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慈爱姨娘,感天动地
这是她前世所说的原话,如今说来,自然情真意切,不露半点痕迹。
前世的她与章芸关系原本平常,直到镇国候府退婚,她受了打击,又一病不起,正是最脆弱伤痛的时候。听到章芸竟然为她割肉疗病,心中的震撼感动可想而知,从此对章芸再不怀戒心,言听计从,连带对骄纵的裴元容也诸多忍耐。
那时候的她哪里能够想到,这一切都是章芸所设计的?
割肉疗病……一块猪肉就收服了她和父亲两个人的心,好高明的“割肉”疗病!
见这副母慈女孝的情形,裴诸城十分欣慰,他原本还担心章芸会亏待裴元歌,听说割肉疗病的事情后,完全地放心了。这样大慈的举动,想必章芸真是将元歌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章芸精于算计人心,又深知裴诸城和裴元歌的秉性,见轻易收服二人,心中得意,笑道:“好孩子,别哭了,小心伤了身体。从前的事儿都别提了,从今往后,咱们母女好好的便是。”看见一边准备好的药碗,忙道,“我们来得不巧,竟耽误你喝药了。这可是要紧事,来,姨娘喂你!”说着,端过药碗,舀起一匙,送到裴元歌的嘴边。
看着章云一副慈母关怀的模样,裴元歌忍住心底滔滔的怒意,眼眸扫过黑酽酽的药汁,闪过一抹异色。随即脸上挂上一抹感动的笑容,伸手去接药碗,“姨娘为元歌割肉,受了伤,手臂必然疼痛,不敢再劳动姨娘,还是我自己来吧!”
章芸誓要将“慈母”的形象维持到底,哪里肯给?
两人争执间,裴元歌一个“不小心”,将药碗打翻,不偏不倚地正巧倒在章芸左臂受伤的地方。裴元歌大惊失色,慌忙道:“姨娘,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一定烫到伤处了,痛不痛?”说着,撩起章芸的衣袖,便想要查看伤处,一边又喝骂屋内的丫鬟,“都愣着做什么?没见姨娘被烫到了吗?还不快去拿烫伤的药物,再去请大夫过来!姨娘要是有什么长短,揭了你们的皮都是轻的!”
比起裴元歌,章芸更加大惊失色,连声道:“不必了!不必了!”
割肉疗亲,不过是在裴诸城面前讨好的手段,她可没那么傻,为了裴元歌这个眼中钉割自己的肉。这要让裴元歌拆了绷带上药,那可就全露馅儿了!
“姨娘别孩子气,还是上了药安心。毕竟姨娘是因我而伤,要是有什么意外,元歌必定愧疚终生!”裴元歌哪里肯让她轻易蒙混过关,笑着道,依然执着地要为她上药。
章芸心中忐忑,如果当着裴诸城的面被拆穿,那后果……不动声色地掐了裴元容一把,想让她解围。
裴元容醒悟,急忙道:“四妹妹先坐下。我们都是来探望你的,如果让你劳动,那反而违背了本意。再说,四妹妹犹在病重,怎么能再见血呢?这太不吉利了。还是让姨娘会四德院再上药的好!”
她这一番关爱之语,立即赢得裴诸城赞赏地点头。
“三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姨娘本就是我的庶母,此番又是为了救我而受伤,这样的大恩大德,从今往后,我也只能把姨娘当做我的亲生母亲来侍奉了。试问,哪里有母亲受伤,却因为女儿生病而不上药诊治的?我要是此时还计较这些,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裴元歌义正词严地道,神色坚决凛然,“再说,有姨娘如此珍贵的药引,我的病必然会好。还是赶快把绷带解下来,重新上药,免得耽误了时候。”
她这话说得重了,又有理有据,顿时把裴元容噎得哑口无言。
裴诸城点点头,道:“歌儿说的是,既然她都不计较,又是自己家里,伤势要紧,芸儿你就别推辞了。”
见裴元歌轻易将了裴元容的军,章芸心中大急,暗骂裴元容不中用。但裴诸城都已经发话,她再推辞也不合适,只能勉强笑道:“多谢老爷关爱,那我就等药拿来上药好了。”
偏巧小丫鬟没眼色,被裴元歌一吓,很快就拿了烫伤和刀伤的药物过来。
章芸也不顾上想怎么收拾这个笨丫鬟,只想拖延时间,却偏偏无话推脱,只能慢慢地撩开衣袖,准备解绷带,心头惴惴不安,不知道待会儿要如何向裴诸城解释。
眼看着就要露馅儿,旁边的桂嬷嬷突然道:“哎哟,姨娘跟四小姐都是千金之体,哪给人上过药?再说,众目睽睽之下,还有老爷在,姨娘哪能如此露出手臂呢?这太不成话了!还是老奴带姨娘到屏风后面去上药吧!”
章芸心头大定,立时就坡下驴,从善如流地跟着桂嬷嬷到了屏风后面。
眼看着功败垂成,却被桂嬷嬷搅了局,偏她说得有理,难以反驳,裴元歌心头大恨。
走到八扇秀花鸟草虫的屏风后面,章芸这才松了口气,赞赏地看了眼桂嬷嬷,脱下手腕上的赤金嵌羊脂玉的手镯赏给她。不过,她进来换药,如果换下来的绷带上什么都没有,未免惹人怀疑。而且,完好无损的手臂也太容易露出破绽……
眸中厉色一闪,章芸猛地拔下头上的金簪,狠狠地扎入左臂,再咬牙一划。
鲜红的血顺着金簪流了下来。
没想到章姨娘会这样做,桂嬷嬷吓了一跳,失声道:“章姨娘!”随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补救地道,“姨娘,这伤势可不轻啊,你看,都是血!”声音微带颤抖,赶紧手忙脚乱地帮章芸上好伤药,又用绷带缠好,把衣袖放了下来,帮她插好金簪,这才扶着章芸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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