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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共宴(二)


  百里流觞只觉得此情此景就像是在半年前一样,那个时候的他也是在这个偏殿之中,只是这身边坐的人不是永宁,而三哥百里绍宇,而另外一旁是宋珩。

  百里流觞也还记得当初的时候光景,那个时候也是有礼官大声地唱诺了一声:“国师到!”

  在那余音声中,一身红衣的凤血歌走上了殿来,站在那高处,像是卑睨着众生一般,诚然如同现在这般,那一身红衣的凤血歌走上了殿来,站在金座下方,而在金座之上的皇帝秦嘉辰如同一个呆愣的傀儡一般,这面容上是呆呆的,半点的情绪都没有的样子。而凤血歌这一走入的时候,整个偏殿的气场完全改变,所有人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转到他的身上。

  永宁也是在这半年之中第一次瞧见凤血歌,同半年前相见的时候,他似乎同自己印象之中的并无一般,只是越发的硬挺了起来,那般的风华,总是叫人执迷的。永宁想,那样的一个人怎么是不叫人觉得着谜的,她看着他就觉得他是什么都好的,没有一处是不好的。

  但是她也是晓得,这样的一个人很难会是属于自己的,若是她是南嘉的人或许还有一些机会,但是她是北雍的人,即便是有一日她是能够以国婚的方式嫁给他的,却到底还是改变不了其中的政治性,她这样身份的人,难以真的寻觅到真正的归宿的。即使是她爱着他,却还是不能改变些什么的。

  凤血歌看了一眼这在殿上坐着的北雍同西芳的人,他的视线扫过那永宁郡主,又多看了一眼那晚晚,最后是落到了百里流觞的面上,这半年不见,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人虽然从面色上是看不出多少的端倪来,但是那空离的眼神,可以瞧出这半年之中他相比是不大好过的,想来也是的,这半年之中他日日醉酒,没有醉死在酒坛之中,凤血歌觉得也可算是他的运气了。

  “三位远道而来,凤某有失远迎。”凤血歌沉静地开口,“七公主殿下,自从春宴一别之后,可是无恙?!”

  晚晚听到凤血歌最先同自己打了一个招呼,这自然地漾出了一个心花怒放的笑来,她看向凤血歌,“你这般地惦记着,我自然是无恙的,我原本还以为国师你死了,还害的我伤心了许久,现在看你没事,自然地就安心得多了。果真是本公主的情谊感动了上苍呢!”

  凤血歌听着那晚晚的话,暗想着这个公主是比在北雍相见的时候越发地回打蛇随棍上了,比起最初来,她还是依旧是不知道含蓄是为何物……

  永宁听着晚晚说那一番话,觉得自己的胸膛之中有些怒意,虽然从半年之前就已经是晓得了晚晚这个人是言语狂浪,虽然是因为西芳的国情同他们几处都是完全不同的,可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来,真是光是听着让人觉得有些害臊。永宁想,自己这辈子大约是说不出也做不出同这晚晚一样的举动来的。

  凤血歌全然当做是没有听到晚晚的那一句话,神色如常地又看了一眼永宁,嘴角带了一点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倒是不知道永宁郡主是一并要来的,倒是有些怠慢了。”

  凤血歌这话叫永宁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她也想要落落大方地说些什么的,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说些什么比较好,最后那些个千言万语最后只融合成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百里流觞却是听出了凤血歌这话里头的是略微有些不满的。当初在来这北雍的时候,是他一个人来的,但是现在突然是多了一个永宁,原本倒是没有什么的,吊唁么,谁也不会在意在前来的人之中会多上一个人,且还是一个女子。直到到无双城的前一日。他们这才是收到了消息说那凤血歌还是在的,自然地,也便是没有什么旁的空闲时间去通知,这样做到底还是有些个不大稳妥的,凤血歌这般说着,这是在说着他们的行事不够稳妥。百里流觞心知理亏,自然不敢再同凤血歌计较他这说话是有些指桑骂槐的。

  永宁也是知道自己这样前来也未曾知会过的,不大合了礼数,她轻声道:“是我跟在四哥的队中来了南嘉,国师切莫要怪罪。”

