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宋珩未死
这凤血歌的死讯就像是风一样吹遍了整个南嘉大地,原本这朝臣死多半是用卒,只有王侯才能够是用薨这个字,而凤血歌则是用了薨,代表着凤血歌的地位不止是在百姓的心尖是重要的,即使是再皇帝的心中那也是极其重要的,堪比王侯。
但是一个区区的谥号,这个又有什么用呢,南嘉若失了国师,就等同于人失去脊椎一般,百姓们恐慌不已,直道祸事将至。
而李荣自然是听不到这些个声音的,他正沉静在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之中,他金印在手,自然是不会想到那些个旁的事情的,在李荣看来,南嘉正风调雨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最大的问题是那凤血歌,这个问题他已经彻底地解决了。
锋芒外露,这便是李荣最好的形容,凤血歌的死讯一公布,朝中不少依附于他的人一下子是慌了手脚,那些个依附凤血歌的大臣一下子便是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是如何应对。嘉靖帝痛心国失栋梁,无力朝政,将朝政全权交于首辅大臣李荣掌管。而是丞相苏闵渺视君王目无王法,被降为庶民。
这两道诏书一出之后,朝廷风云骤变,一时之间,这李荣成了朝堂之上最是风光无限的人物。那些个曾经的凤党便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压,有不少人转而想要去依附李荣,你道那个李荣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哪里是能够接受那些个曾经同凤血歌同气连枝的人,也不想想他们那个时候是怎么样对待着自己的,一想到那些个事情之后,李荣又怎么可能是会是接受这些个人呢。
这墙头草两边倒的人,他本就是不喜欢的,更何况又是曾经的凤党。李荣自然是打压得不成样子整个朝野之中几乎是人人自危,就怕这李荣下一个下手的目标就是他们自己。
一时之间,在朝野之中那些个官员暗地里头便是将这个称为“十月之变”。
在不过三天的时间之内,凤血歌已经死去这个消息不仅仅是已经传遍了整个南嘉国,顺带地也传到了那北雍,西芳,东极以及白玉京,凤血歌的死几乎宣起了轩然大波。
凤血歌可以算是南嘉无可匹敌的存在,他武功高强,最重要的事情还在于他的手段,他的能力足够控制住南嘉成为四强之一,就像是一个坚强的后盾一般。但是他一死,南嘉主持的大局的是新帝还是某一位权臣,那些个人能有凤血歌的手段和魄力么?那以阵法来治国的国度在没有了凤血歌之后那秦家最后一个子嗣又能够是做到什么地步,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当一方柔弱的时候自然不是去扶植而是去吞并。
眼下其余三国正是在巴巴地望着,看着这少了凤血歌的南嘉到底会是如何,若是有可乘之机便是借机要抢占一些领土回来的。
孤引月是在到了白玉京的时候,这才听说了这个讯息,这报了这么一个讯息的下属站在一旁看着在凉亭之中下着棋的两个主子,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是平静的很,半点也是未曾有过动容的,两人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副碧玉制成的棋盘,而上头摆放着的棋子是用那白玉和黑玛瑙打磨光滑的,光是看着便是奢华无比。
“你道,那凤血歌是如何了?”孤引月落下一枚黑子,他看着面前这个穿着一身蓝色衣衫手执一枚白子端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轻笑着问着。
这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也不是旁人,正是白玉京的京主苏离落。
“他是如何了,又能与我何干。”苏离落淡淡地说着,他伸出了手,将那一枚白子落在一处,然后端笑着看着那还是孤引月,“倒是你,他这般伤了你,按说他死了,你应当是高兴才是,指不定你们东极那太子还能够分你一杯羹也说不准的。”
孤引月最是痛恨的便是被人踩到了自己的痛脚,可偏偏这苏离落却是一下子踩到了他的两处痛脚,一处是他最是不爽就是自己不如凤血歌,且是被他打伤的这件事情,若是在平常的时候玩笑地说说也就算了,可偏偏这苏离落的语气偏偏是认真无比的,二来就是现在的东极最大的掌权人还是他那太子哥哥,就算到时候南嘉灭了国,这好处他也是半点都拿不到的,又和所谓分一杯羹!他这不是诚心那这些个话来气他么!
