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粉尘爆炸,两手准备
“看吧,新作坊也就是工具新一些,东西都是差不多的。”
“师傅们用老家伙事更顺手,效果只会更好,不会差。”
管事倒不怕张执象看出什么秘方来,这做烟花,重点在于火药与金属添加物的比例,怎么装药更是重点,不是师傅手把手教,那不可能学得会。
张执象假装不信,说道:“这新作坊的工作间,也不比旧作坊大啊,可这院子围了十多亩地呢,你肯定藏了真地方,不让我看。”
管事不耐烦了:“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
“啧!”
“算了,你要看就看罢。”
管事本来想怒怼的,但想着他们用张执象的法子可以挣不少银子,为了事发后有说辞,现在还是忍忍吧。
左右不是把仓库打开而已。
“喏。”
“新作坊主要是火药和烟花的存放问题,这玩意可不比一般货物,弄不好就爆炸了,死伤可绝对不小。”
新仓库都刷了糯米灰浆,保证没有木制和易燃的接触面。
仓库阴暗,通风只有专门的口子,在不通风的时候,这一个个仓库都是很好的密闭空间……
“这些都是火药?”
张执象看着仓库的四周里放着几十个麻袋,便指着问道,管事随意的答道:“哦,那个是面粉,是东家从粮店里借来,用以测试仓库受潮情况的,每个仓库都有。”
“面粉……”
张执象呼吸一滞,他明白应天那边想怎么做了,火药爆炸配合粉尘爆炸,甚至是粉尘扩散,然后进行二次殉爆。
如果旁边还有粮店的话……殉爆会更多。
“粮店就在左近?”
“在呢,这旁边有五六个粮店,都临近做生意的,热闹。”
“……”
张执象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粉尘爆炸的原理的,但事实就是,他们在利用这个,而余庆行的工人、管事都不知情。
甚至于,楚家可能都不知情。
他们只需要送楚家老爷一场“富贵”就好,遇到贵人,有门路,能从工部拿火药,刚好有处工坊要卖……
作坊在城东,而嘉靖乘船南下,进城必走东门。
这是一次很简单的刺杀,动作很少,但威力却极大,这种布局的风格张执象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背后是何人在策划。
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张执象就无意与管事纠缠,表示认可之后,就等着余庆行做烟花了。
他返回余庆行的时候,姑娘们早已选好了今晚需要的烟花,将东西搬回镖局,晚上再去放烟花,白天继续游玩。
张执象在街头看到有人卖艺,什么刀山火海、胸口碎大石、鬼面喷火……
等等。
那艺人口中含着面粉表演喷火,不就是粉尘爆炸吗?
古人原是知道的……
能从细微处见真章,举重若轻的布下杀局,张执象有点明白这次对手的风格了,会是谁?费宏,还是夏言?
感觉都不太像。
……
应天,费府。
费宏在书房里正写着什么,忽然一阵咳嗽,喷了好几口血,吓得家中仆人们手忙脚乱,管家招呼道:“老爷,可不能再熬了,多多歇息吧!”
费宏一把抓着桌沿,五指好似要扣进木头当中,右手猛的抬起,让管家不敢靠近。
他虽然行事谋划喜欢润物细无声,但本身其实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性格相当刚强,血液从下颌滴落,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才狠声说道:“不用。”
“老夫就是死,也要拖着张孚敬一起死。”
“嘉靖小儿以为我会屈服?做梦!”
管家老泪纵横,劝道:“老爷又是何苦来哉。”
“何苦来哉?”
“你这老奴当然不懂,这又岂是我与嘉靖两人间的胜负,这是关乎我费氏子子孙孙的荣华富贵,不把嘉靖摁死,全天下的士绅都睡不安稳!”
说着情绪激动,费宏又咳了几口血,他摇晃着坐下,仰天大口喘着粗气,似乎随时都要断气一样。
管家连忙给他捋着胸口顺气。
休息了好一会,费宏才问道:“子升呢,还没来吗?”
“说是在安排事,应该快来了。”
管家说完,就有仆人来通秉,自然是赶紧将人迎进来,然后又吩咐人将药热了端过来,虽然不治本,但好歹可以缓解一下。
能用到这个份上的,都是苦心搜罗的毒药。
除却专门的解药外,几乎无解。
明代最有名气的李时珍如今还未学医不说,李时珍的水平还够不上张仲景、华佗、孙思邈那一档,治不了这等奇毒。
“费公。”
端着药进来的却是一中年文士,他如同待父亲一般伺候着费宏喝药,一边照顾一边说道:“安排了工部主事彭原的小舅子跟扬州一个烟花商接触,运作了一个烟花作坊。”
“十万斤火药,动作也不算小,嘉靖应该能发现。”
“他若是准备将计就计,那就错大了。”
“因为这场爆炸的关键不在于火药,而是面粉,已经通过调控扬州的米粮市场,让作坊周边的几个粮店都囤积了许多面粉。”
“到时候烟花作坊一炸,小半个东城都要被爆炸覆盖。”
“张执象就算是修成神仙,也护不住嘉靖。”
中年文士细心的从怀里掏出手巾给费宏擦着嘴角的汤药,然后继续喂药,说道:“除了安排爆炸外,还有请高人出手。”
“这位上师来自噶玛派,是位隐居的高人。”
“其名为噶玛·却礼嘉措。”
“却礼嘉措翻译为汉语是‘法的大海’,简称‘法海’,这位法海大师的修为,可以说是人如其名。”
中年文士说话和风细雨,布局痕迹极浅,但能够切中要害。
费宏很喜欢此人,他不喜欢杨廷和不是因为杨廷和胆子大,而是杨廷和的手段太粗糙,而面前此人,即有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又魄力极大,可以说计谋宛如艺术般漂亮了。
“徐阶啊。”
“诶,费公您说。”
“我活不了多久了,夏言做事情我不放心,以后的江南,还是该你来主事才好。”
“费公长命百岁呢,何必说些不吉利的话。”
“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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