁郡主了吧,听说她同你是很好的,且是宁王和太后的掌上明珠,我那二哥虽然脑袋不怎么样,倒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这府上姬妾成群的,也不知道永宁郡主能不能驾驭那些个人。”孤引月手搭在宋珩的肩膀上,眉头微微地皱着,“一个阮丞相,一个永宁郡主,换你手上那破军剑,这交易是再合算不过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这对于你来说,简直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宋珩略微有些迟疑,原本这结亲一事还在传言之中,现在听到孤引月这么说,那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了。永宁的性子是那般的活泼,要配那姬妾成群的花心皇子,似乎的确不怎么样,永宁一向是不擅长处理府上的那些个事情,要是真嫁过去了,只怕府上那些个人还不得奴大欺主起来,而且东极离北雍又那般的远,就算是有些什么只怕永宁也只能偷偷地哭着,寻不到一个说话的人。

  她还那么的小,那么的年轻。

  “你确信自己

  宋珩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她答应这一笔交易。

  ”好!“

  孤引月勾唇一笑,越发的明媚了起来。

  ”来吧,我的好姑娘!“他走近宋珩一步,低声告诉了她一件成年往事,宋珩越听越是吃惊,到最后几乎是要以瞠目结舌来,除了惊讶就是震撼。

  ”眼下这破军剑先寄放在你这边,等到你心愿达成的那一日,你再给我也不迟!“孤引月很是大方地说道。

  宋珩消化完孤引月说的那件事情,只觉得整个人还震撼的不能自抑,这一抬头又看见孤引月那一张如月一般的脸孔,只觉得自己心中略微有些寒意,她半分夸奖,半分嘲讽,”三皇子好手腕,居然这些个事情都能够知晓。“

  ”过奖!“孤引月淡淡一笑。

  他走到了门边,开了门,很快的那一抹黑影就彻底地融在了月色之中,半点痕迹也是不露的,就像是他来的时候那样没有惊动一个人,这走的时候也没有待带走一片云彩。

  宋珩静静地站在自己的房内,她低眉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破军剑,心中暗自分析思考着,孤引月提前来金陵城肯定是有目的,而且他这个冷血无情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那么好心地同自己签订这些个条约,明面上看着好处都是她的,可实际上那就说不准了。

  他那么清楚眼下北雍的情况,帮助自己铲除丞相,想必那朝廷之中肯定也是有他的人安插着,阮丞相一倒,自然也就能够扶摇而上,不想自己的兄长娶了永宁郡主,那是因为现在东极王正在病中,怕自己那个兄长娶了永宁郡主之后一家独大,因为和北雍有着姻亲关系而登上帝位吧。

  不过,孤引月有利的,未必就是对她无利,宋珩嘴角微微勾起一笑,她把破军剑插回剑鞘之中,想这破军自己会认住,孤引月想要,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拿走才行。

  宋珩想自己应该是孤引月棋盘中的一步棋,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她明知道孤引月是别有目的的,但是还是心甘情愿地跳下了这个陷阱。

  虽然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可她从来不曾自诩是个君子,她一贯是个难养的女子罢了。

  宋珩走回到塌边,正想躺下休息,却想到自己这床榻已经是被孤引月给躺过的,她走到门边唤了一声水碧,水碧还没有睡下,原本是打算端着洗面水给宋珩的,听到宋珩这么叫着自己,她的脚步也就越快了一些,走进了宋珩的房。

  ”小姐有什么吩咐?“水碧放下了洗面水问着。

  ”将床榻上这一床被褥都换一下,我难受得慌!“宋珩吩咐着,被孤引月碰过的东西,她是不敢要了。

  水碧有些奇怪,这被褥前两日刚刚洗过换过,但是宋珩的吩咐她哪里是敢不听的,急忙从柜子里头取了一床新的给宋珩换上,只要小姐舒坦就行。

  宋珩没有去查孤引月在离开了她的房间之后去的是哪里,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探查,因为在孤引月到访过的第三日,西芳的使团便已经是正式到达了金陵城之中。

  使团来的时候是在正午,原本西芳在昨日傍晚的时候已经到了金陵城外二十里地的地方,虽然是使团,可也是代表着西芳国的国君,其中又是有着那尊贵的公主,自然不会在傍晚时候籍籍无名地进了金陵城,所以先是在城外的客栈之中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准备进城。

  宋珩率着薄大学士还有驿馆之中即将要伺候着西芳来使的人在清晨就已经等候在城门口,半点也是不敢怠慢。

  这一等就是等到了正午时候,这才瞧见那使团的出现,行在最前面的是十六个勇猛的女子,她们身上穿着绣着繁琐花样,衣襟裙摆袖口绣着飞鸟,腰间别着弯刀。

  后面便是一辆朴素的马车,而那朴素的马车,薄大学士看着那马车上的花样告诉宋珩,那应该是随行女官的马车。

  而这一辆朴素的马车之后,是一台撵轿,由十六个男子抬着,那十六个男子身上打着赤膊,露出结实的手臂,还有肌肉纠结的身躯,他们高高地抬着那一抬撵轿,轿子除了顶盖,四周都轻纱围绕,被风一吹就是飘然而起,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端坐在轿上,用珠帘蒙面,半点也是瞧不见她的真实面容。

  想来那就是西芳的七公主殿下了。

  这撵轿后头又是两辆马车,马车边站立着八个女子,而马车最后又是十六个配着弯刀的女勇士。

  ”臣,宋珩奉旨接待西芳来使,公主千岁!“宋珩扬高了声音,双手作揖,以臣礼拜见了西芳的公主。

  最前的那一辆马车的帘子微微撩起,一个女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穿着一身西芳的服饰,轻薄无比,露着手臂和小腿,这女子赤着脚,双脚上各戴着用金线缠绕着的一圈铃铛,每走一步,那铃铛便是轻灵作响,欢快的就像是一首歌一样。

  她走到了宋珩的面前,那声音也是甜美无比:”这北雍国内,什么时候有女官了?想北雍一直自诩泱泱大国,总是觉得女子不如男,怎么如今倒是允许女子当官了?莫不是男子都已经抵不过女子了吧!“

  她的声音欢快的如同脚上作响的铃铛一般,那问话却是犀利无比。

  ------题外话------

  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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