  永宁在北雍的时候也算是个娇俏的性子,但是眼下是在自己芳心暗许的人面前,她自然是不敢拿出平日里头的模样来,这说话声也放低了一些,很是伏低做小的模样。

  晚晚看着永宁那低声细语的样子便是觉得心中有气,她哪里是不知道这个郡主对那凤血歌也是有些爱意的,在她们西芳,这男人有女人瞧得上才算是一个好男人,这只有越多的女人中意的男人才最有价值。所以凤血歌是有越多的女子喜欢,晚晚是半点也没有觉得什么,只是她对于永宁很是有想法。

  晚晚是有了想法便是要说话的人,她在西芳之中受宠惯了,这那些是觉得满意的,她便是要出声的。而西芳原本就是女子最尊贵,而她又是一名公主,自然是不同的。

  “我说郡主,你果真是没有用了晚膳的呀,这般说话都是有气无力!”晚晚横了一眼过去,这女子说话怎么是这般如同小媳妇一般,这女子中意男子古往今来不是再是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么,这般忸怩作态个什么劲,她们西芳的女子可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姿态,想什么就是什么,想要什么就是什么的。

  晚晚看那永宁郡主也不像是一个乖巧无比的女子,这般模样也就显得是有些虚伪了。

  永宁看了那晚晚一眼,心中对她带了一点恨意,自己说什么是同她是有什么干系的,且又不是对着她在说话,何必是要这样咄咄伤人呢。而且自己似乎也没有在哪里得罪过她的吧,她又何必这样同自己过不去呢!

  晚晚耸了耸肩膀,全然当做是没有瞧见永宁那怨恨的眼神,而她这个动作看在永宁的眼中,就像是挑衅一般,看的永宁心中是越发的气愤不已,恨不得是扑了上去给人一顿挠、

  凤血歌对于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汹涌暗潮不予理会,男子同女子争斗自然是不行的,他就算是偏袒哪一方都是不对的,那便干脆地口观鼻,鼻观心,当做没有这么一回事就好了。

  秦嘉辰看着那底下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一个代表着西芳之国,一个代表着北雍之国,若论家室,自然是身为公主的晚晚更加胜人一筹的,但是这永宁郡主却是北雍皇室之中最是得宠的皇女,而且宁王的手上也掌握着北雍的一些兵权,且是庆历帝唯一仅剩下的弟弟,在北雍可算是位高权重了,这永宁郡主自然是千金之躯了。

  这两个女人,都是万中选一的。秦嘉辰想,若是自己必然是要拉拢了才是,但是现在算是个什么事呢,自己哪里是一个皇帝,从他出现在金殿之上,这些个人只有在名义上称呼他一声而已,自打凤血歌出来之后,还有谁能够意识到他的存在,自己就像是一个隐形的端坐在金座上的是皇帝。

  而这两个女人,也都不会是选择他的。北雍同西芳之间哪里是会愿意让一个公主或者是一个郡主当一个傀儡皇帝的皇后的,一个只有空名的皇后的,自然地,凤血歌就是完全不同了。

  秦嘉辰很是怨念,他那一双眼睛有些幽怨地盯着凤血歌的身影,如果眼神能够杀了凤血歌的话,想必凤血歌早就已经死上无数次了。

  凤血歌将视线落到了百里流觞的身上,他那一张脸上藏不住半点的心思,有些话几乎是要脱口而出一般。凤血歌当然是知道他是要说点什么的,“今日三位贵客到了无双城来,也实属机缘,凤某姗姗来迟,自罚一杯。”

  凤血歌端了桌上的酒水,手一扬,袖子一掩,一杯酒便是已经入了喉,那模样也是有着别样的风流倜傥之味。凤血歌将手上的被子倾倒了一些,看了众人一圈,“众位还等些什么,将进酒,杯莫停,莫使金樽空对月。”

  在凤血歌一声话下,朝臣方才像是得了赦令一般,举了手上的酒杯饮酒,吃着那些个由御厨做出来的美味佳肴,说说笑笑了起来。

  百里流觞看着这场景,越发地觉得像是半年之前的模样,也是在这样的一场宴会上,他呆滞地举着手上的酒杯,看着那酒杯之中的液体,看着这般如同半年之前的场景,他便是觉得有些心中苦涩,未曾饮酒先已醉的感觉漫上了心头,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已经醉了。醉得有些个神志不清了。

  百里流觞都是希望自己重来都没有清醒过的,若是可以的话,他是多想这时间倒退回半年前,若是真的是能够倒退的,他想自己便是不会觉得这般的困扰了,而他也绝对不会做出最初的那个选择的。

