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吕布的文名
“奉先,奉先……”这时正是初平元年六月,天气爽朗,也终于有一段可以好好休息的时间了,最近这段时间他也多是呆在府里,却在这一日一大清早就被人打扰,吕布无疑是很不爽地,不过打扰他的却是蔡邕,这可就不一样了。
吕布对于蔡琰无疑还是有些小心思地,虽然这其实无关紧要,主要还是蔡邕此人为人处事原则性强性格也比较刚烈,属于吕布不能说喜欢但绝对是比较欣赏和推崇的一类型,而且在当今洛阳这个大染缸里面,他却依然有他自己的坚持,为了编史忍受了许多,这种人自然是值得尊敬和交往地。
当然除此之外,吕布甚至还会感到高兴的原因,也是蔡邕此次来找他的目的,当然在说明之前暂时都只是吕布自己的猜测。
摆下桌案,对坐两边,这也不是两人第一次会面,一点儿也不感到陌生,倒是蔡邕看着吕布似乎有些感慨,“没想到那讨董联军浩浩荡荡,居然让你以一己之力而力挽狂澜……”
吕布笑笑,却并没有将此言放在心上。
这一次讨董联军与董卓军之战的结果,决定因素到底为何,持各种意见的都有,有人认为讨董联军并非败在敌手,而是败给了他们自己,空有联盟之名,却无联合之实,不仅内部纷争不断,战场上更是不够齐心,一旦被冲散便是四分五裂,无法聚集起有效的反攻来,才致使浩浩荡荡的二十万大军月余时间便在仅有其四分之一多的敌人手中覆灭;还有人认为这都是归因于李儒的策划——经过了这一次大战,除了吕布勇武为天下人所知,李儒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也是不容人忽视,至少如果说以前大家对于董卓这个女婿兼军师并不是那么看重的话,这一次之后对他刮目相看、甚至引以为重的人就多了很多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无可避免要讨论到吕布的作用,也同样不可避免地是,必须要承认吕布在其中的重要作用。
是不是真如蔡邕说的那样力挽狂澜不好说,毕竟吕布只有一个人,但不得不说这一场仗尤其是在开始讨董联军连夺京县、荥阳之后,不管是其前进势头还是其军队锋芒都令西凉军都要为之胆寒,一切却在虎牢关之战尤其是其中吕布、典韦、张辽和王越挑战联军数十将,这其中又犹以吕布与刘关张三英那一战最为闻名。
可以说在这一场堪称百年难得一遇的超规模斗将中,吕布是其中最耀眼的一颗星,而且超越其他任何人,还有就是典韦、三英、张辽等人,至于那些丧身其手的喽啰,甚至包括华雄这样在前半段大出风头后面却再无建树的武将,谁又会去顾得上?
说回这里,蔡邕这一次会来找吕布,先开口却不是吕布所想那样,反而先提到了最近洛阳甚至豫州都在讨论的吕布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在文人中间,而这一切,自然还是要从吕布的那首所谓“五原飞将令”说起。
那日吕布在英雄楼包间的墙壁上一时兴起,书写下了这首诗,后来不知怎么就流传了出来,而后引起了汉末文坛一个小地震。
那么来看看汉朝文学的发展状况吧,后世有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的说法,也就是代表着各种文化方式在每个时代占据着主流位置,比如说宋朝,宋朝并不是就没有诗了,只是宋朝的词也就是俗称长短句的文体方式,要远远的超过了当时诗的流行,但不管是宋词元曲还是明清小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越来越像平民走近,宋词有出于瓦舍勾栏,明清小说更是以评书起,相比之下在此之前不管是唐诗,还是同期的散文、之前的汉赋、再之前的风骚,都更象是文化人所独有地,比如说汉赋,这东西一般人还真写不出来,非得要文化程度非常高而且文采很强的家伙才能够写出写好,最有名的莫过于司马相如。
如今的文学总共也就有几类,深居于文化殿堂之上的赋,经久不息的诗歌,带着怀古气息的辞,这些都是此时的代表,对于赋和辞,这些玩意儿若是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文化积累,根本就玩不转,至于诗歌,想要引起人注意也不容易,因为诗歌易为,好的诗歌却难做。
但吕布这一首却不一样,这一首带给人的震动也是很大地,如果不是因为这人是吕布,换了蔡邕等人作为作者,那就不是引起小震动而是大地震了。
实际上吕布这首诗也不是没有缺陷,整首诗的意境是非常好的,尤其是后面那句“但使五原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只是很多地方的漏洞、或者说后世网络小说中俗称的BUG在许多文人那里也很明显。
句式就不必提了,在这之前,一般流行的就是诗经那样的题材,而诗经的句式一般都较短,为四言体,比如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这一类的句子,就是历史上曹操生平所作的那些诗,也都是这样的四言体。
当然还有古诗十九首,那算是最早的五言诗,但在句式安排以及韵律方面还是会寻求古风,不像吕布这个这么颠覆性。
虽然吕布这个句式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早在西汉时候,就有过汉武帝在柏梁台上与群臣赋七言诗,柏粱体却成为最早的“联句之每句用韵者”,因为在其之前荆轲易水诀别的《易水歌》、汉高祖刘邦所作《大风歌》其实也算是七言体,只不过没有过分求押韵。
而后世所知尚存最早的一首完整的七言诗,则是曹操儿子魏文帝曹丕所作的《燕歌行》,这首诗就有仿柏粱体用韵,而且这首诗还是叠韵歌行之祖,但到了吕布这里,显然他这首七言绝句要比曹丕更绝,勉强也算是开了一个先河。
毕竟虽说柏粱体时就已讲求押韵,绝句的起源也在两汉之间,但这么完整的展现却是吕布首开,其真正价值也在于此。
可以说,光光是这一首诗,便让吕布赚下了好大的文名,若只如此还就罢了,偏偏算得上汉末比较出名的几个公认大文豪之一的蔡邕听说当时吕布在英雄楼包厢墙壁上写下这首诗的时候,居然还是用的自己的飞白体,他还特意亲自跑去看过,结果发现吕布的书法水平虽然只能够算普通水准,但更多是因为手法生疏的缘故,显然如果给他足够时间多练练笔,后面肯定会有长足的进步,最主要的是其中的意境已经有了,或许也是因为吕布当时的心情颇有些契合诗中豪气的缘故,这些在笔锋间也有所崭露,蔡邕也看出了些痕迹。
真正做起来和只是说说,这其中的差别是很大地,如果说之前蔡邕就对吕布颇为欣赏,更多是觉得他身为武将却也颇为求知,蔡邕没有太多世家的腐朽思想,觉得读书人和其他人界限一定要分得如何清楚,在他看来吕布能够懂这么多就是一个值得交流的人而不是一个单纯鲁莽让他不屑一顾的武夫;但这一次蔡邕却觉得自己再一次重新认识了吕布一般,他甚至想到了自己那个已经被送到了长安的才女女儿,她的心思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不知道,这吕奉先又是如何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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