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反复几次, 最后都回到了村口,痛苦地坐在村口的枯井旁撕声揭底地大喊。
发泄过后,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既然出不去, 那就算是死, 也要死个痛快!兄弟们, 大家一起上,我们把这棺材全部打开!然后把棺材板抬去熔了!”
就算是要死, 也弄清楚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诅咒和折磨!
然后吆喝着一群人,又朝着河边来。
继续将这些棺材撬开。
一个又一个, 这些人就像是癫狂了一般。
而这些棺材, 有的是空的, 有的则存放着, 曾经被祭祀的女孩。
甚至, 有一口棺材里躺着的, 是一匹马。
宋雁西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们昨晚被大水冲走的马。
如今也在这棺材里。
只是马匹身形远大过于这棺材,所以这马的骨头几乎是给敲碎了,然后硬是生生地给塞进了棺材里, 填满了每一个缝隙,才勉强将其装下。
看得人有些头皮发麻。
恰好有人将这棺材数量给统计出来,总共九百九十九副,这也就意味着,这棺材真的是给他们全村人准备的。
根据传说中的诅咒, 他们的死期到了。
可是这匹马出现在棺材里,以及那二十几个女孩的尸体,这就意味着, 村里有二十几个人不用死。
因为那棺材已经被填满了。
所以让他们忍不住想,如果找人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副棺材给用了,那他们是不是就不用死?
一时间,无数双邪恶的目光聚集在宋雁西一行人的身上。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走!”察觉到他们的意思,谢兰舟连忙喊了一声。
只是此刻要山上去实在艰难,所以一行人便朝着这河下游跑去。
豆苗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宋雁西他们一起跑。
她现在比谁都明白什么叫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谁都不想死,那么最后被送入棺材的,也就是弱者。
爸爸妈妈也许都自身难保,就算是能保护,他们也会选择保护弟弟,自己和妹妹们一样,肯定会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放进棺材中。
所以此刻跟着宋雁西他们逃,才是唯一的希望。
她甚至期盼着,他们能像是进来的时候一样,离开这个村子,顺便带着自己。
可是,哪里有这样容易?
当宋雁西他们跑到河流的下游,便忽然停了下来。
后面,追兵将至。
“怎么不跑了?”小塔气喘吁吁地回头望着后面追来的村民们。
别瞧一个个枯瘦嶙峋,但是这跑起来,一个个又健步如飞生龙活虎的!看着哪里像是饿了许久的样子?
宋雁西看到前面河床上没了棺材,只怕那边就是尽头了,所以连忙顿住脚步:“前面,好像就是边界了。”再跑的话,他们就会跟刚才村子里逃出去的那些村民一样,会重新回到村口。
那不就等于羊入虎口么?
当然,现在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村民们也咫尺再近了。
所以豆苗还要继续往前跑,小塔连忙伸手拉住她,“你没听到我姐姐的话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豆苗看着后面追来的村民们,她不想死,更不想躺在那诡异无比的棺材中,然后被埋在这河床下面。
一面挣扎着小塔的拉扯,仍旧要往前去。
这时,只见谢兰舟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前面扔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紧随着小石头,没有看到它落在前面的河滩上,而是在大家的目光之下凭空消失了。
或者说,不是凭空消失,而是石头应该落到了村口。
豆苗见到这一幕,这才停住脚步,然后捂着脸大声哭起来,满是绝望,“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很奇怪的,昨天她明明已经接受了这个命运。
可现在又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小塔,这山能挖么?”宋雁西问,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因为昨晚那场疯狂的大雨,山体滑坡得厉害,她也担心小塔这一挖,到时候引发意外。
若是山石泥土再度落下来,只怕在河边在场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果然,只见小塔为难地摇头,“只怕是不行。”
宋雁西闻言,深呼了一口气,唤了一声:“三头魇。”
女娲树昨晚也受了伤,不然的话还能借助女娲树先逃到山上去。
所以现在只能让三头魇身形变幻大一些,将大家先挡住。
随着三头魇不高不兴地变大,懒洋洋地蹲在他们面前。
他们这一行人,也在即将赶到的村民们的眼里忽然消失了。
村民们一阵愕然,“他们怎么消失了?”
