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4
后续4
钥匙在锁孔里轻轻转动,发出细微的声音,门开了。
楼内一片深静,何在洲蹑手蹑脚把行李放在一边,俯身换鞋。
他没开灯,摸着黑往客房走。
这短短的一截路,他走过无数遍了,客房的门他闭着眼睛都可以摸到。
但是今天,何在洲的感觉是不同的。
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是他的内心有一种微妙的热乎。
轻轻拧开门把手,开门,关门。
转过身来,何在洲整个人凝滞了。
屋内很暗……但其实也没有那么暗,而屋外晕黄的路灯正从窗子倾入。
何在洲清清楚楚地看到,床上躺了一个人,小小巧巧,蜷缩在被子里,像一只倦了的猫。
他定了好一会儿,像是连路都不会走了,直到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梦里嘟囔了一句不清楚的话。
扑通——扑通。
是谁的心跳声在汹涌。
何在洲按了按心口,眸光低低地垂下,跟沉沉的夜纠缠交错。
他终于抬起了步子,走到了床边,颤抖着……用染着凉意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梦中人的额头。
——五年了。
刘小麦正在做梦。
倒不是什么美梦,是往事重演。
她仿佛回到了在京大念书的时候,何在洲成了她学弟,踩着他那拉风的自行车,总是要载着她去上课、去食堂、去图书馆。
人家这么诚心诚意地想当她的长工,刘小麦实在是不好意思回绝这份好意。
那是夏天,蝉叫得正欢,京大的湖里铺满了荷花荷叶,上面有蜻蜓点水。
刘小麦穿着长裙,带着凉帽,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
自行车骑动的时候,她的长发就会飘起来。
“何在洲,你慢点,我头发缠到你包带上了。”
为了解头发,刘小麦偏着脑袋靠近了他的背一点。
何在洲的背部僵硬了。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刘小麦感受到他里头肌肉的蓄势待发。
“?”
刘小麦沉着一口气,赶紧弄好头发,端详着他的后脑勺,“你紧张什么?”
她看不见何在洲的表情,但是看到他的耳根红了。
白皮子就这点不好,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立刻现形。
何在洲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的声音有点哑,传到刘小麦的耳朵里。
“我……”
我什么呀,你倒是说啊。
刘小麦有点着急,她想帮何在洲把剩下的话说了——她隐隐约约知道何在洲想说什么,但是她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额头突然落下一滴冰冷,是湖里的水溅上来了吗?
刘小麦睁开眼,眼珠子蒙蒙地转了两下。
昏黄的光影里,何在洲的脸近在咫尺,隔了岁月,眉眼熟悉而又陌生。
何在洲微凉的指尖落在她的脸颊上,像是触摸一个梦。
“刘小麦,我想和你在一起。”
瞎说。
刘小麦还记得呢。
在京大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小麦,我想和你在一起……共建社会主义。”
人不可貌相,何在洲是个怂的。
他现在怎么不把后半句补上呢?
刘小麦等啊等,看着他并不清晰的轮廓。
“小麦,我想和你在一起。”
何在洲深深叹息着说,“我想你了。”
居然没等到后半句?
果然,梦是反的。
刘小麦打了个呵欠,“我就知道。”
说着翻了个身,抱着被头闭上了眼睛。
睡觉睡觉!
等等。
好半天,何在洲终于舍得出去了,轻轻带上了门。
门一合上,刘小麦轱辘一下坐了起来。
这他妈的不是梦!
何在洲回来了?
他怎么大半夜来小刘家,他怎么说进来就进来……他、他刚刚说了什么?
苍了天了,她好像也回应了,她回应了什么?
刘小麦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全身卸力躺平。
心平气和,心如止水。
……
早上,刘小麦睁开眼,大片光亮从窗子里照进来,她的大脑很安静,什么都没想。
但耳朵很热闹,愉悦的人声从客厅灌入。
“起了起了,小麦,就等你一个了。”
张秀红同志把门推开来一条缝,她冲刘小麦挤眉弄眼。
刘小麦觑着她,看她红光满面,仿佛今天带媳妇。
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我晓得了。”
客房紧邻着卫生间,刘小麦没往客厅看,自顾自走进去。
一看,哦哟,她的牙膏被挤好了,牙杯里的水倒上了,一摸还是温的。
旁边的脸盆里,水放好了,毛巾叠的方方正正浸在里面。
还怪心灵手巧的。
洗漱过后,刘小麦淡定了,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也散开了。
把自己收拾好后,刘小麦走了出去。
客厅里电视开着,但是没人看,都在可劲地聊天。
刘小麦仔细一听,不得了,刘二柱同志出息了,居然在跟何在洲谈国外的战事。
“小何同志,欢迎你顺利归来。”
刘小麦笑道,“怎么着,爸妈,我们今天搞一顿接风宴吗?”
