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拒婚前9
十分钟后。
阮啾啾靠在书房的木质门上,轻轻敲了敲门:“程隽?”
“……”
“你确定不吃饭吗?今晚炖羊小排。”
“……”
奇怪,这么长时间还没消气?
阮啾啾嘀咕一声,开始反思自己犯了什么错。从出门到回来,想清楚自己都说了哪些话,她还是一头雾水。
啊!难道——
阮啾啾清清嗓子,好声好气地说:“抱歉,是我没能及时通知你,还让你跑了七家超市。你一定很累了吧?听话,出来一起吃羊排,肉都快炖烂了。”
“……”
“放心,我下次一定一定不会再叫你了。害得你跑来跑去,其实打个的就能解决的事嘛。”阮啾啾把“一定”咬得很重,生怕程隽不能感受到她的决心,就差对天发誓。
门猛地被打开。
阮啾啾还在门上靠着,一个不防,顺着门开的角度向前扑过去。她惊呼一声,一头栽倒在程隽的身上,下意识地揪住他的黑色卫衣不放。
“你趴在门上在干什么。”程隽慢吞吞地问。
“我……我站得有点累。”
提个袋子把腰闪了的事,阮啾啾深感丢人,说什么也不愿意提起。
他把阮啾啾拎开,就像抓住一只黏人的猫,毫无怜悯之心地把她揪到一边。阮啾啾眼巴巴地看着他出了门,连忙跟在后面,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程隽突然停在原地。
阮啾啾猛地刹车,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干什么。”
“跟着你,直到你原谅我为止。”她说得铿锵有力,眼神坚定。
程隽指了指面前的厕所:“你确定?”
阮啾啾:“……哦。”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厕所,门啪地关上。阮啾啾灰溜溜地回到厨房,掀开锅盖,羊排被炖得又烂又软,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只闻着味儿就馋得不行。
阮啾啾关掉火,把盖子盖上。
估计今天得一个人吃饭了。
她一转身,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站在厨房门口的程隽盯着锅,声音幽幽:“路过。”
阮啾啾:“……”
能绕整个房子走大半圈,的确是挺顺路的。
她试探性地问:“要不你——”
“我不吃。我很饱。”程隽明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非常有骨气地转身离开。
哄人是一项技术活,很明显,阮啾啾不太擅长。她实在摸不准程隽到底是因为什么居然动这么大的火,叫他的名字他也不理。阮啾啾端着一碗炖羊排到了门前,敲敲门,又是威逼利诱,又是好话哄着,说什么都不管用,对方就是不出门。
眼看着羊排热了又热,阮啾啾气馁地放弃。
她一个人坐在饭厅闷声吃饭,奇怪得很,平时总嫌弃程隽麻烦,饭量又大,现在一个人坐在这儿,反倒没了胃口。
阮啾啾随便扒拉几口,吃不下去,干脆不吃了。她把碗筷放进水槽,看到一旁架子搭着粉色的围裙,有些惆怅。
算了算了,明天估计气也消了,再问他喜欢吃什么吧。
阮啾啾回到卧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想到徐碧影,想到卿酒酒,想象着上辈子林洛南和卿酒酒是如何美满幸福。
重生真的会改变所有人的一生吗?仅仅是因为谁出现的早,林洛南的心意也就会因此而改变,是不是说明这辈子不一定适合和卿酒酒在一起呢?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
“咣当!”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阮啾啾被吓了一跳,顾不得穿拖鞋,赤着脚飞快地推开门冲出去。
厨房的灯亮着,程隽坐倒在地上,水果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上,洒了一地。他一手扶地,试图站起身,又跌倒在地。
“程隽!”
阮啾啾连忙跑过去:“你怎么了?”