有人开口,“咱们追出这么远,只怕他们被反弹回到了村子里。”
于是,一部份人跑回村口去,一部份人则继续留在这原地。
宋雁西等人就躲在三头魇的身后,和村民们之间的距离,其实不过两三米左右罢了。
豆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村民们为什么看不到他们了,但可以肯定,必然是宋雁西他们用了什么办法,还说不是神仙。
都会隐身了。
然耳边却听宋雁西问道:“你们村子里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她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困在法阵里,传出去笑死人,现在有种想要拿出开天剑给劈开的冲动。
可豆苗年纪小,哪里知道?只摇着头,“我不知道,只是听人说,我们村子受到了诅咒,报应很快就到了。”
而且这也是在发生干旱,大家逃不出去后才听说的。
此前,并不曾听说过什么流言蜚语。
宋雁西见此,只怕是真问不到什么了,而且据说事隔了千年了。不是百八十年,兴许还能问一问他们村子里的老人。可现在,想要知道估计只能去将他们的先祖挖出来问。
于是便朝谢兰舟看了一眼,“事已至此,要不,你开天剑借我一用!”
谢兰舟直接让女娲树将开天剑递给她。“小心些!”
宋雁西拿到这开天剑,总算是有了些许的自信,自己用闪现符,直接越到上空。
原本蹲守在地上的村民们忽然见到宋雁西凭空出现在上空,而且手里还拿了一把剑。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从哪里出来的,而且为何能站在空中。
不过这都阻挡不了他们抓宋雁西做为替身的决心。没有丝毫犹豫举起手中的木棍,就朝着宋雁西扎去。
但高度肯定是够不到的,宋雁西也就没理会,握着开天剑朝着眼前那看不见的屏障劈过去。
开天剑的威力可想而知,这剑还没落下,众人便感觉到了强大的气势,所有的人一时都不由自主地朝着上空的宋雁西看过去。
满怀希望。
可就在开天剑要落下的瞬间,宋雁西的耳边响起一个愤怒的女人声音,“住手!”
与此同时,宋雁西也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宋雁西被这声音一惊,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便见着一个红裙女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女人很美,披肩的长发上编着无数条小辫,额头上挂着血红色的华丽宝石,脑后披着一片鲜红色的头纱。
不过她这从头到脚,连带着首饰,都是红色的。
而这一身红裙,仔细一看,其实是嫁衣。
上面还有百合团花图案。
不过她的脚下穿着长筒靴,加上她的头上的辫子和这红嫁衣的款式,肯定不是中原女子。
而她这一身嫁衣,也让宋雁西忍不住怀疑她就是这幕后之主了。
也有可能是苦主。
毕竟自己自从入了玄门中以来,但凡是与新嫁娘有关的,好像这最终的受害者,都是这些新嫁娘。
“你是?”宋雁西有些好奇,而且从对方的装束来看,价值连城,的确有能力铸造这将近上千口青铜棺材。
女人同样防备地看着宋雁西,甚至对她手里的开天剑有些忌惮,“我是漠北公主,阿月烈!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止我报仇?”她说到报仇两字的时候,眼眸忽然变得血红,顷刻间脸颊上也满是龟裂,一道道血痕瞬间将绝美的脸颊布满。
显然,这怨气不深。
但是宋雁西以为,眼前这阿月烈不能称作是鬼,什么样的鬼都没她这样大的本事。
不过没想到,竟然是漠北公主,难怪这么大的手笔。宋雁西其实更好奇的是,她这法阵是怎么设下的,为什么自己当时进来的时候居然没有半点察觉,而且这法阵还维持了将近半年之久,甚至可以操纵这法阵中的天气环境。
一面回着她的话,“在下宋雁西,我与朋友误入这法阵中,现在想出去,应该不算你的仇人范围内吧?而且这些村民……”
她话还没说完,那阿月烈忽然冷喝一声,“怎么,你想要为他们求情么?”
