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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他这是来找我的?

        已经要上课了,我也不好再问他了,我朝那边还在跟我招手的周和弦摆了下手,周和弦还没有明白我为什么不过去时,就看到了盛长年朝他看过去,于是他朝我招手的姿势僵住了,片刻后他比了个ok的手势,我想他是认出盛长年了。

        苏教授的课对我们学音乐的人来说是很可贵的,有听他一节课胜读十年书的效果,但是对于不喜欢音乐的人来说,这比听音乐会还要枯燥。

        我不知道盛长年有没有觉得无聊,看我看他,他只轻声道:“你记笔记就好,不用管我,我也想来听听。”

        我点了下头:“好。”

        第一节课听完了,盛长年的姿势都没有变过,苏教授今天讲的是理论课,名曲点评,下一节课才是他弹奏曲子,所以这第一节课他应当听的非常无聊。

        我跟他说下节课可以不用听了,我可以听周和弦的录音回放,但盛长年只摇了下头:“我今天来就是陪你上课的。你专心听讲就好。”

        特意陪我上课?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没有想出什么来,盛长年见我的每一次都是有用意的,但既然他不着急,那我也就不再说什么。

        等第二节课结束后,我跟周和弦及教授打了招呼,便跟他一起出了多媒体教室。我跟他出来的晚,其他学生们已经差不多都走完了,我带着他在学校的一个小咖啡厅坐下了。因为他说他今天来看看我的学校。

        他选了一个角落,隔断是一丛芭蕉叶绿植,这个位置比较隐蔽,他在我们这个学校里也是一个名人,尽管他这身装扮短时间内认不出来。

        但我想他也是想要低调的,能来学校里找我,是在迁就我了。

        等咖啡送上来后,我等他开口。

        他放心下咖啡后问我:“奶奶说你最近忙毕业作品是吗?”他叫奶奶叫的非常自然,我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叫秦老夫人。

        我跟他嗯了声:“对,我的毕业作品还没有做出来,现在离毕业还有半个月了,所以这段时间都很忙,没有顾上去拜访伯父伯母,非常抱歉,请你替我跟他们问声好。”

        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今天会来找我了,让他百忙之中来找我,是秦老夫人的意思,她昨天晚上问我的,是我没有回答好。

        盛长年看了我一眼,目光带着些复杂,我知道我的这番话太客气,客气到虚伪了,我老忘记这个人有一双洞察秋毫的眼,我不应该在他面前舌灿莲花。但一个人的习惯太难改了。

        盛长年也只看了我那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没有揭穿我,只淡声问:“毕业创作是要好好做,你的教授是苏河教授对吗?”

        我点了下头:“对,是他。”

        上一次他的助理已经查过我的课程表,所以我的教授他也应该查过,我就没有再多介绍,但他却问我:“教授很严吗?”

        我跟他笑了下:“苏教授是非常严厉,”我跟他举了个例子:“我师兄,就是上课的时候你见到的那个,他已经上了五年的研究生了。”

        他也笑了下:“三年没毕业?”

        “对,当了我四年师兄了。”我笑着跟他道,我觉得周和弦都不想毕业了,刚开始当我师兄的时候还会好好当师兄,按部就班,但最近两年已经皮实了。要不是苏教授厉害,他都不想来了。

        盛长年笑了下,看向我:“苏教授喜欢什么样的乐曲?他要求你们达到什么水平?”

        我转了下咖啡勺跟他说:“苏教授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就是《月光曲》,他希望我们能创造一首这样的,能永远传与世人的。”

        我想苏教授是太为难我了,我师兄能达到这个水平,但我现在不行。所以我笑着跟他说:“我要是能创作出《月光曲》,我就是第二个贝多芬了。”

        我是跟他开玩笑,但盛长年只说:“只要努力都会成功的。”

        我看了他一眼,这句话可以用在他身上,他的奋斗史可以写成教科书,盛世的成名有他的不可磨灭的功劳,他在q大已经成为风云人物。

        所以我知道他这句话是建议,并没有说教的意思,所以我笑笑:“谢谢。”

        盛长年看了我一眼:“你现在是有思路了是吗?”

        都半个月就要毕业了,那没有思路就说不过去了,我即便不想结婚也不会找借口拖沓,我瞒不过秦老爷子,所以我跟他点了下头:“有一点儿思路了。”

        “能说给我听听吗?”