“没事……”
程隽的脸上浮起两抹红晕,细长的眼眸迷蒙,嗓音干哑。阮啾啾看他神情不对,把手背覆在他的额头,随即拧起眉:“你发烧了。”
“没有……”
阮啾啾说一不二,拉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踉踉跄跄地把程隽扶起。他的身体滚烫,走路绵软无力,阮啾啾怕他迷迷糊糊从床上滚下去,就把他扶到卧室躺下。
程隽勉强坐起来,又被阮啾啾一手按到床上。
“别乱动。”
阮啾啾说着,把医药箱里的体温计拿出来放好,又快步去洗手间。她拧干毛巾,覆在程隽的额头,拿起体温计甩了甩。
“还好,不是高烧。”她已经准备好温度过高直接叫120的准备了。
估计是程隽在外面走动出了汗,回来受凉了。阮啾啾把被子向上掖了掖,又换了毛巾,给他擦脸擦手臂。
程隽似是舒服了些,表情没有刚才的难受。阮啾啾在药箱里找到退烧药,就着温水让他服下去。
程隽半睁着眼睛,含含糊糊地抱怨:“苦。”
一个大男人哼哼唧唧地诉苦,实在是不像样子,但模样又可怜得要命,让人不自觉地就柔软下来。
阮啾啾:“……麻烦的小崽子。”
她撕开一枚水果糖喂给他。含着糖的程隽顿时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睡觉。
照顾程隽到半夜的阮啾啾困倦到眼睛都快睁不开。她张嘴打了个哈欠,伸手摸程隽的额头,晚上吓死人的温度已经退了不少,阮啾啾总算放心。
去接她扑个空,又没吃晚饭,阮啾啾已经够愧疚了,再因为发烧受到折磨,她的良心也过不去。
她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
“唔……”
阮啾啾睁开眼睛,困倦地揉了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另一只手被紧紧勾着。十指相缠,掌心温热,男人的手指有力而修长,握得很紧。
阮啾啾眨巴眨巴眼睛。
她不知何时睡在了床上,反倒程隽被挤在床的边缘。他的身体瘦高,将她裹在怀里,两人身上盖着一条被子,脸与脸的距离相当近,阮啾啾已经能数清楚他的睫毛有几根。
程隽的头发柔软蓬松,有些凌乱,睡眼朦胧地看了看阮啾啾,揉揉她的脑袋,塞到怀里继续睡了。
“……”被按住的阮啾啾埋在他的胸膛,差点喘不过来气,张牙舞爪地推开他。
程隽虽然在睡梦中,手劲相当大,阮啾啾没能从怀里挣脱,下意识地一脚踹上去。
“咚!”
他滚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重响。
阮啾啾:“咳……你……还好吧……”
躺在地上的程隽没有吭声,阮啾啾连忙趴到床边看他。她一冒出头,程隽长臂一揽,将她从床上拽下来。阮啾啾惊呼一声,掉在他的身上,下一秒被程隽裹在怀里。
他揉揉她的脑袋,含含糊糊地说:“睡觉。”
“……”
这家伙大概真的睡懵了,掉在地上都毫无知觉,就像小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似的,睡到哪儿都要抱着阮啾啾。阮啾啾哭笑不得,没能挣脱开,认命地在他身上趴了片刻。
“……喂。在地上睡觉会着凉的。”
说着,她伸手覆在程隽的额头,温度正常,烧应该褪得差不多了。阮啾啾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脸,程隽睡得正熟,压根没有任何反应。
阮啾啾憋出大招。
“想喝什么粥?”
“皮蛋瘦肉粥。”程隽闭着眼睛,回答掷地有声,吐字清晰。
阮啾啾:“……”
果然在装睡!
十分钟后。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穿着松垮垮的衣服,抱着枕头,许是没睡好,浑身酝酿着一股低气压,怏怏地发呆。
“去洗漱。”
“咳咳咳。”他捂唇咳嗽。
阮啾啾翻了个白眼:“你的感冒已经好了。还能装得更假一些吗?”
“我觉得还没好。”程隽慢吞吞地说。
“我觉得你应该去洗漱了。”阮啾啾关上冰箱,声音顺着门缝传出,“否则等会没粥喝。”
“哦。”
昨晚没吃饭,今天发烧初愈,程隽胃口大开。他喝了两碗半的粥,吃了一屉小笼包,在阮啾啾的制止下,这才停下筷子。
阮啾啾一直怀疑程隽的肚子是一个无底洞,吃了那么多都没见胖,不知道消化到哪儿去了。
她收拾好碗筷,程隽还在沙发上坐着发呆。
他半耷拉的睡凤眼细长无神,就像一只做工精致的木偶,如果不是缓缓起伏的胸膛,阮啾啾几乎以为他忘记了呼吸。
“累了吗,累了回去睡一会儿。”
程隽缓缓摇头。
“是不是又发烧了?”阮啾啾实在担心,走到他面前,伸手试探。
她的手柔软,覆在他的额头,像一片轻柔的羽毛。她的神情温柔,微微笑着,说出的话如低沉的耳语。
程隽忽然拉住阮啾啾的手腕,抬眼,表情认真。
“啾啾。”
这是阮啾啾第一次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她有些紧张地询问:“怎么了?”
