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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舒亦用力抿了下唇,强压下眉眼间的躁意,“我……我不太习惯,如果你还想要,等我洗完行吗?别在这儿。”

        “舒亦,我没那样想。”

        浴室灯光灼灼,纪念琛凝着这样一个她,心中没由来地生出浓重的忐忑,好像眼前的人是幻影,是泡沫,一不小心就会消散。

        这种感觉太过莫名其妙,让他觉得惶恐不安。

        他抬手抚上她的后脑,迫切想要证明什么似的,在她额心轻落一吻。

        纪念琛最终还是出了浴室。

        床上被褥凌乱不堪,他轻叹声气,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

        她的裙装被他撕成破布,纪念琛低眉看着手里的东西,心中五味杂陈。

        收拾完衣服,他又收拾床单,掀开被子的一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一抹刺眼的鲜红,血迹已经干涸,不小的一滩,看着触目惊心。

        纪念琛缓缓皱起眉,他不知道这个量的落红是不是正常,还是说……他弄伤了她。

        舒亦没有在浴室多待,身上又酸又疼,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裹着浴巾出来,却见纪念琛正对着床单发呆。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

        纪念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心疼地抱住她,“对不起,我是不是弄伤你了?”

        舒亦现在浑身疲惫,累到分不出半分精力去应付他。

        “纪念琛,我现在很累,你想说话还是想做都行,我们先去床上可以吗?”

        纪念琛把她抱到房间的小沙发里,换过床单被罩后又把她挪到了床上。

        舒亦是真累了,他换床上用品的空档已经睡熟了。

        纪念琛不放心,检查了一遍,好像有点红肿。

        他匆匆冲了澡,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折腾一晚上,等他再抱着她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

        翌日,舒亦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纪念琛的身影了,被窝是温的,人应该刚起床不久。

        舒亦动了动腿,疼痛有所缓解,她轻舒一口气,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须臾,才从床上起身。

        洗漱过后,舒亦找出了当初搬来纪念琛公寓时拎的行李箱。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这场婚姻不会持续太久,来回搬行李太麻烦,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实在明智。

        纪念琛端着早餐上楼,推门却看到她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舒亦。”纪念琛眼皮狠狠一跳,他忙放下餐盘,上前按住她的手,不解地看向塞了一半的行李箱,“你这是干什么?”

        舒亦停住手,平静地望向他,眼底无波,“我们离婚吧。”

        她说得平淡,好像谈论的不是离婚,而是一件类似于今天天气如何,早上吃什么这类乏善可陈的话题。

        黑眸一寸寸震裂,纪念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扯扯唇,却笑不出来,“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没跟你开玩笑。”舒亦往外挣了挣他的手,却没挣开,她轻叹一息,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纪念琛,我们离婚吧。”

        “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这场婚姻……我不欠你什么了。”

        “我欠你。”纪念琛紧紧拥住她,“是我欠你,是我该补偿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舒亦,你再试着喜欢我一次。”

        “纪念琛。”舒亦不喜欢他这样死缠烂打,抵住他靠近的肩费力隔开两人的距离,“我不要了,纪念琛!”

        像是一道惊雷劈过灵台,呼吸缓了又缓,脊背僵硬得连抬手最简单的动作都显得万分费力。

        纪念琛无措地凝注着她澄澈见底的瞳眸,房间静得仿佛能听到他的心碎成齑粉的声音,她说她不要了,她不要再喜欢他了,她不要他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有多从容,他就有多慌乱。

        最疼的时刻舒亦已经体验过了,眼泪也早就为他流干了,她现在只想两个人能好聚好散。

        “纪念琛,我们和平离婚,说不定以后还能做朋友,别把关系搞那么僵。”

        “舒亦。”

        纪念琛颤着指尖去牵她的手,却被她偏身躲过。

        “离婚协议回头我会发给你,一周吧,我给你一周考虑的时间,一周后如果我还是没有收到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我会向法院提起诉讼。”舒亦耐着性子劝他:“纪念琛,看在老爷子们的面子上,别让局面太难看。”

        “他们不会想看到我们离婚的。”纪念琛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紧紧抓住她的手,语气近乎乞求:“不离婚好不好?”

        舒亦挣了两下,挣不开,索性由他握着。

        “纪念琛,如果你担心纪爷爷会责怪你,我去跟他解释,或者你直接告诉他……我品行不端,婚内出轨。”

        品行不端,婚内出轨……

        像是脑中绷紧的弦骤然崩断,纪念琛握住她手的力道缓缓松懈,失了三魂七魄似的跌靠在衣柜门上。

        昨晚舒亦根本没有原谅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能光明正大地提出这句“离婚”。

        他呢?他都做了什么?

        猜忌她,伤害她,把一步步靠近自己的她推远。

        他都做了什么啊?!

        “别收拾了。”喉咙发哽,纪念琛愧疚得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说话,“你自己一个人回家住,爷爷难免又要问东问西,离婚的事……至少先瞒着他们,你放心,你不想看到我,这几天我都不会回公寓。”

        “桌上是早餐,你记得吃。”

        直到房间门被轻轻阖上,舒亦才脱力般卸下肩颈的紧绷感。

        舒亦吃了早餐,可她还是没有留在公寓,纪念琛说得对,离婚的事不适合现在就让老爷子们知道,所以她打了电话给陈佳楠,打算先在她家借住一周,等离婚证下来,时机合适,再让老人们慢慢接受这件事。

        陈佳楠接到电话开车赶到的时候,舒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两人合力把行李搬上车,关后备箱的时候陈佳楠忍不住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离婚?”

