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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下)


  老管家老泪纵横,向着宋珩说着这一切,抬眼却是瞧见宋珩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自拆开了那一封留给她的信件。

  那是宁王给予她的信件,那里头说除非是让她以沈家传闻之中的宝藏来交换,否则她见到的也便是只有沈从墨的尸首而已。

  宋珩的手指紧紧地捏着那纸张,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她还以为现在的宁王在满城满地的通缉令的情况下多少会是夹着尾巴做人,却没有想到宁王到现在还是半点都不知道收敛,还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沈家的头上来,居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将沈从墨给劫走了!

  这信上便是约她明日在藏剑山庄十里地外相见。

  “少夫人,您说这是要怎么样才好?”老管家哽咽着问着,“少爷可是不能出半点事情,否则老奴怎么同已经过世的老爷同夫人交代,少夫人您看,是否是要报官,让府尹大人来处理这件事情,差人寻了少爷才好?”

  “别哭了,他会安全地回来的。”宋珩安抚着老泪涕横的管家,眼下还报什么官,这通报给了府尹还不是照样将这件事情落到了她的头上来的,那府尹也必定是拿不定什么主意的,这宁王是冲着她而来的,自然地也便是应该让她去处置了这件事情才对。

  老管家已经是六神无主许久了,听到宋珩这样说的时候,他的心中微微安定了一些,这府上虽说是拿主意的是少爷,但是少夫人的魄力却是比少爷来得更甚,只要有少夫人应承下的事情,自然肯定是能够圆满解决的,但是老管家这一看到自家少夫人那肚子,这心中又是有了一些个疑惑,虽说早就是知道自家少夫人的威名,但是现在的少夫人还是能够挺着一个肚子做事么?

  “少夫人……”老管家又是迟疑了起来,这一边是自家的少爷,这另外一边又是沈家的未来继承人,这两者不管是哪一方都是重要是的。

  “行了,我自有主张。”宋珩摆了摆手,她小心翼翼地踩踏上了马车,令人朝着藏剑山庄而去,而躺靠在铺着厚厚的垫褥的马车之中的宋珩冥思想着,这宁王抓了沈从墨来要挟于她到底为的是什么。当日金陵城混乱的时候,宁王的党羽自然是不可能尽数都是同宁王一同出了金陵城去的,在金陵城被控制住之后,宁王的党羽也差不多已经是被拔出的干净了,所以宁王身边现在肯定是没有多少的人脉可用,而藏剑山庄……

  宋珩猜想,宁王这抓走了沈从墨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这藏剑山庄为之铸造兵器,他连同人脉都是没有,这铸造了兵器又是能够有什么用处的,所以,宁王这为的便是财物。

  宋珩也是听说过藏剑山庄的一系列的传闻的,比如那传说中可以媲美几座城池的铸剑图,还有那传说之中的宝藏。宋珩嫁给沈从墨也已经是半年多了,这些个事情她也是从来都没有问过沈从墨的,沈家的库房她的确是进去过,比起平常人家自然是富足的多了,里头有着不少的历代皇帝所赏赐的东西,但是如果要说成是富可敌国,这同没有遭逢巨变之前的北雍相比,大约还是差了几分火候的,如果是同眼下这种情况相比,那的确是可以算是富可敌国了。

  但是这也是沈家如今历代积攒下来的,这样一想之后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夸大的成分在了,这常言道富不过三代,但是沈家已经殷富了好几代了,自然是有些家底可循的。可那传说之中的宝藏,应该指的就不是沈家的这个库房而已吧。

  这招兵买马也好,这日常生活也罢,到底还是要用到银子的,现在的宁王身上可算是身无分文,自然地也便是寸步难行了,尤其是在通缉令一出之后。

  宋珩微微揉着自己的眉心,她眼下只希望这些个人不要为难了沈从墨才好,否则因为她而遭受了这样的磨难,她的心中委实是过意不去极了,她欠着沈从墨的委实太多,若是他这一次又是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宋珩知晓自己这一辈子都是会寝食难安的,所以她是一定会让沈从墨安心回来。

  宋珩回到藏剑山庄,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的时光,对于藏剑山庄的一草一木对于她来说早就已经是熟悉的了,宋珩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她从花厅的一个架子上取下了一把剑来,只是微微一抽,那锋利的剑刃就从那刀鞘之中跳脱了出来,透着一股子的寒气。她已经许久都没有触碰过这破军剑了,甚至有些时候她是在想着,如果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用上这破军剑才好,这刃之一词,伤人伤己,杀伐太多到底是戾气太重。

  她从到藏剑山庄之后便是将剑束之高阁,也一直以为自己可能会这样安定地下去,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安宁的日子却是这样的短,又或者是这日子原本就是没有太平过的,只是这些个麻烦自己一向是控制得挺好,只是眼下一下子靠得近了一些,然后便是让自己无法再忽视罢了。

  “主子。”应龙从窗户里头闪了进来,他看着宋珩拿着一块布擦拭着剑,那侧着的半张脸看上去沉静无比,倒是有着一种别样的沉稳姿态。

  “沈从墨被抓走这件事情,你可晓得?”宋珩看了一眼应龙,她知道守着自己的暗卫不在少数。

  “晓得。”应龙应了一声,他抬眼看了一眼宋珩,他的确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却是觉得这件事情又不是发生在主子的身上自然是无需怎么关怀的。

  “是看着这件事情发生的,还是知晓的时候已经晚了?”宋珩微微抬眉看着应龙。

  “……”应龙不知道宋珩问这一句话是为了什么,眼下问这一句话不是已经没有意义在了么,但是应龙却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宋珩这一句问话,“是看着这件事情发生的。”

  “噌”的一声,宋珩手中的长剑已经横在了应龙的脖颈之间,她冷冷地看着应龙,“你应该庆幸,你若不是他将你们留在我的身边,眼下我便是会直接一剑杀了你!”

  如果眼前这些个人不是凤血歌留给她的,或许现在的宋珩是真的会直接一剑朝着应龙的胸口处而去,且是半点都不留情的。宋珩说这一句话是认真的,半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图,眼下的她是真的很想杀了应龙。

  “主子!”应龙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珩,他的眼神之中满满都是意外的神色,“主子,属下是做错了什么才会使得主子这般的生气?”

  “你没错吗?”宋珩并未将剑收回,而是更加近了几分,“我是如何交代于你的?确保沈家的安危,但是如今你又是拿什么来回报于我?”

  应龙面色之上微微露出了一些个难堪的神色,宋珩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的,但是应龙从心底之中就是有着一些个不愿意的,主子是主上的,这沈从墨便算是哪根葱哪根蒜,眼下人人便是称呼主子一声“沈夫人”的,即便是主上甘心,他们这些个作护卫的也是不甘心极了。眼下还要他们尽心尽力地对待着沈从墨,便是没有这样的道理的,所以作为护卫长的应龙便是带了一个头,他对于沈从墨的不尽心,所以也便是导致了旁人对于沈从墨也是一贯的不尽心了起来,这才酿成了眼睁睁地看着沈从墨被人抓走的事情,若是那个时候他们之中有其中一人敢于上前去制止这一切的发生,也便是不会发展成眼下这种地步了。

  这些个话应龙是不敢对宋珩说的,所以他低着脑袋便是看也是不敢朝着宋珩看上一眼的,只是哀声地道:“主子,我们错了,往后是再也不敢了。”

  “已经没有下一次了。”宋珩的声音冷漠无比,她看着应龙的眼神森冷的厉害,“既然我使唤不了你们,那么你们就回去吧,回到他的身边去,听候他的差遣便是。”

  应龙听到宋珩这一句话的时候,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主上命着他们在这里护着主子,现在主子说出这种话分明已经是不要他们再伺候了,也便是代表着他们没有完成主上的命令,依着主上的性子,这既然是没有完成任务的影卫自然地也就没有留在这个世间上的必要了,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能够从主上的手下活下来,主上便是会放过他们这一条性命,要么就是死在主上的手上。

  他们是主上一手调教出来的,主上的实力深不可测,自然是没有人能够从主上的手上逃脱出去的,且他们这些个影卫最是讲究的便是忠诚二字,如果这没有了忠诚,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也没有这个必要活在这个世间。

  宋珩刚刚那一句话完全已经是定了他们的死罪。

  “主子,主子请留属下们一命!”应龙虔诚地看着宋珩,他朝着宋珩叩了一个头,“主子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便是做什么,再也不不敢再阳奉阴违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宋珩淡淡地道,“若是你们怕回到他的身边会没了性命,我现在可以给你们修书一封,让他留了你们性命,你也不用如此。”

  “主子眼下身怀六甲,稍有差池,吾等实在是无法同主上交代,主子千万不可任意妄为才是,”应龙苦心恳求着,“主子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是该为小主子着想才是。”

  “这任意妄为的事情我做的多了,眼下也不差这一件!”宋珩高声道,“你无需同我说这种话,你眼下是为你的主上抱不平,这一切难道还是他指示你这样做不成?我让你们好好看着藏剑山庄,就是因为这藏剑山庄的人除了那些个只能对付着寻常角色的护卫上下都是一些个不懂功夫的,我千算计万算计就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会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宋珩哪里是不知道这一群手下都是在为凤血歌抱不平呢,到底是凤血歌教导出来的人物,这一颗心必然是向着凤血歌的,只是就是因为他们这一次的疏忽酿成了大错来了。

  “怎么,难道你们是觉得只要沈从墨从这个世间消失,我就是能够心安理得地回到你们的主上身边的?”宋珩冷笑了一声,“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算计什么。”

  应龙心中原本也是这样想着的,只要沈从墨不在了,或许主子就能够回到主上的身边去了,小主子也是能够名正言顺地出生在他们应该出生的地方,而不是生在这个已经只有半壁江山风雨飘摇之中的北雍,沈从墨不在了便是不会再有什么人能够控制住主子了,这便是天大的欢喜。

  “属下不敢。”应龙知道现在的宋珩正在火头上,他们已经是做错了,现在更是不管说什么都是一个错,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宋珩看着一脸畏惧之色的应龙,这一个七尺大男儿此刻便是单膝跪在自己的面前,她是真的被气到了,在这样原本自己以为会是在万无一失,甚至是做好了任何的算计的情况下还是会出现这种突发的状况,这怎么叫她是能够不气愤的。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刚刚好,这万一便是发生在了她的面前。

  她知道应龙他们如果被自己送回到了南嘉之后肯定会是有一定的刑罚,所以他们绝对不敢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回到南嘉去的,可她就是要让他们记得这个教训,如果不让他们记得这个教训,只怕这日后他们还是会犯下这相同的错误,她能够绝对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出第二次的错误。

  宋珩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境,因为刚刚情绪波动太大,肚子里头的孩子也有些抗议,这拳打脚踢的比平常的时候还要来的活泼一些。

  她看向应龙,“若是还想跟在我的身边,那么,便将功折过,若是这一次再出半点差池,即便是你在雪地里头跪到腿断了,这爬也得给我爬回南嘉去。”

  应龙听到宋珩这一句,心中微微有了几分欣喜之色,他急忙应承了下来,眼下只要是能够让宋珩消气,这不管什么事情他都是能够答应下来的,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都是可以的。

  这信笺上说让宋珩第二日辰时三刻的时候前往。

  翌日一早,宋珩在早朝之后便是同慧明帝和垂帘的穆太后提出了自己要告假几日的之事,穆太后虽然对宋珩眼下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提出告假一事便是有些迟疑,但是还是恩准了,这同样身为女子,穆太后也便是知道这宋珩眼下这腹中胎儿渐大,再过一个月左右似乎便是生产的日子了,眼下这个时候告假,大抵也应该是和这个相同。

  “宋珩,你……”百里流觞原本是想关切地问上两句,但是这一开了口之后这才发现其实自己才是那个最是没有资格关切的人,这想要说出口的话也便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摄政王这般告假,也不怕这朝政是被我们二人给把持了,到时候等到摄政王归来的时候,或许这朝堂之中已经是没有了摄政王的一席之地了。”

  百里绍宇手上的折扇一转,那一双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宋珩,那神情之中看不出半点认真或是玩笑的成分。在以前的时候百里绍宇便是喜欢说着这些个话的,让人瞧不出他到底是认真的,还只是一场玩笑。

  那个时候的宋珩也是见过不少百里绍宇这样模样的时候,你若是认真吧,他这一转头便是笑着同你说上一句“刚刚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你便是真的当真了?”或是你不当真吧,他又是会同你说了一句“刚刚我可是认真的,怎么你刚刚便是半点反应都是没有的”。所以在面对百里缙云的时候,宋珩一贯是将他那些个即便是认真也好,玩笑也好的话语无事过去。

  “若是怡亲王是想那么做的,那么宋珩也没有半点法子。”宋珩看着百里绍宇,她脸上的也有着同百里绍宇类似的笑脸,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几乎是如出一辙,“只是怡亲王不会想见到当你们二人把持住了朝政之后,会有怎么样的下场的。”

  百里绍宇微微一窒,便是想不到什么去反驳宋珩的话来,他只好是眼睁睁地看着宋珩这般离去,这才有些恼怒地看向百里流觞:“你看这宋珩,竟然是敢在你我的面前说出这种话来的,眼下是越发的嚣张起来了,真是有些有恃无恐!”

  百里流觞有些无奈,“你便是知道自己说出那些个话来定然是要被她反驳的,惹得彼此都不快又是何必,宋珩也从来都没有做出过什么有害的事情,对于朝政也可算是尽心尽力,那么你又何必地每次都说这些个叫人不快的话来?”

  百里绍宇长叹了一声,“我这不是不快么,就是见不得宋珩她那般的果决,你看看她,虽说咱们三个共同辅政。但是你看,很多事情上她哪里是给咱们两人有半点的选择权力了?诚然如皇叔那件事也是!”

  百里流觞淡淡的,良久之后方才道了一句:“可她那般的选择,也是正确的,不是吗?”百里流觞虽是不能认同宋珩的做法,但是还是理解,宋珩说的的确是那么样的一个道理,若是他不是自己的皇叔的话,自己的选择也是会是像是现在这样,所以也算是怨不得宋珩,诚然就像是她对他们说的那样,他们所犹豫不决的事情全部都是她在这里下了这样果断的决定。

  百里绍宇很想违心地说一句不是这样的,但是这一句话他是真的说不出口,的确宋珩那些个选择也都是正确的,所以这些才是叫他最是在意的,若是宋珩也是会犯下一个错处的,那或许还是能够让他觉得甘愿一些。他并非是真心就是要同宋珩作对,只是一看到宋珩的时候,他的心中就是会由生一种情绪所在,若是不同宋珩说上两句,他的心底心底之中便是觉得有些不大舒坦的,他就是见不到宋珩好,即便是在言语上他也是想要让宋珩活的不是那么的恣意。

  百里绍宇知道这样自己也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但是他就是克制不住,完全的抑制不住地那样做了。他便是做不到的,宁可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是想要叫宋珩心中不舒坦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不舒坦,而宋珩却是半点的感觉也是没有的,这叫百里绍宇是越发的气愤了一些,怄气的厉害。

  “她毕竟是女子。”百里流觞伸手搭上了百里绍宇的肩膀,百里流觞一贯是个刚硬的人,但是现在的他声音也放得柔软了一些,透着几分柔和,他道,“三哥你又何必每次都是针对着她,罢了,咱们眼下不是也挺好的?”

