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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波又暗起


  舒痕膏的大名哪个姑娘没听说过。

  姜大公子刚开口就叫姜微盈足够诧异的,她忙将瓷瓶拿起,宛如烫手山芋一般递回给堂兄:“此物贵重,便是用金子也不一定能换来,妹妹如何能收?况且是伤在脖子,以后做衣裳将领子做高些许遮挡起来就是,也未必一定会留疤。”

  她说这话时,脖子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丝毫没有说服力。

  舒痕膏又被姜大公子推了过来,他无奈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道:“三妹妹这是要与为兄见外?这东西虽然难得,但也不是三妹妹口中快要绝迹的珍宝,为兄识得李国公府的公子,正好他那有御赐的几瓶,给我匀了一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三妹妹不该让九泉下的二叔父二婶娘担忧才是。”

  他铁了心要将东西送出去,连她父母亲都搬了出来,姜微盈知道自己再不收下就该伤了堂兄的一片真心。

  然而她即便收下,也不一定会用。

  她的伤疤是为躲避选秀铺的路,如何能轻易就抹去。

  姜微盈将瓷瓶捏在手心里,心中感慨万千,最终还是把舒痕膏交给身侧的雪怜,朝堂兄谢过:“又劳烦兄长为妹妹操心。”说着,她又喊住转身要将东西收好的雪怜,“怜姨正好去帮我把昨儿找出来的李诗仙的字帖拿来。”

  雪怜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很快去而复返,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碰着的瓷瓶成了用绢布包好的字帖。

  小姑娘接过字帖,递到姜大公子眼前,在他诧异中笑得眉眼弯弯:“从寺庙里回来,我就想着整理整理我那堆书,结果翻出压在底下的字帖,打开一看居然是李诗仙的字帖。这是不是真的孤本妹妹眼拙看不出来,就想着今天送去给兄长,省得它在我手里不见天日落灰,诗仙知道了都得要骂我肚子里没几两墨水。”

  她素来说话活泼,说到俏皮之处还会皱皱鼻子,娇憨可爱。

  姜大公子去接过字帖的手都激动得微微发抖。

  且别说真伪,即便是后世临摹的,这也是极为珍贵,价值远高于他用来换舒痕膏的那方古墨砚。

  “三妹妹这就是在与为兄见外!”在指尖碰到字帖的时候,他忽然又收回了手,目光有着幽怨,“我送你舒痕膏,你回我字帖,这不是见外是什么!况且,我自作主张叫大妹妹来惹你嫌,哪里还有脸收你的字帖。”

  姜微盈就知道他会拒绝,站起身把字帖直接丢废纸一样塞他怀里,骄蛮道:“我把姜微芸奚落一顿,高兴得很,长兄这是让她来给我解闷的呢!我给出去的东西,你不要就扔了!”

  最终,姜大公子还是把字帖收下了。

  他面上笑着,舌尖却有些泛苦。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堂妹比家中任何人都要聪慧,只是每日装作没心没肺,如今她送字帖便是说明不愿意多受他的恩惠。

  说白了,他们长房是长房,而她姜微盈依旧是二房的女儿,她始终跟长房保持着一份距离,冷静独立得叫人心疼。这么些年,他总想多将她和长房再拉近一些,可每回都会像现在这样,你来我便有往,总是互不相欠。

  姜大公子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院门处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姜大老爷刚进院子就见到庑廊下的小姑娘,当即便急急喊了声盈丫头。

  堂兄妹俩闻声看去,都被跑得满头大汗的姜大老爷惊了一惊。

  “父亲衣裳怎么还被勾破了?这是血迹吗?!”

  待姜大老爷走近,姜大公子更是震惊,姜大老爷这会哪里有空回他这些罗里吧嗦的话,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有要事与你三妹妹说,你且先回去吧。”

  这方说着,姜大老爷见到桌几上的小紫砂壶,端起就往嘴里一通灌,心头那阵火急火燎的烦躁被压下去不少。

  姜大公子抱着字帖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姜微盈从大伯父眉宇间还未散去的彷徨发现端倪,又为他添茶笑着试探:“大伯父这是要来兴师问罪的吗,我就是和大姐姐说嘴了几句,她难不成还找你告状了?”