“那也是中午晚上的事了。”
刘二柱同志老怀欣慰,“麦啊,你看,小何起来的早,把早饭都做好了。”
刘小麦看向何在洲。
何在洲宛若正人君子,对她点了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小麦。”
刘小虎好积极一个,被张秀红一瞪,他的屁股就离开了沙发,把何在洲旁边的位置让出来。
“大姐,来,这里给你坐,这里看电视方便!”
刘小麦:“……”
你还可以更明显一点。
张秀红咳了一声,“吃过再看吃过再看。
小麦,我们就为了等你一个,早饭都要冷了。”
她今天真的是充满了斗志,话音一落,人已经一马当先冲到餐桌旁了。
自己一屁股坐下来还不算,把刘二柱和刘小豆刘小虎的位置也占了。
只剩下紧紧贴在一起的两张椅子。
刘小麦:……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在这里?
何在洲帮她把椅子拉开:“坐吧。”
刘小麦:“谢谢了。”
好像生怕他们两个人冷淡了、变扭了一样,张秀红和刘二柱这两口子操碎心了,一个劲地找话题,跟何在洲聊天,务必营造和谐氛围。
“小何,你要回来,怎么没告诉我们一下。”
张秀红道,“你告诉我们一下,我们就有准备了。”
何在洲抬眸,唇畔一牵,“临时调整回国的,而且我想着这样回来也算惊喜。”
他向刘小麦,刘小麦正在跟盐水虾作斗争,于是他复又看向他未来的丈人和丈母娘,“小麦回来了,大家怎么也没告诉我呢?”
“起先是打你电话打不通,后来琢磨着也能给你个惊喜。”
张秀红意味深长,也不知道她意味深长个什么。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刘小麦把剥好的虾仁搁到何在洲碗里,“小何同志,你辛苦了,请你吃虾。”
“小洲哥,你看我大姐!”
刘小虎特不满意,“我长这么大了,她从来没给我剥过虾。”
“别说了。”
刘小豆冷幽幽地把碗推到他面前,“闲着没事,不如你给我剥虾。”
别一天到晚叭叭叭的,没看到大姐脸红……雾,大姐脸没红,大姐正气凛然,小洲哥耳根红了!
何在洲仿佛没感觉到他自己耳根红,正襟危坐着,跟刘小麦客气:“不用,小麦你别这样,你腿才好。”
她腿之前受伤过,跟她用手剥虾有什么关系?
小何同志乱了。
刘小麦轻轻一笑:“早就好了,没事的,我还要跟你一起共建社会主义呢。”
轰一下。
绯色从何在洲的耳根一路烧到脸颊了,这得怪他在外这么久,都没晒黑。
他强撑着云淡风轻,低头抿了一口粥:“还挺黏,小麦你尝尝。”
刘小麦从善如流,喝了一口,声音飘飘的。
“知道,你做的都好吃。”
何在洲捏紧筷子的手背青筋都起来了!
啊啊啊啊乱了,都乱了!
吃完早饭,张秀红就拉起来刘二柱,说他们两个要去店里巡视。
刘小豆要去医院上班,说中午不回来吃。
就刘小虎舍不得走:“我小洲哥终于回来了,我还是有一些事情想跟他聊聊的。”
“?”
张秀红对他又踢又撵,“快走,去你学校跟你媳妇过日子去!”
家里一下子只剩下了刘小麦和何在洲两个人。
刘小麦本来要去洗碗的,结果这事被何在洲接过去了。
于是刘小麦拿着抹布擦桌子,等何在洲洗过碗,桌子已经被刘小麦擦得锃亮了。
今天是周末,单位不上班,但是何在洲要去办一些手续。
刘小麦收拾好了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刘小麦穿着深色呢子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白围巾,正要出门。
何在洲喊住她:“等一下。”
他走到近前,把刘小麦的围巾解下来,又换了个方式扎好。
他眉尾微微抬起:“刘小麦同志青春靓丽。”
“何在洲同志慧眼识美人。”
刘小麦挽住何在洲的臂弯,她今天穿的是小高跟的羊皮鞋。
……
刘小麦跟何在洲终于、终于、终于好上了!
刘小麦感觉她没大肆宣传,但是莫名其妙的,身边的人都知道了,纷纷下场催婚,毕竟刘小麦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不算小了。
“你说的吗?”
刘小麦问何在洲。
何在洲一脸真诚:“没有。”
刘小麦狐疑地端详他。
她信他个鬼,这个糟男人坏得很!
“真没有,”何在洲凝视她的目光纯洁极了,“我毕竟是要入赘小刘家的,哪个男人会把入赘的事情大肆宣扬呢,男人都是要脸面的。”
真的吗?
