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吃完饭,韩穆薇便将沐尧送出了韩家小院:“我爹娘头次这么近距离的与你接触,他们有点紧张,你不要见怪。”
“你多虑了,”沐尧牵起她的手:“我听我娘说,我爹第一次去外祖家拜访,就被拒之于门外,之后他便在外祖家门口打坐,这一守就是近十年。”
他娘是独女,外祖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伤着。这么一想,他很庆幸有韩穆旸的存在,也很感谢岳父岳母足够努力。
韩穆薇没想到破岂真君也会为情做到这般,不禁轻笑出声,扭头看向他:“你是在说我不得宠,还是在夸自己是乘龙快婿?”毕竟他来她家,不但没受到冷待,还享了一番热情款待。
“都不是,”沐尧回视她:“我只是想要表达自己很幸运,原我都已经准备好蒲团了。”
韩穆薇闻言乐呵了:“放心,我会把你的意思代为传达的,”她紧握他的手:“我们都很幸运,谢谢你尊重我。”
现在的韩家相比于中洲沐家,就犹如蝼蚁与象,完全没有可比性。虽然她与沐尧之间的感情不掺杂任何利益关系,只是人总喜欢以己度人,她可以不在乎外界的流言蜚语,但她在乎沐尧的态度。
沐尧稍稍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柔软:“尘微,你很好,韩家也很好,所以无需自轻。”
他接触过几个韩家的子弟,无论是她,还是韩穆箫、韩穆琦等人,他们都很努力地在行自己的道,而且与人很友爱,如此可见一斑,韩家是个不错的家族。
“我知道,也从来不会自轻,”想要什么就努力,自轻自贱,也只会让别人更加轻贱于己罢了。
沐尧离开后,韩穆薇又回到了家中。坐在堂屋里的三人见她进屋,纷纷将眼神投注过来。
韩穆旸首先出声:“大胖,你今天可以带着沐凤鸣一起去接我的,我不会介意,”至多也就会不开心那么些微。
韩穆薇瞥了他一眼:“你是摸不着家吗?”她回来也有几天了,那股热乎劲儿早已经过了,他当自己还是小娃娃吗?
“哎……,”韩穆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还是去修炼吧。”
他要化悲愤为动力,争取早日结丹,远离魔爪。明日他还要去找韩旻诉诉苦,告诉他这世上难得长久情,尤其是姐弟情,那就是“过眼云烟”,有了姐夫,这云烟就该散了。
韩穆薇坐到桌边,双手托着下巴,看向她爹娘:“你们有什么训示就说吧,闺女我洗耳恭听。”
英娘瞪了她一眼:“下次再带凤鸣回来,你提前知会娘一声,”瞧她今天手忙脚乱的,多失礼!
“明白,”韩穆薇看向她爹:“轮到您了,”今天他可是跟沐尧单独待了好一会,就不知有没有兴起揭她的丑?
“我闺女眼光好,”韩中明对沐尧是一千一万个满意:“爹放心了。”
韩穆薇闭目,趴在了桌上,瓮声瓮气地说:“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回屋修……,”突然想起来一事,她立马抬起头,“爹,韩氏一族迁徙的事要等我和沐尧定了姻盟之后,宗里才会下发宗令。”
韩中明一愣,只瞬息便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抬眼看向韩穆薇,问道:“是那位身份不宜暴露?”老祖宗的道侣一直是个谜,韩家内里对此早有猜测,依现在这情况,想来是被猜中了。
“是,”在暮云城因桐花佩闹出的事还历历在目,他们不得不谨慎,韩穆薇是十分认同这样的行事:“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爹,目前咱们最要紧……”
“爹知轻重,”韩中明抬手打住闺女的话,他又不是愣头小子,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多了,怎么会连这点都想不明白:“你祖父明日就到宗里,我会与他说清楚,能迁至天河城,那虚名不要也罢。”
要知迁到天河城可不单单是享天极山脉的灵脉,还有天衍宗的就近庇护,这可比灵气更为重要。
“我明日去黎寒峰问问,看姑祖有没有意愿见见祖父?”韩穆薇能做的就只有这些,毕竟现在的她还十分弱小。