  姑娘家的闺阁里,能有什么重要事,绕来绕去不就是姐妹拌嘴打闹。

  她一派天真,姜大老爷重重叹一声气:“你们这小打小闹的是什么大事!盈丫头,你可识得贵人?”

  “贵人?”姜微盈被他没头没脑的问得一愣。

  姜大老爷急得脸都红了:“宫里的贵人,圣上身边的那位!当今的掌印都督!”

  掌印……都督?

  太监?

  姜微盈更是莫名其妙,脸上的迷茫不用装就足够叫姜大老爷一颗心再次高高提了起来。

  “你不认得?!那他怎么会知道你伤了脖子,还特意给你送来百年人参补身体!”姜大老爷声音骤然拔高,尾音都破了,跟那老公鸭一般。

  此话更是将姜微盈吓得呼吸停滞,连忙摆手摇头为自己澄清:“侄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认得深宫里的贵人!您肯定是弄错了,或者是听错了罢……”

  她恨不得这辈子都和那个倒霉的皇宫没关系,又怎么会主动结实一个太监!

  听说封禹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太监!

  “这、这……”姜大老爷急得就差跺脚了,可侄女脸上的惶恐不比他少。

  为官这么些年,若是这点情绪的真假都辨认不出来,那他真的倒不如直接辞官回乡下种田罢!

  就在姜大老爷以为抓住的救命稻草也飘走后,他一筹莫展的都想哭,在离开前还不死心地又再问了姜微盈一遍,究竟识不识得封禹。在姜微盈又一次郑重摇头后,绝望的踉跄离开。

  “怜姨,去查查早上是不是有外人进府了。”在姜大老爷离开后,姜微盈把茫然的眼神一收,捏紧了手里手帕吩咐道。

  忽然和一个太监扯上关系,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

  刘氏以为这次一定会等来丈夫的好消息,结果丈夫脸色死灰地回到屋里,她眉心重重一跳,知道是要不好了:“盈丫头那边怎么说?!总不能是不认识吧!”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哪儿认得封禹?!”姜大老爷是相信侄女的话。

  可封禹身边的少监又特意吩咐,这简直就是天下间最古怪的事了!

  刘氏眼珠子在乱转,忽然一定神道:“是不是盈丫头在寺庙那阵子,被他无意间见到了!只是盈丫头不清楚,如若是这样,那定然没错!按我说,就该直接把盈丫头送过去,让她带着东西,只要他肯见那不就是认得并放在心上了,哪里还用我们这样猜来猜去!”

  “把盈丫头送过去?送哪里?提督府?”姜大老爷猛地一拍桌子,“那是什么地方,进去了你以为盈丫头还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吗!”

  相传封禹的府邸时不时就有死相恐怖的尸体抬出,直接丢到乱葬岗,被野狗啃食得更是无法辨认身份。

  那是个残缺的男人,身心早就异于常人,若是折磨起女人来,谁知道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手段!

  刘氏被他忽然的大义凛然气得直哆嗦,厉声道:“那你就把你女儿送进宫去!是,你这大伯父疼爱侄女,有情有义的很!我养了她那么些年,吃穿用度甚至比我女儿都好,如今想要她去帮个忙,打探个口风都不成了!我就成了个毒妇了,要把侄女送到阎王殿的毒妇!”

  “我何曾又是这个意思!”姜大老爷被妻子吼得脑仁疼,忙去捂住她的嘴,为难道,“到底是亲侄女,你叫我如何开这个口啊!”

  刘氏挣开他的手,脑海里浮现一个人:“我们开不了口,可有人绝对乐于去奔走!”

  **

  姜微盈还在等雪怜的消息,殊不知却先等来了她祖母身边的于嬷嬷。

  于嬷嬷掖着手笑得慈祥:“三姑娘,老夫人念着您,请您过去陪她说说话,解解心里的烦闷。”

  她右眼皮在预警一般,狠狠地跳了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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