  百里绍宇僵着脸笑着,的确眼下是不错的,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但是原本还可以更好的,他知道眼下同流觞说什么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

  他长叹了一声,看向那略微带了一些期许神色的百里流觞的模样,他有些挫败地道:“罢了罢了,下一回见到她,我便是看在你的份上给她留点颜面吧!”

  百里流觞听到百里绍宇这般说,也便是笑了开来,他点了点头,他也便是也就只能做到这般了,至少不是让两个人每次一瞧见之后不再是争锋相对。

  但是,百里流觞心中多少也是有着一些个疑惑,宋珩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告假,看她那模样这眉宇之中似乎有些愁眉不展的神色,是否是发生了什么他们所不知晓的事情?

  宋珩出了朝华门,便是登上了藏剑山庄一直后在外头的一辆马车,她上了车,这驾车的也已经不是寻常的车夫,而是做了车夫打扮的其中一个影卫,在这影卫的搀扶下,宋珩便是上了车,登上了马车,这马车出了城门,直奔这相约的地点而去。

  宁王约的地方是在城外二十里的处的一片小树林之中,这信笺上便是要求他一人前往,在这小树林处自然是有人相迎。

  宋珩不早不晚地到了这小树林前处,方才下了车,也不让因为相陪,只是一个人到了这约定的地点,在那小树林前头果真是站着一个人,穿着极其普通的蓝布衣衫,头上戴着厚实的椎帽,遮挡住了大半张脸面,手上提着一把刀,一副平常的江湖人的模样。但是宋珩知道眼前的人并非是一个平常的江湖人。

  “沈夫人……”那人压低了嗓子,那声音粗糙的就像是一掌的泥沙,光是听着便都是让人觉得有些粗糙的,他唤了一声,但是随即地又突兀地笑了一声,“眼下应该是称呼您为摄政王才是。”

  “便是你们掳走了我家相公?”宋珩看着眼前的人,从他的衣着打扮和行为方式上来看,宋珩便是知道眼前这个人并非是宁王,应当是如今宁王身边的人之一,“我家相公人呢?”

  “王爷说了,夫人果真是好计谋,眼下更是害得王爷哪里也是不能去的,王爷很是不高兴。”那人粗着嗓子对着宋珩说着,“所以请了沈家少爷前往一聚,想同沈家少爷商议一些个事情,但是沈家少爷的嘴巴委实是太紧了一些,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看的?”

  宋珩冷笑了一声:“便是有你们这般请人的模样的?”

  那护卫原本以为宋珩会是心急沈从墨的近况,一定是会有关心则乱惊慌失措的模样的,但是现在的宋珩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忧沈从不墨一般,这身为娘子的,难道是有这样待自己的相公冷漠的人不成?

  “若是你们敢对他用私刑,那么,他伤了一根毫毛我也便是要你们性命来偿的!我宋珩说话一向是说到做到,要么你们就有本事将我给处置了,要么最好是给我提点神好生照料着,否则到时候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宋珩冷冷地道。

  护卫咽下了一口口水,他知道眼下的宋珩这些话都是认真地,她是真的在警告着他们最好是不要以她为敌,否则这后果很是严重。护卫从未见过那眼神之中那般浓郁的杀意,那杀意浓厚的几乎是要将天地之间全部毁灭了似的,这样的杀意让护卫从骨子里头由生着一种恐惧。

  “这个……这个自然是没的。”护卫低声道,他们将沈从墨捉住之后,也是好言相劝的,但是这沈从墨别看是个书生模样,但是这骨子里头却是犟得厉害,那一张嘴巴紧得就和蚌壳似的,半点也是吐不出来点什么的,所以这一切也便是只有从宋珩的身上下手了。

  宋珩心中微微一动,这没有用了私刑就好,就怕这宁王是心肠歹毒了一些对着沈从墨用上了私刑,沈从墨到底不是什么练武之人,自然是吃不得那种苦头的。

  “那,宁王今日遣你来,所谓何事?”宋珩道,“只要能够确保我家相公安然无虞,在合理的条件之内,我宋珩自然是会应允的。”

  护卫听到宋珩这么一说,便是觉着自己同宋珩眼下的角色就像是调转过来似的了,这原本应该是他同宋珩提出这样的条件,若是想要让沈从墨安然无虞,便是让宋珩听着他们所提出来的每一个条件才是,但是现在宋珩倒是这般的洒脱,竟是一下子便是说到了点子上,也省下了他一番口水,但是这心中对于眼下这转变,倒是有些不大觉得稳妥的。

  “沈夫人不知道是否知道这沈家的宝藏……”护卫的这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宋珩一下子打断了,宋珩虽说已经是有了这样的一个心理准备,想着宁王抓走了沈从墨这多半也是为了财,所以在听到护卫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宋珩也是没有什么觉得意外的。

  “宁王这是想要沈家传说之中的宝藏?”宋珩的神情似笑非笑的,她看着那护卫缓缓道,“这宝藏可是富可敌国,宁王的野心也真是委实不小,竟然是将主意打到了沈家的头上来了?将我的夫君带走,这也便是逼的我不得不同意?”

  护卫听着宋珩这样说,心中微微一喜,喜的是这财富果真是有的,而且从宋珩的口中来看,这的确是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也果真如同宁王殿下和七皇子殿下所料的那般,这沈从墨就是一个迂腐的人,宁可是失去了性命也是要保住那些个财富的,但是这宋珩便是不一样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财富自然是不比自家相公的性命来得重要的,也便是应该同宋珩的手上下手,也只有从宋珩的身上下手才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

  一想到那富可敌国的财富,护卫的心中也是有了一些个贪欲,这话也响亮上了一些,“沈夫人便是愿意用宝藏来换了沈家少爷的性命?”

  “若是不换,难道还想瞧见自家相公的尸首不成?”宋珩看着护卫道,“只要你们能够让我的夫君平安归来,我便是将宝藏的地点给了你们。”

  护卫微微一愣,宋珩答应的这般的爽快,他心中倒是有些不大镇定了,这其中或许是有着什么猫腻的事情也说不定,而且这样的一件大事,他一个人也便是不能够这样贸贸然地下了一个决定。

  “沈夫人果真是个痛快人,但是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那护卫想了想之后,转身便是跑向了那林子之中,只是一溜烟的时间,这人便是不见了,树林之中也没有半点的声响,只有风吹过树叶时所发出的沙沙声。

  “主子,要不要我去探查探查?”那做了车夫打扮的影卫到了宋珩的身边,他低声问着。

  “你觉得刚刚这人的功夫同你相比是如何的?”宋珩并没有回答影卫的话,反倒是反问了一句。

  那影卫想了一想,刚刚自己一直都没有靠近,离得有点远,看着那架势是觉得刚刚那人的功夫是不错的,所以自己也是不敢随意地靠近,就怕被他发现。“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属下未必是不如对方!”

  “你错了。”宋珩并没有对自己这个影卫是有任何的夸奖之举,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人从呼吸来看,并不算是一个顶尖的高手,若是动起手来,你的确未必会是不如对方,但是这手一旦动完了之后呢,你当这林子之中会是没有旁人在看着?”

  宋珩猜想,刚刚这林子之中一定是有旁的人在盯梢着的,利用树木遮掩住了自己的身体,利用风吹过树林所发出的沙沙声将他们的呼吸声给掩盖住,即便不是这影卫动手,宋珩自己出手也是能够制住刚刚那人的。但是这一旦制住之后又是能够怎么样呢,这制住了一个未必是能够将那些个人全部都制住的,只要有一条漏网之鱼,到时候只会害了沈从墨。

  而且这样一来,也就激怒了宁王,到时候这后果即便是宋珩也是不敢预料的,她自然是不敢贸然地出手,只好是拖这个眼前作为幌子来的人通知宁王,想要宝藏可以,她要的就是沈从墨的安全,只要沈从墨是有一丁点的受伤,她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现在,宋珩只好等着,等着宁王做出如何的决定。

  宁王也便是听到了宋珩传来的话,他看了一眼被捆绑住丢在角落里头的沈从墨一眼,他们只是为了求财而已,这沈从墨留在他们的手上还是有着极大的用处的,自然是不会轻易地伤害了沈从墨的,所以在沈从墨怎么也不肯说出那宝藏的地点的时候,宁王原本是有千万种的手段使用在沈从墨的身上,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性子,只是命人将沈从墨捆绑住了,在他的嘴巴里头塞了一个核桃而已,免得到时候沈从墨乱喊乱叫的,虽说在这种深山老林之中很少人会到来,但是也不保证是绝对没有人到来的。

  “皇叔,你可别是上了宋珩的当,眼下这沈从墨便是咱们的保命符,如果一旦将沈从墨交给了宋珩,谁知道这宋珩交给咱们的藏宝地点是真的还是假的,眼下皇叔您可是被通缉的人,这宋珩一旦得到了人之后便是翻脸不认人,叫人来抓捕皇叔,咱们可不就成了自投罗网了么!”百里云方听罢护卫所带过来的话,便是没有好气地说着。

  宁王也便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眼下的宋珩说的再好听也不过就是因为沈从墨还在他们的手上,只要沈从墨一安全之后,他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现在全国便是有着通缉他的皇榜在的,他能够走多远,这也是他所不能保证的,要是把沈从墨还给了宋珩,这基本上是同放虎归山自断后路没有任何的差别。

  “那如何?”宁王看向百里云方。

  百里云方道:“那便是要求宋珩一并去寻了那宝藏,有她同行,咱们这一路上自然是不可能会是有半个人能够拦住的,而且她自然地也便是不敢再作怪了,若是没有寻到宝藏,皇叔咱们那么多人还会怕宋珩一人不成?便是将他们夫妻二人给解决了便是。这若是寻到了宝藏……”

  百里云方顿了一顿,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是诡异的笑容来,这笑容阴沉的厉害,有着一种嗜杀的味道,他缓慢地将话补充完整,“这若是寻到了宝藏,这两人自然地也便是没有什么必要活在这个世间之上了。”

  宁王听着百里云方的话,他不由地多看了这个年轻的侄儿一眼,以前的时候自己只当这个侄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墙头草,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还是自己小瞧了他的,这狠毒的计策这般地叫人为之侧目,这心狠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刚刚他这一番提议也是深得宁王的心思,他也是这样想着的。不管是找没有找到这传说中的宝藏,这沈家两口子是绝对不能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只是这百里云方这样半点犹豫也没有地说出了这种话来,眼下这下了狠手的是朝着沈家两口子去的,但是难保不会在有一天的情况下这刀口朝着他过来了。宁王在自己的心底之中留了一个心眼,想着最后再解决了宋珩他们之后也便是该将这个侄儿也一并解决了吧,这宝藏他可是不想同这样的一个人共享的。

  百里云方见宁王点了点头,他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仿佛是见到宋珩在他的面前求饶一般,他早就已经是恨毒了宋珩这个人了,如果不是她,自己眼下的处境也便是不会混成现在这样,他是皇子,这最是尊贵的皇子殿下,但是现在的他像是什么,就像是一只落水狗似的,人人都是可以痛打一顿的,皇位没有他的份,就连富贵也是没有他的份的,他满怀壮志情怀地来到了北雍,换来的却是什么,是自己这一天残废的腿,每走一步都是要倾斜的身子,他眼下就是一个跛子一个废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源自于宋珩。

  百里云方一直在想,这有朝一日自己便是要让宋珩俯首称臣的,他要将她凌迟处死,将她施以炮烙之刑,让她痛不欲生,叫她不得好死!眼下这样的目的他已经可算是完成了一半了,沈从墨在他们的手上也不怕宋珩不敢乖乖听话。

  沈从墨听得真切,他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那百里云方,没有想到这人眼下已经是变得这般的阴狠了起来,他能够听到百里云方的话语之中所夹带着的那些个恨意,而沈从墨也是这般恨着的,他恨自己怎么就是半点功夫也是没有的,若是自己是有些拳脚功夫的,那么那个时候也就不会这样轻易地就被人抓了去了,明明自己是想着要护着宋珩的,却是不想眼下的自己竟然是成了宋珩的负担。

  他心中从来都是没有那样希望过,希望宋珩能够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好好地活在这个世间上,但是依着他对宋珩的了解,这种事情宋珩是断然做不出来的,是的,她是一定会来寻了他的,就算是明知道眼前这一切是一个陷阱,只怕她也是要来的。

  沈从墨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宁王同百里云方他们又是细细地研究了一番这应当准备的事情,确保自己的计划已经是万无一失了,这方才是让一个护卫趁着夜色上了藏剑山庄,将第二封信笺送到了宋珩的手上。

  宋珩也早就已经是在藏剑山庄之中等着宁王将讯息传递过来,她并不认为自己下午的一番话会让宁王将沈从墨安心放了回来,宁王这个人生性多疑,所以宋珩揣测,以现在已经是黔驴技穷的宁王来说宁可是将沈从墨当做护身符贴在自己的身上以策安全,也不会轻易地听信了她会将这藏宝地点告诉给他知道。

  果然,这信笺上便是要求她明日辰时便是到相约的小树林,他要求她亲自带着他们寻找到了宝藏。

  宋珩看罢了信件,这神情还是一贯的不显山露水,她早就已经是有了这样的准备,自然地也便是没有什么觉得可意外的了,藏剑山庄的一切她也早就已经是安排妥当了,自然地也不会担心她同沈从墨两个人都不在府上的时候会出点什么岔子。

  “小姐!”水碧一直伺候在宋珩的身旁,她也是看到了宋珩这一封信件,看完这信件之后,水碧的脸色大变,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小姐眼下是不应当去冒着这个险的,此去之后也不知道是会有是多少的凶险,小姐眼下不比以前,若是姑爷能够说话的话,只怕也是不希望小姐前往冒险的。”

  宋珩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水碧,她微微弯身将水碧从地上拉拔了起来,她看着自己从小便是伴在自己身边的丫鬟,攒出了一个笑来,“我知道,但是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沈家就断了后了。”

  水碧不知道宋珩怎么会是说出这种话来,沈家怎么会断后,小姐肚子里头怀着的不正是沈家的子嗣么?水碧的心中有着不少的疑惑,还没有等她将这些个疑惑弄清楚,便是已经被宋珩随即而来的话给打断了原本的思绪:“我知道,如果是沈从墨的话,他也是希望我不去冒险的,也便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得不去。这于情于理上我都是应该去救他一把的,要是不救我还拯救成了那无情无义的人。而且,宁王抓了他,多半也是因为我的缘故使得宁王这样狗急跳墙了起来,要是我不去,后果不堪设想。”

  宋珩见水碧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安抚着她,“你看,你家小姐我一向是能够化险为夷的,这一次必然也是不会例外的,你看着便像是我会遇上危险,但是你又怎么知道那宁王他们一行人不是在我的计划之中呢。我一贯行事是有了分寸的,定然是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你便也别怕了。”

  水碧知道自己论口才必然不是小姐的对手,心中便是默默地下定了一个主意,明日一早便是要早早地起了床同小姐一同下了山去,到时候有自己在身边也好随时照应一番,到时候不管是枪林剑雨的,自己也能够为小姐挡上一挡,也不枉夫人的一场养育之恩了。

  “水碧你别想着同我一起去。”宋珩仿佛就像是看穿了水碧的心思似的,她淡淡地叮嘱着,“你也瞧见这信件上便是已经说了,让我一个人前往,你到时候倘若是跟着我一起去了,他们不让你跟着这也可算是一件好事,或许到时候他们会杀了你也不一定,有或者,他们觉得我不守信用到时候便是将沈从墨杀了也说不准。”

  “啊——”水碧听到宋珩所说的那一些个话,这越发的是有些害怕了起来,她看向宋珩,这迟疑了良久之后方才道了一句,“我是真不能去吗,小姐?”