  “睿王殿下可是觉得我们南嘉的酒不够好的?”凤血歌看着那端着酒杯像是在想些什么百里流觞,那神情看着真是有些悲伤的模样,他这算是第二次瞧见百里流觞露出那样的神情来的,这第一次的时候,那是在浮图塔的废墟之上,那个场景,不仅仅是那些个当初参与这件事情的人记忆犹新,就连他也是一并的历历在目。

  后悔……

  凤血歌觉得他是有何面目可后悔的,当日那个选择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即便是想要后悔,也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不过凤血歌倒是有些感激百里流觞当初所做的那个决定的,是他亲手将宋珩带了过来,且推向了他的身边,说道则个,也的确是应该要感谢的。

  “非也,这般的美酒是千金难寻,又怎么可能会是有些嫌弃的呢,”百里流觞听到凤血歌的问话,这才惊觉自己这端着酒杯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长了一些,有着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百里流觞淡淡地道,“只是流觞这半年之中已经是饮了太多的酒,现在便是想着要解酒了。”

  “哦?!”凤血歌奇道,“只是小饮一杯罢了,断然是坏不了什么事情的。”

  百里流觞嘴角的笑容有些凄凉,他看向凤血歌,忽地慎重其事地一抱拳行了一个礼,“流觞这一次来南嘉,其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凤国师答应才好。”

  凤血歌收敛了神情,便是知道这百里流觞这接下来的话是打算说些什么了,他抿着唇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百里流觞。

  百里流觞看着凤血歌,这个男人他是一贯都是猜不透的,就像是此时此刻的他那般,他端着酒杯,自斟自饮,就像是没有听到百里流觞说的话一样,这让百里流觞觉得是有些自他没趣的味道,那些个话也如鱼刺一般地梗在咽喉之中不知道是该说出来,还是应该咽下去的。

  他也觉得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那个要求的确是有一点过分,但是除却了这般之后,他不知道自己还是有没有机会再来到南嘉的,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见到凤血歌,而且虽然那个传闻也是有些不辨真伪,只要有这样的一个可能性,百里流觞就觉得自己是应该完全要去争取一下的,如果连半点尝试都没有,那他不就是等于完全放弃了么?!

  这样一想之后,百里流觞也顾不得合不合礼数的问题,他越发地诚恳:“在下想求见凤国师的徒弟一面!”

  在他说完这一句话之后,百里流觞终于是看到了凤血歌的脸上有了一些别些个的神情,他的嘴角勾了点点的笑容,看着百里流觞,“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要求见我那徒儿的呢?”

  凤血歌的声音里头带了一点困惑,听到他说的那一句话,百里流觞就是明白原来求见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人,自然地这另外一个求见的人是谁,他也是知晓的,他想,这另外一个求见的人除了沈从墨大约也是没有其他的人选的。

  “还望国师……”百里流觞还想再恳求上两句,可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是被凤血歌给打断了,那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有着一些凌厉的色泽。

  “凤某实在是觉得奇怪不已,难道我的徒弟便是你们想见就是能见的?!”凤血歌冷哼了一声,“你们当我的徒儿是什么?青楼之中的歌姬还是旁的,想见时就能见的?!”

  凤血歌这一句问话很是严厉了,几乎是在质问着百里流觞了,而且那问话也明显地表示着他们是看轻了人了。

  苏闵便是知道会是如此。若是往昔的时候,不,在半年之前,苏闵觉得若是沈从墨要以铸剑图来换,或者凤血歌就是会将人给着见上一见了,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不过才是半年的时光而已,那人就已经在他的心目之中变得这般的重要了,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也是没有预料到的。

  他只能说一句,这铸剑图到底还是同他们南嘉无缘的。

  苏闵这样想着,便是觉得越发的惋惜的了一些。

  百里流觞是没有想到,凤血歌竟然会是这样的抗拒,他也只是想求见一番那位小姐而已,并非是想怎么样。被凤血歌这么一问之后,倒像是他们看轻了那一位小姐似的,他便是有些词穷,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凤国师不要生气,我四哥并无看轻那位小姐的意思,”永宁见这气氛一下子闹得那么僵,她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又见四哥在那边不吭声,便是有些着急,她方急急地开口,“我四哥听人说,我们北雍的宋珩还是尚在人间的,而国师你的徒儿听说同宋珩长得一模一样,会不会是……”

  “听说?!”凤血歌嗤笑了一声,“不过就是一个听说,便是要求见我的徒儿?”

