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真正的先天神兵之道（第一更）
“叮叮当当——”
祖地，大夏密州城，一座小小的铁匠铺内，铁锤锤击的声音不断传来。
周恕入乡随俗，和其他铁匠一样赤裸着上身，这小小的房间之内就有五六个火炉，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只有周恕，无论怎么劳作，身上都是不见丝毫汗水。
一些日子下来，众铁匠对于这种现象已经习惯了。
一开始，他们还有些忌惮周恕的身份，所以在周恕面前都是十分收敛，和周恕说话都是小心翼翼。
后来见周恕确实没有把自己当成大人物，而且十分平易近人，这些粗糙的汉子，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周恕的存在，他们也慢慢地恢复了天性。
“小陆兄弟，这铁锅的打造看起来容易，其实可一点都不容易。”
一個叫做老赵的铁匠一脸憨厚地对着周恕说道。
在这里，周恕自然没有用自己的真名字，他对这些铁匠说自己叫陆忧，这些人或许心中会起疑，但是也没有人真正追究这种事情。
“我们铺子里的铁锅，都要过十八遍火，经受三万六千次锻打，最后才能完成。”
老赵继续向周恕演示着。
他庄严肃穆，一下一下地挥舞着锤子。
周恕点点头，他抛开脑海之中所有关于铸兵的印象，像是初生的孩童一般学习着打铁的技艺。
严格意义上来讲，打铁，最多是和铸兵学徒的技艺有些相近，而真正的铸兵之术，其实是另外一种技艺了。
铸造先天神兵，完全不需要捶打。
老赵传授给周恕的，是这个铁匠铺子赖以生存的打造铁锅的本事。
其实如果周恕愿意，他都能铸造出一把铁锅神兵。
但是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学习着老赵传授给他的办法，一步一步地按照这种办法打造着铁锅。
他也在用心地体会着铁锤之下，铁料的变化。
看着周恕的动作，老赵也是心中感慨。
真不愧是入品的武者啊，这人跟人比，真是该扔。
当年他学习打造铁锅的时候，足足学了三年才出师。
人家小陆兄弟呢，才学了半个月，就已经能够独立地打造铁锅了。
不过老赵想想，人家是入品武者，对力道的把握不知道甩自己几条街呢，能有这种成果，那也是正常的。
“小陆兄弟，我的本事就是这些了，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老赵笑呵呵地擦了一把汗，开口说道，“你现在就是经验少一些，其他方面，已经不逊色于我们的老师傅了，就算自己撑起一个铁匠铺子也没问题了。”
周恕笑了笑，不置可否，“老赵师傅，我还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你看着三万六千锤……”
周恕和老赵师傅交流起来。
半晌之后，众铁匠都捧着自己的饭碗蹲在一起大口地吃着饭。
周恕手里也端着一个海碗，里面盛着一些饭菜，他没有和那些老师傅聚在一起，而是来到了那名叫石头的少年身边。
石头是铁匠铺子里最年轻的一个学徒，他出身贫寒，自幼便被卖到了铁匠铺子里学打铁。
但是他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成为铸兵师。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只要是有闲暇的时候，就会铸造兵器，所幸铁匠铺子里别的没有，就是铁料多，只要不影响了正常的活计，老板也不去管他。
只不过铁匠铺子里的老师傅只会打造一些铁锅、锄头，谁也不懂铸兵之术，所以这石头，也只是自己摸索，打造出来的刀剑，其实和菜刀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种刀剑，和真正的兵器，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神兵自然就不说了，制式兵器，也不是石头摸索着打造出来的兵器能够相比的。
“石头，今天又打造了一把虎贲？”
周恕笑着说道。
石头从海碗里抬起头，看向周恕，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陆大哥，还是不行，我打造出来的刀，还是太脆了。”
“但是要想让刀锋利，那就只能让它更薄一些，一旦更薄，它就会不结实，我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石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觉得，一把好刀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周恕问道。
石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开口道，“我不太懂，但是我想呢，一把好刀，应该是无坚不摧。”
“无坚不摧？”
周恕思索道。
“是啊，我听人说，制式兵器，最厉害的是能够破甲九重，一刀就能斩破九重皮甲，那肯定是得无比锋利，还得无比结实才行，要不然，皮甲还没有斩开，刀就已经断了。”
石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周恕哑然失笑，这确实是十分朴素的想法。
一把刀，要坚固，要锋利，这才是一把好刀。