“那倒也还好,他虽是伤了我,但是他眼下也没讨到半点的便宜,一想到我还活着而他却是已经死去了,我倒是觉得自己心中也就没有这么的气闷了,至于这南嘉么,若是真的抵不过被瓜分了,那也是南嘉的命数了我也只能是感叹一句,时也命也!诚然如你所说的这般,或许这南嘉一旦灭顶之后,指不定我那太子哥哥念着我的好分上我一份大羹汤。”
孤引月落下一个棋子,笑着看向苏离落,这个小子从以前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德行,在外的时候乖张得很,也是十足的一个京主应该有的样子,但是关上了门来的时候,那一张嘴便是怨毒的厉害,就像是抹了最毒的毒药一般。他怎生便是认识了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这种话他自然是不能对着苏离落说的,只怕一说之后他便是会说上一句——正是因为彼此都是表里不一的,正才是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早知道来了这边会是这样的一副光景,他想自己是宁可回了东极也是不愿意到他这一处来的。这内伤还没有又是要被他刺激的,自己这是来找罪受不成!
“你这般是真心话?”苏离落轻笑了一声,他最是不喜欢的便是旁人在自己的面前说着这些个口是心非的话了。
“当然是,”孤引月也笑了起来,他的嘴角弯的像是新月一般的可爱,他的话语顿了顿,“假的!”
这种话怎么可能会是他的真心话呢,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杯羹而已,且他也是不相信那一掌就是能够取了自己性命的凤血歌会是这样简单地就死去了,他那样的人,就算是旁人死了,他也是不会死的!这一点,孤引月再是相信不过了,他们以为凤血歌是谁,他的阵法可是比南嘉皇室还要来得厉害的多的一个人物,那些个阵法高深莫测,他就算是真的遇上了什么困难,只要随便弄出一个阵法来还不是简简单单地就能够解决那些个困局的。
也就只有南嘉那些个蠢人才会相信凤血歌会死,以为这样宣布了他的死讯就是能够完全高枕无忧的,即便是凤血歌出现了也不过就是一个已死之人不可能会有什么作为,那就完全大错特错了。
“你说,那凤血歌眼下是在何处,是在做些什么呢?”苏离落放下一颗棋子,缓缓地问着。
不管是他还是孤引月,都是不相信凤血歌已经死了,那么简简单单地就被暗杀掉了,如果是别的人倒也很是可能,那个人面对的暗杀还算是少的?当然其他人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这段时日以来,大多都是在处于观望状态,自是不会动手的,有多少人是在暗地里头希望着那凤血歌是再也不要出现了,那么便是等着南嘉自己乱成一套之后再做渔翁之利就好了。
若是真的如他们那般所想的那般是再好不过了,只怕这凤血歌还是有着旁的打算。
“这个怎知,反正那凤血歌大约也不会想着自己这十年来的辛苦付诸东流,为了他人做了嫁衣裳的!”孤引月缓缓道,那凤血歌怎么是舍得哪,换做他自然也是不舍得的。
“那你,又将宋珩的事情传回了北雍,现在只怕凤血歌的死讯眼下已经也是传到了北雍去了,想必你的计划是要落空了。”苏离落缓缓道,因为同孤引月熟知,他自然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的,诚然如同他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知晓的那般一样,苏离落知道,若是有一日孤引月皇权在手,若是依旧还是四国鼎立的情况必然是最好了,倘若是不能那么,他这白玉京也便是要倾灭了,他们现在还是可以算作是朋友,可以一起下下棋聊聊天,但是也不能保证某一日不会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不,凤血歌的死讯传到北雍之后,北雍定然是会派人去找寻宋珩的影踪的。”
孤引月很是肯定地道,因为众所周知,这会阵法的人天地之间唯独三处,一处凤血歌,一处南嘉皇室,还有一处便是宋珩。虽然说北雍的皇室也是会觉得宋珩知晓的太多,又晓得那皇室的丑闻,但是庆历帝尚算一个明君,自然是要等到宋珩的价值全部都是利用了个完全之后再是除去了她的,所以半年前宋珩死的时候,庆历帝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也是觉得惋惜的。若是这半年之中有人发现了宋珩未死这件事情,这北雍的人可能还会畏惧着凤血歌,自然不会有什么强硬的手段去征讨的,凤血歌只要坚定地指着宋珩说她不是宋珩而是旁人,北雍自然也是没有旁的方法。所以之前他传回去,是念着在北雍之中宋珩的一些个故人,那些个故人要是知道宋珩未死,必然是会到南嘉之中问凤血歌要人的,而沈从墨同百里流觞两人是绝对不会顾及着凤血歌的。
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凤血歌一死,这南嘉皇室又算是被凤血歌清理得干干净净的,这唯一的一根独苗也不知道是会不会阵法的,这宋珩未死,北雍势必是会将宋珩找到,因为她是北雍对付南嘉最好的武器,自然是不会放弃她这个人的。
“哦?”