韩中明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握起:“可以见吗?”若是能见着人,他们父子心中才更加有底,行事起来分寸也好把握,“宗里都把这事瞒得死死的,胖胖,你就给爹一句准话,寒逍老祖宗是不是还活着?”他甚至怀疑小二胖的传承都是来自于老祖宗。
这个她倒是可以不用瞒着:“不出百年,寒逍老祖宗就将回宗,到时,韩家就不用……”
此刻韩中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他的脑中不断地在回荡着“就将回宗”这四个字,原来老祖宗真的没死,这就好,这就好。
就连英娘都呆愣了,不过她很快便回神,立马警告道:“胖胖,这事出了屋就不要再提了,咱们好好等着便可。”
一旦韩氏举族搬迁至天河城,他们必将被推至风口浪尖,不过好在那时韩家与中洲沐家的姻盟已成,有心人想动也未必有胆,更何况天河城就在天衍宗的眼皮子底下。
韩穆薇长呼一口气:“放心吧娘,这事你们听过就算了,也勿要外传。”
“好”
又和她爹娘说了一会话,韩穆薇便回房了。次日将将丑时,她就同韩穆旸一起去了黎寒峰。只一炷香的工夫,她便出了桐木小楼,传音与她爹,姑祖已经同意见他和祖父,到时会由韩穆旸领他们上黎寒峰。
事情办完,韩穆薇就回了逍遥峰的洞府,盘腿坐在床上,拿出了之前在藏宝阁所得的那只玉笔。
玉笔的笔杆长达一尺,足有成人男子拇指那么粗。笔杆是用石钟乳白玉心做的,极为温润,握在手中,指下细腻有流动,似存生机一般。
笔头是用独角兽的耳毫炼制的,极为柔软,且富有弹性,笔锋锐利,笔毫圆润如枣核。
韩穆薇握着它在左手的手心一遍又一遍地画着月战咒,心绪渐渐归于平静。
那日她一进入藏宝阁,心中就有了方向,便毫不犹豫地顺着牵引来到了藏宝阁的一处高台,当看到被摆放在高台上的这只玉笔时,她就着迷了。
让她欣喜的是这只玉笔并不排斥她,滴血简单地认主后,她便得知了它的名——琼衍琅笔。停止了手下动作,她现在要开始炼化这支笔,小天菩说了,因为这支笔有灵,想要彻底炼化它所需的时日不会短。
韩穆薇收敛心神,右手舒展开,琼衍琅笔立时便飞离了手心,竖着停顿在离其面两尺之处,她笑看了一眼玉笔,便闭上了双目,开始运转《纯元诀》和《玉骨金刚诀》,双手快速打着结印,一道道闪着光芒的结印飞向玉笔。
琼衍琅笔每接受一道结印,其笔身上就显出一个古老符文,只是瞬息间那古老符文又隐入笔身。
韩穆薇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琼衍琅笔上不断地跃动着符文,随着符文的跃动,其笔身上变得不再光滑,渐渐有了痕迹,且那痕迹有越来越明显的趋势。
一闭目便是三日,韩穆薇打完最后一道结印,就闻嗡的一声,她睁开双目看向那只全身都泛着莹莹白光的玉笔,心念一动,就将其收入丹田。
初步的炼化已完成,只有把琼衍琅笔收入体内,她才能放心,至于后面的炼化,就慢慢来吧。再次闭上眼睛,她开始调息。
这日韩穆薇刚收功,便接到了沐尧的传音,说他父母到了,准备晚上在破云峰宴请她师父和家人。一接到这消息,她就立马传音于她爹娘,将此事告知,并上逍遥峰顶寻老头。
善德道君好似已经知晓,韩穆薇到时,他正在翻着储物戒,地上整齐地叠放着几件相当华丽的法衣,嘴里在嘀嘀咕咕地说着:“我那件紫金色雷云丝甲衣哪去了?”
韩穆薇走进破竹屋,拱手行礼:“弟子拜见师父,”老头是嫌地上这几件还不够绚丽招眼?
“起吧起吧,”善德道君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一边待着,我正忙着呢,”沐破岂两口子来了,韩家能露面的谁能镇得住,必须他这个师父来,“你以后收徒弟不要挑女弟子,事多。”
韩穆薇笑道:“弟子不准备收徒弟,”一个小二胖已经够糟践好物了,再来一弟子,她哪来那么多家底可霍霍?
“明智之举,”善德道君翻完一只储物戒,又立马拿起另外一只开始继续翻找:“徒弟什么的都是败家东西,那是家底用不完的人会收的。”
以前他不知道,现在是追悔莫及,不过话又说回来,等定亲之后,他是不是该向沐凤鸣追讨妻债了?
