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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9 章


  第219章  

  

  温蕙等着吃饭,  等来的几盘菜都黑乎乎的。

  蕉叶和小梳子保证道:“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味道还是可以的。我们两个干别的不行,唯独在吃上还是有天赋的。”

  温蕙揉揉额角:“还是找个灶下婆子吧。”

  

  蕉叶讪讪地道:“也行,  但是你别管,  我们自己找。那个,  要不你吃炊饼,  炊饼是街上买的,  是何家炊饼。她家出名的,  好些妇人提篮帮着卖呢。”

  温蕙道:“是吗?我都不知道。”

  掰了块炊饼,  就了口黑乎乎的菜。

  那菜的味道……居然真的还行。就是样子不大好看。

  

  “是吧,是吧。”小梳子道,  “就是她酱油放多了!要不然就色香味俱全了!我在灶下学过的,  真的!”

  温蕙笑了。

  蕉叶又道:“其实炊饼也挺好吃的,  我们以前在扬州,  都是吃米的。还是到了霍府,才第一次吃到炊饼。”

  “都督也是北方人,我们北方人都吃炊饼、汤饼这些面食。”温蕙道,  “这个炊饼面揉得真的好!劲道!这是谁家的来着?”

  “老何家戗面炊饼。有名的。”蕉叶道,“你竟都不知道。”

  

  温蕙道:“我没在京城里逛过的。但城外我熟悉,你要想去城外看看,我带你去。”

  蕉叶道:“等我先逛完京城,我每日里都上街去看的,  很有意思。你怎不去?”

  温蕙只笑笑,  没回答。

  蕉叶不是很清楚,但隐约知道温蕙与霍决,  也与寻常夫妻是不太一样的。

  温蕙这年纪,不可能是黄花大闺女了,  她肯定有过丈夫。丈夫呢?死了吗?她是寡妇吗?她怎么来到霍府的?

  她拥有着蕉叶没有的身份和权势,却不能像蕉叶如今这般自由自在,必然是有苦衷的。

  蕉叶也不追问了。

  

  因天气好,她们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吃饭。

  这是个两进的宅子,不算大,但十分精巧。附近的人家,多是类似这样殷实的小户人家

  隔着院墙,隐隐能听见隔壁人家孩子的笑闹声。

  “隔壁王婶家孩子多,三代同堂了。”蕉叶道,“她老叹气住得太挤,可京城的房子又太贵,要想换套大些的,太伤筋动骨。”

  这些寻常人家的寻常烦恼,听着满满烟火气,温蕙听蕉叶絮絮叨叨地说话,露出笑容。

  

  看过了蕉叶,回到家里,瞅见小安满脸笑容,温蕙眼角就跳了跳。

  小安笑成这样,必无好事。

  他们兄弟,对“好”和“坏”的认知,都有别于常人。

  “又干什么了?”她盯着他们俩。

  还强调了一个“又”字。

  

  小安的快乐简直是锦衣夜行,除了霍决,只有康顺能懂,偏康顺出外差去了。憋死了。

  “说端午的事呢。”霍决接过话头,面不改色,“今年陛下要去看龙舟。”

  端午是大节,京中过端午,节目太多了,皇帝每年都选择不同的节目参与。去年是西苑射柳,今年是塞龙舟。

  

  “我给你安排个好位置。”霍决说,“到时候过去看吧,戴着帷帽就行,别人看不到你。多带些人,不许旁人靠近就行了。”

  的确都是做得到的事情,温蕙说:“好。”

  她答应了,霍决就高兴了。

  

  让霍决高兴其实也很简单。

  他捧给她的,她肯要,他就高兴。

  温蕙看了看霍决,叹他这副傻样子,笑了。  

  霍决也看着她,脸上的笑是控制不住的。

  

  小安觉得最近家里没法待了。

  这两个人老是用眼睛说话,长嘴是干嘛使的?不会说人话吗?用眼睛说话他又听不见!

  左顾右盼了一下,道:“我有事,晚饭不用等我。”

  便出去了。

  

  温蕙道:“三叔最近总不在家里吃晚饭。”

  霍决道:“别管他,定是哄武安伯世子去了。”

  温蕙听霍决说过小安的情/事,一团乱麻。

  小安素来风流,但在众多情人中,最爱武安伯世子。

  只他前一阵子有了个新人,为这个新人,与武安伯世子闹得不愉快。冷战了一阵,世子狠了心,下决心要跟他断了。

  小安又对新人失去了兴趣,转过头去哄武安伯世子。世子那才下的狠心又狠不下来了。

  只能又爱又恨。

  

  温蕙道:“三叔对家里人重情重义,对旁的人却也是凉薄之人。”

  要说他真的有多爱武安伯世子,温蕙不信。因小安的这种行为让人太熟悉。

  他肯回头去哄武安伯世子,说到底,不过是不甘于这个爱他的人离开他。

  

  霍决道:“他毕竟不同于寻常人,便是爱人也不能成为家人,远不如我。”

  霍决爱温蕙,还能让温蕙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家人。

  小安若爱女子还好,偏他只爱男子,他的任何一个情人、爱人,都只能是别的人的丈夫。

  

  叹完小安,温蕙道:“好了,没有别人了,今天到底干了什么?”