  宋珩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这一次不比以往,又不是出外出游,宋珩自然是不能带上水碧一同去的,这好说歹说了之后,这才使得水碧打消了一同去的念头。

  水碧伺候着宋珩更了衣衫,又在一旁站立了良久,方才有些不大甘心地离开了,这离开的时候也不免地看了宋珩一眼,想着宋珩能够让自己同去,但是她等了良久,便是不见宋珩开口说上一句的,见宋珩这个样子,水碧也便是知道小姐是真的不能让自己同往,这才耷拉着脑袋有些怏怏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宋珩便是提着破军剑,携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上了马车,这藏剑山庄的人像是往常一般站在门口送着宋珩,宋珩将沈从墨被俘一事压了下来,这山庄之中知道的人也不过就是老管家同水碧二人而已,宋珩只道是沈从墨要外出几日,而自己也便是有事要外出几日,这山庄里头的人便是不知道这一些,只道自己庄上的两位主子越发的忙碌了起来,倒也是没什么特别在意的。

  宋珩细细地叮嘱了老管家和水碧,千万不能将沈从墨的事情告诉给了瘫痪在床的沈渊知道,这沈渊是沈从墨唯一的亲人,又是一手带大的,这情感堪比父子,要是让沈渊知道,这一急之下这原本就是已经破败的身子还指不定是要出什么乱子,到时候这事情也便是麻烦得多了。老管家同水碧都是应承了下来,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透露出一丝一毫给了人知道的。

  宋珩靠在马车之中,虽然说她对着老管家同水碧说了最短十日之内,这最长大约会在半个月之后回来,这段时日之中藏剑山庄一切事由便是一如从前,话虽说是这样,其实宋珩自己也不能够保证到底是会演变成怎么样的模样。

  马车依旧是在小树林之前的一段路上停了下来,宋珩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拿了东西之后便是信步闲庭地走到了小林子面前,昨日的那个护卫便是站在小树林前,已经是在等着宋珩了。

  见到宋珩来,那护卫在看到宋珩的手上提着剑的时候微微一震,条件反射便是觉得宋珩这是要反悔,这藏剑山庄所出的破军剑一直可算是久负盛名了,是那削铁如泥的神器,他自然也是知道这神器是落到了宋珩的手上,这破军剑他一直都是慕名着的,现在看到宋珩拿在手上,护卫也便是有些害怕,想着这宋珩该不会是反悔了?!

  “沈夫人这样的打扮……”护卫看着宋珩,有些犹豫地道,“沈夫人这手上拿着利刃是为何?这同我们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说好的?”宋珩微微一笑,“你们这信件上说只让我只身一人前来,如今我的确是只身一人前来,又是哪里不一样了?!”

  护卫咂舌,他指着宋珩手上的长剑道:“这信件上可没有说让沈夫人您拿着武器前来!”

  宋珩并不理会护卫的话,“你便是一个做不得主的人,去告诉你的主子,让他来同我说话!”

  护卫面色一凝,他的确是如同宋珩所说的那般的确是个做不得主的人,他吹着口哨,那口哨的声音源远流长,百转千回的。宋珩知道这人是在用独特的暗号联系着人,这也证明着这小树林之中必然是有旁人在的,在暗处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宋珩也不催促,她只是站在那边等着,等着这可以做主的人出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这暗处之中走出了一个人来,那人腿脚有些不大方便的,这左腿便是有些微微的跛,宋珩看着那来人便是知道眼前这来人是谁了,她便是说这金陵城之中怎么就是没有瞧见百里云方,原本她还以为这人是怕终有一日自己这墙头草两边倒的行为是会被人所诟病,怕是秋后算账而藏匿了起来,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同宁王勾结了起来,依着这人对自己的仇视来看,宋珩想,沈从墨被抓一事同他也脱不开关系。

  宋珩原本是在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得偿所愿了之后是要如何处置了百里云方的,以前的时候这百里云方到底是一个皇子,自己这所设计的一切也不过就是让他瘸了腿而已,他所欠着自己的,绝对不是一条腿就能够还给了她的,她要的自然不单单只是一条腿,以前或许自己还能够留着百里云方一条命,将他贬为庶人,终身行乞,但是现在她要的不单单只是这个,她要这百里云方的性命。

  百里云方看着宋珩,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这百里一族的皮像生的一贯是不错的,即便是百里云方也是不例外,他有着一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孔,这笑来更加是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眼前这个人的心底是有多么的污秽不堪,有多么的残忍。

  “真是许久不见了,摄政王殿下。”百里云方缓缓道,没有人知道在他说出“摄政王”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几乎是咬着牙将这三个字说出口的。摄政王,这代表着这一切全都是宋珩她胜利了,她得到了最后他所想要的一切,若是宋珩手段够,她完全是可以成为第二个凤血歌,将整个北雍王朝掌控在她的手掌心之中。

  “七殿下,果真是许久不见了。”宋珩莞尔一笑,她面对着百里云方的时候平静的厉害,她淡淡地道,“我原本还在想着,这一役之后七殿下便是没有在自己的府上会是去了哪里,还想着殿下你会不会是被人趁乱给掳走了,现在想来倒是我多虑了,全然是忘记了七殿下最是厉害的手段便是在夹缝之中求了生存,即便是这天要塌了下来,殿下还是能够活的好好的,比寻常人活的更好才对。”

  百里云方哪里是不知道宋珩眼下这话里头皆是嘲讽的意味,这些个嘲讽他在踏足到了北雍这片土地上之后早就已经听得习惯了,眼下她这一些话又是能够拿他怎么样的,更何况现在沈从墨就在他们的手上,宋珩就算是再诡计多端,她也是要乖乖地听训于他们的。

  “摄政王殿下则些个话也便是不用说了,若是你不解下剑来,只要我高声叫上一声便是有他人砍下沈从墨的人头送到你的手上来。我想你应该是不希望瞧见这样的场面的吧?”百里云方道,宋珩这人是会功夫的,他可是亲眼所见,而且这功夫也不算是弱的,这长剑在她的手上自然是极其不妥的,依着宋珩的身后要是最后的时候将他们全部都困在了她的阵法里面,那么他们就完全是没有半点办法挣脱开来的。

  “我看七殿下你也是个做不得主的人,我便是这么和你说吧,若是我这破军没有带在身上,到时候即便是我们找到了宝藏的地点也是半点都拿不到的。因为这破军便是开启宝藏的钥匙所在。”宋珩看着百里云方,她的神情坦然,“反正这话我便是这样说了,若是你不相信,眼下我便是将剑丢弃在这里,到时候找到了宝藏却又没有钥匙来开这个门,到时候你们也别怨不得我!”

  “胡扯!”

  百里缙云说什么也是不敢相信宋珩的话的,哪有人会拿剑去当宝藏的钥匙,这种话说出来谁会相信。

  “是不是胡扯,到时候你便是知道,藏剑山庄以铸剑出名,以剑为钥匙,也不是不可能有的事情,只是到时候宁王要是责难了起来……”宋珩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她这没有说完的意思也已经是很明显了,如果到时候已经找到了宝藏而得不到,到时候这一切就是百里云方的错处。

  百里云方当然知道如果会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宁王会有怎么样的情况出现,自己这个皇叔自然是不会允许他出了这样的纰漏的,到时候只怕是会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也说不定,他不得不相信宋珩的话,他根本就是没有半点的选择。

  “你将剑给我。”百里云方对于这剑还是在宋珩的手上这件事情还是介怀不已的,总觉得只要这剑是在宋珩手上一天,自己就会少一份安全。

  宋珩也不迟疑,单手便是将自己手上的剑递给了百里云方,百里云方见宋珩这样的果决,倒是微微有些意外,他小心翼翼地去接手那剑,只是在他触碰上剑,而宋珩脱手的那一瞬间,这剑一下子砸了下来,砸落到了百里云方的脚背上,百里云方只觉得自己的脚背上一阵剧痛,那痛楚完全是深入到了骨子里头的,冷汗在一瞬间便是冒了出来。

  百里云方蹲下了身子,这脚背脚疼也是一回事,更大的原因是这一把剑意外的沉重,沉得让他不得不弯下了身来,他一张脸涨的通红,他瞪着宋珩:“你耍我?”

  宋珩看着百里云方,因为百里云方弯着身子,所以宋珩能够俯视着百里云方这个人,“原来你不懂,果真是这十多年的质子生涯将一个人磨成了一个蠢顿如斯的人。”

  那护卫见事态演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不由地是伸手去扶百里云方,便是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了一句:“这好剑都是认主的。”言外之意便是并非什么人都是可以用的。

  百里云方心中有气,眼下这剑认定了宋珩,不论是何人都是不能将之拿起的,难道由着宋珩这般作怪起来?

  “你!”百里云方气鼓鼓地看着刚刚同自己说话的哪个护卫,他道,“便是将宋珩的武功废去!”

  那护卫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宋珩倒是镇定的很。

  百里云方笑了开来,“若是宋珩的功夫不废去,咱们哪里是能够安下心来的,只有一个废人才不会有半点的威胁。”

  “你怎生不说只有一个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呢?”宋珩似笑非笑地道,“你要想要安全,那么干脆就直接一刀将我抹了脖子算了,否则你别想碰我一个寒毛!”

  百里云方窒了一窒,他看了那宋珩一眼,如果不废掉宋珩的功夫实在是让他有些寝食难安的,但是现在宋珩这一种话说出口。那护卫倒是个知机的,他上前了一步便是将宋珩的周身几个大穴给点住了,这几个穴位被点住之后也没有旁的什么大事,只是让宋珩再也是使用不出内力,当然的,这点穴的手法也是有一些个弊端的,每隔十二个时辰穴位会自动解开,到时候也便是需要再点上一次。

  百里云方见此,方才满意了一些,“宋珩,便是随着我们走吧!”

  他朝着地上的剑努了努嘴,示意宋珩将剑带上,等到宋珩弯身将剑捡拾了起来之后,又朝着护卫点了点头,那护卫便是拿黑布蒙住了宋珩的眼睛,领着她往者小林子之中走去。

  宋珩双眼被缚住,她的手臂被狠狠地掐在一个人的手上,那个力度委实是有些狠的,但是宋珩咬着牙便是一声也不吭地随着他们的路线走着,她甚至知道百里云方甚至刻意地在这个树林之中走了几个圈子,来误导着她的方向、

  双眼被缚住的时候,因为视线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顾及不上了,所以这能够顾及到的只有听觉、触觉和嗅觉,宋珩倒是没有刻意地用心记着,因为不管是她再怎么用心记着自己这来时的路也是没有半点作用的,宋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脚底心也渐渐地有些开始发烫了起来,又是被人扶着上了一辆马车,这马车自然是比不上自己往日里头惯用的,只有粗糙的坐垫,坐得她也委实是有些不大舒服、

  她知道自己的身边一直是有着人在的,而且这人并非是旁人,而是百里云方,她完全能够感受到那盯着自己不放的眼神是有多么的凶恶。

  马车行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这才停了下来。

  “到了。”百里云方的声音在这马车之中响了起来。

  眼前遮挡住光线的黑布一下子被人扯了下来,那突如其来的光线叫人有些不大适应,宋珩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眼前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便是立刻又闭上了眼睛,良久之后方才睁开了眼睛。

  这马车的车帘已经是被掀开了,而穿着一身寻常衣衫的宁王正站在马车旁看着她,这眼神之中有着一些个高深莫测的意味,“宋珩,咱们便是又见面了。”

  “宁王殿下。”宋珩微微一笑,徐步下了马车在宁王的面前站定了看着他,“我一直便是想着会同宁王殿下有再见一面的时候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是这么的快和这么的急。”

  宁王看着宋珩那一张脸,便想起眼下的自己正在通缉之中,而造成这一切的也是因为宋珩这个罪魁祸首,思及此,宁王的脸色也就拉长了,同宋珩说话的时候也便不在有什么好声好气的。

  “本王也没有想到同你这么快就见面了,这寒暄什么的也便是免了,本王的用意你也是应当清楚了,只要是能够帮助本王拿到那一笔财富,我便放你同沈从墨一条生路,否则你们这一家三口就不要再想活命了!”宁王恶声恶气地说着。

  “我条件宁王也应该是知道的,宝藏我可以带你去,也可以全部都拱手相让,但是这唯一的条件便是,我要先见到我的相公。”宋珩昂着头,半点也没有退缩的模样,直视着宁王的眼睛。

  宁王微微蹙起了眉头,刚刚领着宋珩一并前来的那个护卫忽地走到了宁王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宁王这才松开了眉头,原本宁王是不放心宋珩的,眼下宋珩已经几处大穴被点,饶是她再有本事也不能强行将一个一个的穴位在这短短的时日之中冲开,所以就算是宋珩手上拿了兵器没有内力只有招式也便是同废人无异了,而且现在是敌寡我众的局面,宁王看着自己身边至少有十多位的身手不错的将士,而宋珩的身边却是半个人也无的,自然地是不能够奈何他们什么的。

  宁王手一扬,便是有两个护卫提着捆绑成粽子一般的沈从墨到了宋珩的面前来,宋珩细细地看了看沈从墨的模样,这除了模样狼狈了一些之外,宋珩倒是真没见着有半点的伤处。

  沈从墨嘴巴里头塞着的布巾已经被拿了下来,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宋珩,他的心中是有些甜蜜又是有着一些苦涩的味道,他既是盼着宋珩的出现,又是希望她不出现的。

  “你不当来的。”沈从墨低声地同宋珩说着,他用眼神示意着宋珩,眼前这些个人都是不好惹的,她不应该是轻易地听信了他们的话一个人陷入到了这样危险的地步来,他们是会杀了她的,真的是会杀了她的。

  “你在这儿,我还应该去哪里?”宋珩攒出了笑,她给了沈从墨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没事,这宝藏他们要便是给了他们去,咱们好好地就成。”

  沈从墨微微蹙着眉头,是的,沈家的确是有着一个富可敌国的宝藏藏着的,这藏宝的地点是沈家的秘密,就像是那铸剑图一般。这个秘密便是死的时候才能够告诉给下一任的沈家继承人知道,每一代的沈家继承人便是要立下重誓,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对是不会将这个宝藏开启的。

  沈从墨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过宋珩,那么眼下的宋珩是要从哪里寻来这样的一个宝藏去给了宁王。

  沈从墨还想要再问点什么,但是刚刚扣押着他的两个侍卫一把上了前将布巾重新塞回到了他的口中,将他拉了下去,押到了其中的一辆马车之上。

  “眼下这人也是让你见了,我们也不曾为难过人,眼下你是应当带着我们去寻了那一处宝藏才是吧?!”宁王道,“等到找到宝藏的那一日,我便是放你们两离开。”

  宁王在心中默默地补充上了一句,等到让他们两人离开的时候,自己再从后下手,确保这两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间上一步。

  “有何不可?!”宋珩淡淡地道。

  凤血歌收到这个讯息的时候,也已经是在宋珩同宁王前往天山的时候过了两日了。这北雍境内是有一座终年被白雪所覆盖的雪山,这雪山上出产最多的也便是人参一类,但是这天山上极其的险峻,寻常也很少会有人会上到天山上去。

  天山一年四季都是清冷无比的,哪里是她一个怀孕的人能够去的。凤血歌在听到这个讯息的时候将龙案上的奏折全部都扫了下去,殿上一片狼藉,那朱砂墨也一下子散了开来,像是血一般地散在那奏折上面,晕染得十分的厉害。

  凤血歌觉得自己的手微微地有着一些颤抖,那是从骨子里头发出的颤抖,不可抑制的。

  他看着那一片狼藉呆愣上了一阵,方才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大踏步地出了宫殿,直奔那御马房而去,他已经是等不及天亮了,今夜他一定要出宫。

  凤血歌半点也是不能等的,他原本是打算着等这眼前的事情忙过之后便是将她从北雍之中接了回来,她终归还是要呆在自己的身边才是足够安全的,即便是不生活在皇宫之中这至少的也是应该是生活在他眼睛能够瞧得见的地方的。凤血歌一直在想着,再过约莫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孩子便是要出生的了,她就算是不顾念着自己到底也应该是顾念一下腹中的孩子的,眼下看来,似乎是他实在是太过高估了她的。不,或者是凤血歌早就已经预想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素来是知道宋珩这人是胆大妄为的,却是十成十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怎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之中?