苏离落淡淡地应了一声,他见孤引月说的那样的肯定,其实这南嘉和北雍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而宋珩是怎么样的,他到底还是不怎么关心的,因为这关心也是无用的。
“你且等着看吧!”孤引月落下一子,掐死了苏离落一片白子的活路,苏离落看了那棋盘一眼,原本已经是从棋盒里面拿出了一枚白子,但是在落子的时候他便是又放弃了,又丢回到了棋盒之中。
“怎的不下了?”孤引月看了他一眼,虽说自己是掐死了他这一片白子的活路,但是这棋盘上到底也还是有着大片的范围可以下的,这般就是放弃了,倒是一点也不像是他的风格,以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场景出现的,那个时候苏离落却是到终盘的时候往往会找到生机上演一处反败为胜,每每都是叫他觉得咬牙切齿的,但是现在他便是这样就放弃了,孤引月倒是觉得有些个惋惜的。
“不过就是强弩之末罢了,再是挣扎也没有什么意思。”苏离落淡淡地说着,这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垂死挣扎也是没有什么意思的,“你且随意,我有些乏了,便是回去休息了。”
苏离落也不等唤来侍从,自己摇着轮椅便是离开了。孤引月看着他的背影,他是知道苏离落其实一直都是在意他那腿疾之事,毕竟是一个男儿郎即便是因为从娘胎里面带来的病使得他只能是在那轮椅上度过余生,但是又是哪个男儿能够在轮椅上这样一直坐着心底之中是半点芥蒂都是没有的,旁人也是自然会对他这个人有一些异样的神色。也正是因为这些造成了苏离落又是高傲却又有些自卑的性子。
可孤引月自认为自己刚刚应当是没有触碰到他的禁忌才是,怎生便是让他有些生气了呢?他着实是有些不大晓得的。
不过孤引月揣测的倒是没错的。
在那北雍金陵城之中最是繁华的一条街市上有着一家专卖玉器首饰的一家店,那老板姓周,时常是会去那北雍进货,虽然说北雍之中的也是有不少的好的玉矿的,但是在这世上最是拔尖的玉石店还是要属南嘉的。南嘉多水多山,那些个山出产的倒不全然都是什么铁矿银矿铜矿的,南嘉之中又不少的山出的都是玉石,且还是上好的玉石。
这富贵险中求,那周老板倒是一个颇有些极计谋的,每隔半年都是要去南嘉之中寻一些上等的玉料原石回来让自家工匠打磨,也借机探访了一些南嘉的玉石店铺子,暗自记下南嘉所时兴的样式,回来之后便是画了出来,选几个好看的打造了出来,这些个样式总是能够叫金陵城之中的一些个千金小姐们喜爱不已,自然的,这价格也就越发的不菲了起来。
这不,三日前,这周老板又是从南嘉运回了一些原料石,这往常的时候,那周老板是要交代着伙计和工匠千万是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那些个原料石,自己是迫不及待地同打磨玉器的师父商量着要现在南嘉现在时新的样式如何,但是今日,那周老板倒是有些个魂不守舍的,这般都是没有交代的就出了门,伙计们权当做老板是有旁的要紧事要去做,自然是不敢阻拦的,他们看着那老板越走越远最后是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老板不在,他们也是不敢偷懒的,越发小心翼翼地搬动着原料石头。
