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我们扯平了
花铭凡正倚在床头柜上打盹,眼睛半闭半睁,眼眶周围是怎么也忽略不了的一圈浓黑,看样子他一整晚都没有睡。
花不语抬起手,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花铭凡浑身一颤地惊醒过来,睡眼惺忪地盯着床上的花不语:“醒了?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说完,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给花不语倒了一杯水,又把她扶起来倚在床头上。
“还行。”花不语接过水,刚说一句话,口中残留的秽物的味道就立即冲出来,熏人得很。
她自从昨晚吐了,到现在都没喝过水,嘴里没味才怪呢。
她急忙喝水漱口,把嘴里的那股味道强压了下去。
花铭凡看着她,叹了口气。
他这个妹妹,变了,只是一夜,就从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双目无神,阴沉无趣,只知道呆坐在那里,没人和她说话就自己发呆。
果然这世间,最强大武器、最痛的刀子,是感情,能在一瞬之间将一个人彻底摧毁。
他昨晚从段千翼家回来后就一直在和父母交涉,从八点多回家到早上六点,努力了整整一个晚上,只希望父母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但很无奈,花凌宇的态度极为坚决,说什么也要送花不语去留学,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拆散他们。
花铭凡没办法,只好去找花不语商量,她不是说要是被发现了就私奔嘛,结果整整敲了半天门她也没回应,等他找到钥匙打开门后,彻底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只是被迫分开也没有必要自残吧,地上是满地的照片和秽物,花不语就躺在这摊秽物中间,身上就盖了层地毯,她散着头发,脸上还是痛哭过的痕迹,眼角是干了的眼泪,指尖的指甲几乎全都劈开了,鲜血淋漓地露出里面猩红的肉。
花铭凡慌了,急忙叫了救护车来把花不语送进了医院,好在都只是些皮外伤,疗养一些日子就好了,但花不语心上的伤,也许永远也好不了,如果,他们两个永远分开的话。
花不语喝完水,把水杯还给花铭凡,一歪头的功夫从他和床头柜之间的缝隙里瞄到旁边病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正睁着眼睛也在看她。
赫然是花凌宇,只不过他现在已没了昨晚的神气,面色枯黄,嘴唇发白,原本花白的头发在此时几乎全白了,零零散散地披在额前。
花不语看了他一眼,别过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以怎样的一个姿态去面对花凌宇,是像平时那样叫他“爸爸”,然后和以前一样的亲近他,爱他,继续把他当做自己最亲的亲人?还是反感他厌恶他,和他反目成仇?
花不语都做不到,她既不能忘掉昨晚花凌宇的冷酷无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平日的生活,也不能真正和他闹翻,和自己的亲生父亲迎面对峙。
所以她选择逃避,我现在不想和你有所交集,你最好也不要和我说话。
花凌宇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就闭上了眼。
花铭凡左看看也不是,右看看也不是,都不知道该先安慰哪个了,只能再叹一口气。
花凌宇可以说是和花不语同时进医院的,花凌宇昨晚在段千翼家发了那么大的一通火,又一晚上没睡,今天早上又看见自己的宝贝闺女伤成这样,当时就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好在巧的是救护车就在门外,把他抬上车就开往了医院,三下五除二地治好了。
只不过,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很多。
病房里的气氛诡异的可怕,大家都不说话,你不说我也不说,有什么事都在心里憋着,虽然想说出来但又碍于面子上挂不住只好继续憋着,都是一堆性格相似的人,聚在一块连好日子都没了。
花铭凡耐不住寂寞,打开病房里的电视看起了早间新闻。
刚打开新闻主持人就在讲解今日头条,花不语只听了几个字就噌地坐直了,无神的眼睛又闪烁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新闻。
花铭凡和花凌宇也是一样,关注着。
新闻还没有转接到现场,只是主持人在念稿子:“昨夜,我市优秀钢琴师段先生于家中遭到歹徒袭击,后脑受到严重撞击,大量失血,家中窗户破碎防盗门紧闭,当救护人员在消防队员的帮助下破门而入时已体温过低失血过多,险些丧命,目前段先生已脱离生命危险,正在调养,待其醒后警方将对其进行袭击事件的咨询。”
主持人说完,镜头一转来到了一间病房内,花不语一把扯下被子,也不顾自己手上还打着点滴,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到了电视前。
段千翼此时正躺在一间ICU病房内,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平常红润的双唇也变得毫无血色,浑身上下都是各式各样的管子和药液,就连呼吸机都用上了。
花不语晃了晃,瘫倒在地,手上点滴的管子不够长,静脉针直接被她扯了下来,汩汩的鲜血从创口中流出来。
花铭凡想过去扶她起来,却发现她根本不让扶,抱都抱不起来。
花铭凡扭头看了一眼花凌宇,看见了他躲闪而又惭愧的神情。
花凌宇真得有些后悔了,他昨晚做的,也许可以称为一时冲动,但就是因为他的这一时冲动,酿成了这么大的祸患,不仅自己和女儿进了医院,就连段千翼也差点交代了,而且如果段千翼执意要立案审查的话,他跑不了。
“爸。”
花不语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转头注视着花凌宇,眼里带着几分希冀,“我们两家,扯平了吧,他当年为了那张邀请函没能救我,你现在意气用事差点害了他,我们两个,已经谁都不欠谁的命了。”
“所以,让我们两个在一起,好吗?”
花凌宇对视着女儿的眼睛,竟不敢和她长时间对视,这件事,他做得太亏了。
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能让他那已经苍老削瘦的身躯看起来更威武一点,更有压迫力一点。
半晌,他抬起头,又对上花不语的视线,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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