刘小麦相信他是男人,但是不怎么相信他要脸面。
但是事情已经是这么个事了,刘小麦调整调整心态,看她爸妈一天到晚忙得直乐呵。
也不知道他们乐呵个什么。
何在洲入赘了,张秀红终于不天天因为老儿子不结婚不生子气到卧床了。
刘小虎松了一口气,特意跑过来谢过何在洲:“大姐夫,我就知道,当初我把钥匙分你一把是没有错的,反正早晚都是自己家。”
刘小麦瞪他:“原来是你把钥匙瞎分——”
“走了走了。”
刘小虎撒腿就跑,“大姐夫,你给我介绍的那个课题老师真不错,谢了啊!”
何在洲是怎么住进来的呢,是两年前张秀红低血糖发作晕厥了,那时候刘二柱在店里、刘小豆在医院、刘小虎在学校,而刘小麦远在大洋彼岸,要不是何在洲正好在小刘家,及时把张秀红送医,后果不堪设想。
何在洲的单位离小刘家很近,而他孤身一人在京市,没买房子又没亲人,张秀红醒来后,就给了何在洲家里钥匙,让他把小刘家当第二个家。
他们不知道,何在洲其实早就没有家了,只有宿舍。
那件事,他们都心照不宣,不想告诉刘小麦。
既然现在都没事了,那就不要让刘小麦产生心理负担。
他们这些人,虽然擅长苦中作乐,但是每一步都走得并不容易,只想把幸福留在当下、留在未来。
刘小麦问何在洲:“你又给他找什么课题老师了?”
何在洲已经完全不想管这个了,他冲刘小麦笑得荡漾:“小麦,他刚刚叫我大姐夫。”
而刘小麦完全没有反驳!
刘小麦:“……”大意了!
刘小麦谈对象了——这样的大新闻,让老刘家也忙活起来了。
刘老太寄过来大红的鸳鸯被套毯子枕巾,告诉他们,这都是她请过去的绣娘一针一线绣的,在大城市很难找。
刘二柱看了又摸:“红子,我怎么看着这跟商场卖的没有两样呢?”
甚至质量更差一点。
张秀红歪了歪嘴:“你妈要吹,你就由着她吹吹罢。”
反正他们又不亏。
刘老太又打电话过来说,她跟潘桃准备把家并起来了,婆媳两个一起养鸡生蛋,刘小麦以后需要红蛋她都准备好了。
刘小麦:“?”
这就开始了?
他们这边忙得喜气洋洋,哪知道有人动作更快。
“什么,福宝要结婚了?”
刘二柱拿着喜帖,仔细地端详。
张秀红想起来都奇怪:“她结婚,怎么还请我们去,我们去了干什么哟。”
他们刘家人的身份多尴尬啊。
“可能就是意思意思吧。”
刘小虎猜测,“我们不去也行,这是老高家客气。”
刘小豆眉眼冷淡:“说不定她只是发给我的,想让我看着她、跟顾与正结婚。”
“这有什么稀奇吗,搞得跟我们没看过人结婚一样。”
刘小虎道,“我大姐马上就结婚了呢。”
稀奇的当然不是结婚这件事,而是结婚的人。
顾与正大概是特别稀罕的结婚对象。
小刘家收到喜帖归收到喜帖,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打算去的。
“奶也不去,奶都不知道福宝结婚。”
有一天,刘小虎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地说道。
“很正常。”
刘小麦道,“谁会告诉奶呢。”
刘小虎长吁短叹:“就是奇怪啊,小时候奶对福宝那么好,福宝也那么孝顺奶……”
刘小麦扯了下唇,没说话。
何在洲正在替刘小麦剥小橘子,一个接着一个,在书桌上摆了整整一排。
他漫不经心道:“以前是利益关系的双方,现在已经是陌路人了。”
刘小虎把眼镜取下来,用布小心地擦着镜片,半天抬头又问:“那三叔三婶呢,他们会不会去?”
话问出口,刘小虎心里已经清楚了,他们会去的。
只是他们是以何种身份去呢?
去了之后,要置老高家的老两口于何地呢?
这是福宝的事情,不是他们的。
京市落下第一场雪的这天,何在洲晋升了,刘小麦一家和他一起去了大饭店吃饭庆祝。
吃到一半的时候,饭店师傅过来给他们上菜,兴奋地说道:“今天真热闹啊,对面聚福饭店有新人结婚办饭,办到一半——新娘子娘家人闹起来了,新娘子爷爷奶奶直接走了!”
理解饭店师傅的这种兴奋,毕竟面对面开着的饭店,那就是天然的竞争者。
刘二柱听的一愣一愣的:“大喜的日子,怎么还这样呢?