这周老板一直是往前走着,一直是直直地走到了那定远侯的府上,这门口倒是有着两名小厮在的,他也是不敢贸然相闯的,好声好气地又塞了一些个碎银子这才叫小厮前往去通报了一声,又是等了快一盏茶的时间,那小厮这方回了话,说是侯爷请他进去。
周老板做生意也是做了有好些年的,也是见识过了不少的达官贵人,但是多半都是在他的店里头来的千金小姐们居多,自己也是曾带着店中的首饰上过官家老爷的府邸,给那些个贵妇人们挑选,那也多半是得了那些个贵妇人们的令方才进了府去的,眼下还是他头一回自己上了门来,自然是有些胆怯的。
在一个小丫鬟的带领下,自己是被带到了大厅之中,那大厅之上,端坐着一个穿着朱红色的常服的中年男子,虽说是有了一些年纪了倒是有些英伟的,想必这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一个英俊的人。周老板是不常见这些歌官老爷的,毕竟这关顾他的店的人多半都是女子。
“老爷,人已经到了。”丫鬟盈盈地行了一个礼,乖巧地道。
宋成手上端了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像是并未听到丫鬟的禀报一般,他拿了茶盖轻轻地拨了拨茶叶方才抿了一口热茶,轻呷了一声之后这才像是瞧见了人,他抬着眼朝着人看了一眼,那眼神之中似乎是在责怪着人的不晓得礼数一般。
周老板也不知道这定远侯爷是这般爱慕虚荣的一个人,他急忙地行了一个礼,“小民拜见侯爷!”
宋成“恩”了一声,那一声就像是从他的鼻子缝隙之中挤出来的一般,他淡淡地道:“你来这定远侯府上,是有什么要事不成?”
宋成心道,这府上的人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一个玉器店的老板也是能够随随便便就是进到了他们定远侯府上来拜见的,估摸着是府上的那几个姨娘又是看中了什么东西,便是招了回来想要问着他要的。一想到自己那几个姨娘,宋成的心中倒是觉得这些个姨娘到底还是个不争气的,这肚子到现在了也是没怎么个动静的,自己原本有三子三女,现在三子之中已经是废了两个只剩下这一个嫡亲巴巴的儿子却是同自己不亲近的,这三女是嫁了一个,死了一个,还有一个竟然是给她安排了一个极好的人却是怎么都不肯嫁的,生生地逃婚去了,宋成自然是丢不起则个脸面的,当下就当那个女儿同自己是没有半点的干系的。这唯一厉害的女儿是一个短命鬼,但是这死归死了,到底还是为他们宋家挣来了不少的颜面,可惜那个儿子却是个榆木疙瘩,不会借着自己妹子的死让最是得宠的两个皇子心怀愧疚而往上爬。
眼下那大房月氏是病得之上下一口气了,若不是因为那沈从墨招了医术高明的几位大夫日夜看护着,时常用那千年百年的老参吊着一口气不然早就已经是病的是要去了,而宋成也是一直都是在等着自己则个妻子断气的,只要她死后,自己便是能够续弦一位,他眼下这个身份定然是要寻上一个身家清白年轻貌美的,指不定还能够再给自己生下一子半女的。
“侯爷,”周老板有些犹犹豫豫的,“小民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南嘉寻了一些上好的原石料子,到访过了无双城,这……”
“荒唐!”宋成用力地一拍桌子,“宋家是你这些个市井小民随意来推销一些什么原石料子的地方,你也不擦亮你的狗眼瞧瞧,我们宋家可是什么样的人家,信不信明日便是叫你那什么劳什子的玉石铺子开不下去的?!”