  “凤国师,我四哥一直都很惦念着宋珩,若是能够见上你的徒儿一面……”永宁见凤血歌的话没有刚刚那般的严厉,她便是觉得这话应当是说的更加委婉上一些才是,至少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笑话!”

  伴着凤血歌那一声怒斥,一盏白玉酒杯便是摔碎在殿上,发出一声脆响,在这殿上突然之间炸开那一声响感觉分外的惊人,让整个偏殿里头的人全部都止住了声,大气也不敢出地看向勃然大怒的凤血歌,他的桌案上什么都是有的,独独是缺少了一只白玉酒杯。

  凤血歌的眸色之中满是怒意,“我倒是想问上一声,这宋珩不是半年之前便是已经死在了浮图塔之中的么,这尸骸我记得早就已经是送往北雍了,如今你们北雍又是要问我来讨人?当我凤血歌是可以随意欺凌的人,是也不是?!”

  “当日睿王殿下执意要进浮图塔,莫要忘记了当日我凤某也是规劝过的,可殿下你是依旧一意孤行,若非如此,那宋珩又怎么会是葬身在那浮图塔之中。若要较真地说上一句,这宋珩之死,还是你睿王殿下一手簇成的,今日又是因为什么传言又是要见我的徒儿,这可真是半点礼数都是没有的,偌大的泱泱大国,便是有着这样的礼仪的,凤某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百里流觞被凤血歌那般地一说,便是觉得自己真的是半点也说不下去了,凤血歌的确是说的没错,当初在入浮图塔之前,凤血歌也的确是说过规劝的话,只是那个时候他哪里是会想到那么多的事情的,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会按着自己的想法进行的,正是他那样夜郎自大的心态害死了宋珩,他真的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凤血歌每一个字都是说的对极了的,的确是他害死了宋珩,是他一手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的。

  凤血歌看着那几乎是羞愧欲死的百里流觞,更加平静地道了一声:“男女授受不亲,且我这徒儿不日之中便是要成亲的,在成亲前瞧见一个外人,且还是一个男子,说出去,总是要被人所诟病的。”

  百里流觞听到凤血歌这样说,也的确是没有再让凤血歌应允的理由,这女子出嫁是一件大事,在婚前,除了自己的家人亲人之外是不怎么见外人的,尤其是男子,见了对于女子的名声有损,容易招人诟病。

  钱谬听着凤血歌的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凤血歌是有些刻意,刻意不让他们瞧见千江月,说起那见过两回的千江月,钱缪从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同常人一般,不,只要是曾经见过宋珩的人都是会觉得千江月同宋珩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只是一个清丽上一些,就像是空谷之中静静地绽放着的幽兰一般,而一个则是烈火之中的红莲,像是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一样。

  他想,如果那百里流觞他们瞧见了千江月的模样,大约也是要以为这千江月就是宋珩的。但是,只是这样,凤血歌应该不至于是那样的恼怒才是,他那样的恼怒实在是有些不大寻常的,而且,凤血歌说那千江月便是要成亲了,这也是他刚刚才听说的事情,这凤血歌同那千江月不是刚刚才回到无双城来的么,怎么便是要成亲了,且那千江月是要嫁给谁的?!莫不是这只是凤血歌阻挠百里流觞他们见千江月的一个借口而已吧,好让他们能够知难而退。

  但是,这样的话,凤血歌又是什么意思呢?!他那样做,有什么好处?

  钱缪揣测着凤血歌的用意,当日在凤血歌出城的时候,他就是知道凤血歌他绝对不是单单地出城而已,果不其然,这沉不住气的李家就是妄想着对凤血歌下手,想着取而代之。在听到凤血歌的死讯,且又是瞧见凤血歌那么久的日子都是没有出现,而他派出去打探的人也没有找到凤血歌的半点消息的时候,钱缪觉得自己也差一点是要沉不住气,以为那凤血歌是真的已经死了,差一点,他是要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来的,还好,他终归还是没有做出一些个旁的举动来,不然这今日覆灭的也就不只有李家一门了,还得带上他们钱家满门。