  霍决道:“真没什么……”

  温蕙盯着他。

  霍决移开视线:“不过是随侍陛下,去了趟翰林院。”

  

  顿了顿,道:“见到了陆嘉言。”

  又顿了顿,道:“他闻出来我换了香。”

  再顿了顿,道:“我跟他聊了聊香。”

  

  堂堂监察院都督,人鬼避忌,手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命,北镇抚司大牢里不知道还关着多少要杀的人,他跑去跟陆嘉言聊熏香。

  温蕙道:“闲得你。”

  转身走了。

  霍决讪讪跟上。

  

  一直跟到内室里,挥退丫头们,亲自帮温蕙解衣裳换衣裳,低声问她:“你是打算瞒他一辈子吗?”

  温蕙道:“我没瞒他,是他自己没发现。”

  她又道:“你不许乱来。”

  霍决答应:“我不乱来,只若有一天,他发现了,你又如何?”

  温蕙道:“你竟觉得我能如何?”

  

  这件事从始到终,从来不在于温蕙能如何,全在别人。

  霍决理亏,便抱住温蕙,蹭她亲她。

  温蕙气道:“别闹,大白天的!”

  

  端午温蕙果然去看了龙舟。

  她喊了蕉叶和小梳子,这两个不肯跟她去,道:“我们要往里面去的。”

  因温蕙看龙舟,是霍决给她安排好了最近的酒楼里位置最好的包间。能看到搭起的彩台,皇帝的御座,还有随侍的臣子们的位置。看的是全景。

  这酒楼当日全包出去了,来的全是京城的贵女、贵妇们。

  

  蕉叶和小梳子却喜欢往人潮里挤,哪人多热闹往哪扎。

  拿着江米糖,端着果香饮子,边吃边喝,边看热闹,还要跟着大声喝彩。

  她们两个就喜欢这样。

  

  温蕙在江州也看过龙舟的,只京城的龙舟又格外盛大。光是御台那一片飘动的旗帜,就让人炫目了。毕竟是皇帝出幸,寻常哪能见到这般的场面。

  只正看着,外面有喧哗声,又很快没了。

  

  温蕙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婢女便去开了门,外面的番子进来回禀:“有人想跟咱们换个房间,属下已经拒绝了。”

  今日这楼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温蕙问了句:“什么人?”

  番子道:“是渝王家的小郡主。”

  

  温蕙对京城的贵女们并不熟悉,不知道渝王家小郡主是什么名声。

  番子却知道。

  这番子是霍决身边亲信,今日特意派给温蕙的,便是为着防止类似这样的事发生。

  他道:“渝王家小郡主性子随了她那叔父景郡王,名声不太好。只咱们都督谁都不必怕,他们刚才想硬换,咱们报上了名号,他们便不敢了。”

  

  温蕙道:“这是比谁更坏吗?”

  番子差点笑出来。

  夫人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他忍住笑,正色道:“是比权势。”

  

  渝王跟皇帝关系好,他是有宠的,但他终究是宗室亲王,皇帝只给他富贵,不给他权力。

  霍决是代皇帝行事的刀,纵他其实只是皇帝家奴,皇帝给他天大的权力。

  温蕙撑着窗户托腮道:“是呢,在这天子脚下,没有权势,还真是就要受人欺负。”

  

  这番子也是净过身的,他道:“可不是吗?似我等和都督、左右使这样的,若没权势,就只能趴着走了。”

  京城的阉人多,走在街上也常能瞧见。但出宫、出府的这些,又常是办事跑腿的底层內侍,他们常常是弓着腰走路的。

  习惯了。

  

  “秦城,叫大家都进来吧,难得的大日子呢,一起热闹一下。”温蕙道。

  番子中有净过身的,也又没净过身的正常男子。只不管净身没净身的,大多都在校场上被夫人胖揍过。霍府里满门武人,不怎么讲究男女大防。

  秦城开心:“多谢夫人!”

  遂唤了兄弟们进来一起热闹。又叫了吃食,包房中一下子就有了人气,真有喜庆的气氛了。

  

  小郡主的包房其实已经很好了。

  这一排最好的包房,能差到哪里去呢。往年不管是哪一间,都一样。

  只今年,小陆探花也随侍天子,她想要位置最好的那一间,偏被人订走了。小郡主便说:“不管谁家,去跟她们换。”

  

  渝王有宠,爱屋及乌,小郡主也有宠,在京城里素来横着走。

  寻常的官宦女眷对上她,能避让尽量避让。因吃了亏,也无处叫屈去。

  女眷间这些事,男人出面,总显得小气。对方又是个有帝宠的宗室,皇帝对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受了气就只能生受。能让就让了,尽量不起冲突,全的是自家的颜面。

  

  偏这回,踢了铁板。

  下人回禀:“那间是监察院霍都督的夫人。”

  愈是借着权势横行的人,愈是明白权势的厉害。

  监察院霍决刀下死的岂止是寻常官宦,周王系在他手里全军覆没。皇帝对远房宗室蠢蠢欲动,便是近支宗室也有兔死狐悲之感。

  渝王都警告过子女,见到监察院绕着走。

  这个名号报出来,便是素来都横着走的渝王小郡主都悻悻:“怎是他家!算了,去看看隔壁是哪家,叫她们跟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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