  凤血歌心急如焚,回到南嘉之后他也是对北雍的事情时刻地关注着,原本还以为她应该会安全无虞才对,到底还是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

  天山,此去天山可谓路途遥远,即便是他日夜兼程也未必能够在最短的时间赶到天山之上去,眼下的凤血歌发现自己其实到底就是一个平凡人而已,很多的事情都是自己完全不能掌控得住的,得到再多现在在他的眼中看来到底不过就是一场空而已。

  眼下的凤血歌只渴求一件事情,那就是千万是不能够出了什么事情的。

  凤血歌的坐骑很快地出了城门,只朝着北雍的方向而去,今夜的星辰很少,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点也不像往常的时候那般的透亮,就像是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带着一种对于未知世界的恐惧一般。

  前往天山的路在以前的时候看着挺远,但是宁王便是一刻都是不愿在等待的,他路上除了购买吃食外半点也不停留,像是只要在旁的事情上多耽搁一秒钟,这宝藏就会离他有一丈远。

  每一日,宋珩都是能够看到一次沈从墨的,宁王每日在停下来休息的那一刻钟的时候都会特地地让人将沈从墨带到宋珩的身边让她瞧见,宁王这般做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告诉宋珩,这沈从墨还是活着的,也是希望这她不要想着耍出什么花招来,这沈从墨的生或死都是在她这一念之间的,只要她有什么异动,就会有人毫不留情地下手将沈从墨杀死。

  这一路上的赶路,宋珩自然是有些吃不消的,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要来的差的多,沈从墨日日见到宋珩那有些憔悴的模样,他的心底里头也是有着一种心疼,那种心疼完全是扎进了他的骨子里头去的,沈从墨很想对宋珩说,让她不要再管着自己,他愿意放手,他宁愿放手让她回到凤血歌的身边也不愿意看到他为了自己这样憔悴下去了。

  但是沈从墨没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宁王让他同宋珩每一次的见面时间都是极其短的,短得不过就是说上一两句话而已,沈从墨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告诉宋珩让她走的时候,宋珩看着他,努力地攒出了一个笑来,只是平静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终于在这般日夜兼程的情况下,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是到了天山的山脚之下,天山极其的冷,比起漠北还要来的冷,这山顶上积雪就像是终年不化的一般,从远处看着它的时候就能够看到那皑皑白雪的山顶。

  因为是在傍晚,宁王也是不能冒着黑夜上了雪山,只能在天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命人采购了一些个御寒的衣衫,这才在一家极其小的客栈里头住了下来。

  这一路上,宁王并着那些个护卫都是打扮成宋珩的随从,这一路上有宋珩的令牌,所以也可算是畅通无阻,这到了天山脚下,宁王的心境是越发的激动了起来,这天山人烟罕至,也的确是一个适合储藏宝物的地方,也难为沈家的先人竟然是能够想到这样绝佳的地方来做这种事情的。

  宋珩便是得了一间客房,这一路上一来,她也便是完全不能够休息好的,好在肚子里头的孩子也没有给她多大的苦头吃,听话的厉害没有折腾她,要不然宋珩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个日子能不能够支撑下去。

  还好已经是到了天山脚下了,等到明日,一切都是能够结束了。

  虽然宁王这明面上是没有拘禁着宋珩,但是她的房门口也是有着两个侍卫站着的,从暗地里头监视着他。

  “夫人,您要的热水来了!”一声吆喝声,客栈的小二端着一盆还热烫的洗脸水进了宋珩的房间,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还甚是殷勤地问了一声道,“夫人可还有什么旁的吩咐?”

  宋珩走了过去,“不用了,你下去吧!”

  在那店小二同宋珩擦肩而过的时候,塞了一个小球到了宋珩的手中,他弯着腰连连点头,“是,小的退下了,若是夫人还有什么旁的吩咐就叫唤一声即可。”

  宋珩不置可否地应了,将自己手掌心捏着的那一个纸球放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她净了面,便是将房门给关上了,确定外头的人没有察觉到半分之后这才将自己衣袖之中的纸团拿了出来,那纸团之中也便是只有两个字而已——已妥。

  那纸团上还画着一个小小的地形图,标注了那宝藏的地点是在何处。

  宋珩松了一口气,刚刚这小客栈的人也便是其中的一个影卫,他刚刚特地地借着机会传递给了她一个信息,她之前所吩咐他们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好了。宋珩将这一个小纸团放进了自己的衣袖里头的暗袋之中,小心翼翼地贴着藏着,这才心中微微有些安心。

  这果真是凤血歌所带出来的手下,那些个手段都是利索的,她所吩咐下去的事情这才几天的功夫也一下子是做的稳稳妥妥的了,这一路上宁王一向是小心翼翼的,不住店不停留,就像是今日也是一样,在这小客栈停留了一日,但是却是没有让自己的手下吃一丁点的小客栈提供的餐点,吃的都是自己身上所带着的干粮,就怕其中会有别的埋伏所在,而且还特地让四个护卫看着沈从墨,俨然一副只要是有半点风吹草动就会拿了沈从墨开刀的样子。

  这客栈里面也不是一个下手的好地方,这刀剑无眼的,很容易就会演变成救人不成反而是伤了人的事情,她这一路上都已经忍了下来,也是不能再急在这一刻,反倒中了宁王的招。

  宁王这一路上也是在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宋珩,在他的印象之中宋珩到底不是这样一个乖巧听话的人,她应该会有别的动作才对,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果真地领着他们到了这藏宝地点来,这一路上别说是陷阱惊险一类的,就算是一点点的风浪也没有的,宋珩是极其的合作,这配合的让他也是有了一些意外。

  宁王想了很久,宋珩这样的合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想她现在基本上全部都是掌控在他们的手中,要想让沈从墨活命,宋珩自然是不能不听他们的,而且宋珩周身大穴都被点了,要是敢有一点点的异动那就真的是宋珩太过不要命了。而且换位思考一下,宁王也觉得宋珩没有不听话的理由,丈夫,自己,还有即将快要出世的孩子,这让她想要做出点什么也是不能再做出点什么来了。

  这样的听话也是合情合理的,只要明日,明日自己就会成为这北雍最是富有的人,想到这些,宁王也觉得这一路上的辛苦也算是值得了,至少自己终于是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了!百里云方那点小心思宁王也是一清二楚的,即便是一开始的时候不清楚,这一路上百里云方那看向宋珩的眼神完全就是欲杀之而后快杀伐眼神,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百里云方这根本就是想借着自己的手将宋珩他们给铲除了的。

  宁王自然是不会去管这宋珩到底是同百里云方有什么过节在的,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之后,这不管这百里云方是要杀了宋珩他们夫妇也好,要留着他们也好,他是绝对不会让宋珩再活着了。

  宋珩啊宋珩,宁王在心底之中冷笑了一声,枉你聪明了一世,今夜便是你这最后一夜了。

  翌日一早,宁王见天空之中微微已经露出了清空,便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要上了山去,他早早地让自己的那些个护卫做了准备,然后催促着宋珩上了雪山。

  在清晨晨光下的雪山越发的清冷,洁白的雪伴着那刺骨的寒风,即便是身上已经裹上了最是保暖的衣衫,还是有着寒冷所在。上了雪山之后,众人这才发现,在那白茫茫的一片雪的情况下看什么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根本就分辨不出哪里是哪里。

  宋珩却是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她已经将那一张地形图看过一遍,脑海之中对于这天山已经大致已经有了一个印象,就算是看上去眼前这一切都成差不离多少,但画成地形图的时候还是能够分辨出明显的不同。

  宁王驱使着宋珩在前头走着,这天山在他们的眼中是全然陌生的,现在这样子也基本上是谁都没有一个底,也就只能是靠着宋珩,宁王让护卫押着沈从墨走在自己的身后,督促着宋珩早点找到那宝藏的地儿。

  一群人在山上转悠了许久,宁王几乎是要以为宋珩这是在存心耍着自己来玩的,正要开口,见宋珩一下子停了下来,她那清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在这了。”

  众人顺着宋珩的话超前看去,眼前这里不过就是一个小山丘罢了,比着其他地方稍微高了一些,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瞧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既然宋珩说是这里,那么应该就是这里了。

  宁王朝着自己的护卫一招手,就立刻有着几个人上了前去,用手上的剑或者是刀当做挖掘的工具,他们的动作迅速,很快就挖掘出了一条深深的道,立刻发现这厚厚的一层雪的后面有着一道小石门。

  “王爷,有石壁!”

  宁王在那一阵通传声之中上了前,他看着眼前那一道小小的石壁,他用力地敲了敲,发出了一些个声响,这些个声响足以证明里头根本就是空心的,既然是空心的,那肯定就是还有着别的门道在其中的!

  “想办法打开!”宁王下了令。

  护卫们应承着,这一道小石壁上有不少的裂缝,护卫们凝聚了内力,这一拳下去倒是打通了一个小口子,再顺着这口子往下挖着的时候,只见这口子越大,就着外头的光线,也就能够瞧见里面的情况,有一片刺目的光线,等到这口子已经成了能够容忍一个人进入的大小时,里面的情况也就分明叫人瞧的清楚了。

  里面是一个足够容纳二三十人的石洞,在这石洞之中摆放着好几堆的金沙。

  那金沙金亮金亮的,几乎是叫人移不开眼。

  宁王率先进了这石洞,他有些激动地看着这几堆的金沙,这沈家果真是有钱的厉害,这些个金沙就得有多少的金子所在了,宁王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金沙,而百里云方早就已经是被这样的场面给震慑到了,他也跟着伸手去触碰那些个金沙,入手便是一片的金黄,这真实的触感让他的心情激动无比。

  “皇叔,这里果真是藏宝地点!”百里云方激动地道,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指挥着身边的那些个将士,“别看着赶紧将这些个金沙给装起来!”

  护卫们也早就已经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们拿出了上山之前备下的口袋,双手并用地从将这些金沙捧进了布袋之中,甚至还有人趁着宁王和百里云方瞧不见的时候偷偷地抓了一把金沙塞进了自己的衣襟口袋里头。

  宁王并没有被眼前的一片金沙迷惑了大半的神智,瞧见那些个金沙的确他也是惊叹不已,但是这些个金沙同他想象之中的那些个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是有着一些个距离的,这根本还够不上富可敌国的财富。

  宁王环顾了四周,终于在一面的石壁之上瞧见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他伸手敲了敲墙壁,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些个声响,这石壁里头也是中空着的,显然的这石壁后面应该还会有着更多的宝藏才对。但是这石壁却是没有半点裂缝可以由着他们打开,一般地,要开启这石壁的话,肯定是有着一个机关,一把钥匙的。

  “宋珩,你赶紧将这道石壁打开!”宁王转头看着宋珩,他一把抓过沈从墨对着宋珩道,“如果你不将这道门打开,现在我就杀了他!”

  “要我开启这道石壁也成,宁王殿下,你保证在我开了这一道石壁之后,你会放我的相公?”宋珩看着宁王道。

  “只要里面果真是那宝藏,我就会放了你们!”宁王道。

  宋珩不置可否,她上前了几步,看了一眼那道口子,她将破军剑从剑鞘之中抽了出来,那破军剑的宽度刚刚好能够透进这山壁上的那一个口子。

  只听到里头咔嚓一声,宋珩将剑收了回来,这石壁缓缓地上升着,因为沉重而发出一些个声响,听着叫人有些觉着害怕。宁王对于这个有些觉得熟悉,这道石壁有些建筑皇陵的时候最后会用上的断龙石,这一般是在最后的时候将那些个修筑皇陵的人全部都困在皇陵里头殉葬所用。

  伴随着这石壁缓缓抬起,那里头的景象也一点一点地出现在这些人的眼前,同石壁里头的宝物相比,他们刚刚所垂涎的那些个金沙就完全不够分量了,那里头几乎是一地的黄金,那金条宛若砖块,一块一块码放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墙角处,而另外一处便是码放着砖块状的银子,也是一摞一摞的,金银两色的光芒交辉几乎是要将人的眼睛都是要闪瞎了,里面还有二三十箱子的珠宝,金器玉器的,那玛瑙黑亮,翡翠碧绿,珍珠圆润似龙眼,珊瑚如血色一般娇艳,还有那各色的宝石,瞧见的人莫不是要吞上一口口水。

  这才是真正的宝藏!

  宁王几乎是双眼都能够滴出血来,他看着眼前这一切,这些东西别说是现在的国库,即便是最是富硕时候的国库也是比不上的。

  宁王刚想要一脚踏进这宝库之中,但是随即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看向宋珩,“为防有诈,你先进!”

  宋珩看了宁王一眼,她果断地进了这宝库之中,在这宝库之中站定,宁王瞧见宋珩这样进入之后半点事情也无,料想着里面也不会是有什么陷阱所在,这才安然地进了宝库,等到宁王一进入之后,旁的人也已经是忍受不住了,一个一个全都进了这宝库,他们的一双眼睛只瞧得见这满满一地的宝藏,哪里还是能够兼顾得了别的什么。

  就连看顾着沈从墨的人也双眼发直了,看着这满地的金银珠宝,就算是一个圣人只怕也是要心动的了。

  宁王早就已经等不住了,他也忘记了自己一贯自负是皇亲国戚的身份,眼下就像是一个盗墓贼一般手上拿着布袋,将自己所见的那些个东西全部都是往着那布袋里头塞去,在宁王那动作之下,那些个护卫也不甘人后,一边开始往着布袋里头塞着金块银块,一边借着宁王瞧不见的机会偷偷塞了一手珠宝到了自己的怀里面。

  这些个人,彻头彻尾就是成了那猖狂的盗墓贼,想着只要是能够带走的东西就全部都要带走的。宋珩冷眼看着这些贪婪的人,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沈从墨,伸手解开了绑缚着沈从墨的双手的绳子。

  沈从墨有些古怪地看着宋珩,这沈家的宝藏从来都不是藏在这天山上的,怎么这天山上会是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宝藏?

  “走!”

  宋珩压低了声音同沈从墨说着,将他往者石壁入口处推了一把,沈从墨不敢怠慢,急忙是往者那石壁门口处而去。

  百里云方虽然也是专注在这金银珠宝上面,但是这眼角的余光也还是关注着宋珩她的,他这一看到沈从墨的动作,忍不住窜上了前,他虽是个跛子,但是到底还是会些功夫的,自然是比沈从墨的动作快捷上一些,竟然将沈从墨拦住了,便是扬声道了一声:“宋珩,你想跑?”