“你刚才……好像我的妈妈。”
阮啾啾:“……你好儿子。”
她可不是在养儿子吗。一天操心吃喝,感冒了还得陪在身边,平时也要哄着,哪有个夫妻的样子。
程隽被占便宜也没有生气。
他哑着嗓子,说:“想吃菠萝饭。”
“好。”
阮啾啾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好拒绝,默默他蓬松的短发。
“我还想吃水煮鱼。”
“……好。”看在他病号的份上,她忍了忍。
“我还想……”
阮啾啾目光如炬,眼神凌人,扯起唇角,露出两排阴森森的牙齿。方才的仙女瞬间变成恶魔。
程隽的话说了半截,求生欲相当强地转了个弯:“还想睡觉。”
这不就对了吗!
人一旦感冒情绪就会变得脆弱,这点不论男人女人都不例外。程隽平时温吞的性格,感冒的时候变得异常的可爱,就像一只树懒成精,语速慢慢悠悠,还一副“我委屈但我不说你自己掂量着办”的样子,让阮啾啾哭笑不得。
下午,她正在做菠萝饭。先把菠萝的果肉舀出来,切成碎丁。身旁的程隽默默吃菠萝,速度比兔子嗑菜还快。
阮啾啾:“你再吃等会儿就只有白饭可以吃了。”
程隽思考片刻:“白饭也挺好吃的。”
阮啾啾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
“出去!”
程隽被赶到客厅,百无聊赖。这时,只听咚咚的响声,厨房传来阮啾啾的声音:“快去开门,记得看猫眼,看清楚再开。”
拖鞋在地上拖拉,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他走到门前,拉开门。
门一打开。
“哥,你这两天怎么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孙禹的头冒出来。
在阮啾啾面前有气无力的程隽突然恢复了精神,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一手撑在门沿,阻止孙禹进门。
“你这些天对我好冷淡。”孙禹向前凑了凑,鼻子一动,“咦,你在做什么,好香。”
“啪!”
门猛地被关上。
孙禹:“……”
阮啾啾在厨房一边忙活一边问:“是谁啊?”
程隽:“推销保险。”
“怎么推销保险的人都能进来了。”阮啾啾嘀咕一声,把拌好的米饭和果肉果仁一起塞到菠萝壳里,填满,放在蒸锅里。
门外传来锲而不舍的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阮啾啾皱起眉头,快步走到客厅:“怎么回事……”
程隽啪地合上门:“走了。”
阮啾啾哭笑不得:“……刚才那是孙禹吧?”
“不是。”
“你开门。”
……
因为多了一个人,刚好三个人分三个菠萝饭吃。程隽的饭量本来就大,多出来的菠萝是给他准备的,现在可好,孙禹美滋滋地用勺子舀饭吃,一口接一口,全然没能发现对面的男人幽幽的视线。
“嫂子你做饭真好吃!”孙禹忘了自己之前如何腹诽阮啾啾,恨不得用脑海里能想到的所有赞美词赞美阮啾啾。
“喜欢吃下次可以再来。”阮啾啾笑眯眯的。
反正多一个人也就是多个碗。
程隽浑身的低气压遮都遮不住,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相当差。孙禹吃了饭,又腆着脸蹭零食水果吃个够,总算被大老板盯得寒毛直竖,这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回到家里,孙禹的手机收到短信。
“再过来,扣奖金。”
孙禹:“真小气……”
不过,短短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邋遢、尖酸刻薄又心比天高的女人,突然变得貌美温柔又做的一手好饭呢?
孙禹忽然打了个激灵。
回想起今天程隽有些憔悴的神情。难道——是狐妖上身?