不过寻常的铁料，就算把它的特性发挥到极致，也不过那样吧。
真正的神兵利器，那都不是用普通铁料做成的。
真正的神兵利器，那用的都是天材地宝。
“你觉得怎么才能打造出来一把破甲九重的好刀呢？”
周恕问答。
“哈哈，小陆兄弟你问他，他要是能打造出来，那早就是顶尖的铸兵学徒了，搞不好都能成为铸兵师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做白日梦？“
其余铁匠哈哈笑道。
他们倒是不一定有恶意，只不过觉得石头是在做白日梦。
一个小铁匠，不说老老实实地打铁，整天想着打造兵器，那不是白日做梦是什么？
兵器要是那么容易打造出来，那满天下都是铸兵师了。
真要是那样，铸兵师也就没有那么珍贵了。
周恕倒是不以为意，石头这样没有学过铸兵之术，又对铸兵无比感兴趣的人，他们对兵器最天然最淳朴的想法，才有可能对周恕造成启发。
“你对兵器还有什么想法，咱们可以交流交流。”
周恕笑着开口说道。
石头也知道周恕很好说话，而且难得有人愿意听他说这些废话。
很快他就打开了话匣子，和周恕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兵器的事情。
越说越兴奋，最后还差点把饭碗都给打翻了。
周恕一直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打铁，其实比最粗浅的铸兵之术还要粗浅。
不过它也有自己的不同寻常之处。
就好比这一口普通的铁锅，就要经过三万六千锤的捶打，每一锤都有些讲究，比起打造一把制式兵器，难度也不遑多让。
只不过是双方的侧重点不同而已。
在这里，周恕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大夏铸兵司的工坊。
那个时候，他也是每天挥舞着铁锤打造着一把把的制式兵器。
“兵器入品之前，其实所有的兵器，只不过是对铸兵材料的各种组合而已，这样的兵器，天乩是控制不了的。”
听着石头的讲述，周恕心中也是若有所思。
当日天乩控制的，全都是神兵。
毕竟有资格直面天乩的，手里最差也是一件先天神兵。
用制式兵器去面对天乩？
那不是搞笑吗？
周恕现在也发现了，天乩能够控制的，只是先天神兵以上的神兵，制式兵器，他控制不了，也没有那个必要去控制。
毕竟制式兵器只是凡兵，就算天乩站着不动，制式兵器也伤不到他。
“先天神兵，是以神兵模仿人体，在神兵内部构建类似的经络，从而让它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周恕心中自言自语，“这其实已经是让神兵脱离了它本来的材料属性，向着人体靠近。”
“要是说制式兵器，只是发挥铸兵材料原有的特性，那先天神兵，就是脱离了那种特性，让它们尽量的去符合人体的特征。”
石头的话，确实让周恕产生了一些想法。
“铸兵材料有它们天生的特性，将这一特性发挥到极致，才应该是铸兵一道的正途。”
周恕好像抓到了一点灵光。
先天神兵、洞天神兵，其实都是在模仿人体的武道修炼。
先天神兵内部构造的“经络”，是先天神兵威力的基础，也是因为有“经络”的存在，它们才能像人体一样，施展种种神通。
这也是先天神兵的基础。
但是周恕现在明白过来，这本身就是一条错误的道路，也是天乩之所以能够影响神兵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果不构建经络，神兵的威力就会十分有限。”
周恕皱起眉头，“不对，如果是将铸兵材料的特性发挥到极致，那神兵的威力，就只是依赖于铸兵材料的好坏了，那根树枝，不经过铸造，就能拥有超过大多数洞天神兵的威力，如果稍加铸造，将它的特性扩大，那威力只会更强。”
“但是大部分铸兵材料，本身并不具有这种神威，那用它们，应该如何来铸兵呢？”
周恕思索着，按照现在的铸兵之术，一件兵器如果不在它内部构造经络，它就无法成为真正的先天神兵。
这点星定位，一直都是铸兵之术的不传之秘。
抛开这一点，就算是周恕，也无法铸造先天神兵。
“不点星，不定位。”
周恕喃喃自语，“只有这样，神兵才能不受天乩的影响。”
“陆大哥，你说什么？”
石头好奇地问道。
周恕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你说到哪里了？继续说。”
“我就是胡言乱语，我懂什么兵器啊，就是虎贲刀，我也只是远远地看过。”
石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瞎胡想，赵大叔他们说得对，我只怕永远也成不了铸兵师的。”
说到这里，石头的表情显得有些失落。
他已经足够努力了，但是他连一把真正的制式兵器都打造不出来，这样如何能够成为真正的铸兵师呢？
“你还小，坚持下去，总会有成功的一天的。”
周恕笑着说道，“铸兵和武道修炼是一样的，这些铸兵材料，和我们一样，当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是这些天然的铁料，等我们开始修炼武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那就好像是有人在锻打铁料一样，日积月累，我们的身体就会发生变化，就会变成入品武者，修为渐渐提高，兵器也是一样，锻打就好像修炼一般，不断地改变着铸兵材料的特质，从而让它成为真正的兵器……”
周恕款款而谈，石头眨着眼睛，听得十分入神。
铁匠铺子里的铁匠，都是大老粗，谁会跟石头讲这些道理呢？