  百里云方这一声话也提醒了宁王,他红着一双眼睛看着那宋珩和沈从墨。

  “如今这宝藏你们也已经是找到了,还想扣着我们夫妻二人做什么,是想将我们灭口不成?!”宋珩冷笑了一声,她看着这一群利欲熏心的人道。

  “既然你已经是猜到了,本王也便不同你再说什么了。”宁王缓缓地道,他刚要吩咐属下动手将宋珩同沈从墨杀了,却觉得自己这双手痒得厉害,这一抓之下便是一道血痕,这越抓也便是越发的痒了起来。

  那些个护卫也全部都在那边叫嚷着,一时之间人人都在那边抓着痒,那手上,脸上,脖子上也全部都是一些触目惊心的血痕。

  “你下毒!”

  宁王看着自己那一双已经肿的厉害的双手,他寻思着也就是只有这样的一种可能性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宋珩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毒,这一路上宁王也觉得自己可算是盯着宋珩盯得很是严实了,平日里头也没有同宋珩有过半点的接触,那么她这毒是下在哪里,又是在什么时候下的。

  “是。我是下毒,谁让你们利欲熏心,见到了这些个宝藏就不要命地去拿。如果你们不是一个一个红了眼,又怎么可能会是着了我的道。”宋珩漫不经心地道,“不怕实话告诉你宁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沈家的宝藏。”

  宋珩从来都不知道沈家的宝藏是在哪里的,而且也从来都没有想要知道沈家的宝藏是安放在哪里。宁王想必也是同她一样的,只是听到沈家有着宝藏之名,但是却不知道那些宝藏到底藏在哪里,既然她不知道宝藏在哪里,那么,她就做一个宝藏给他们。

  宋珩命着应龙寻了人在这天山之上弄了一个宝藏地点,这天山之上原本就是人烟罕至,山脚下居住的人又少,自然不会有人知道山上所发生的那些事情的,她让应龙将藏剑山庄库房里头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全部都搬到了这里来,为了盈充,那些个金银砖,只有前面一些是真正的金银砖,而后面一部分不过就是一些个石砖刷了厚实的一层金粉银粉做成来的假象而已。

  宋珩也命应龙那些个护卫将这些个宝物上头都撒上了一些奇痒无比的粉剂,这痒粉本身就是没有什么毒的,就算是拿银针去试,也是试不出来的,只要和人体接触之后,这一会的功夫就会让人觉得奇痒难当。

  她用整个藏剑山庄的财富做了这样的一个陷阱,一个逼他们就死的陷阱。

  “杀了他们!”宁王怒吼着。

  宋珩掰下了石壁旁边的一个机括,那石壁发出了几声沉重的声响,在咔咔声之中,缓缓地下滑了起来。她将破军剑紧紧地握在手上,拉过了沈从墨护在身后。

  宁王终于明白了,刚刚自己为什么会瞧着这石壁门会觉得有些熟悉,这石壁根本就是建筑皇陵用的断龙石,这断龙石本是一个精巧的机关,用在皇陵之中的时候用途就是将这个皇陵的工匠全部都困死在皇陵之中以做殉葬的用途,断龙石一旦关闭这里面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从外头也不能再开启,但是这里稍微是有着一点的参差,在关闭之后还能够有一次的开启机会,但是宋珩将那机括掰了下来,意味着她是不会给他们再留一点点的后路,她要将他们生生地困死在这个地方,再也不让他们出去了。这断龙石一旦关闭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启的可能性了。

  “杀了她!杀了她!”宁王一边高声喝着一边朝着那门口而去,眼下的他已经顾不得这些财富了,他只想要出去,他还是要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绝对是不能就这样死去了的。

  宋珩拉着沈从墨,百里云方早就已经是想要杀了宋珩的了,他掏出了匕首,想也不想地朝着宋珩而去,眼下的宋珩就是一个废物,她的内力使不出来,哪里还会是自己的对手,就算是她的手上有着那毳毛断发的神兵利器那又是能够如何的,还不是照样要毁在自己的手上的。

  百里云方提着那一把匕首朝着沈从墨而去,他的跛脚拖累了几分他的行动,原本这一切应该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利索,现在却成了一处败笔,这一处败笔就是宋珩送给他的。

  百里云方的匕首都还没有触碰到沈从墨的衣角,宋珩的长剑就已经挥了过来,兵刃相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金属的清响,有一小点的火花冒了出来,在百里云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剑在宋珩的手上一个反转,利索地砍下了百里云方拿着匕首的手,鲜血一下子喷溅了出来,形成了一片浓厚的血雾。

  百里云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护卫们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一个一个就像是蜜蜂一般地朝前涌动着。

  鲜血的气息引发了破军剑的低鸣之声,宋珩挡在沈从墨的身前,将他往着渐渐落下的石壁面前而去,顺手推了沈从墨一把,将他推出了石壁。

  有两个人闪身进入了石壁里头,一边是同那些个护卫颤抖着,一边掩护着宋珩。

  “主子,赶紧走。”应龙一边同那些个护卫缠斗着,一边是护着宋珩,宁王身边所剩下的那些个护卫一个一个都是些好手,现在情况又是这样的危急,几乎是全部拿出了全部的本事,卖力地争斗着。

  在比斗的时候最可怕的不是对方的功夫高过于自己,而是对方有着一颗冒死的心,这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那激发出来的潜能才是最可怕的。而现在宁王同他的属下就是如此,恐惧和临近死亡的感觉几乎是要将他们给压垮了,所以他们的招数也是越发的凌厉了起来,这样的毅力即便是让凤血歌一手培植起来的暗卫也有些觉得难以应付。

  这样的对手最是让人恐惧和害怕。

  宁王将目标放在了宋珩的身上,即便她的身边是有着两个护卫那又是如何的,她现在已经不同以往了。

  宋珩也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就不能在这里多呆上一会,这小小的山洞之中血腥味浓郁无比,那味道几乎是让当场欲呕,她的肚子也隐约开始有些疼痛了起来,那痛楚一点一点地加深着,她的后背有着汗水的溢出,几乎是让她有些握不住手上的剑,破军那轻微的低鸣之声略微有些变异,宋珩只觉得有着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寒气从自己握着剑的手掌心只充而上,像是要将她凝固住了一般。

  破军剑的剑身更加的泛红,那颜色越发的诡异了起来,那剑身上所扶起的脉络就像是人体之中的血管那样的浮动着,仿佛其中真的是有着鲜血在流淌着。宋珩一直都以为这剑只是诡异了一些,也是听说过一些上好的剑是需要鲜血来醒的,自从自己拿着破军到现在为止,虽然从一开始的时候有些不大习惯这剑的诡异,但是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剑就像是在吸食着她的热力一般,她很想将剑丢弃在这地上,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就丢弃不了,它就像是粘连在了她的手上一般,它有着一种异常的沉重,那沉重几乎让她无法将剑提起。

  腹中的孩子也像是感受到了如今这诡异的情况一般,开始不安地躁动了起来,那疼痛比刚刚还要来的疼痛上许多。宋珩几乎是要觉得这孩子似乎是有些不甘寂寞,像是要在今日出来见见世面一样。

  宁王也是瞧见了宋珩那苍白的脸色,他瞧准了时机,从一个护卫的手上抢夺过了一把剑,提剑就朝着宋珩的心口处而去。宋珩自然也是看到了,她没有办法,手上的剑格外的沉重,身子更是疼痛,这几乎是让她站在一处悬崖上,前面是虎狼,而后方是悬崖,一时之间有着一种进退两难。

  在宁王那一剑刺来的时候,宋珩几乎是拼劲了全力这才将手上的破军剑提了起来,有一种肉痛的声音传来,有鲜血弥漫在她的眼前,宋珩看着这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泪水一下子盈满了眼眶。

  鲜血从沈从墨的嘴角漫开,他的胸口穿过一把利剑,而她手上的剑也穿过了他的腹部。

  应龙也便是解决了一些个护卫,他拼力到宋珩的身边。趁着宁王将那长剑抽出来的一瞬间,给了宁王一掌,逼退了宁王几步,趁着这时机,应龙一把抓过沈从墨,而另外一个暗卫拉过了宋珩,一前一后快速猫腰闪过了那几乎已经合上大半的石壁。

  在宋珩他们出了石壁的时候,有些不甘心的护卫同那被击退的宁王也想趁着这最后石壁还没有合上的瞬间从中逃脱出来,应龙同护卫守在门口,将那些个想要出来的人缠斗着,又是将他们送进了石壁后头。

  宋珩颤抖着手撕扯了自己的裙边给着沈从墨包扎着,眼下的她已经顾不得会不会有人从那石壁之中出来,她手上没有伤药,也没有任何的药材,她想要给沈从墨止血,但是这鲜血从他的心口处,还有腹部涌出,很快就渗透了她用来给包扎的布条。

  “怎么办,怎么办……”宋珩已经急疯了,不管她用什么方式,都是按压不住那些鲜血,她的眼泪扑簌簌地落着,低落到了沈从墨的脸上,末地,宋珩的语气变得凶狠了起来,“沈从墨,我知道你是听得到的,你要记得,千万要撑住,你绝对不能死,你看我用尽了那么多的心思来救你,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我不要欠着你,我不要再欠着你,你有没有听到?”

  沈从墨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的嘴巴里头有着一些个血气,他尝到了那鲜血的滋味,还有宋珩那眼泪的味道,她的眼泪尝起来的时候,有着一种微微的甜,原来宋珩也是会为了他落泪的。

  沈从墨伸手触碰上宋珩的脸,他的手指上沾着鲜血,因为这触碰的关系,宋珩的脸上也沾染上了五个手指印,沈从墨想将那血指印擦干净,却有着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别哭了……”沈从墨有些费劲地说着,“我不是说了,早晚是要死在破军的剑下的……”

  可是,有什么可哭的呢,沈家的命运在铸造出了那三把剑的时候就是已经注定了这样的悲剧,破军是其他两把剑的剑鞘,为了压制住另外两把剑的魔性,在铸造破军的时候,沈家的先人是用了至亲骨肉的鲜血来锻造的用了沈家的鲜血才让破军锻造成功,但是每隔三十年,沈家必定要用鲜血去养一次破军,压制那魔性,这是沈家人所逃不开的宿命。沈家一代一代,到他这一代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鲜血去浇灌,那是沈家最惨痛的历史。

  在父亲弥留的时候最是难以忘怀的也就是这一件事情,沈从墨从小就是知道,自己早晚是会有这样一朝的,他甚至是在想,若是自己早晚就是要如此的,那么他若是不成婚的话,沈家的悲剧到他这一代就会彻底地结束,他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去承受那样痛苦了,这沈家的苦难到了他的身上也可算是完结了吧。

  他早早地告诉了宋珩,只是她是不相信的,他哪里是有什么本事能够不放过她的呢,等到他死了之后,宋珩的去留再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住了的。他不是要宋珩的内疚,也不是要她的亏欠,只是在那一瞬间,自己瞧见那剑直冲着她而去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想什么就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看着她受伤,他会心疼。

  “沈从墨,沈从墨……”宋珩的呼唤声在他的耳边响起,那一声一声的,“你千万别睡着,我同你说,我将你沈家的钱财全部都已经散尽了,你想想,你家积攒了多少时间的银两全部都是在这个洞窟里头了,你是不是很恼我?你想不想骂我两句,你听着只要你留着这一口气,我便是让你骂,我都听着呢,你千万是不能够睡着的。”

  沈从墨很想笑出声,他不想骂她,那些东西都是身外的东西,没了也就没有了,他骂她做什么。他其实一直都很想同她说一句话的。

  沈从墨的嘴微微颤抖着,他很想是将那一句话说出口,他怕再不说,这往后的时候就没有这个机会说出口了。他看着宋珩,仿佛是瞧见了这一年前的时候,在那乍暖还寒的时候,他藏身在那一块巨石的后头,看着那些个人为了一把剑而不停地争夺着,他就在那边看着,他希望有人能够带走这一把剑,最好是一个江湖中人,然后带走的远远的,让他再也瞧不见才好。

  而那个穿着一身白的女子,剑法凌厉,在杀人的时候半点也不手软,他微微有些诧异,心中想的是,这一个不过是十多岁的女子,这手段怎生就是这么的可怕,在一剑刺向人的时候,难道就是半点也不觉得害怕的么?

  看着她将破军剑拔了出来,那一刻,沈从墨心中忽然有着一种“这就是宿命”的感觉,他怎么舍得她这般呢,毕竟她是他这短短的一生中最好看的颜色,他怎么能够见到这最漂亮的颜色变成黯淡的。

  宋珩死死地按压住伤口,阻止血液的流淌速度,她也尝试过止住穴位,但是却只觉得是所效甚微,“你现在什么都别说,我也什么都没听到,若是你想说,等到你好了,我好好地听,你说三天三夜我都听。”

  她朝着应龙他们高声喊着:“别是去管那些个人了,他们是死是活也好,就算是全部逃出来了也好,赶紧将人抬下山寻了大夫救治!”

  她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她眼前只想要沈从墨活着,他怎么都是不能死的。

  应龙听得宋珩的那喊话声,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这断龙石在宋珩喊出那一句话来的时候已经关上了,重重的一声,将那些个人全部都关在了这一道石壁的后头,没有一个人能够出得来,这石壁之后没有水没有粮食就连空气都是没有的,他们将会全部都死在这里面,为了他们的贪婪付出代价。

  有拍打的声音不停地响起,那些被困住的人不停地拍打着。

  凤血歌赶到的时候便是应龙他们扶着沈从墨出了山洞,那染透了衣衫的鲜血已经接揭示了一场混战之后的结果,凤血歌一脸未洗净的风霜,他这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来,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空气之中有着浓厚的血腥味,凤血歌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他看着那扶着肚子,站在山洞口的宋珩,她的脸上全是汗水,也沾染上了一些血迹,那般的狼狈不堪比他显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来了?”宋珩看着宛若天人一般出现在她面前的凤血歌,其实她也很想将自己好好的一面展露在他的面前,但是似乎次次都是不成的,这或许是有印象好的时候,但是这狼狈的时候还是居多一些。

  “我眼下正在收敛着怒气,珩儿,你到底是怎么弄得自己这般的狼狈的?”凤血歌蹙着眉头,“还是让你同我开口一声,有那般的难,非要你自己亲自涉险不成?”