周老板瞧见宋成那威风凛凛的模样便是抖了一抖,倒也是不敢再说些什么了,但是一想到那事,他缩了缩脖子之后便是小声地道了一句:“侯爷,我瞧见三小姐了……”
“胡说,什么三小姐!”宋成原本是还想要在训斥上两句,他是要叫外头的人睁开那一双一双的狗眼好好地看上一看,他们宋家绝对不是平白那些个人家,他这训斥这才刚刚开了口,便是一下子止住了声,半晌之后这才方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三小姐?”
“小人在无双城之中瞧见三小姐了,”周老板老老实实道,“宋珩,宋三小姐。”
宋成手微微一抖,竟然是将自己刚刚放在一旁茶座上的一杯热茶给打翻了,那滚烫的茶水烫到了他的手,这手背上是一大片的通红,而他像是未曾感受到一般,他苍白着一张脸,像是白日里头见了鬼一样连连摇头,“这不可能……”
宋珩那丫头分明是在半年之前就已经是死去了的,眼下她正埋葬在沈家的家坟之中,怎么可能是还活着的,甚至于他也曾经看过沈从墨送回来的那一副棺木,那里面的确是有着一副枯骨的,森然可怕,睿王秦王还有沈从墨都是众口一词,都说那一具骸骨是宋珩,现在哪里是有这样的一个人活在世上。
“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宋成想了想之后,觉得自己还是压根就不相信这件事情的,他可是亲眼瞧见过的,这世界上不可能还有那个丫头在了,“来人啊,将这个人给我打将出去!”
宋成一声令下,立刻是有几个小厮窜了出来,一把拖住周老板便是要将他拖到大门口一把给丢了出去,但是周老板不停地扭动着,他高声喊着:“侯爷,我是真当瞧见三小姐了,三小姐还是活生生的,她还活着啊,她是真的还活着!”
宋成背过了身去,他是不相信宋珩还活着的,若是她还活着怎么可能会有一具骸骨运回了家,她若还活着,他们宋家仰仗着她死后得来的荣耀,那不是完全都是一场空,庆历帝不是要将这些东西全部都要收回了,帝王从来都不会犯错,或许他们宋家全家上下还得吃罪不可,她若还活着,她怎么是留在南嘉之中还没有回到北雍来,若是被陛下知道,到时候只怕是要以为他们宋家是有通敌叛外的嫌疑了,这个罪名他们宋家谁都是担不起的,只怕全家上下都是要一并问斩了才是。一想到这些个,宋成身后便是逆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的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宋珩不能活着,她绝对不能活着的,她是已经死了的,死了整整都半年的人。
周老板见宋成这个样子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正常的人听到自己原本认为是已经死去的孩子眼下还是或者的,自然是要高兴不已的,但宋成却像是当做没有听见似的,这天地之间怎么会是有这样的父亲,听说宋夫人已经是因为自己这个年轻的女儿死去的事情伤心不已许久了,且是闹得有些神志不清了,若是现在这个时候让夫人知晓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去的话,说不定这病情便是有些好转才是,且那睿王殿下听说是因为宋三小姐的死心怀愧疚从此一蹶不振,那沈庄主娶了一个死人做了妻子,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这宋三小姐活着便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为何这侯爷会是如此?!
周老板见扯着自己不放的小厮一个劲地想要将自己从外头拉着,他便是有些心急,想着自己好心好意地来通知这样一个好消息这没有半点的奖赏也就算了,便是这一碗热茶也是没有的,没有想到这就是定远侯府上的规矩,定远侯府上的礼数,想来自己是真的来错了,他就不该巴巴地想着来宋家的,只因着自己家中也是有着一个丫头在的,他便是想着这父母是最在乎自己孩子的人自然是想第一个听到这样的好事情所以他这才来了,想来他是来错了。时
这一心急,周老板的火气也便是上来了,他狠狠地摔了两膀子,将那些个小厮扣着自己的手给甩了开来,他有些恨恨地道:“别是这般如同犯人一般地押着我,我自己会走!”