求情这个问题暂且不论,她现在更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仇怨?”她一向是分是非曲直的,不知道情况是不会随便开口给人求情说好。
“怎样的仇怨?”阿月烈重复着宋雁西的话,声音凄然,旋即抬头看去,“如果你大婚之夜,忽然来了一群人,将你劫走,让你接受生不如死的折磨,最后你熬过了,他们不但不会放过你,甚至还要说你是个合格的祭品,将你抛入这河中,你会怎样?”
宋雁西心想,这应该就是阿月烈的遭遇了,可是她堂堂漠北的公主,怎么可能被一帮人劫走?
不过如果是自己的话,应该从第一步,对方就失败了。
所以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情。
而阿月烈似乎看透了宋雁西心中的疑惑,“我虽是漠北公主,可是当时漠北皇室王权不稳,漠北那么多公主,谁又能顾得上我?”她的母亲也只想着要争宠,她就是宛若那无人豢养的鹰隼,独自在草原流浪着。
她被想起的时候,是父王需要她去联姻。
她当然不愿意,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认识了自己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即便抛下这漠北公主的身份,自己也要和他在一起。
那时候,他们一起离开大草原,许下山盟海誓。
但就是在那新婚之夜,她的丈夫被杀死在自己的眼前,一帮人拿着她的生辰八字,将她劫走。
然后接受了非人的折磨。
那些人告诉她,她要是能熬过一个月,就会放了她。
她也是天真,居然就相信了,还想着出去以后,一定想办法杀了这些人,给丈夫报仇!
也是靠着这个信念,她熬过了这生不如死的一个月。
她觉得自己那一个月,被折磨得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
可当她熬过一个月后,以为他们应该可以按照约定放了自己的时候,没想到那为首的老者却满脸兴奋地告诉她,“你是我们这么多年来,找到的唯一一个合格的祭品。”
后来她才晓得,自己被关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里,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姓虞,他们祖上据说是阴阳家的人。
因为战乱,四处迁移,最后到此处定居。
但是他们从祖先那里所继承得来的能力却越来越低,没有了这些能力的加持,他们族里的人没有办法再继续入朝成为国师。
所以,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
找一个承受了七七四十九难而不死的新娘作为祭品,打开祖先留下的秘籍。
重新让虞家恢复从前的风光鼎盛,让他们的族长重新夺回举国上下万人敬仰的国师之位。
本来万事俱备,只欠她这个极品了。
可没想到,阿月烈逃了,她以美色勾引了虞家一位不受宠的少爷虞深,那虞深便将她放了。
不但如此,逃走之前,她将虞家的宝库洗劫一空。
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一把火给烧了。
其中包括虞家费尽千辛苦万苦也想打开的秘籍。
接下来,她就走上了逃亡之路,一面学习从虞家偷出来的那些典籍。
误打误撞,参透了虞家族长都没有参透的典籍。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因为放了自己,成了虞家罪人的虞深找上门来。
虽然是虞家有错在先,将自己的丈夫杀死,甚至那样折磨自己,可阿月烈看到满身是伤的虞深还是心软了。
不管如何,虞深走到这一步,成为众矢之的,都是因他放了自己。
“我和他躲在深山中,的确度过了一阵与世隔绝的时光,有他的陪伴,我也慢慢从失去丈夫的痛苦中走出来。”阿月烈回忆起此事的时候,眼里还满是幸福之色。
显然那段日子,的确如她所说,是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日子之一。
只是可惜这抹幸福却是短暂如流星,很快就从她眼里划过,转而被深深的仇恨取而代之。
宋雁西猜想,莫不是这虞深背叛了她,所以最后才酿成了现在整个村子里的悲剧?