  凤血歌上前了两步,将宋珩打横抱起,他眼下是真的非常的生气,但是比这怒气更加多的而是担忧,这一路上,他眼睛都是没有合上过,不敢耽搁上一会,就怕自己晚到了之后会出什么状况让自己追悔莫及,但是现在的他还是来得晚了一些,到底还是没有赶上。

  在凤血歌打横抱上宋珩的时候,他触及到了一手的粘腻,宋珩靠在凤血歌的怀中,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点虚弱,“你来了也好,若是有什么事情,孩子就可以交给你了,我很安心。”

  疼痛就像是潮水一般而来,尖锐的厉害。宋珩想到自己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清醒的时候也是疼痛的,现在这个时候也是这般的痛楚。

  凤血歌微微一窒,他抱着宋珩快速地向着那山脚下而去,他的步伐之中甚至用上了轻功,从山上到山脚下也不过就是片刻的功夫,他抱着宋珩,那便是他一整个世界。

  宋珩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久的梦,她就像是被魇住了似的,有太多太多的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让她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身处在什么地方。她的脑海之中有很多的画面,一幕一幕就像是电影一样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有些是好的,有些是不好的,那些无一例外都是在她的身上所发生过的事情。宋珩在想,如果有些事情自己能够预知到会是这样发生,那是不是自己就能够完全走上一条和过往不同的道路。

  但是这世界上那里是有这样美好的事情的,能够让自己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一切,这做过的事情难道还可以倒带从来不成么这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宋珩醒来的时候是被孩子的啼哭声给吵醒的,这样长长的一场梦做了下来,这一睁开眼她看到的是青灰色的帐顶,有孩子在哇哇地哭喊着,那嘶声竭力的很,就怕旁人是听不见它的哭声似的。

  有轻柔的哄声跟着响起,轻轻的,还有细微的脚步声,宋珩听着这三种声音,觉得自己似乎还是在梦中,然后那脚步声渐渐地靠近了,一头如同锦缎一般的白发出现在她的眼帘,并着的是一张有十多天没有睡过似的倦脸,一双眼睛通红的厉害,他的怀中抱着一个襁褓,看起来有些突兀,却看得宋珩的眼前有些湿润而模糊。

  “醒了?”凤血歌便是听到了宋珩那呼吸声的改变,揣测着她也是应该醒来了,若是再不醒来,凤血歌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怎么办才好了,五天,宋珩整整昏睡了五日,这五日之中凤血歌几乎是眼睛都不敢阖上一眼,就怕再是出点什么乱子,在他的眼皮底下再出什么意外,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

  “孩子呢?”宋珩的记忆便是停留在那一日被凤血歌从山上带了下来之后,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人生下一个孩子是需要那样大的勇气的,几乎是将整个身子的骨头重新移位了一回一般,在她几乎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这才听到产婆一声“出来了”。

  “虽是不足月出生的,倒也还算是康健,只是一个闹腾的厉害,一个乖巧的厉害。”凤血歌的眉眼之中微微地带了几分笑意,他将已经哄得不哭的孩子抱到了宋珩的身边,“是双生子,还有一个让乳娘哄着睡着了,若是你要看,我便让人抱还回来。”

  凤血歌的声音之中透露着几分激动,当产婆抱着孩子出来告诉他是双生子的时候,凤血歌很难以形容但是自己所有的情绪,觉得这天地间最美好的事情也就不过是如此了,对于他来说,这时间最美好的事情并非是登基为帝感受万民敬仰,对于他来说是从产婆的手上接过自己的孩子,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软弱无骨似的,对于做什么事情都是极其有把握的他在抱着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却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怕它不舒服,又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想着应该是如何来养着他才能够让他健康无忧地长大。

  很多的想法在自己接手孩子的那一瞬间浮现过自己的脑海,他这才觉得自己并非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在宋珩这样昏睡的时候,他只能是在一旁什么都不能做的。

  宋珩看着凤血歌抱到自己眼前来给看的孩子,红彤彤皱巴巴的,微微张着眼睛,半点也瞧不出到底是像谁多一点,也不知道是因为双生子的关系还是因为是不足月的缘故,孩子小小的,就像是一只安静的小猫仔似的,“好丑,像是一直猴子似的。”

  宋珩低低地道了一句,她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一下孩子犹有些稚嫩的脸孔,但是这手指才伸到一半,已经被凤血歌握在了手掌心之中。

  凤血歌莞尔一笑,听说这新出生的孩子便是这样的,等到过几个月长开了之后就会越来越漂亮的。他握着宋珩的手,她憔悴的厉害,那手掌几乎是不见半点的血色。

  她几乎是拼下了一条命才将孩子生产了下来,人人都说这生产就是一道鬼门关,凤血歌到今日这算是相信了。

  “珩儿……”凤血歌想要同她说一些个甜蜜的话,可他这一把年纪了,也不是那些个风流才子能够舌灿如莲一般将那些个话语信手拈来,他已经二十七了,人人手说三十而立,他已经快到这而立之年了,那些个话他也已经是有些说不大出来了。

  最后的时候,凤血歌只是将宋珩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亲亲地亲了一口,最后说出口的不过就是一句“你受苦了。”

  “他呢?”宋珩巴巴地看着凤血歌,眼睛里头带着期许,“沈从墨怎么样了?”

  凤血歌听到宋珩问沈从墨的时候,他微微一顿,像是在斟酌着用词,好一会之后才对宋珩道了一句:“还活着。”

  是的,还活着,只是沈从墨伤势过重,失血过多,陷入了沉睡之中,大夫只道能够从鬼门关救回一条性命已经就是不错了,至于沈从墨会什么时候醒来,这个问题谁都没有一个答案,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几个月,又或者是几年,或许就是这一辈子,端看这造化了。

  宋珩听完凤血歌所说的话,她觉得自己这全身的力气就像是一下子抽空了一般,他怎会……

  “你别多想,我会寻了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来看他,他一定是会醒来的。”凤血歌见宋珩那一张脸色苍白和白纸一样,忍不住开腔道,沈家那点事情,他早就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的了。

  “沈家有一个不成文的家规,每个三十年就会以身殉剑,上一代的祭剑者是沈从墨的爷爷,而今年,刚刚好是第三十年。”凤血歌觉得有必要将一些个事情告诉给宋珩知道,“所以,就算是没有这一次,依着这不成文的家规,沈家的早晚也是会推出一个人去祭剑的,这人选不是沈渊就是沈从墨。”

  宋珩听着凤血歌的话,她明白他说这些话给她听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她不会因为那件事情而产生阴霾。

  “他应该是同你说过的。”凤血歌看着宋珩的面色,淡淡地道。

  宋珩仰头看着顶上的帐顶,那颜色阴霾的厉害,她闭上了眼镜,回顾着那些个事情,的确,沈从墨的确同她说过的,他说,他会早晚都是会死在破剑之下,她原本一直都以为那不过就是沈从墨的无稽之谈而已,她一直都是没有相信过的,她又怎么可能会去杀了沈从墨,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杀沈从墨。

  她闭着眼睛,不愿意去回想这些事情。

  “孩子们都想好名字了吗?”宋珩忽地问出了一个同眼下没有多少干系的事情来,“你是孩子的父亲,原本应该让你来取的,只是眼下沈家仰仗的也就只有沈从墨一人,如果你不介怀的话,我想让一个孩子姓沈,沈从墨也是当得起他的父亲的。”

  如果沈从墨这一辈子都不醒过来,那么沈家也就只有瘫痪在床的沈渊一个人,而沈渊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差,也不知道到底是能够撑得过多少时间的,如果沈渊死了,那么沈家也就只有沈从墨一个人了,到底还是要留点给他的。

  凤血歌本就是不怎么介怀这件事情,孩子姓沈还是姓凤,到底还是他的孩子,宋珩这样说,也便是随着她。

  “好。”凤血歌应着。

  宋珩便是再也决口不提接下来的事情,也没有同凤血歌说往后的日子她是打算如何。

  她觉得很累,不想去想着往后的自己应该要怎么生活,也不想往后会怎么样,她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愿意这样呆着,忘尽前程。

  凤血歌也选择不问,他将孩子抱了起来,他的动作轻轻的,怕孩子一会哭闹起来会让宋珩不得安宁,孩子毕竟什么都不知道,而现在宋珩最想要的应该就是休息,现在的她应该还很累,虚弱的厉害。

  “我将孩子抱出去,一会拿点吃食来给你,再撑一下,不要那么快睡着,你已经睡了好几日了,总是要吃一点才能够支撑得下去。”凤血歌轻声叮嘱,“我很快就回来。”

  宋珩点了点头,应承下了凤血歌的话。

  房门外有乳母候着,这两个乳母都是他让人找来的,都是身家清白的,身子也是健朗没有半点的毛病。乳母见凤血歌出了门来,便是上前接过了孩子。

  应龙见凤血歌出了门,急忙是将厨房里头一直热在炉子上的鸡汤给了凤血歌。

  凤血歌接过了鸡汤,那热烫的温度烫得他整个手指都是在发烫,那样的烫度让凤血歌的心觉得安定了一些,她还切切实实地活着,刚刚还和他说着话,这样让他觉得很安心。

  宋珩整整在天山脚下呆了两个月,一个月是在月子之中,这可以算是惯例了,只要是有这样的条件的家庭到底会让刚刚生产完的女子做一个月的月子,这并不是一件麻烦不麻烦的事情,而是因为女子在生产完了之后身体会呈现出虚弱,没有好好的调养就会出现很多的问题,或许年轻的时候不会觉得有什么异状,等待年纪一大之后就会情况明显起来。

  而宋珩原本身体就是虚弱,再加上之前的奔波让她整个人出现了虚空,再加上早产,自然是和那些个足月生产的人不同的,她将养了整整两个月才养回了一些神色,才能够下了床。

  宋珩下了床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去看沈从墨。整整两个月了,这是她第一次瞧见沈从墨,他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面色也不算是太过难看,平静的模样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他的呼吸微微的,很浅很淡,宋珩坐在床畔,外头的天已经四月下旬了,就算是天山这里,也已经是有些温暖了,想必金陵城之中的桃花也已经是开尽了。

  “你是要睡到什么时候?”宋珩问着沈从墨,她细心地给他擦拭着脸,“我晓得你是听得见的,你看这都已经两个月了,你难道还要再躺着睡下去不成?”

  宋珩的声音轻轻的,“你再这样睡下去,我或许就会将你丢在这个地方,再也不会管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在金陵城之中我也可算是有着一个恶名所在的,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没有做过的,自然是不会害怕再多一件将自己的相公丢弃掉的事情来。”

  她擦干净他的脸,又细心地擦着沈从墨的手,她依旧是再说着话,声音淡淡的,“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瞧见孩子的么,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同你说过,我生下的是双生子,你不是说你会将我的孩子视如己出的么?我便是让一个孩子姓沈了,往后他会喊你一声父亲。你没有瞧见过新生儿大约是不知道的,刚出生的孩子果真是难看的厉害,现在看着到是还不错的,你若是醒来,便是能够看到孩子了,孩子的名字还没取,如果你能早点醒来,我便把孩子的名字让你取,如果你再不醒来,名字我就自己取了。”

  凤血歌站在一旁,看着宋珩擦拭干净了沈从墨,他不置一词,他每天也是会来看沈从墨一回的,他的情况还是老样子,没有转醒的迹象。

  他偶尔也是会同沈从墨说上两句,也不知道沈从墨到底是听得到还是听不到的,他觉得他应该是能够听的到的,虽然他从来都不会回答他。

  窗外的阳光大好,已经是半点也没有之前那寒冷的调,今年的春日终于是来临了。

  宋珩沈从墨的房中呆了整整一个下午,她说了许多的话,沈从墨还是没有醒来,宋珩虽然心中也已经是有了这样的一个准备,但真正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心中难免是有着一些个须臾。

  宋珩没有去问凤血歌是要在什么时候走的,原本她以为凤血歌在这里最多呆一个月而已,她也已经预感到了他早晚是要离开的,但是整整两个月下来,他提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见得最多的便是他抱着孩子哄着孩子的时候,两个孩子果然是不同的,那张小脸看上去一模一样,但是这性子却是完全不同,一个显然是要活泼的多,整日整日的闹腾着,清醒的时候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这个世界,小手小脚在那边蹭着,而另外一个却是沉静的,不哭不闹,只有在饿的时候才会哼唧上两声。

  应龙回了一次藏剑山庄,将她的现状通知了回去,免得她那么长的时间没有回去导致水碧担忧,顺带地也将水碧之前给孩子做的那些个小衣带了回来。

  凤血歌将那个有些闹腾的孩子取名叫做凤鸣,凤鸣,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名字,足以见到凤血歌对这个孩子是给予了厚望的,但是往常的时候,凤血歌最常抱着的那个孩子却是那个安静的,他得了空就会抱着他,哪怕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凤血歌也是喜欢抱着他,就好像是很快就是没有机会再抱着似的。

  宋珩不是不知道凤血歌的忙碌,在南嘉之中虽然是有着八面玲珑的苏闵照看着,但是一些个重要的事情还是需要凤血歌来做出决断来的,在这小客栈之中时常是可以见到有着神色匆忙的人来往,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的。

  在天山脚下住到第三个月的时候,金陵城之中来了一道太后的懿旨,让宋珩返回金陵之中,而来颁布这道懿旨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恭亲王百里流觞。

  在接到这一道圣旨的时候,宋珩的心中终于是有了一个感受,这分别的一天终于到来了,她其实一直都知道有这样的一天,但在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还是觉得太快了一点。

  百里流觞在天山脚下看到宋珩的时候,他也有些意外,原本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已经没有了,看起来这气色还算是不错,距离上一次见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三个月了。按说也是应该是到了生产的时候了。

  “你怎么会到这天山来的?”百里流觞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意外的很,他怎么也是没有想到宋珩是来的天山的。

  “这还是多亏了宁王殿下,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来这天山。”宋珩冷声,她的声音里头有着一种冰冷的意味,带着几分恨意。

  这一段百里流觞还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的,他看向宋珩的时候也有着一些个犹豫,“皇叔他,又是做了什么事情?”

  宋珩原本很是愤然地哼了一声,“他害人终害己,往后也不会再害到别人了。”

  宋珩的话里面有着未灭的杀气,百里流觞愣了一愣,宋珩既然是说出这种话来的,那就证明着现在的皇叔应该已经……不在了。百里流觞又呆了一呆,沉默了许久:“你……”

  “你想说我心狠?如果从一开始的时候,你能够心狠一点而不是放了宁王一条活路的话,或许现在的沈从墨就不会是眼下这个样子了。”宋珩看着百里流觞,她的眼角眉梢都是一些冷意,“我只恨当初当时没有将他千刀万剐。”

  宋珩想到宁王的时候,心底就有一种恨意,恨得厉害,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因为气愤而颤抖。

  百里流觞说不出话来,很久之后他才道了一声,声音里头干巴巴的厉害,“沈从墨他怎么了?”

  百里流觞看到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了一般的沈从墨,他也惊讶的厉害,他没有想到,竟然是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他同沈从墨的关系算不上特别的好,但是现在看到沈从墨现在这个样子,百里流觞的心底里头也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宋珩并没有细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想也知道这其中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百里流觞看着这样子的沈从墨也料想到了这所发生的事情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百里流觞在沈从墨的房中呆了许久,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沈从墨,到最后临走的时候,百里流觞才开了口,声音有微微的暗哑,像是哭过之后才会发出来的哽咽之声,“往后,你可想过要如何?”