周老板一边走一边愤然道:“什么定远侯府上,竟然是这般待人的,宋大人既然是不欢喜自己的女儿是能够平安归来的,那么小民这便是去将这件好事情告诉给那秦王殿下睿王殿下沈庄主去,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道理!”
周老板是越想越发的恨,这样的人家竟然是比他那商贾之家都是不如的,也难怪人家都是在说这宋家到了眼下这一代家主的手上只会是享着前人的福音,死人的照佑,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还不容易出了一个最是叫男子都是为之侧目的女子偏偏是英年早逝的。手
宋成一听这周老板的话,倒是一下子觉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宛若是醍醐灌顶一般,他怎么是将睿王殿下给忘记了,想着那睿王殿下可是陛下最是疼爱的孩子,这半年来虽是没有什么建树,到底这根基是还在的,陛下也是一直都在忧虑着到底是用什么方式能够让人重新振作起来,若是现在告诉殿下宋珩还没有死,想必睿王殿下一定是会清醒起来,而且自己也是会成为一大功臣,这般一来,陛下应该是不会介意的,且那个时候他们四人都是说那一具骸骨是宋珩的,他虽是为人父,但是那烧的已经面目全非的骸骨,他哪里还是能够辨认得出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的,这也可算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情才是。
宋珩这样一想,这思绪倒是一下子明朗了起来,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那周老板,脸上的神情也不再是冷漠无比,而是和蔼可亲的厉害,他笑着:“这位仁兄,这位仁兄且留步,前往是要留步!”
周老板被宋成这样一拉,便是停下了脚步来,他看着宋成,神情还是有些气恼,那脸上还是有着怒容,“侯爷太多礼了,既然侯爷是那样的忙,那也就不需要在挽留在下了,在下还得去给旁人报信呢!”
“仁兄啊,”宋成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悲戚的事情一般,他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仿佛哪里是有泪水一般,很是惺惺作态地道,“这刚刚在下唐突了!仁兄切莫要生气,切莫生气!”
宋成哑着嗓子缓缓道:“仁兄你是不知道,我那三丫头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我是打从心底里面就是喜欢那丫头,看着她的时吧,我都是觉得有种将门有女欣慰不已的感觉,可偏偏那丫头命薄福薄,这三年前那一副棺木送来的时候,我这一颗心都是要被揉碎了的,现在想来也是难受的厉害,想老夫一把年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恨不得当初是代替了自己那丫头去了。”
周老板看着面色之中带了悲戚之色的宋成,他怒容缓了一些,倒是没有刚刚那般的生气了,但是还是微微地有着一些薄怒:“既然你是这般地想着三小姐,怎么我今天这来了,你却是要这般地待我?!”
周老板觉着若是这人对宋珩是真的有心,在最初的时候就是应该像是现在这样对他才对,哪有一个劲地将人往外撵的道理。
“仁兄,我这女儿都已经是去了半年有余了,我这心里头好不容易是已经接受了那丫头已经去了的事实,你眼下这般过来了,说是在无双城之中瞧见了我的女儿,我一来是当你在同我说笑的,二来,我又是害怕一场欢喜,若是这样,岂不是要让我再痛上一回?!我痛上一回倒也还是没什么的,可怜我那夫人,原本就是眼睛不好的,眼下又是因为女儿的事情,整日整日地哭着这一双眼睛也都已经是坏了,现在正病者,若是告诉了她这件事情想着让她身子骨赶紧地好了,但是让人去无双城之中寻上一回又是找不到三丫头,或者是证实了三丫头是真的已经去了,我那夫人只怕也是要跟着去了呀,你让老夫如何抉择?老夫也是为难的很,若是仁兄说的这是假的,老夫倒不如从来都是没有听到过这个讯息……”
宋成说着,眼角真的是渗出了一颗眼泪来,他这般的模样让周老板也是连连点头连连称是。
“侯爷说的极是,也是我思虑不周一下子便是误会了侯爷您了,”周老板被宋成这样话说也觉得是心有戚戚焉,觉得这的确是这样的一个道理,“不过侯爷可以放心,在下也是曾经见过三小姐几回的,是绝对都不会认错了人的,那人同三小姐长得是一模一样,在下看得真真的,真的不会认错,那人便是三小姐!”