“您辛苦了,”此刻韩穆薇真想让老头把她往日里孝敬的好物都给吐出来:“师父,晚上的宴请……”
不等她话说完,善德道君就出言打断了:“你没瞧见我这正准备呢吗?”瞥了小孽徒一眼,沉声说道:“等今日的宴席吃完,后面就没你什么事了,你也该收收心,好好修炼。”
韩穆薇立马拱手应道:“弟子知道。”
“从明日起还是老规矩,”善德道君暂停手里的动作:“外面的四季阵已经被我改动过了,每日至少一个时辰,你自己掂量着办。反正过不久为师就要挪去秘地了,也管不了你多长时日。”
韩穆薇鼻间一酸,双膝跪地叩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永生不忘师父恩德,还请师父勿要再说这类话语,徒儿听着心里发堵。”
算她有点良心,善德道君强掩着面上的笑,清了清嗓子:“你起来吧,跪来跪去的,我瞧着心烦。”
“多谢师父,”韩穆薇起身见老头手中拿着一件深紫色鎏金锦袍,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她师父的品味真的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徒儿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善德道君连眼都没抬,他这会正仔仔细细地翻看着这件雷云丝甲衣:“不错,只有这样贵气的法衣才能压得住沐家那帮子人,”他们是女方亲友,韩家又势弱,这种场合一定要端的住。
而此时沐破岂、沐破军兄弟二人正在后山秘地释甲道尊的洞府中,最近天一道君是相当得意,要知那孙儿媳妇可是他首先相中的,见着大儿夫妻也是不住口地夸赞。
对韩穆薇,沐破岂夫妇是心怀感激,独子能与她走到一起,他们也是乐见其成。
坐在主位上的释甲道尊看向立在堂下的三人,心中极为满意,这都是沐家的后起之秀,右手转动着赤木小剑,他笑着问道沐尧:“一会,你可要去韩家接人?”
“要的,”沐尧已经看好了时辰,这正准备离开去逍遥峰:“您这若是无事,凤鸣便告退了。”
释甲道尊笑出了声:“去吧。”
坐在释甲道尊下手的天一道君则望向自家大儿,语重心长地说道:“韩家虽不显,但家风极佳,你们切勿轻看了人家。”
“请父亲放心,”与沐尧有三分似的沐破岂拱手道:“韩家于咱们沐家有恩,儿子定尊而重之。”
他们沐家欠韩家娃娃的可不仅仅只是两条命,这两条命背后牵连的厉害关系,他比谁都清楚。况且他家凤鸣是真心欢喜人家姑娘,那他们还有什么可不应的,这本就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韩家可不是不显,”释甲道尊补充道:“只是暂时不显而已,韩显未归,但已确定是达合体境,一千四百岁的合体大贤,比咱们沐家的君御老祖还要优秀。”
再者凌音剑尊即将嫁予靖元尊者,那这背后靠着的可就是上古姬氏和归一宗,单单这般就不比他沐家势弱了。
“父亲说的是,”天一道君点首认同,即便藏冥界钟家已被灭族,但黎寒峰上那位能活着,就代表着钟家还在。
上古留存至今的大世家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抹杀,看着吧,钟家定会卷土重来,只怕到时不但是下界,就连仙灵界都要再次洗牌。
沐尧出了后山秘地,就立马联系他师父,好在关键时候为了师娘,他师父还算靠得住,已经到了苍渊界。
日落西山,酉时刚过,沐、韩两家的人就已相聚于破云峰破军真君的洞府。
韩云没想到此次回宗,竟会赶上小孙女的会亲宴席。
前几日儿子才与他提及时,他竟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小孙女明明还是个娃娃,怎么这么快便要许人家了?再一细想,孙女儿都已经结丹了,的确到了可以许人家的境界。
这两日刚回过味来,他此刻就已坐在了宴席的位上,与宗里的释甲老祖同桌而坐。寒暄了几句场面话,气氛不再那么冷凝。
主位上还有三人未来,韩中明知道这三人中有一位是他闺女的师父——善德道君,至于两外两位,他心中也有猜测,只是有些不敢肯定。
四日前,他和父亲已经上黎寒峰见过了那位老祖,除了震惊,就无其他,一千三百余岁便已达炼虚巅峰的修为真不愧是寒逍老祖宗的亲女,想来今日她应该会到场给胖胖撑个脸面。
韩穆薇和沐尧带着韩穆旸坐在宴席最末,三人看着主位均是一脸的无奈。韩穆旸想到下黎寒峰时,遇见的那位赶回来的主儿,顿时便托起下巴,闭目养神,这宴席一时半会怕是开不了。
韩穆薇直觉她师父肯定是要拖到最后,不然难显他地位崇高。
可就在她出神时,一身着紫金色华贵锦袍的小眼老头,头顶金冠,迈着不伦不类的八字步走了进来,只是其在看到主位上有三空位时,不禁脚下一顿,后扭头瞪向坐于天一道君下手处的未行。
而未行则始终垂首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玉杯,认真聆听着其上手几人的谈话,无论善德道君目光有多炽热,他都似无知无觉一般。
善德道君这会真想退回逍遥峰,再继续等着,可惜人已经入了室,就算他想,也有人不会让他这般做的。
他大摇大摆地来到释甲道尊的下手处正准备坐下,混蛋师弟终于抬首了,笑着就要张口。
不过他没等出声,善德道君就斥道:“闭嘴,刚可是你与我说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就缺我,那这三个位置我想坐哪坐哪。”要不是他谎报,他也不会急匆匆地赶来。
“师兄,”未行也是怕他等急了:“要不你再往边上挪个位置?”胆子倒是不小,他这是想要与释甲老祖平起平坐呢?
