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一世一双人

　　卫国公自开国以来，忠国忠君，乃不二之臣。

　　身为开国功臣，地位素来是宗室和许多不能媲美的，唯独在如今的皇帝篡权登基后，卫国公和卫驰才违背了祖训转投他人。

　　坐着轮椅的男子一句卫国公，让老泪纵横的卫国公心里升起一阵羞愧。

　　卫国公的卫字有双重意义，除去是他们的姓氏，还有保家卫国的责任，太|祖为他们选封号的时候，特意将卫字保留，对卫家赋予厚望。

　　可他们不但没能守住先帝血脉，甚至为了保住卫家的荣耀和家人性命而伏低做小……卫国公泪眼模糊望着男子，惭愧的低下了脑袋。

　　男子似乎有洞察人心的本领，在卫国公低下脑袋的一瞬温和地说：“审时度势是聪明人的选择，没有什么好感到羞愧的。”

　　“殿下……”卫国公喃喃，深深磕下头去。

　　到了此时，不曾见过男子的人也都猜到了他的身份。

　　——传言被烧死在东宫大火中的煜太子！

　　和旧臣寒暄了几句，煜太子低低咳嗽几声，等咳嗽止住了才扫视在场神色不一的大臣们。

　　“诸位中有不少故人，想来都认得吾，既是如此，吾儿登基，谁还有质疑？！”

　　——谁还质疑。

　　——谁又还能有质疑？！

　　在场的大臣，不管是二皇子**的，还是暗中早被齐首辅和朱翊楚收买的，皆哑了火。

　　故去的太子现身，亲口说封禹是他的儿子，是真正的前皇太孙，还有谁敢有异议？！

　　满朝寂静。

　　众人从见到封禹开始就震惊的一颗心都有些麻木了。

　　一幕赛一幕的出乎意料，让他们脑袋已经放弃思考，都眼巴巴望着在煜太子，在乞求一个真相。

　　他们的脑袋瓜已经转不动了。

　　从惊惧到震惊的齐首辅双目发直。

　　他先是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身侧昏迷不醒的朱翊楚，再又愣愣看向扶着娇俏女子的封禹，最后才落在煜太子身上。

　　视线仿佛要将煜太子看个透彻。

　　可不管是面容还是对方的举止，都是他记忆中那位无双的太子殿下。

　　“臣……老臣……”齐首辅张了张口，一句话又停顿了许久，才颤抖着从双唇缝隙中挤了出来，“殿下可还记得当年到臣的府邸……”

　　“当时先生说，想请教东宫的厨子，为何东宫的文思豆腐细而不烂，根根分明。说府中厨子练习许久也不见手艺精进，又怕浪费食材，先生昨夜将那泥糊糊一样的文思豆腐羹都吃光了。”

　　这是极为隐私的对话，不是君臣之间的政务，也不是先生对学生的教导内容，只是简简单单的，夹涵着情谊的闲谈。

　　此事不曾有第二个人知道。

　　因为太子那一次出宫回去，就有了那场大火。

　　煜太子亦无法和他人说起。

　　齐首辅怔愣的目光变得放空，原本剧烈反抗僵直的身板亦忽然塌软下来，就像是没能发起来的面团，软烂的摊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齐首辅喃喃自语。

　　他明明查清楚了朱翊楚的来历，明明朱翊楚有着煜太子的亲笔信，朱翊楚也对应上了不少问题，皇太孙的日常朱翊楚亦能一字不错漏的说出来。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久久没说话的封禹嗤笑一声，“宫里没有秘密可言，更别提他这种作为替身的假货。”

　　替身二字宛如震耳欲聋的惊雷。

　　齐首辅浑身都为之一颤，迷雾终于被劈开。

　　“他、他是为了让皇太孙逃离顺利而训练出来的！”

　　若说封禹的出现是对齐首辅的打击，如今封禹的身份重见天日，那就是对齐首辅致命的利刃。

　　齐首辅所有所有的希冀都随之崩塌、粉碎，再回忆过往自己所做所谓，点点滴滴都化作无情嘲笑自己的两个字——愚蠢。

　　愚蠢至极！

　　“哈、哈哈哈……”

　　齐首辅猛地抬头大笑，笑声惨然又戚戚，在偌大的场地上回响着。

　　众人看向状是疯癫的首辅，而封禹听着如悲鸣的笑声，唇角勾了勾，冷漠无情道：“知道我为何一直留着你性命，为的就是让你知道自己蠢得无药可救的这一天。”

　　众人：……

　　是那个能气死人的活阎王了。

　　煜太子闻言却是笑了一声，在封禹看过来的时候朝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封禹便抚着姜微盈，拾阶而上，来到天坛先告天地，再告祖宗。

　　姜微盈在他身侧，听到了别人都听不见的一句话。

　　“祖先在上，这是不肖子孙的妻子，名唤微盈。往后余生，我俩携手，一世一双人。不，应该是永生永世。”

　　话落，他拽着她一块跪下，小心翼翼托着她肚子。

　　姜微盈泪盈于睫，想哭却是先笑了出来：“你可真是说一不二的霸道，可问我意见了？”

　　“你反悔也来不及了。”封禹拉着她磕下头，“大家都知道你肚子里揣了我的孩子，谁也不敢再对你打主意。”

　　姜微盈：……

　　所以这就是他非要将她带来的目的？！

　　姜微盈又好气又好笑，当然，感动是占据了最高的情绪，几乎要从心田满溢出来。

　　三叩首后，她被他扶了起来，下方的官员不知何时都已经跪倒在地，在两人站起身的时候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

　　高呼声震天，尘埃落定。

　　高呼万岁的声音传出很远，一路慌乱从宫门赶来的凌皎皎听着声音无比激动，激动得她几乎忘记了身后还有孩子和奶娘。

　　她从快步走到提着裙摆小跑，在接近奉天门的时候再次被拦下。

　　拦下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大牢放出来的石少监。

　　他自然是认得凌皎皎，凌皎皎亦然，匆匆的脚步只能被迫停顿。

　　“放肆！还不滚开！”凌皎皎收起平时见到这些太监的小心谨慎，厉声呵斥。

　　石少监吊着眼角打量她，嗤笑一声：“这不是楚王妃吗，咱家劝你这个时候还是别乱闯了。”

　　“什么楚王妃！我是未来的中宫娘娘！瞎了你的狗眼！”

　　“中宫娘娘？”石少监笑得肩膀都在抖，朝前方看了一眼，“咱家知道的中宫娘娘正和圣上一块呢，你是哪里来的中宫娘娘？自封的？！”

　　守在门口的侍卫和太监们顿时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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