        舒亦不想在外面谈论这件事,“上车再说吧。”

        车上,舒亦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陈佳楠,并顺便问:“佳佳,你那边有没有认识的律师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书啊?越快越好。”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搞定。”陈佳楠握着方向盘,气不过道:“就单凭一张照片,他就认定你出轨?靠!他纪念琛要不要这么没脑子啊!”

        “算了,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舒亦抵靠着车窗,心里酸胀难耐,“事情都过去了。”

        “过去个屁!这种每天动不动就臆想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男人活该暴打一顿,长长记性!”

        “佳佳。”舒亦猛然坐直身体,“法治社会,你可别胡来。”

        “你放心,我有分寸。”前方正好红灯,陈佳楠停住车的同时偏头看着她说:“但咱也不咽这口窝囊气!”

        到了陈佳楠家,舒亦简单收拾了一部分行李。

        身体疲累到极致,她连衣服都没脱径直仰头倒在了床上。

        纪念琛出门后并没有离开小区,而是把自己锁在车里。

        手背覆额,他一点点地回溯整件事的细节,起初是齐薏给他发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亲密照,后面余景逸又故意说那些话来激怒他。

        齐薏,余景逸……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纪念琛找出两人的简历认真对比——同一所大学的留学经历!

        正此时,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舒宝:【你回来公寓吧,我走了,主卧里收拾不完的个人用品你直接丢掉就好。】

        胸口沉重得仿佛压了千斤巨石,纪念琛长呼气,心口那股疼痛非凡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在体内横冲直撞。

        他摸到身上的烟,磕出一根咬在嘴里。

        呛人的烟雾缭绕,这点儿量的尼古丁于他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麻痹不了神经,也缓解不了刀绞般的心痛。

        半盒香烟抽完,纪念琛捻捻眉,启动了车子。

        余景逸出门买菜,回家的时候途径一条小巷,后颈衣领骤紧,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猛力推了个踉跄,趔趄几步摔到了地上。

        袋子里的水果蔬菜滚了一地,余景逸神色警惕地盯着巷口的人。

        纪念琛扯松领带,解了两粒纽扣,歪头活动了一下筋骨。

        “余景逸。”他阴沉着脸,唇角带笑,可这笑非但不温煦,反而更添阴鸷,让人愈发觉得后背生寒,“你跟齐薏什么关系?”

        提及齐薏,余景逸的脸色不受控地变了变。

        纪念琛嘲讽一笑,他猜得果然没错。

        真是有够拙劣的谎言,可笑他之前被嫉妒心蒙蔽,居然还信了?!

        余景逸撑地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喉结轻滚,压下心头的慌乱,再望向纪念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此前从容。

        “反应过来了?我猜猜是怎么反应过来的。”他拖腔带调哦了声,笑得幸灾乐祸,“心口朱砂小痣……纪总该不会亲自给舒亦姐验了身吧?”

        纪念琛轻呵一声,长指搭在无名指的婚戒上,转了转,把东西取下好生收进口袋。

        他的婚戒……不适合见红。

        拳面擦过空气,发出“嚯嚯”的声响,余景逸刚站起来又被他迎面一拳重新打趴在地上。

        牙齿些许松动,口腔里充斥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他抬起指腹轻蹭唇角,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抹鲜红的血。

        余景逸不怒反笑,“能让堂堂纪总这么生气,我猜猜……难不成是舒亦姐提了离婚?”

        纪念琛只是淡淡勾着唇,眼瞳漆黑,像是在生气,又像是没生气,他像拎垃圾一样揪住余景逸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拖起来推撞到墙边。

        “随便你怎么过嘴瘾,反正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加注在我身上的每一分不痛快,我都会以另一种形式讨回来。”纪念琛笑着,盯着他的眼底没什么温度,不紧不慢说:“余先生这么聪明,倒不如猜猜我会怎么报复回来。”

        余景逸瞳孔骤缩,拳头也紧紧攥起。

        他这幅反应倒是在意料之中,纪念琛难得好心情地嗤了声,“小区这么破,余先生家境也不好吧,却能留得起学,我猜猜……齐薏从中资助了你多少?”

        “不管她的事!这是我们的恩怨!”

        “我们的恩怨?”纪念琛不屑地上下扫视他一眼,“我认识你吗?”

        “从你借齐薏的手给我发照片的时候就应该想过有今天,你处心积虑接近舒亦,想方设法瓦解我们之间的信任,想的不就是我们夫妻闹僵离婚吗?”纪念琛笑:“你太天真了,你觉得这样齐薏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娶她?真是可笑!”

        该确认的事已经确认,纪念琛慢条斯理地重新将婚戒戴回无名指,转身就要离开。

        “齐薏姐是真心喜欢你的!”

        身后传来男人近乎咆哮的声音。

        “是吗?”纪念琛勾勾唇,轻轻转了转指根处的戒指,“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她?”

        谢谢她弄得他们夫妻离心,让他有家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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