周恕的道理，让他感觉茅塞顿开，脑海中不断涌出一个个灵感。
他甚至都想要立马挥动铁锤去尝试自己的灵感了。
周恕本来是只是想劝说一些石头，给少年人一些信心。
不过后来，说着说着，他自己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啊，量变引起质变。
人体还是那个人体，但是可以通过修炼，变成入品武者，变成地仙，变成洞天境强者。
但是归根结底，人，还是最初那个人。
并不是说这个人，因为修炼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过程当中，并没有添加其他的“材料”。
人体，还是最初的那个人体。
普通的人体，通过修炼，就能变得无坚不摧。
那么兵器呢？
一块铁料，如果像武者一样演变，那是不是也能发生这种变化呢？
原本的铸兵之术，是由内而外，通过构建经络，让神兵拥有神通。
但那种经络，根本就是后天构建的，是模仿人体而来。
这就好比人族去修炼妖兽的武道，非要在自己体内构建一套属于妖兽的经络一般。
这根本就不是先天神兵！
这是后天神兵！
“真正的先天，是应该找到铸兵材料自己的经络，每一种铸兵材料，都是一个人，它们有用自己的经络，如果能够让铸兵材料像人一样修炼，那就算是普通的铁料，也能像普通人一般，变得无比强大。”
“那么，寻常铁料和真正的天材地宝之间，就是普通人和天才的区别，但是不管普通人还是天才，只要修炼都能变成更强大的自己。”
“铸兵材料也是一样，点星定为，已经是后天的手段了，那是让铸兵材料变得畸形！”
“铸兵之术，在这一步上，就已经误入歧途。神兵就是神兵，非要强行让它变得和人一样，那不是走错了路子吗？”
周恕心中喃喃自语，天炼石本身就是来历不明，用它给神兵点星定位，构建经络，这条路，或许就是真正的错误。
“如果先天神兵没有天炼石构建的经络，那么或许就能摆脱天乩的控制。”
周恕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道路所在。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一样铸兵材料，像一个人一样，发挥出自己的潜力，不断变得强大起来。”
周恕的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
“陆大哥，我不懂武道修炼，你说铁料，它能修炼吗？”
石头好奇地问道。
“我听人说武者修炼是用天地灵气改变自身，那铁料也能这样吗？”
“铁料自己当然不会修炼，它要是会修炼，那不是成精了吗？
周恕笑着说道，“正因为铁料不会修炼，所以才需要我们帮忙啊。”
“武者修炼，是利用各种不同的武道功法吸纳天地灵气，从而让自己渐渐变强。”
周恕继续说道，“铁料当然不会自己修炼，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捶打它们，将天地灵气打入它们内部，这就相当于帮助它们修炼了，只要方法得当，它们也就相当于是修炼了，日久月深，总会变得越来越强大的。”
“可是怎么才能把天地灵气打入铁料内部呢？”
石头愁眉苦脸地说道，“这就是铸兵师吗？”
在石头看来，周恕讲得这些道理，应该就是铸兵师的道理吧。
“不是，铸兵师也不会把天地灵气打入铸兵材料内部。”
周恕摇头道。
原本的先天神兵，只是在兵器内部构造经络，武者使用的时候，会把自身的灵元输入神兵体内，沿着神兵的经络运转。
铸兵师在铸造兵器的时候，并不需要帮助铸兵材料修炼，他们是强行开辟了另外一条道路。
“武者修炼，第一步是先有气感，感知到自身经络的存在。”
周恕好像是对石头说道，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打造兵器也应该如此，第一步，先是要找到铸兵材料自身的经络，而不是强行给他们构建一条经络。”
“天地万物，自有其自身的脉络，这才是真正的先天之道。”
周恕继续说道，“让铸兵材料自身的脉络出现，一样铸兵材料，就可以铸造一件兵器，这才是真正的先天神兵，而不是强行模仿人族的兵器。神兵就是神兵，根本不需要类人！”
周恕说着，石头和其他的铁匠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连铸兵学徒都不是，自然听不懂周恕说得这些东西。
其他铁匠都当成周恕这是在胡言乱语，只有石头，在一本正经地听着。
他一边听，还一边发问，“那陆大哥，要如何才能找到材料自己的脉络呢？”
“我以前也学过一些拳脚，但是莪就一直练不出来气感，所以也感觉不到我自己的经络。”
石头有些失落地说道，“我连自己的经络都感觉不到，怎么可能能找到铸兵材料的经络呢。”
“我难道真的没有铸兵天赋吗？”
“石头，你记住，这天底下，能够否定你的，只有你自己，其他人的话，你都可以当做放屁。”
周恕拍了拍石头的肩膀，开口说道，“永远不要灰心，勤能补拙，就算天赋稍微差了一些，只要永不放弃，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
“如何找到铸兵材料的经络，这是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我们可以一起来进行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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