  百里流觞原本是想着安慰安慰宋珩,但是那些话到嘴边的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眼下说什么都虚空。

  “这些,本就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宋珩的声音淡淡的,她平静地看着百里流觞,那目光也沉静着,里头没有愤怒也没有旁的情绪,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全然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一样,“你该回去复命了。”

  百里流觞听着宋珩的话,知道宋珩是打算要回到金陵城去的,但是这一次回去,这未来的路,百里流觞又去看一眼躺在床上径自沉睡着的沈从墨,他微微一怔,宋珩回到金陵这往后的路只怕是越发的辛苦了。

  百里流觞摘掉宋珩不愿意和他多说,而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完全的无可奈何。

  傍晚的时候,宋珩收拾着行囊,太后的懿旨都已经来了,她要是不回去,就是一个抗旨不尊,到时候就已经有了名目在了,而沈从墨到底也是应该回到沈家去的。

  凤血歌站在屋子里头,看着宋珩在那边收拾着衣衫,这半晌也没有整理妥当一件,他上了前,接手了宋珩的动作。虽然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了,可他的动作就像他面对敌人,像他拔出剑来的时候那样,干净而又利落,只是一会会的功夫,他已经将应当要带走的东西全部准备妥当了。

  凤血歌准顿好了之后,也同宋珩一起在床沿边坐了下来,他知道关于懿旨的事情,也知道宋珩的决定,他拦不了她,现在就算剩下的北雍已经成了南嘉的掌中之物了,她也不会安心地同他在一处的。

  “孩子……”宋珩有些干巴巴地开口,她没有去看凤血歌此时此刻的神情,“我是说凤鸣,我觉得他应该是在你的身边会好一些,你一个人在南嘉到底还是太寂寞了,有孩子陪着你的话,总是会好一些。另外一个,毕竟是沈家的孩子,还是应该回到沈家去的,除非沈从墨醒来,他不要他的话。”

  凤血歌知道宋珩的意思,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让一个孩子姓沈,并非是为了沈家的事物,而是因为不知道沈从墨到底会不会再醒来,如果沈从墨不会再醒来,总是要给说沈从墨留下一点根,不会让沈家从此之后绝后。而她也根本就已经是想好了让他将一个孩子留在身边这样的一个打算。

  这天底下哪里会有不疼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的,更何况她是冒着极大的危险将孩子生了下来,将他们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她怎么舍得看到自己这样稚嫩的孩子远离自己的身边。

  “好……”凤血歌淡淡地应着,他无法去反驳宋珩的话,可以选择的话,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都是能够在自己的身边长大的,但是现在并不能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来,所以他也常常抱着那个可能不会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心理面想的盼的都是希望这孩子要是能够一下子就长大了那该是有多好,但是这世事总是不可能这样尽如人意的。他若是得空,自然有这个本事前往藏剑山庄去看孩子,这天底下只要他想,没有什么地方是他去不了的地方,只是孩子毕竟还小,他总不能带着孩子一路奔赶让宋珩看上孩子一眼。

  这一别,注定宋珩会有许久不能瞧见凤鸣。

  “你可还要再看看凤鸣?我让乳娘抱来给你看看。”凤血歌看着宋珩那落寞的神色,他知道现在的她心理面一定是在心痛着,过了明日她是要回到金陵城去,下一次再见到凤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了。

  想到孩子,宋珩就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东西似的,空落落的,光是想着,她就是想要落下泪来,可她现在不能落泪,一旦她现在落泪了,她就真的会不管不顾这一切了。

  “你回南嘉吧。”宋珩抬头看着凤血歌,她的眼眶微微有些红,“现在就走,现在就带着凤鸣回去。”这是凤血歌的血脉,就算是她不叮嘱,宋珩也知道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所以她从来也不担心孩子会病了没有人搭理,饿了没有人管着这样的事情。凤鸣在凤血歌的身边,应该会有最好的照佑,他孑然一身,眼下多了自己的子嗣,自然会成为一个好父亲的。

  只是……

  “孩子的衣衫,我大半都是留给了凤鸣。孩子小,新布料做的衣衫并不是最好的,你回去之后着人将你穿过的旧衫改改,做了里衣给孩子穿就好,孩子个头长得也快,也顺便备下一些稍大一点的,免得长个了之后一时之间没有换穿的。我也没什么好的经验,你找几个有照顾孩子经验的乳母和奶娘来养着。她们自然是懂得比我的多了……”宋珩喃喃地说着,怕凤血歌不清楚一样,她仔细地想着那些个事情,却也一时之间想不了那么多,说的也有些散乱。

  凤血歌怔了一怔,他看着宋珩,缓缓地漾出了一个笑来,他拉着宋珩的手,将她那微凉的手放到了自己颊边,“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孩子有我看顾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交代了那么多孩子的事情,对我却是半句也不提不叮嘱的,也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了?”

  宋珩也很想说点什么,长长的一段时间不见,一旦见到之后又是一段长长时间的分别,几乎都是快赶上这一年一度的所谓鹊桥相会了,这样的无可奈何,这样的世事无奈。你可曾会累你可曾会觉得厌倦你可曾想要改变?

  你坐拥天下,是否还会一如往初?

  这些话都在宋珩的心尖,想要开口,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说不上来,只是摇了摇头,并非是无话可说,而是千言万语不知应当如何说起。

  凤血歌看着宋珩,她说不出来话,他倒是有些想要说的,他斟酌了一番像在拿捏着用词,一会之后方才慢慢悠悠地道,他的声音里头有一些个怀念的意味,“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那么的小……”

  凤血歌说着,他的嘴角带了一点的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的事情一般,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瞧见宋珩的时候,她的模样不能算是特别的好看,甚至是有些狼狈的,是的,的确是有些狼狈的,但是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那样地看着自己,就像是一潭古泉一样幽幽地直视着他。

  他不是没有见过旁的女子,比宋珩更漂亮的女人自然也是有的,但是却是没有一个女子能够那般地叫他印象深刻,虽说每次相见的的时候,她大半都是很狼狈的模样。第一次瞧见的她的时候,模样也没有比在浮图塔之中的时候好看上许多,但是光是那一眼,凤血歌就是觉得印象深刻。

  直到后来他才想明白一件事情,这注定要喜欢上的一个人,只要这一眼就已经足够了,光是一眼便上了心,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命中注定他会遇上她,命中注定就会如此。

  但是这一眨眼的时间,她成了一个母亲,为他生下两个孩子的母亲,这种感觉,让凤血歌觉得有些微妙,微妙的不知道该是怎么去说。

  顺着凤血歌的话,宋珩也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时候只是听说过凤血歌的名,却没有见过他这个人,直到那一刻见到他的时候,宋珩这才知道这传言之中那个人到底生的怎么样的模样,再见到了之后才感觉,真的是用言语难以形容的风华绝代。原本以为同他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存在,却没有想到最后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宋珩突然由生自己已经老了的感慨,一眼万年,这一年多之中,她觉得自己将这大半生的事情都已经度过了,苍老的感觉从心底慢慢地爬上上来,到最后的时候变得不可抑制起来。

  “五年。”凤血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宋珩微微抬头,她看着凤血歌,不知道他突然之间提出这“五年”的用意是为何。

  凤血歌面色沉稳,他看着宋珩,“五年之后,不管沈从墨醒没有醒过来,我都会带你走。”

  他不会让宋珩一直都停留在藏剑山庄的,以前他没有带她走,那是因为他不能带她走,那时候顾念着的是她的身子,现在不能带她走那是因为他不想让她心底之中永远都带着一个介怀生活着。可是也只有五年的时间,他总不能让宋珩将一辈子都花费在藏剑山庄沈从墨的身上,也许五年之内他是会醒来的,但是也有可能这五年之内他也是醒不过来的,可他不能总是忍受着这样的日子。

  五年的时间,也已经足够偿还那些个恩情了。

  若宋珩不走,那么,他就留下。

  凤血歌没有半点给宋珩犹豫的机会,也没有拒绝的机会,五年的时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宋珩看了凤血歌良久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宋珩便是踏上了启程的马车,乳母抱着孩子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之中,孩子很乖巧,像是半点也感受不到分别的痛苦一般,不哭不闹,但是宋珩的耳边总像是萦绕着一道孩子的哭声一样,她不经在想,凤鸣他是不是在哭。

  宋珩的双手握紧成拳,指甲扣进了自己的手掌心留下一个一个指甲印,那指甲印很深,有淡淡的血痕涌了出来了,沈从墨躺在铺着厚厚垫褥的马车上,他面色依旧平静,只是那眼角梢落下了一滴泪来,慢慢地划过他的脸,落在了那垫褥上,最后被吸收得一干二净,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一场梦似的。

  凤血歌站在高高的山头上,看着那车队渐行渐远,他的怀中抱着凤鸣,凤鸣像是知道此刻正在分别似的,哇哇地哭着,哭得整张小脸通红,可怜巴巴的。

  凤血歌轻轻地拍着凤鸣的背哄着,他并没有顺着宋珩的意思在昨日就启程回南嘉,这是他第二次看着她离开了吧,凤血歌在想,他再也不会给予这第三次的机会了,此刻的分别只是为了下一次的团聚而已,想到这些,也便是没有什么可以心伤的了。他到底还是感谢着宋珩,将这个孩子留给了他的。

  凤血歌在山头上站了许久,直到这车队远得已经叫人看不见了之后,他才慢慢悠悠地踱步下了山,凤鸣早就已经哭累了,歪在他的臂弯之中睡熟了。

  从金陵城出发到天山,来时的路不过就是几日的功夫而已,但是现在回去的时候,宋珩觉得就像是一辈子那般的长,是路终归是会有尽头的,到最后的时候,还是会到了藏剑山庄。

  老管家同水碧已经得了信息说今日宋珩是要回来了,所以一早就在山门这边候着,等着宋珩的到来。等到车队到来的时候,两个人便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只是在瞧见躺在马车之中的沈从墨的时候,老管家一下子痛哭失声了出来,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少爷眼下竟然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像是受了老管家的感染似的,旁的那些个丫鬟小厮全部都哭了出来,宋珩被那些个哭声闹得头大,“哭什么,他还活着,只是眼下没有醒过来而已,这早晚都是要醒来的!”

  宋珩的话成功地稳固了人心,小厮们这才擦干了眼泪,将沈从墨从那马车之中接了出来,抬着进了山庄。宋珩一并跟着人一同走,一边询问着在她不在的时候的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两个多月之中,藏剑山庄之中也倒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只是沈渊一直询问着宋珩同沈从墨的去向,在春日的时候,沈渊得了风寒,这原本就不算是特别康健的身子现在是更是风烛残年,所以现在的身子越发的不济,总是不停地问着两人的去向,只怕多半是瞒不过去了,而沈渊的身子也怕撑不了多久了。

  宋珩在安顿好了沈从墨之后,就让乳娘抱着孩子同她一起到了沈渊的住处,沈渊的神色已经是最后的强弩之末了,只怕是再也活不了多少的日子了。

  在看到宋珩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沈渊的神情微微一愣,他直勾勾地苦恼着乳母手上抱着的孩子,他有些震惊地道,“这是从墨的孩子?快抱来给我看看。”

  沈渊看着那孩子,眼睛里头有着激动的色泽,他的手伸长了,迫切的厉害。

  宋珩让乳母将孩子递到了沈渊的手上,沈渊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感觉就像是他年轻的时候抱着自己那侄儿一般,他这一辈子也就只想着能够在自己死之前瞧见自己侄儿成家立业,这样也就可以同自己的祖先交代了。

  沈渊看着孩子,孩子还小的很,倒是很乖巧,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之后,看到沈渊也不哭不闹,只是巴巴地看着他,不哭不闹的,让沈渊看得是越发的欢喜起来,“好孩子,同从墨小的时候一样,乖巧的厉害。”

  沈渊又是依依不舍地抱了好一会,怕自己不留神会将病气过给了孩子这才作罢,他将孩子重新递还给了乳母,让乳母将孩子抱走了之后这才看向宋珩,看着宋珩这人,沈渊是难得地露出了一张好脸色,以前的时候宋珩晨昏定省,沈渊露出的也不过就是冷漠的神情来,既不热切,也不关切。

  现在这脸色同以前的时候相比,那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我原本是不想让你进门的。”沈渊直言不讳,他看向宋珩,言辞也没有半点婉转的意思,“我虽然是不出这个门的,但是这北雍之中的事情。有些我也是知道的,并非是真的半点也是不知道的。”

  沈从墨那个时候说是要娶宋珩的时候,沈渊也是反对过的,并非是宋家的名头不够进沈家的门庭,而是他觉得宋珩这个人不行,名声太盛,未必是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男子多半都还是要一个能够持的女子的,而不是事事都会比男人来的还要要强一些的男人,在这一点上,宋珩完全不合格,但是沈从墨吃了秤砣铁了心思,自然地他也就只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同意了。这成婚之后,虽说一开始的时候自己是不喜欢宋珩这人的,可这接触下来之后,他倒也觉得宋珩这个女子也还算是可以的,至少还算是尊敬他这个叔叔的,这沈家的规矩也是会一并着来的。“眼下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从墨他是不是真的……”沈渊说不了下面的话,其实在下人支支吾吾一直都没有将沈从墨同宋珩两人的行踪告诉给他知道的时候,沈渊的心底之中就已经有了一个底了,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怎么会这样支支吾吾的,半点也是不敢面对他的。

  他陪着这些个人演上了那么久的戏,也终于是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他……”宋珩看着沈渊,沈渊的模样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样,宋珩也就不再犹豫了,她道,“他睡着了,但是早晚还是会醒过来的。”

  沈渊虽然已经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讯息的时候,到底还是有着一些意外的神色,但是一会之后就反应了过来,这个结果比他预想之中的已经好上了太多太多了,至少他还是活着的,相比较沈家以往已经好上太多了,他也不能再强求些什么,再强求那就是他的不是了。

  沈渊看了一眼宋珩,对着自己这个侄媳妇又是有了几分的满意,一般的女子要是遇上这与昂的情况下必然是会哭泣会闹腾,但是宋珩却镇定的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当得起沈家当家祖母的场子,才能够将沈家在没有男人的情况下一并肩挑了起来。

  “那往后的日子是要辛苦你一些了。”沈渊缓缓地道了一句,他是真的已经老迈了,眼下这些个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够一肩掌控得起来的了。

  现在的沈家唯一能够交付的人也就只有宋珩一个人了,除了她也没有别人能够指望得住了。

  宋珩点了点头,她会将沈家扛起来的,至少在沈从墨醒过来之前,她是应该要扛起这一切保持一切都不变,然后将一切交换于他他。

  听到宋珩这样说,沈渊这才点了点头,心中对宋珩不免的有了几分怜惜,往后这些日子只怕是更加的艰辛起来。

  宋珩回到沈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手沈家的各种账本,往常的时候她所接手的不过就是沈家内宅的账本,原本这妇人能够接手的也就是这些个内宅小事,将内宅打点的妥妥当当的,也好让男人不必再担忧这后堂的事情专心在前堂之前做事。沈家虽说是以铸件厂为名,但是在宋珩接手了之后这才发现,在沈家铸剑的同时还是有着别的行业在的,这查阅过了账本之后才发现,沈家虽做的是皇家的生意,但是在铸剑一事上其实根本就赚不到太多的油水。

  这皇家就是这样,明面上看着是让人风光无限,但是实际上却是什么好处都是没有得到的,而沈家在很早以前就开始涉足别的行业,金银铺子,米粮铺子,酒楼一类的在这些个铺子上所赚得银两倒也的确是不少,这经年累月下来,所得也算是颇丰。只是这小半年来因为战争的关系亏了不少的钱,这百废待兴之后倒也还算可以。

  宋珩每日看着这些个账目都是觉得有些头昏脑胀的,原本还以为这些个事情做起来也应该是会顺手的,等到上手之后,她才知道是很忙很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直以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直到接手了之后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的。

  在从天山回来的第三天,宋珩去了朝堂。

  在她不在这样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朝堂之中到底也还是一样的,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不会没有了谁之后就会不在改变什么了,宋珩一直都明白这个世界上原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够掌控着的。

  在朝会之后,宋珩被穆太后留了下来。

  四月的天,御花园之中已经是百花绽放,一派春意融融的景色,一身华服的穆太后领着宋珩在御花园之中走动着,在混乱时期那个时候的穆太后憔悴的模样似乎还在宋珩的眼前,但是现在的穆太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被锦衣玉食所供养起来的天地间最是华贵的女子,穆太后原本就年轻,才不过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花开到最娇艳的时候,容貌到了极盛的地步,再加上现在这尊贵的身份,自然是同平常人完全不同的。