  钱缪习惯在做事的时候去揣测一番凤血歌的习性,他的那些个每一个动作背后是否还有旁的用意,可他是真的猜不透这一次凤血歌的心中到底是在想着些什么的。

  “哎呀,这世间之人相像的人何止千万,诚然如凤国师所说的那样,不过就是一个道听途说便是要见人家待见的新娘的,你们也委实太过夸张了吧,这见了是还好,若是不是,倒还不如不见算了!”晚晚抿了一口酒,很是自然地出声道,觉得这人要想象又是有什么难度的,她便是有千百种的方法让人长得是一模一样,可那样做了长得想象的也不过就是面容而已,这骨子里面还是不同的,半点意思也无的。

  晚晚又喝了一口酒,见永宁和百里流觞如同寒蝉一般是不敢再出了声音的,她便是觉得有些满意,有些高兴了,她看向那怒意未消的凤血歌,这又是开了口,声音清甜的就像是沾了蜜糖一般的。

  “凤国师,你这徒儿都是要出嫁的了,要不然你就娶我算了!”晚晚这话说的很是理所当然,半点犹豫也是没的,“你瞧瞧你这般的年纪,再是不成婚,你便是再也寻不到一个愿意嫁给你的女子了。”

  金座上的秦嘉辰面色稍稍一变,暗想着若是这凤血歌是真的要娶了这晚晚公主的,想必自己这个末代的皇帝是真的半点活路也没有了,这晚晚公主,岂是肯屈就一个国师的之妻,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的?!只怕凤血歌在点头应允之后便是要寻了一个机会将自己处决了个干净的,反正他凤血歌做那样的事情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何地处决了他的父皇和兄长们现在便是能够怎么地处决了他的,半点力气也是不会费的,他也可以算是已经驾轻就熟了。

  凤血歌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晚晚说那样的话了,他便是一直当着那不过就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俏皮话罢了,她那些个话大约只是想表现出一些个喜欢之情而已。

  这西芳的七公主也就只有这些个是最是可爱的地方,绝对是没有半点的忸怩和作态的。

  坐在晚晚下手处的苏闵乍然之间听到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话,这刚刚喝下的酒水便是呛得他几乎是一命呜呼,那酒水原本就是有些微辣的,这一呗呛到之后,苏闵觉得自己越是咳嗽这嗓子眼里面也就越发的辛辣,几乎是要将他给弄死了似的。

  他原本以为这晚晚公主不过是民风开放了一点,这穿的也不过就是一些个奇装异服而已,却是没有想到,这晚晚做起事情来的时候,完全比他以为的还要……奔放。

  那一番话也真是亏得这个公主是能够那般的厚颜地说了出口,若是凤血歌有心,他现在早就已经是妻妾成群了,哪里还是孑然一人的,且那些个世家嫡女早就等着凤血歌点头,那可都是一个一个亮丽无双,从那些个宅斗爱是培养,玩得起宫斗的好手,这晚晚同那些个女子一比,自然就青葱的和不谙世事一般。

  可惜……

  “凤某不日之内也是要成亲的。”凤血歌淡淡地说着,从那反面上已经是拒绝了晚晚的提议。

  几乎这殿里头都是一片哗然的,除了苏闵之外的旁的大臣几乎是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原本那些个大臣们都是要以为凤血歌这辈子都是要一个人过着了,这十年来如是,这未来那些年可能也如是,却是不想,今夜凤血歌却是道出了这样的一个惊天秘密,他便是要成亲了的。那要嫁给南嘉国之中身份最是高贵的女子是谁?!怎么之前便是半点的消息也无的?!

  大臣们窃窃私语。

  晚晚看了看凤血歌,觉得他那神色半点也像是因为要诓骗于她而是在临时之间说出了这样的一件事情,而凤血歌在说到成亲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晚晚觉得凤血歌那一张几乎是半点也不沾染人间烟火的味儿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些人味,倒不是凤血歌的神情有什么旁的变化,而是那眼眸之中多了一点温柔的色泽。

  果然好的男人都已经是被抢走了?!晚晚在心中哀叹上一声,虽然说不是没有法子抢了回来,但是晚晚觉得就算是抢了回来吧,这个人的心底里头也是不喜欢自己的,用了情蛊之后,虽是能够死心塌地,却到底还是因为药物的缘故,晚晚觉得是分外的没有意思、

  不过,在细想想之后,晚晚便是觉得有些释然了,这好男人有人要,这便是代表着她的眼光很是不错的,她们西芳的女子一贯是敢爱敢恨的,既然这人已经是不属于她了,她再那样地纠结也是没有什么意思,说不定这有旁的人会比这凤血歌更是叫人喜欢也不一定的。