        他把咖啡杯放在一边,双手交握,是一个要长谈的样子。他不是不喜欢音乐吗,那我跟他说这个不是很烦人吗?他今天来见我,已经是完成任务了,关心过就可以了。

        所以我沉默了片刻,他看着我问:“我不懂音乐,但是你可以告诉我,我也学学,以后可以帮你。”他是把这个当成工作一样了,就跟他说的要努力一样,我不能推卸他的好意,于是就笑道:“我的教授喜欢《月光曲》《江流》等这样取自大自然的、宏伟的曲子,我现在的水平做不出这样大气的音乐,所以想从小处着手,有关星空的,比如《小夜曲》《星夜》那样的。”

        《星夜》是梵高那副名画里的场景,我的房间里挂着一副他的作品,不是真品,是从一个美术生那里买来的临摹品,临摹的很好,我就挂着了。

        挂了很多年,我就盯着那副名满全世界的《星夜》无数个日夜,也曾创作过无数个片段,但我依然没有把握。

        这半个月我曾试着弹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差点儿什么,我想我不敢亵渎一副名画,所以我只含糊的跟他说了下名字。

        但没有想到盛长年知道,他看了我一眼:“梵高的《星夜》?”

        看他知道了,于是我只好点头:“是的。”

        他手指在桌上轻轻的交握了下,一会儿才道:“这个想法很好啊,《星夜》虽然是副平面画,但星云暗涌,并不平淡。”看我看他,他又补了一句:“这幅画倾注了画家浓烈的情感,能以这幅画为背景创作出来的音乐一定饱含深情,你的教授会喜欢的。”

        如果我能创作出来苏教授一定喜欢,因为《星夜》就是传世之作,我房间里那幅画之所以临摹的好,是因为原画就让人震惊。

        跟我前几天跟我的学生说过的那样,激烈的矛盾冲突一定是作者有过这样的经历。而《星夜》这幅画创作于梵高在最痛苦的时期,他在精神病院里创作出了艺术史上最伟大的作品。如果说是灵感是艺术家的源泉,那源泉的尽头一定是痛苦的。

        就如诗词一样,能流传千古的必定是感情激烈充沛之作,音乐也如此,

        我缺少的是这个。

        这大概是我一直没有创作出来的原因。

        但我不想把这些因自身缺点而创作不出来的繁琐事来麻烦他了,所以我笑着跟他说:“好,我会努力的,谢谢你的建议。”

        他看了我一眼:“跟谈工作一样是吗?”

        他的语气淡淡的,我看了他一会儿,他是特意来看我,算是约会,但我把这样的会面客气到虚伪了,我要再跟他补上一句‘对不起’那就太不懂事了,所以我在暗暗吸了口气后跟他笑道:“我带你去逛逛吧?”

        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了,我可以带着他走走了,我跟他笑:“这里也是你的母校是吗?”

        他也看向了外面,笑道:“对,我比你大6届。这几年这里是变化很多。”

        “那我带师兄逛逛?”我笑着看他。

        我想我这句‘师兄’应该亲切了吧,不那么见外了吧?所以盛长年点了下头:“走吧。”

        q大校园如盛长年说的那样,这些年变化很多,我们两个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多媒体教学楼附近,旁边有他建设的科技楼,造型就是圆形的,宇宙的样子,现代化科技一览无余,特别新。

        上一次他就在这里为众学生演讲的,所以我跟他说:“这里你熟悉吧?我带你去老区走一下吧。”

        我带着他去了学校老区,如果他是6届前的学生,那就在老区上课多一些,我在学校的时间长,对这些地方比较熟悉。

        我带着他从近路走,这条路比较偏僻,非常安静,两边是高大的银杏树,树下是深褐色的排椅,椅子上坐着些许情侣,我忘了,这个地方因为偏僻,每到晚上就成了情侣的约会地。

        我带着盛长年连着走过了三对儿情侣。

        这个地方是约会的老地方,所以他们旁若无人的偎依着,这些在平日里很常见的,所以他们并不在意我们俩的路过,我们就是路人。

        如果是之前我也不在意的,每次我都会淡定的走过,不会给他们带来困扰。

        但今天不太一样,我不能跟盛长年一路沉默的走,因为这条银杏路太长了。

        即便我跟他无话可说,也不能这么尴尬的沉默,可交谈也尴尬,在这么多情侣面前说多了是打扰人家。

        我正这么想着时,手被盛长年握住了,我侧头看了他一眼,他并没有看我,只看着前方道:“这条路我以前也走过。”

        我跟他笑:“熟悉是吗?这里没有多大变化。”除了两边的树越来越粗,周边的景色越来越陈旧外,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找到以前的影子。

        他这会儿看了我一眼:“你经常从这里走吗?”

        我嗯了声,这条路的尽头是通往是教职工家属院的,苏教授家也住在那里,我这两年经常走。

        他握着我的手微微的收紧了些,声音倒是很淡:“跟朋友吗?”

        我看着前方站起来的一对情侣,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问我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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