善德道君冷哼一声,到底是往一旁挪了一个位置,他是小孽徒的师父,像今天这样的场合,他就是主宾。
未行本还想出声再劝,可一看那两被隔开的位置,顿时就闭嘴了,反正一会自会有人让他师兄挪屁股,他何必再去招惹他师兄?
善德道君一落座,韩云等人便起身拱礼,韩穆薇和沐尧自然也不例外,纷纷上前,这才让善德道君熄了火,其脸上不由得带着一丝得意。
不过两炷香的工夫,韩凌音和姬靖元终于出现在了破云峰峰顶,释甲道尊一感知他们到来,便立马起身相迎。
今日换了一身银色锦袍的姬靖元牵着韩凌音入内,笑道:“让各位久等了,”边上的女子这会也收起了清冷,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只是在看到满屋的人,就差他们两时,她掩在袖下的手狠抓了一把男人,都是他说什么重要的贵客就应该最后到,明明早就准备好了,却硬生生地拖到现在。
那一爪子就像挠痒痒似的,挠得姬靖元通身酥麻。他们随着释甲来到主位,韩凌音用力甩开紧握着她的那只手,后一点不犹豫地坐到了善德道君的上手处。
这时姬靖元便看向了还死板板坐着的老小子,见其丝毫没有要让位的意思,便弯起了嘴角,自我介绍道:“本尊是凌音的道侣,也是凤鸣的师父,姓姬,道号靖元。”
善德道君这会真是憋屈死了,这两货不是应该藏着掖着吗,怎么就突然下了黎寒峰?耳边嗡嗡嗡的,还能不能让他清静点儿,冷哼一声,他连带着屁股下的椅子闪身到了下手处。
未行立马奔过来将那把空椅挪到了韩凌音身旁,后抬手请姬靖元落座:“您请,”他师兄终于碰上硬茬了,瞧着那老脸都憋红了。
姬靖元很满意未行的识相,这样的人才做一宗之主正合适,可惜他们归一宗就缺少此类人,他那个侄孙是个木鱼脑袋,做个大头兵还行,当一宗之主真的是难为他了。
想到这次回霄瑱界,他就止不住地来火,那两人真不愧是亲父子,小的明面上闭关结丹,实际上正躲在洞府中训狼。
知道他要净灵玉泉,那小兔崽子竟趁着他出神,喂了那头小狼足足两口的玉泉,那小狼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他敢喂,它也敢吃。
玉泉刚下肚,小狼崽子就差点爆体,好在那狼的血脉不错,被他出手将玉泉封印在了脊柱中,只待日后慢慢炼化。
小的不着调,大的却一板一眼跟他提宗规,他当时就被气笑了,直接禁锢了那小子的肉身,拿了玉泉便回了香山。
总之这一趟收获还成,一壶半的净灵玉泉足够用上几百上千年了,再等用完,新的玉泉水也能接上,他也算了了一件心事,现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天衍宗尽孝,坐等岳父大人回归。
韩凌音看向坐在对面的小薇儿和沐尧,心中是真的替他们高兴,据娘说,她早就想替小薇儿定下沐尧了,可惜小薇儿的态度一直没有摆明,今日一听说沐、韩两家要会亲,便立马拍板让她过来镇场子。
此刻韩云又有些发懵了,他看着姬靖元,怎么才几天又冒出来一个厉害的姑老祖?倒是韩中明和英娘已经接受良好,起身拱手行礼。
姬靖元也不小气,见面礼早就准备好了。沐尧看着他师父这般大方,不禁想想自己当初拜师时的场景,因为是关门弟子,行拜师礼时,就只有他们师徒两人,所以他师父只喝了茶,并没给他准备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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