  而永宁自然是没有晚晚那样的豁达的,她在听到凤血歌听到自己要成婚的时候,差一点是那鼻子一酸要落下了眼泪的来的,但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自然是不敢做出那样不合时宜的事情来的,免得徒然是叫人看了笑话。

  她觉得,自己虽然是没有什么机会的,可如是旁的女子也是没有什么机会的话,她自然地也就没有什么可觉得可伤感的了,这凤血歌谁是不要的,自然就给了一种人人都是有机会,且他也是属于众人的感觉,但是现在,他要成亲,那么就是代表着在未来的日子里面,他是一个人独有的。

  永宁想,终究这有一天还是会到罗敷有夫,君亦有妻的场面的,其实到底也是不必要怎么伤心的吧,只是自己的心中还是觉得酸涩的厉害……

  千江月是一个人呆在这芙蓉阁之中,她略有无聊,她想着这偏殿之中的酒宴如今是到怎么样的地步了,是不是君臣尽欢,还是旁的什么的,老实说,她还真的没有见过旁的国家的人,也不知道这西芳的公主,北雍的王爷到底是生得是怎么样的模样的,她有些好奇,很想去那偏殿之中去瞧瞧到底是怎么样的。

  但是她这个念头一想起之后便是被自己给否决掉的,因为她答应了人,不会乱走的。千江月觉得自己并非是真的因为凤血歌临走的时候那一般仔细地叮嘱之后才是乖乖地听话,所以不偷偷地跑去,而是她觉得,这做人必定是要诚信的。这人以信为本,她也是一贯如此的,这既然是答应了凤血歌的事情,自然是要做到的,且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这芙蓉阁之中点着灯,点的分外的明亮。千江月和衣躺在床上,想着自己不若是早点睡去,但是转念一想之后自己最近是越发地有些疲懒了,因着不能出宫,这些日子她只能是困在宫中,百般无聊之际,她也就只有吃喝睡了。她午间之后也是小睡了一会,现在这个时候时辰还早,自然是不能入睡的。

  烛光微微地暗了一暗,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在墙面上划过,千江月便是条件反射一般地看了过去,只见内阁之中的烛火上飞舞着一只萤火虫。

  可,这个季节之中还有萤火虫么?!

  千江月很是好奇地起了身,穿上了鞋子靠近了那桌子,看着那飞舞的小点,那是一个小小的虫子,就同萤火虫一般的大小,而通身透明之色,能够完全地透过烛光,乍一眼看了过去的时候还叫人以为是那萤火虫,只有靠近了之后这才发现原来不是。

  千江月想,大约是从哪里飞来的虫子吧,她一贯是给屋子的窗户开一条小缝用作透气,有那么一两个蚊虫飞了进来也是没有什么可觉得奇怪的,这般想着,她便是一点也是不在意的,想着再回了床上躺着。

  但是她这才刚刚转过了头,之间那细小的窗户之中又飞进了一些细小的虫子,同自己刚刚瞧见的那般完全无异,好像外头有着许许多多这般的虫子似的,不停地从那窗户的缝隙里头飞了进来,那些个虫子越来越多,渐渐地积累起了一个大约蹴鞠球大小的,还有不停地积累的模样。

  那些飞虫没有半点的声音发出,从最初开始,它们团成了一个球,那秋越来越大,等到那越来越大的时候,那些个虫子一下子分散了起来,就像是拼着一块拼图似的,拼成了大约同宋珩差不离高度的模样,看那形状也像是一个人的样子。

  有一条细小的枝条从那窗户里头透了进来,就像是一条灵活的蛇一般,缠绕上了那由一堆虫子拼凑成的东西。是的,东西,千江月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是怎么去形容这些个东西,这也是她第一次瞧见这些东西。

  那枝条长得就像是完全没有底端一般,缠绕的紧紧的,最后……

  千江月看着那些个东西在自己的面前汇聚成了一个人,一个真实的,美艳且又风情万种的女子,那女子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轻笑了起来,明眸皓齿堪称绝色。

  “真的是许久不见了,宋珩,”这女子柔声地开口,“可还记得我胭脂么?”

  千江月往后推了一步,眼神之中全然都是骇色,随即地她便是跑了出去,一直地朝着那偏殿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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