有什么事不能忍忍。”
他家红子都容忍刘老太吹牛了。
“就是就是。”
饭店师傅直把头点,“我看对面这个婚,是结不痛快了。”
“都当爷奶的人了,还闹这出,新娘子的爸妈看到了,怎么就不拉着点他们?”
张秀红身临其境,恨不得自己上了。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饭店师傅摇着头,“就是新娘子的爸妈和爷奶闹起来的,这里头有名堂的,不能瞎说,不能瞎说……”
一直没说话的刘小麦精神一震。
“爸妈,福宝结婚在哪个饭店办的?”
“……”张秀红和刘二柱都是一愣。
“聚福饭店。”
刘小豆说,“我记得的,都带个福字,就是这个。”
轮到刘小虎结巴了:“那、那……”
刘小麦又问:“她是今天结婚吗?”
“……”
这怎么记得哦,他们对福宝的婚事太不上心了。
“应该就是她了。”
何在洲凝着眉,“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邮政局的车子。”
那是福宝舅舅带着同事过来喝喜酒了。
“这事闹的。”
张秀红拍拍胸脯,“幸亏我们没去。”
刘二柱直附和:“我们最怕闹事的人,跟那些人没办法讲道理。”
其他人:“……”
信了信了。
这毕竟是别人的事,并没有影响到刘小麦一家的兴致。
要过年了,年货要置办起来了,他们一家吃过饭就去附近的商场采购了。
何在洲作为准小刘家人,拎着篮子兢兢业业跟在刘小麦旁边。
刘小麦回头找了一下:“小豆呢?”
一眨眼的工夫,小豆不见了。
好像多少年前他们去省城,人生第一次进商场,小豆不见了,那一次她不小心踩到了顾与正的鞋子,结下了一段孽缘。
此时此刻的角落里,顾与正与刘小豆僵硬地对视。
“你不应该拦着我的。”
刘小豆叹了一口气,“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你还记得吗?”
“我……”顾与正张口结舌。
他不知道说什么,就死死地看着刘小麦,脸都憋红了,漂亮的脸蛋带着一种扭曲的美感,可惜刘小豆无动于衷。
“顾与正,你想追求我吗?”
刘小豆突然问。
“小豆,我……”他好像要哭了。
“你别哭,你第一次见到我就哭,哭得我头疼。”
刘小豆笑了一下,“你看,你连追求这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你拦着我又有什么意义。”
顾与正像是被当头棒喝一样,仓促地退了两步。
刘小豆摸了摸头发,平静地跟他擦身而过。
没走两步,她遇到了眼睛红红的福宝。
福宝看了背对着她们的顾与正一眼,用力拉住刘小豆的手腕,把她拉到另一个角落。
“小豆……”福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跟顾与正结婚了,我跟顾与正结婚了!”
“我知道。”
刘小豆道。
她从头到尾没有挣扎,任由福宝攥紧她手腕。
“那你还问他,你还问他!”
豆大的泪珠从福宝眼眶滑落,“他要是说那两个字了,你要怎么办呢?
那我怎么办呢?”
“福宝,你知道吗,我要出国进修了。”
沉默片刻,刘小豆看着她的眼睛,“我早就提交了申请,上头也同意了,我年后就会出国。”
所以今天,无论顾与正给出什么答案,对于刘小豆而言,那都是一阵风,无关紧要。
福宝一怔。
刘小豆拂开她的手:“我大姐以前玩笑一样说过,你会过得很好,跟顾与正会生三胞胎。
虽然不知道我大姐怎么晓得的,但是我大姐说的话总不会错。
最起码,她这样说,你就要知道我们家对你没有恶意,也不觊觎你的东西。”
他们各有各的骄傲。
刘小豆整理了一下袖子,朝福宝点点头:“我走了,你自便。”
一墙之隔的那一边,刘小麦与何在洲对视了一眼,忪怔一下,然后相视而笑。
隔壁的福宝啜泣了两声,看着外头:“雪什么时候停啊,要是雪停了就好了。”
可是这一次,雪并没有如她所愿停下。
天地之间结了一层白。
刘小麦跟何在洲悄悄地溜了出来。
“带户口本了吗,何在洲同志?”
刘小麦问。
“随时准备着。”
何在洲慢悠悠地笑,“刘小麦同志意欲何为?”
“小豆年后都要出国了,我们趁着她还在家,把该办的事情办了吧。”
刘小麦想开了。
何在洲傲娇起来了,抬了抬下巴,“比如什么事?”
刘小麦一下子跳到他后背上,揪住他耳朵:“比如给你一个姓刘的机会!”
何在洲眉眼舒展,大笑着抱紧了她。
冬雪簌簌,来不及掸,一不小心就落满了衣、染白了头。
这一路上他们始终在一起。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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