不过出乎意料,事情发展和走向并非宋雁西所想的这样。
虞深只是劝她不要报仇,两人一直隐居在天池山脚下,一辈子不要再入世。
可是阿月烈怎么能放得下仇恨?她不断地学习虞家的阴阳术,也不知道是因为天赋出众还是怎的,她那时候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当时的虞家族长。
所以也提前踏上了报仇的日程。
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忽然被人下毒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毒,而是用阴阳术下的。
“我和虞深一直隐居在天池山下,我准备报仇之际,就忽然中毒,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给我下毒,所以我就杀了他!”阿月烈说到这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悲伤,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来。
“所以,不是他下的毒?”那又会是谁?难道在虞家的时候,就被下毒了吗?宋雁西猜想。
不想竟然听阿月烈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丈夫,他根本没有死,他是虞家的人!”
原来阿月烈的丈夫,便是虞家的少主,虞深的兄长虞允。
在阿月烈之前,他就已经娶过两个女人了。
同样假死在她们的眼前,让她们含恨而活。
可是没想到这两个女人都没能熬过那七七四十九难。
在遇到阿月烈,发现了阿月烈的生辰八字十分合适成为祭品之后,就主动与她来往。
果然,很快就让在得不到父母关忧的阿月烈对他投怀送抱,下嫁于他,甚至是放弃了自己漠北公主的身份,与他离开了大草原。
也是阿月烈新婚之夜被抓走,他假死后,继续换一个身份,寻觅下一个祭品。
因为不确定,阿月烈似乎能熬过这七七四十九难。
可是这一次,虞允认识了一位姑娘,但出乎意料,这一次他爱上了对方,所以在得知阿月烈熬过,虞家终于找到合格的祭品后,他就将那姑娘领着回来成亲。
只是不巧,这个时候出了意外,刚好是负责看守阿月烈的虞深将阿月烈放了。
甚至将虞家的秘籍一烧而空。
阿月烈当时只顾着逃命,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不但没死,还遇到他真心喜欢的女人。
而虞深作为家族罪人,本该是被处死的,但是虞允以自己对阿月烈的了解,将虞深留了下来,以虞深的生母作为要挟,让他去找阿月烈。
只要能将阿月烈给带回来,便饶了他的生母,饶恕他的一切罪过。
但是哪里能想得到,虞深的母亲在儿子离开虞家之后,就自尽了。
她看得出来儿子是真的喜欢阿月烈,也不耻虞家的这些手段,所以便以这样的方式来成全儿子。
母子心灵相通,虞深知晓母亲自尽之后,就好似那断了线的风筝,自然是不可能再回到虞家。
而且对于虞家所做的一切也同样不耻。他在找到阿月烈之前,去找过被虞允所骗来的那两位姑娘家中,做了些弥补。
最后才留在阿月烈的身边。
他想要替虞家所犯下的一切罪恶赎罪,可是不管他对阿月烈怎样好,阿月烈的心中都忘不掉她惨死的丈夫……
还想要去虞家报仇。
这让虞深动了想告诉阿月烈真相的心思。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虞允已经找到他们。
但他没有直接杀了虞深,而是趁着虞深出去采买的时候,伪装成虞深的样子,给阿月烈下了毒。
因为他发现虞深已经爱上了阿月烈,他要虞深死在阿月烈的手里。
算是对于虞深背叛虞家的报应。
事实上,他的计划也成功了。
阿月烈发现自己中毒之后,怀疑的也只是虞深。
果然如同虞允所预想的那样,变得多疑的阿月烈甚至都没有去查一下将虞深杀了。
然后才去虞家报仇。
也是她这一次去虞家报仇,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就是虞家人,根本就没死,而且自己的身上的毒,还是他下的。
自始至终,她在一直被虞允戏耍,又恨自己杀了虞深,中毒的不敌虞家人,重伤逃走。
但仇恨的种子已经埋在心里,怎么可能就此轻易挖出?但中了毒,根本活不了多久,大仇未报,她终究是不甘心。
因此在她短暂的几年里,她回了漠北,利用手里的阴阳术,给自己同胞弟弟夺得了漠北王的王座,铸造了这九百九十九口青铜棺材。
在虞家村外设了眼下这个法阵。
“不过那时候的虞家即便大不如从前,可是我这法阵如果叫他们发现了,也是能破解的,所以我以自己的灵魂作为祭品,将法阵开启的时间延至千年之后。”她的命本来就是最好的祭品,是虞家求而不得的。
虞家最后是得到了,不过却是以另外的方式得到的。
她就这样和虞家纠缠千年,等到如今才报仇。
而这千年里,如同她所预想的那样,虞家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在甚至连阴阳师都不知道为何物,更不要说能破阵了。
宋雁西听完,不免是有些震撼,阿月烈为了报仇,可以等待千年之久……这份恒心的确是了不起。
这时候阿月烈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满含凄苦悲凉:“在场没有一个无辜的人,千年之前,我那四十九难他们都参与了,我等了这上千年,就是为了报仇,若是不让他们下地狱,我恨意难消!你可懂得?”
