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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回


  如今这世道,女人必须拥有独立坚韧的个性,不要总妄想花男人的钱。

  当然,如果对方肯为你花,那又另当别论了。比如年哥,他送的衣服她二话不说地收了。

  但,事实证明男人的钱不容易花——

  “大热的天,你短袖短裤一身休闲,却让我穿这个……”满身大汗的罗青羽紧跟领队的脚步,叹气道,“年哥,你的审美一如既往啊。”

  不懂审美的大直男,她被坑了。

  这位老哥买的衣服料子是好料子,款式一言难尽,全是长裤长袖衫,保守装。昨晚她只顾看料子,忘了留意款式,今早穿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妙。

  她的扇子是火属性,对本人没什么影响,意味着她的体质与常人无异。

  仅在冬天暖和些,夏日也暖和些。

  这一带山险城陡,未经人工修缮的城墙残旧破落,山边的野草树林均是一派枯败景象。顶着大太阳攀爬至此,入目苍凉蛮荒,连带她也感到口干舌燥。

  那种滋味甭提多难受,全身湿透,随身携带的水时不时要喝两口。

  既然不喜欢,为何不自己买?她买当然可以,问题是,他买的那些衣服不能退。要么捐赠,要么扔,以她节俭的个性,岂能容忍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

  “我是为你好,长袖防晒,防刮伤。”这片区域有不少荆棘草丛,够扎人的。

  作为领队,走在前头的农伯年手抵额头望望天。今天阳光明媚,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回头瞅瞅热红了脸的罗小妹,几缕青丝湿嗒嗒的黏在脸边,越发娇艳。

  她不爱擦防晒,裸着的皮肤就这么暴晒于烈日之下,一点儿不知道爱惜自己,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衣服清凉不代表美,她这样也很美。

  “还走不走?”

  他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汗水湿透了衣衫。到底是女生,容易使人怜香惜玉。

  罗青羽走到他跟前,摇摇头,叉着腰,“不走了。”不累,全身热烘烘的,晒得她喉咙想冒烟。

  都怪太阳过于猛烈,大片植物因缺乏雨水的滋润而藤干叶枯,蔫蔫的。这里非常安静,没人管没人理,是一个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地方,鲜少游客寻来。

  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两人在残垣断壁间挑了一截稍微平坦的城墙坐下,狂喝几口自带的净水补充方才在路上流失的水分,眺望远处绵延不绝的群山,心情如眼前的空阔渺远。

  “梅姨面冷心热,跟她打好关系,在帝都没人再敢找你麻烦。这样你可以回舞院任教,可以在任何一所事业单位发挥所长。”农伯年目视前方道,“温家拒绝你是因为你没有一份像样的工作,行事欠缺考虑,不够成熟稳重……”

  所以,有得必有失,她想抱得美男归,总得付出点什么。哪怕暂时的,温家不兴离婚,等婚后她再露出本性也不迟。

  罗青羽:“……你这叫骗婚。”做人不能坦诚些吗?

  “做人不能太死板,你们女人常说男人婚前婚后判若两人。那是因为环境变了,伴侣的身份也变了,心态自然跟着变,所以你们女人为什么不学着点?”

  作为女方家长,他不介意妹子对男方家长施些手段。只要当事人两情相悦,摆平家长就妥了。

  “……”罗青羽揉揉眼睛,阳光太刺眼,晃得眼疼,而后瞅身边的义兄一眼,问,“你有女朋友吗?或者女伴?”

  有些事很难解释,不如让他设身处地想想。

  “没有。”农伯年神情坦荡,“提防你家霸总查勤,我提前做了录音……”

  录制由他和女人营造的暧.昧语音片段,后来发现打电话的是她,却懒得澄清,就这样了。

  罗青羽:“……”

  算了,不希望他为自己的事费神,甚至弄巧成拙。她晃着双腿,淡然道:“我见过他母亲,她的寿命和你们相比不算长,但也不算短……”

  温母的寿命,是第二个在她眼前飘忽不定的人,第一个是小姨谷婉婷。

  第一眼的时候,温母的寿命很正常,很稳当。就在她生出跟温远修交往的念头时,温母的寿命就变了,变短,短了十几年。

  她之前不知道温母的死因是什么,是萧老师前天无意中说的一句话让她猜测,温母极可能是被她气得病情复发才死的吧?

  虽然她家有药,虽然可能挽救温母一命,但真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险吗?不是她死便是温母死,为所谓的爱情作出抗争的代价实在太大。

  不仅不觉得伟大,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所以我们做朋友最好。”她坚持这个结论,“这种做法是不是很女表?”像吊着别人似的。

  这话他不爱听,农伯年连眼角余光都懒得给她一缕,“世间喜欢我的人海了去,那我是不是该跟她们全部断绝来往?”

  神逻辑,难道非要跟一群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凑在一块,疏远喜爱自己的人才显得她品性更高洁?向她提这种建议的人不是傻就是坏。

  人生不只有情.爱,友情同样可贵。

  别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那是他们没遇到,或者没有掌握好适当的距离。有才之人,本就惺惺相惜,易于接近,掌握好分寸分分钟是一辈子的挚友。

  人贵有自知之明和自控能力,她已经极为理性,不必强迫自己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

  “就为这事坐在广场发呆?”他瞅她一眼,头发几乎全湿了。

  罗青羽抿着腮帮子,一脸惆怅地迎上他关心的目光,拧出高低眉,“不尽然,发呆是放空自己的一种状态,跟心情无关。你一直陪着我,是怕我想不开?”

  那他就想太多了,全世界的人都可能想不开,唯独她不可能。

  “我爱惜生命,珍惜生活,年底我还会有很多钱。人生有那么多新鲜事物没体验过,我哪舍得死?譬如现在,”她伸长脖子瞧瞧脚下陡峭的山坡,“如果我跳下去,纯粹好奇,绝非寻死。”

  “……”不再多话,他径自起身,“走吧。”

  “去哪儿?”

  “带你体验新事物。”

  古语有话,从前种种昨日死,从后种种今日生。她把前世那种生活方式延续至今,难免枯燥无味,产生种种作死的念头。

  长此以往,她或许有一天真的把自己作死在荒山野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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