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吃饭的时候，许年泽给舒亦发了录音文件，周发今天见的人果然有问题。
这件事牵涉太大，舒亦不敢轻举妄动，当即把材料整理一下发给了董圭。
第二天，组里特意开会讨论这则新闻的后续报道工作，调整了一下之前的人员安排，后续新闻深挖由董圭负责，舒亦和许年泽打下手。
从会议室出来，许年泽长松一口气，快步追上前面的舒亦，“姐，昨天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许年泽又问:“姐，你昨天怎么说动经理借你服务员衣服的？还让他配合我们的工作？难不成……你认识那个经理？”
许年泽嘴巴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舒亦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她一把把文件夹塞进他怀里，“闲的话把会议记录整理一下。”
许年泽垮下表情，控诉:“姐，你没有心。”
舒亦头也不回地边朝工位走边向他摆摆手，背影利落飒爽。
许年泽虽然吵，却提醒了舒亦一件事，昨天多亏了纪爷爷她才能成功说服经理配合他们的工作，要不是他那通电话，她的一系列计划最后很可能落得个胎死腹中的结果。
过不了几天就是他老人家的八十大寿了，她得好好物色个生日礼物才行。
康南官商勾结的新闻一爆出来就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和讨论，相关部门很快成立专案小组，调查内部涉案官员。
舒亦每天忙着跑新闻，直到纪老爷子生日前两天才腾出一点空闲。
纪老爷子出生在富商人家，年轻时候也是出国留过学的人，兴趣涉猎广泛，尤其写得一手好字，舒亦准备投其所好，送一套文房四宝。
这天下午，舒亦拉着见多识广的陈佳楠进了一家古色古香的笔砚斋。
店铺装修极具古韵，入目都是红木制品，角落里供客人暂作休息的矮几中央摆了一株紫玉兰，两杯清茶氤氲着袅袅薄雾。
“欢迎光临，这位女士，看点儿什么？”
一身职业套装的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
陈佳楠轻抵舒亦的胳膊，舒亦收回视线，面带微笑对服务员说:“我们看看笔墨一类的东西。”
“好的，您这边请。”
舒亦跟着服务员到了一方摆满毛笔的橱柜前，她不太懂这些东西，倒是陈佳楠，外公是书法家，自小深受濡染。
陈佳楠细细打量着服务员推荐的几支狼毫笔。
舒亦站在一旁，听着旁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回答，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店内的装饰。
突然，柜台上的镜子里闪过一个高大人影，不过倏忽一晃，舒亦还是眼尖地认出纪念琛。
她回头，只见西装革履的纪念琛面前正站着一个拄拐的老人，老人满头白发，面容慈善祥和，他们在说着什么。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纪念琛侧眸，正撞上舒亦直勾勾的视线，他微挑眉梢。
舒亦则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瞬转头打量其他地方，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既视感。
“念琛？”老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纪念琛收回注意力，“碰巧遇到了一个朋友。”
老人疑惑地再度望向刚才的方向，“朋友？”
“是。”纪念琛微颔首，“赵叔，我还有其他事，字画待会儿我让助理来取。”
老人点点头，“好。”
直到目送老人离开，纪念琛才抬步往舒亦的方向走，她们已经挑好东西，正准备打包离开。
陈佳楠率先认出纪念琛，勾着红唇跟他打招呼:“好巧啊，帅哥。”
“是挺巧。”他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掠过舒亦，落到她手里提的东西上，微抬眉眼，模样带了点痞气，“过来买东西？”
舒亦紧了紧手提袋，觉得这人就是明知故问，这么大一个logo袋，他是没长眼还是怎样？
倒是陈佳楠，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她笑问:“帅哥认识我朋友？”
本是一句不过心的打趣话，没想到纪念琛却说:“怎么？舒亦没告诉你我们的关系？”
舒亦大道不好，心下一急，脑袋宕机到直接用手捂住了纪念琛的嘴巴，朝陈佳楠摇头晃脑说:“不认识，没关系。”
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佳楠扯了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下一秒，舒亦意识到了不妥，在两人打量的目光中悻悻收了手，尴尬到头皮发麻。