  穆太后领着宋珩走了一走,到了牡丹园之中这才停下了脚步来,她看着宋珩,好一会之后才道:“哀家当年生下陛下的时候,吃的太多,花了不下一年的时候才清减了下来。摄政王眼下是越发的清减了起来,这面色,摄政王是国之栋梁,应当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穆太后顿了一顿之后又道,“哀家听说摄政王产下了一个男婴。倒是一件好事,等到晓事的时候也可送进宫来当陛下的一个伴读,这长大之后哀家自然是会好好封赏于他的,这王位,侯位也是可能的。”

  宋珩微微一笑,“太后费心了,宋珩从未想过让孩子成龙成凤,只求能够平安长大即可,孩子还年幼,也不晓得长大了之后生的是怎么样的一个性子,要是聪慧一些还好,若是愚笨的,倒也不用送进宫来伴着陛下就读了,免得到时候反倒是让陛下厌恶。”

  宋珩哪里是不知道穆太后说出这一番话来是为了什么,她并非是真心想要让她的孩子进了皇宫去当那一个伴读,而是想要拉拢着她,现在的殿下太年幼,这朝政大多都不是把持在皇帝的手中,要等到明慧帝亲政,至少要再过三五年的时间,在这三五年的时间之内有太多太多的变数在其中,所以穆太后自然也是不敢冒这个险的,眼下这朝政在百里流觞、百里绍宇同她的手中,北雍眼下只有是还二十五万军队,这十万的军队拿捏在百里流觞的手上,而剩下的十五万军队则是在宋家宋锦的手上。

  所以穆太后自然是会愿意拉拢着宋珩的,毕竟是宋珩一手将人推上了帝王之位,在穆太后的想法之中就是这样,如果宋珩一旦抽身离开的话,那么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两个人,自然地也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去了。

  穆太后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明面上是给了宋珩无上的荣光,这一人当道鸡犬升天,还说了让她的孩子得了诰命封赏的话来,这对于一个外姓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了,但是从另外的一个角度来看,穆太后这心底之中更想的是拿捏着宋珩的孩子来逼迫着宋珩,只要有孩子的安慰在她的手上,虎毒不食子,宋珩自然也是会顾念着自己的孩子的,绝对不会弃之不顾。

  宋珩的回话已经是明确地告诉了穆太后,她绝对是不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到皇宫之中去的,这什么王位侯位她也是不稀罕着的,所以让他们不要指望着能够以此来威胁着她。

  穆太后的面上觉得有些拉不下脸来,但是却又拿宋珩完全无可奈何,这种事情到底还是需要宋珩的同意的,如果她不同意,自己硬上反倒惹来了宋珩的厌恶,宋珩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得住了的。

  “这事不急,毕竟孩子还小,再等两年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穆太后笑笑,她的笑容之中有着一些不自然,但是随即地穆太后又是调整了自己的心思,她看向宋珩,“摄政王的帖子,哀家已经瞧过了,摄政王,哀家不准!”

  穆太后今日特地留了宋珩下来,她就是因为昨日的那一道帖子这才不得不留了宋珩在此。穆太后从来也没有想过宋珩竟然会是在现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提出了辞官退隐的事情。这一件事情完全就像是一道惊雷,在穆太后的面前炸响,穆太后几乎石碑宋珩的做法所震惊到了。

  “哀家也不怕实话同你说了,恭亲王同怡亲王是陛下的兄长,是一脉同生的兄长,若是一旦不顾念起旧情来的时候,也就只有摄政王你能够帮衬着咱们孤儿寡母,当初哀家本就是不想让陛下当这一国之君的,既然是摄政王的一番美意,哀家自当是拒绝不掉,也实在是无从拒绝而起,但是眼下摄政王你一走。这留着我们母子两人那就真心不知道是该如何是好的了。”

  穆太后一张美得让人心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这哀愁恰到好处,让人觉得有些微微的心疼,但是又有着一种柔弱,激发一种让人想要保护的欲望。

  若是穆太后所面对的是一个男人,这样的娇弱自然能够奏效,可惜穆太后眼下面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宋珩,同样是女子,宋珩对于这样的娇弱并没有那些个所谓的怜惜之情,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穆太后,只觉得现在的穆太后已经成长了许多,这还没有当上太后前的穆贵妃和现在的穆太后已经是完全两种人了,她已经会了如何应用自己的优势同自己的能力,可想而知,即便最后这穆太后不能成为萧太后那样的人,想来也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后,她已经学会了用利益的眼光去看待一切的问题。

  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百里明玥一下子串了出来,他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团子似的在她的面前,那一双眼眸还没有染上那些个尔虞我诈的气息,还是乌黑明亮的厉害,就像当初刚刚送到自己的面前来的时候那样。

  宋珩看着突然之间冒出来的百里明玥,他拽着自己的衣角,“师父,你上哪里去了,你是不是不要明玥了?母后说你生下了小弟弟,朕能够去看上一看吗?”

  百里明玥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宋珩,“师父,朕很想你。”

  宋珩的嘴角弯了一弯,到底不愧是穆太后了,这前招已过,还有后招在的。竟然会想到利用百里明玥到自己的面前来说这种事情。

  宋珩微微弯下了身,将自己的衣摆从百里明玥的手掌心扯了出来,分外认真地对着这个还年幼的孩子道了一声:“陛下,这不合规矩。”

  宋珩弯着身看着百里明玥:“陛下已经是一国之尊,宋珩已经当不得你的师父了,宋珩才疏学浅,这天下间还是会有别的巨儒来教导陛下的,所以陛下的师父再也不是宋珩一人了,陛下要开始学着长大,做一个一国之君应当要做的事情,说一国之君应该说的话,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

  百里明玥张大了眼睛看着宋珩,像是不能相信这些话会从宋珩的嘴里面说出来似的,不是是她说会一直在自己的身边的么,怎么现在她会是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这是不要自己了么,她是想要丢下自己不成?

  百里明玥突然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已经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瞧见过宋珩了,那个时候母后告诉他,那是因为他很快就会有一个小弟弟了,而现在他没有瞧见那传说中会长的很可爱的小弟弟,就连师父也是不会再陪着自己了,他这样一向之后,满满都是悲伤的意味,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些悲哀了起来,他哭的是越发的不能抑制,半点也没有一个皇帝的模样。

  穆太后也有些无奈,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让自己的孩子擦干了眼泪,挺起了胸膛做着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可一旦宋珩离他们远去之后,这朝堂上就完全变了风向,等到那个时候,只怕是更加有要哭的时候。穆太后这样一想,也就干脆放任着百里明玥哭了。

  百里明玥扯着宋珩的手,他紧紧地抱着宋珩的手,就像往常的时候宋珩会用这只手摸摸自己的头,称赞上自己两句的时候那般,总觉得只要自己抱住不放,那么宋珩就会一直在他的身边。

  宋珩无奈的厉害,现在的她也不能一把推开百里明玥的手,转身离开,看着这样的百里明玥,宋珩也分外的不忍心,她不由地想到凤鸣,眼下在南嘉之中的凤鸣会怎么样,不在自己身边的她有没有好好的,有没有哭。

  宋珩静静地等着百里明玥哭完,等到他哭完了之后这才掏出了帕子将他擦干净了眼泪,“哭的这样的伤心,这可不是一个帝王应该做的事情,陛下。”

  宋珩的声音淡淡的,百里明玥听到宋珩这样说,他的嘴巴一扁,眼眶一红,像是又要哭了起来似的。

  “太后,你心中所想的,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宋珩有些无奈地看向穆太后,“我只能应允我眼下不会放开这一切,但是陛下也该要学着开始亲政了,也便早些争取能够早些处理政事。”

  宋珩的话让穆太后松了一口气,她露出了笑靥,“这是自然。”

  “我往后只怕也是没有什么时间教导陛下了,太后倒不如去见了恭亲王,恭亲王到底是陛下的兄长,这剑术也是一绝,教导的时候可能会是严厉一些,但是终究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太后也可以放心。”宋珩道。

  穆太后想了一想,觉得宋珩的话也是十分的有道理的,虽然百里流觞有能力,眼下又是亲王,但是他为人厚道,一旦答应了会教导的话那一定是会尽心尽力地教导的,以前的时候百里流觞对自己这个兄弟就是不错的,现在让他教导的话,只会让两人越发的亲厚,这关系亲近了,自然地也就会更加融洽,往后也就不会出点什么情况。也的确是不能一味地拉着宋珩,只有将所有人都掌控住了,等到长大之后这亲政也才可能会是事半功倍。

  “摄政王说的是。”穆太后点了点头,决定翌日设下小宴宴请百里流觞。

  宋珩原本以为这时间会过的非常的慢,但是不过就是眨眼之间,一个秋就已经过去了,明慧帝原本就是一个聪慧的孩子,自从百里流觞指导明慧帝剑术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是不错,眼下是越发的不错了起来,百里流觞的确可以算是一个好人,在他的教导下,百里明玥倒是成长了不少。

  “我想,大约很快我便是不用再操心这种事情了,你说是吧?”宋珩看着躺在软榻上的沈从墨,眼下是深秋的某一日,之前连着下了快半个月的雨,到今日才算是放了晴,天气委实是不错的,宋珩就着人将沈从墨抬到了软榻上,又让人将软榻抬到了院中,秋日的阳光刚刚好。

  孩子已经到了喜欢乱爬乱滚的时候,孩子取名为沈恪,是沈渊在弥留的时候取的名,原本宋珩是打算等到沈从墨醒来的时候让沈从墨来取的,但是他却是一直都没有醒来,沈渊在最后咽下那一口气的时候便给孩子取了一个名。沈恪在沈从墨的身体上爬着,就像是爬着一座小山似的,偶尔快要滚下榻的时候,宋珩的手一抬,又是将自己的孩子抬回到了软榻上。沈恪倒是一个会自得其乐的孩子,又是颠颠地开始玩乐了起来。

  宋珩没有瞧见过凤鸣,只能是看着沈恪那一张越长越是好看的脸去想象着自己那不常见的孩子,双生子,她只能想着两个孩子是会有着相同的面容,也许会有一些差别的,但是她不知道。

  凤血歌每隔一两个月便是会趁着夜色匆忙而来,在夜色深沉的时候出现,在天色未明的时候离开,他时常会让暗卫传来凤鸣的信息,让宋珩即便不在凤鸣的身边也能够知道凤鸣怎么样长大的。

  “已经那么久了,你还是不愿意再清醒过来吗?”宋珩看了一眼沈从墨,因为他不能动,所以每日她都会让小厮按摩着是沈从墨的身体,让他的身体不会变得僵硬和萎缩,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宋珩做过很多次的梦,梦中的情景很多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她梦见有一日自己醒来,然后沈从墨就站在她的房中,但是这样醒来之后,面对的着的还是那完全不能动弹着的沈从墨,心底之中到底还是有着一些个落差的,让她觉得有些怅然所失。

  宋珩大多日日会瞧沈从墨一回,然后同他说一会话。

  这第一年之后,北雍便是传出了这样的佳话,直道摄政王宋氏是一个专情之人,日日对着自己那昏睡的丈夫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完全是没有半点的推脱的。

  第二年在沈恪已经学会了走,和叫“爹爹”的时候,东极的永成帝将大皇子孤傅彦赐死,出人意料之外地将皇位传给了六皇子孤引月。

  第三年,在沈恪开始学着背诵那些个高深诗句的时候,西方的都真帝将皇位传给了皇子。这在西芳之中引发了轩然大波,西芳本就是一个女子当政的国家,这登上主位的一贯都是强且有本事的女子,将皇位传给皇子这可算是西芳史上前无仅有的事情,这一件事情情引发了西芳时达两年的混战,以七公主晚晚为首公主纷纷起事,那些个手段比之前北雍内战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雍趁着西芳无暇顾及的时候以百里流觞为元帅,宋锦为将军采取包夹战术,连夺西芳十六州,将曾经被西芳占据的北雍土地收复回来。

  这一场战役,直到第四年的夏日才结束,而西芳的内战最后以那皇子的血腥镇压而结束,被俘的那些个公主全部被施行了坑杀之刑。

  宋珩总是会将这些个朝堂之中的事情拿来同沈从墨说上一声,就像是给沈恪说的那些个睡前故事一样,就像是她每天会做的事情那样。

  沈恪渐渐地长大,越发的长得可人了起来,这眉宇之中倒是有着几分同这个年龄所不同的冷静自持的味道,那一张脸看起来有着一种少年老成的味道。

  这样子的性子,也不知道像是谁了。宋珩时常在想着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凤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模样,宋珩对于凤鸣最深的印象就是他两个月大的时候,闹腾的厉害,最是会哭,最是会闹的一个孩子。

  第五年的春日,金陵城外十里桃花又是绽放开来,当初在金陵城那般混乱的时候,桃花林也曾遭受过毁坏,在这五年之中,皇室每年都会种植下时机株桃花树,这么几年下来,这十里桃花倒是比庆历帝在的时候更是璀璨了起来,四国之间在这大半之中可算是相安无事。在这第五年之间,白玉京京主苏离落发了帖子给了四国,想着重聚六年前的四国盟约。

  一切就像是在须臾之间,时间就一下子已经跳过了六年,站在这桃花林之中,宋珩想着竟是六年前的画面,那个时候,是她生平第一次参加这春宴。

  春宴上,永宁尚在,晚晚活泼,而沈从墨安好,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宋珩突然是有一种感受,人生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

  四月的天,阳光温暖,宋珩主管这春宴上头的大小事由,却是独自站在一角看着这一片开的灼灼其华的桃花,怔怔发愣,身旁的那些个宫女太监瞧得有些战战兢兢,生怕是有哪一点是做的不如摄政王的意思,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方才是有胆大的主管上了前,那语气分外的小心翼翼,那一把奸细的嗓子犹犹豫豫地问着宋珩是否是有哪里做的不对,方才让她这般的出神。

  宋珩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让他们继续,抬眼却见一个穿着一身比那桃花还要来得耀眼的男子远远地走来,那一头像是天上银河搬璀璨夺目的银发在眼光下闪耀着最耀眼的光芒,他一路缓步而来,漫不经心得紧,他的身侧跟着一个穿着蓝色锦衣的童子,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大大的眼睛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唇畔边带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但是细细看来倒是有着几分小小的坏。

  从那一瞬开始,宋珩的眼睛之中便是再也没有那所谓的天与地,只留下这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他慢慢地走进,身旁的小童子声音很是稚嫩,“凤鸣见过摄政王,本太子同父皇来的早了一些,摄政王是打算如何安置本太子同父皇的?”

  宋珩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一口一声“本太子”的孩子,她知道,那便是她的孩子,她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一下,但是宋珩这手刚刚伸出,却是被凤血歌不着痕迹地拉住了。

  他紧紧地扯着宋珩的手,低低地道了一声“摄政王小心”,他那如同编钟一般动听浑厚的声音低低地道了一句:“珩儿,我依言来带你了走了。”

  凤血歌看着宋珩,这一贯有些清冷的眼眸之中一下子带了一些笑意,他看着她,她的眼眸之中也便是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恍恍惚惚之间,宋珩仿佛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似乎在问。

  想与你并肩看锦绣河山,守到天荒地老,你,许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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