宋雁西的确已经不想阻止了,因为她现在也发现了,被困在这村子里的人,千年以来,都在这个村子里反复转世。
离开的,只有那一部分嫁走的女儿罢了。
而那部分人,从一开始,虽然也是姓虞,但却没有在虞家。
也没有参与对阿月烈的折磨。
所以这千年以来,整个虞家人的不断在这里轮回。
她有点好奇,“你是如何让他们都能转世在这里?”
阿月烈闻言,得意一笑,“这还要多亏虞家的人让我当初吃尽了苦,所以我的命格,使得他们无论怎么逃,只要是人,都会转世到这里。”
宋雁西起了棺材里那匹马,“那也是虞家人的灵魂?”大概也明白了,她这法阵不是多厉害,而是她本身自己做了祭品加持,才使得这法阵有着如此大的威力。
可想而知,如果当时虞深没有放了她爱上她,虞家利用她打开了那秘籍,不就等于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么?那么现在北方这琼华天宫估计就得屈居第二了。
甚至极有可能,这历史都将会被改写。
而面对她的问话,没想到阿月烈还真点了点头,“很多事情,千年前就已经注定了。我可以放你们走,可是那个女孩必须留下来!”
她说的,是豆苗。
这让宋雁西第一次陷入了两难之境。
她想劝阿月烈,冤有头债有主,可是人家等了千年就为了今朝报仇雪恨,自己说这样的话,有些太过于轻巧了。
可是转头一想,又觉得豆苗他们也不是当年的主谋,这一段时间的折磨,其实也算是足够了。
“你容我想想。”她收起开天剑,启动闪现符,打算回去同谢兰舟他们商量。
阿月烈还是有些忌惮她手里的开天剑,生怕她耍什么花招,但是又不敢跟上前。
所以一直戒备着。
又说宋雁西,原本大家看到她提着剑在上空,却忽然消失。
眼下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让谢兰舟等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宋雁西直接跳下来,看了豆苗一眼,只示意谢兰舟到一旁,同谢兰舟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问他,“你说,这样的事情,我管还是不管?”
谢兰舟也有些震惊,但是要他做决定的话,他是没有办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给宋雁西答复的。
最后只给了宋雁西一句:“看你心意行事。”不管如何,他与她一起承受结果。
宋雁西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等于没说,算了,我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谢兰舟好奇。
却只见宋雁西折了一根小树杈从掌心抛下。
“你这是?”谢兰舟看得一脸懵,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得了什么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你这样,是不是太不严谨了?”
“那没办法,生死由命成败在天。”然后看了看到短的那根树杈方向,朝着村子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不能怪我,是天决定的。”他们死了,要抱怨也不能找自己。
她是没明说结果,但是谢兰舟听到这话,却是明白了。
小塔和剑心不知道宋雁西回来和谢兰舟说了什么?只是看都她扔树枝的时候,就晓得遇到了什么没有办法决定的事情。
还没待多问,就听宋雁西朝上空喊道:“阿月烈,送我们离开!”
“好。”随后,上空阿月烈的声音响起,她整个人也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村子里的村民们也看到了一身嫁衣的阿月烈。
不知道是谁在老祖祠里墙上的壁画里看到过她,吓得连忙惊恐大叫:“魔鬼,魔鬼!她要杀了我们!”