宋成这样一听心中又是欢喜了几分,觉得自己很快是要立下一个大功劳了,到时候庆历帝必定是欢喜得很的,他这眼神一转,“劳仁兄在这边等候一会可好?”
“为何?”周老板不晓得宋成又是要做些什么的,他原本是想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便是要回到玉器店去的啊,但是宋成现在让他等在这里这里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仁兄你也知道,睿王殿下因为三丫头的死一直未能释怀,我那三女婿,也委实是一个情深意重的,若是他们二人能够晓得我那丫头还是没死的,也可以算是一件大喜事了,这可算是三喜临门的大事啊!”宋成道,“所以我就想请仁兄在这里等一下,容我去告之睿王殿下同我那女婿,若是可以,希望两人能够一同来听听仁兄是在何时何地遇上我那三丫头的。”
“也是也是!”周老板满口应下,“侯爷速去通知才好,这可真的是一件大喜事啊大喜事了!”
宋成一听,便是知道自己已经是将这个人给留下了,他现下是半点也都不敢再怠慢了,命着丫鬟赶紧上最好的茶最精致的茶点,自己却是半步也是不敢停留,一边是让家中的奴仆赶紧快马加鞭地去藏剑山庄通知沈从墨,而他自己则是上了马车,一个劲地朝着睿王府上赶着。
这睿王府从半年前便开始闭门谢客,终日弥漫着一股子酒味儿,而睿王这半年来未曾有过一日神智清明,赶到一半的时候,宋成他便是想到了这事又觉着只凭自己一人之力只怕是不能够让睿王殿下给清醒了,且那睿王殿下又是皇子之尊,自己也不好做些什么忤逆的事情来,免得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他便是又让驾车的车夫调转了车头朝着那秦王府上而去。
也实在是有些赶巧,这刚刚到秦王府上的时候,秦王百里绍宇这是刚刚出门,便是要赶着往着睿王府而去的,为的也不是旁的,就是这半年来自己一直做的事情,想办法叫那个醉生梦死的人清醒过来。
他这才刚刚出了门上了自己的马,便是瞧见宋家的马车朝着他府邸的大门快速地冲了过来,那宋成正是坐在马车之中,远远地便是朝着他呼喊着。
“殿下!殿下!”
百里绍宇是打从心底之中便是不喜欢这宋成,这个没什么立场,又是没什么建树的男人,若不是他生的好,到了宋家,又是有着宋珩这样的一个女儿,他便是多看上他一眼都是觉得嫌恶的。
百里绍宇听到他这样喊着自己,也便稍稍停了一会,若是在以往的时候自己只怕是这手上的鞭子扬得要多快是有多快,现在停了下来等着这个人,到底他心中也是对着宋珩有着一些愧疚在的,对于宋家的人自然也就特别的容忍。
“殿下!”宋成不等马车停稳妥,自己便是一下子从车子上跳了下来,他站在百里绍宇的跟前,仰着头看着百里绍宇道:“下官想烦请殿下一同去一趟睿王府,下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想要同睿王禀告,或许能够让睿王殿下清醒过来也说不定!”
百里绍宇看着宋成,这半年来他不知道是用了多少的法子都是没有让流觞清醒过来,就他宋成是能有个什么用处,还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要想让流觞彻底清醒过来,除非宋珩能够死而复生才行。
“殿下,有人在无双城之中看到小女,我那珩儿,据闻还活着!”宋成见百里绍宇很是不相信他的模样,便是急急地说了出来,想要取得百里绍宇的信任。
百里绍宇闻言眉头一挑,他看了宋成一眼,这人眼神坦荡,倒不像是在说谎,难道是真的?
百里绍宇已经是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对着宋城喊了一声“上车”,自己便是一鞭子抽向马臀,快速地朝着睿王府的方向而去。
百里绍宇刚刚到了睿王府门口便是翻身而下,他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他走上了前,推开那掩盖得实实的大门,只觉得这府上的酒味是越发的浓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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