死一般的寂静，陈佳楠一动不动地盯着舒亦，舒亦知道，这是她生气发怒的前兆。
为她的欺瞒。
“重新认识一下吧。”纪念琛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僵持，“纪念琛，舒亦的未婚夫。”
未、婚、夫？！
陈佳楠漂亮的眼睛微微瞠大，面上却没有太大惊讶，她礼貌地自我介绍道:“陈佳楠，舒亦的闺蜜，但现在看来，我好像有点儿不够格了。”
“不……”
舒亦余下的半截话被陈佳楠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她看了一眼来电人，略显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还有其他事，先失陪了。”
纪念琛也极有风度回她:“陈小姐请便。”
直到陈佳楠离开，她都没有再看舒亦一眼。
好像……真的生气了。
“佳佳，你听我解释。”舒亦手忙脚乱地跟上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
纪念琛弯唇，高兴不过一秒，却见舒亦又折返回来，他舌尖轻抵内腮，饶有兴致地勾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小腿肚直接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脚。
舒亦站在他两步远的地方，挥着拳头威胁:“纪念琛，你记住，此仇不报，我丫跟你姓！”
舒亦不敢恋战，踹完他又赶紧返身去追陈佳楠。
——
纪老爷子八十大寿的生日宴办在纪家别墅，到场的人非富即贵。
宴会上的人，舒亦大多不认识，她并不打算多待，把精挑细选的生日礼物交给纪老爷子，又说了几句体己话，正准备随便找个借口离开，纪老爷子却拉着她开始认人。
从纪家旁系的叔叔婶婶开始，舒亦挨个问伯父伯母好，笑得脸都快僵了。
“这个是念琛表叔。”
舒亦扬起一个得体笑容，眉眼弯成月牙形，还没来得及问好，不远处冷不丁响起一道清脆声音——
“爷爷！”
舒亦和纪老爷子循声看过去，只见一身白色礼裙的女孩笑意粲然地望着他们。
舒亦认识她，纪念琛的小表妹，一个被家里宠坏的小孩。
“爷爷。”纪媛上前亲昵地挽住纪老爷子的胳膊，不动声色地把舒亦挤到了一旁。
舒亦无语，这么多年了，纪媛还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跟从前一模一样的套路。
“爷爷，您刚才在跟我爸聊什么呢？”
“我正带着你舒亦姐认人呢。”纪老爷子招招手，把舒亦叫到身边，对纪媛说:“你也重新认识一下，这是你念琛哥的妻子，叫嫂子。”
纪媛眨了下眼睛，无辜又懵懂地说:“可念琛哥不是不喜欢舒亦姐吗？”
舒亦看看笑容僵住的纪老爷子，又看看嘴角微抽的纪家表叔，事不关己似的抿抿唇。
这虽然是事实，但她大可不必这么耿直。
“小媛！”纪家表叔率先反应过来，扯扯女儿，皱眉低声斥责:“瞎说什么呢！”
纪媛理直气壮:“我又没说错，念琛哥本来就不喜欢她，他喜欢的是齐薏姐。”
哦吼！
舒亦看看阴沉着脸的纪老爷子，又看看快要哭出来的纪家表叔。
时间陷入静默，耳边是聒噪的觥筹交错，这里却正无声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纪媛口中的齐薏，是纪家前管家的女儿，也是纪念琛高中时期的女神，俗称“白月光”。
纪念琛还曾因为这位“白月光”女神而争风吃醋跟人打架，纪老爷子看不惯他那幅中二的鬼德行，管不了孙子，直接把“白月光”和“白月光”他爹一起送出了国。
思及此，舒亦无奈叹了口气。
我爱你，你爱我，但我们却不能在一起，啧啧啧……多么感天动地又狗血淋头的爱情故事。
一声突兀的短叹，在场的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呃……”舒亦轻咳一声，“呃……那个、我有点儿不太舒服，失陪一下。”
话落，也不看三人什么反应，径直落荒而逃。
直到脱离那几个人的视线，舒亦才长呼一口气，不禁懊恼:刚才脑抽叹什么气啊，搞得跟个爱而不得的怨妇似的。
舒亦不是个喜欢过分纠结的人，抛掉刚才不太愉快的小插曲，她又把注意力放在宴厅的美食上。
来都来了，总不能亏待自己。
舒亦挑了几份小糕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品着香槟吃东西。
“舒亦？”
舒亦刚吞下一小块蛋糕，就听有人叫她。
她抬眸，认出人的同时也连声呛咳起来。
女人帮忙递上香槟，舒亦边咳边含糊说谢谢。
直到咳声止住，她把嘴里东西咽下去，舒亦才把目光转到面前的人身上。
齐薏，纪念琛的高中“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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