而在这惊恐声中,宋雁西一行人已经出了法阵。
外面便是别样的世界了,没有受到大雨的冲刷,也没有山体滑坡,河水清澈,鸟语花香。
“姐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豆苗呢?”小塔发现大家出来了,却唯独不见那豆苗,有些不解,还有刚才姐姐在上空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留下来了。”可能豆苗会恨自己吧!宋雁西想。然后连忙问谢兰舟,“我怎么才能见到我大哥?”
谢兰舟不解,“你见他做什么?”问完后,想起刚才宋雁西与自己说的那些话,“你想将虞深找来?”
宋雁西颔首。不过她不是想找虞深来劝阿月烈放弃报仇,而是想让阿月烈报仇之前,见虞深最后一面而已。
她敢肯定,阿月烈要是真杀了里面这些人,她自己只怕从此以后也消失了在这世间了吧。
方才阿月烈与自己说那些过往的时候,明明对虞深就是有情的,只怕她也是自己杀了虞深之后,才明白她爱上的人,其实是虞深。
太惨了!
然而谢兰舟却摇头道:“没有用的,来不及了。”他的目光,则盯着宋雁西的身后。
宋雁西的身后,是那村子的方向。
宋雁西转过身,只见刹那间,那里的空间似乎扭曲了一般,随后四周的草木无风而起,随后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大家全部躲到三头魇的身下。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这风慢慢停才下来,便看到了村子出现在视线里。
只是河岸两旁河床里的棺材,都没了踪影,岸边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村民,一脸的茫然。
豆苗还站在原地,但是她身后的泥石流已经恢复了原样。
山川依旧,没有什么干枯荒坡,也没有什么泥石流。
田野里,一片这个季节该有的生机苍翠。
就好像,这几个月里的所有恶劣环境,都不曾发生过。
或者说那一切都只是大家的幻觉罢了。
如此,也难怪大家都一脸愕然。
“她改变主意了。”没有彻底将这虞家的人赶尽杀绝……所以还能看到这些村民们。宋雁西有些意外,心想难道虞深来了?
不然真想不通,有什么能将即跳悬崖的阿月烈拽回来。
果不其然,只见着那河面,阿月烈和另外一个男人身影一头扎进河中。
可虞深怎么可能来得这样快?这让宋雁西怀疑,这只怕是虞家的人早就料到了阿月烈会报复,所以将虞深的魂魄留在这里作为护身符吧。
不然宋雁西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只是如果真是她所猜想的这样,那虞家的人的确是厉害。
当然,也有点狠!
早就算到了这一日,留了这么一手。
不过也有些赌的成分,万一虞深在阿月烈心中没有那么重要呢?阿月烈仍旧要杀了所有的虞家人呢?
而且那这么多年,虞深就被禁锢在这片土地,明明和阿月烈都在,却如果那彼岸花一般,花叶不能相见,这该是怎样的痛苦?
对他们俩就很不公平。
她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的话,哪怕虞家的人转世了,但是从前的罪孽怎么可能就这样一笔勾销呢?
她肯定一个不会留的。
谢兰舟看到宋雁西那眼神,就觉得不妙,没准那心里又在想什么?于是连忙道:“咱们走吧。”他也看到虞深的背影了,这里的事情应该是尘埃落定,不能给宋雁西多想的时间。
宋雁西收回目光,在路上才慢慢给小塔和嘲风说起这阿月烈和虞深的事情。
小塔听完,心情有些复杂,很是替阿月烈觉得不值。
当然,虞深也不值得。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让人不能奈何。
即便现在他们俩的魂魄投入河中,合二为一,往后都在一起,可是……
想着,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堵。“这虞家的人,太会算计了!”
宋雁西很赞同,所以她觉得这女人果然就不能把情情爱爱看得太重。
看这阿月烈,布置了上千年的复仇计划,最后还是因为虞深,而放弃了杀全部的仇人。
嘲风跟着谢兰舟走在前面,听着宋雁西和小塔在身后传来的讨论声,而且越说两人情绪越是激动,忍不住朝谢兰舟悄悄问:“兰舟哥,那到底谁对谁错啊?”