……
阮啾啾可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中已经变成了狐妖。
她洗澡后,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黑发,一边打开电脑。两天没上线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别的变化。
帮派正在开麦群聊,阮啾啾一上线,热情地邀请她一起聊天。阮啾啾连忙拒绝。
开玩笑,有林洛南在,她哪敢聊天。
打从知道阮啾啾有老公,城南旧事没有再说要她做徒弟的话。他们商量等会儿刷副本的事,正在凑人数。
华容碧影:带我一波呀~
大家热络的聊天,自动忽视她。卿酒酒更是爽快,直接说人数已够去开副,谁都不理她。
碍着城南大神的面,大家仅仅是冷落她而已。
这时,徐碧影突然爆发了。她打开麦:“你们为什么忽视我?我做错了什么?”
“妹子,有些事情非要那么较真?”
“我为什么不较真。”
“你上次假装城南大神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卿酒酒还想拦着:“算了别说了……”
“不就是看卿酒酒和城南大神有点意思吗,你这么做,对得起他?装别人玩很有意思?”
原来是徐碧影之前上城南的号,假装城南旧事,说的话引起了卿酒酒的恶感。卿酒酒本对城南有很大好感,但因为这件事,她再也没和他单独说过话。
如果不是城南因为一些事要跟她沟通,她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一传十十传百,有些事是瞒不住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徐碧影顿时没了话。
阮啾啾深深叹息。
原来重生的意义并不大,有些人重活一次,依然看不清。徐碧影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她插手了,她会自食恶果的。
正打算下线,卿酒酒忽然给阮啾啾发了一条信息。
“啾啾,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怎么了?”
“城南要和华容碧影订婚了。”卿酒酒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现实中。”
阮啾啾不由吃惊:“怎么会?”
“哎呀,总之就是……有点心烦意乱吧。算了,我也不会做插足别人的事情,你就当我说几句废话好了。”
“有些事情还是得争取一下的。”
“当事人都同意,我能说什么。”卿酒酒的话有些苦涩。
“有时候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阮啾啾能确定,林洛南百分之百对徐碧影毫无男女之情。有时候肩负的莫名其妙的责任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阮啾啾关掉游戏。
她打算睡一觉之后,神志清醒地好好把这件事捋一遍,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看来不插手不行了。
这时,程隽抱着枕头走进卧室,把她的枕头挪到一边,倒头睡在床上。
阮啾啾:“你干嘛?”
“睡觉。”
程隽一副“你问的好莫名其妙”的模样,把被子掖好,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你起来。”
“……”
“否则没饭吃。”
“……”
阮啾啾威逼利诱,程隽就跟粘在床上的一块泡泡糖,死活不挪窝。阮啾啾也想过要不要睡沙发或者是干脆去他的书房,但房屋有些凉,唯有卧室的大床最舒适最暖和。
她黑着脸去客厅拿起两个沙发枕头,垫在床的中央作为楚汉界限,翻过身睡在另一边。
呵,睡起来再算账!
一觉睡得极沉,再醒来的时候,阮啾啾发现自己又跑到了程隽的怀里。他的怀抱温暖,肩膀结实,如果不是意识足够清醒,阮啾啾差点儿蹭蹭继续睡了。
她连忙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果然看到地上的两个枕头。
“你这人睡相好差!怎么能随便抱别人?”阮啾啾怒斥。
程隽睁开困倦的双眼,慢吞吞地说:“是你昨晚踢掉枕头,抱住我不放。”
“是……吗?”阮啾啾怎么有些不信。
“我推不开你,还被你咬了一口。”
程隽伸出胳膊,上面居然还有一个红色的牙印。痕迹极浅,如果不仔细看都看不到,应该有几个小时了。
阮啾啾干咳一声。
“我们早晨吃什么?”
正说着,程隽的手机忽然嘀嘀嘀响起。阮啾啾拿起电话,递过去:“喏,不认识的号。”
“你接吧。”他的头埋在柔软的枕头,晨起的鼻音懒洋洋的。
阮啾啾接起电话。
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另一边传来徐碧影的声音:“我有话想当面对你说。”
阮啾啾一懵。
“程隽,今天下午,Monica咖啡厅,你知道是哪家。”徐碧影的声音冷静坚决,仿佛决定了什么,“关于你的妻子,还有别的事情。你不来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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