“虞家。”他家就是罪恶的源头,命数已经到尽头了,仍旧不甘心,非得想要逆天改命。
这可好,害了族人千年不说,还造成了阿月烈和虞深的悲剧。
不过谢兰舟没有宋雁西和小塔那样激动,毕竟此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走了大半天,到了下一个村子,好不容找到了一头毛驴代步。
终于在第二天,到了宋雁西要找的地方。
她拿着地图比了又比,然后便开始敲山,将这才几百岁的小山鬼给喊了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太倒霉,误入了虞家村,所以现在运气极好。
小山鬼一下就给了线索,“去年有一位姓宋的先生来过,他还给留了一件东西在这里。”
宋雁西一听,心头咯噔一下,忍不住惊喜:“去年什么时候?”
“好像是十一月份左右吧。”小山鬼疑惑,一面偷偷打量小塔和嘲风,感觉他们俩不是人,但是又看不出是什么来。
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十一月份,差不多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宋雁西又连忙问:“他留在这里的东西呢?”
小山鬼见她要,连忙退开两步,一脸的防备:“你是谁?那位宋先生说了,不能随便给人的。”他走之前,可给了自己好些贡品呢。
既然拿了他的好处,就好替他把事情办好。
“要怎么才给?”宋雁西有些着急。
“回答问题。”小山鬼说着,然后扫视了他们一圈:“你们要答题么?”
“说!”怎么有这么磨蹭的小山鬼?宋雁西催促着。
没想到小山鬼挠着头想了半天,没说个一二三,反而朝宋雁西伸出手臂,搓着手指,“我这记性不大好,要不你先给点能回忆的东西。”
这是要钱啊?那可踢到铁板上了。
只见宋雁西直接朝小塔和嘲风示意。
谢兰舟都没来得及劝一声,小山鬼就被嘲风和小塔的拳脚加身。
疼得他‘哇哇’大叫,“那大叔骗我。”他不是说来这里拿东西的是个温柔漂亮的姐姐么?
漂亮是漂亮,可是这温柔?他不敢恭维,肯定不是眼前这个女人,太凶了。一面擦着鼻血,“菱花镜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琉璃厂外的地摊上二两银子买的。”宋雁西当然记得,毕竟这菱花镜险些惹了大事。
这让小山鬼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宋雁西,“那,那宋先生最喜欢的是什么?”
“从藏区得来的那串天珠。”当时,天珠还跟爸爸一起陪葬了。妈妈去认领尸体的时候,也是凭着尸体上那串天珠确认的身份。
不过现在看来,那尸体还不知道是谁呢!
小山鬼听到她的答案,嘴巴都成了一个o形,然后不甘不愿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宋雁西,嘴里继续嘀咕着宋廉昇骗自己。
宋雁西拿到小本子,也顾不得管他,只连忙打开。
只是没想到,里面一片空白,连半个字都没有,一时傻了眼,朝要回去的小山鬼问:“你没耍我吧?”
小山鬼回头看了看宋雁西朝自己打开的白本子,“本来就这样的啊。”他当时也问了为什么要留个白本子,可是宋先生说,天机不可泄露。
又怕宋雁西还要让她俩狗腿子打自己,连忙跑了。
宋雁西还待在追,不过被谢兰舟拦住了,“他应该没有骗你,倒是你爸爸,他如何知道你会找到这里?”
这才是重点好吧?
宋雁西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这本子里外仔细检查起来,然后一把将本子外面的那一层皮壳扯开,便看到了上面写着“回去吧”三个字。
她一时有些愕然,她这千辛万苦找来,爸爸却劝她离开。
那大哥把自己找回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又是什么?
此刻的宋雁西有些茫然了,满脸不解地看着谢兰舟,“你说,我爸爸这是什么意思?”他就算是已经不是人了,自己也能接受,但他这样躲着,到底是在躲什么?
反正在宋雁西看来,爸爸可能不是人的事情,在臾央和地魔的面前,都算不得什么,所以她不懂。
而且这世道处处妖魔鬼怪,也不差他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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