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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编号039“我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你……


在冷水里浇了半个小时,  易鹤野彻底把自己浇病了。

        让他全身发飘的高烧,天崩地裂般的头痛,还止住地咳嗽,  倒是让他无暇顾忌那些叫他颜面扫地的羞耻事了。

        他就这么一直站在冷水里,  一直门外传来“怎么这么久?要进去看看吗?”

        他才慌忙裹好了睡衣,就这么湿漉漉昏昏沉沉倒到床上。

        『迷』『迷』糊糊间,  他隐约听简云闲说:“头发都没擦呀。”

        但他没力气动弹,就任由那人抱住他的脑袋裹上『毛』巾,举着吹风机呼呼往脑袋上吹着。

        易鹤野头痛又些耳鸣,嗡嗡的吹风机声反倒显得没那么吵人,  甚至觉得暖风热乎乎的,  一边打着冷颤,一边往上凑。

        最后,  他知怎么的就被简云闲推着脑袋塞回了被窝里。

        电吹风骤地停下声的一瞬间,  烧得稀里糊涂的易鹤野回光返照般睁起眼。

        面前,  简云闲一贯柔和『逼』真的表消失了,朦胧中看的他,仿佛是一个刚出场的机器。

        这瞬间激起了易鹤野猎人的能,立刻停下了刚睁开一条缝的证言动,强忍咳嗽的欲望,  悄悄打量着简云闲的——

        因为意识『迷』离,  他无法保证眼前这一切是错觉,但『迷』『迷』糊糊间,  他仿佛看到简云闲的瞳『色』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仿佛是在扫描着什么。

        很快,那瞳孔中仿佛数据流一般的荧光『色』褪去,简云闲的表恢复了自然,  口中却报出了精确的数据:

        “体温39度2,高压89,低压53,血氧浓度85……这身体也脆弱了。”

        时,眯着眼睛装睡的易鹤野突然强撑起身,一边咳嗽一边冷笑道:

        “哼,还说自己是机器人……”

        他看简云闲面上的怜悯骤然消失,下一秒,一只硕大的绵羊抱枕砸中了他的脸,直接把他砸得脑袋断电。

        昏睡的前一秒,嘴角还带着尚未消散的得意。

        如果疼痛可给易鹤野带来微妙的快感,那生病确实可给他带来罕的安全感。

        他缩在被子里,任由自己全身一遍一遍地发冷,烦躁的绪却逐渐平稳下来。

        因为病号可上班、上学,可忘掉放下一切琐事和烦恼,也是被照顾的最优先级。

        他喜欢生病。

        可惜易鹤野身体素质硬,一觉醒来,除了嗓音嘶哑脑壳微痛外,又恢复了可手撕三百ai的超强战力。

        连请假都会被批准的程度。

        好在烧退了之后,易鹤野便也没了那么多清醒的念头。

        时,家里空落落的只剩自己一人,易鹤野短暂地觉得空虚之后,便很快进入到了工状态。

        他赶紧打开电脑,还没点开浏览器,铺天盖地的新闻推送就占据了他的屏幕——

        “玩家接连猝死并非意外,维网络背后的惊天秘密被揭开。”

        “维总裁刘思维被控故意杀人罪被批准逮捕,涉嫌其他犯罪正在调查中。”

        “封面人物:方春阳——天才游戏开发被迫消失后又卷土重来。”

        “羊吱甘『露』论坛发表重要声明:全网都欠sheep一个道歉!”

        ……

        易鹤野看文字向来没耐心,只是看着那些或真或假的消息,便立刻感觉头痛被加剧了。

        他扫着那一个个大字标题,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在找些什么,知道一个电话扫了来——裴向锦。

        易鹤野正被文字扰的头痛万分,接电话自然也没什么好语气:“喂?”

        “你可终于醒了。”裴向锦显然也烦躁得很,“你家监护人把你通讯切了,说你醒了才能打通,可他妈的等死了。”

        易鹤野低头一看,才发现确实几百个来自裴向锦的电话——看来是间断地打了一整天。

        他看着裴向锦满脸疲劳模样,却没多少负罪感,反倒是在心里感谢简云闲,至少让他这一觉睡得安稳又舒服。

        “什么事?”易鹤野活动了一下肩膀,问。

        “关于意识嫁接的事。”裴向锦说,“你跟他直接接触,没什么线索,到底是是方春阳人做的?”

        易鹤野:“的接触程你都看到了吗?问他,他回答,然后就把他……”

        说了一半,他忽然想起那家伙死前恶心他的几句话,便没再说完了——妈的,晦气。

        “就这??”裴向锦精疲力尽的心似乎被他点燃了,“他妈打了你几百个电话,你就跟说这些??当初再三叮嘱让你多问几句,结果你就急吼吼把证人给……你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可比那个方春阳……”

        “那是你们安全科的事。”易鹤野兴趣缺缺地打断了他,“没别的事就先挂了。”

        他无视了裴向锦的骂骂咧咧,把电话挂断了。

        他站起身来,下意识打开窗子,却发现窗外灰蒙蒙的一片。

        一如既往的是个阴天,远处就是轰隆的大型工厂,细细嗅来,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这和前的每一天都没区别,但这一回,易鹤野却皱起了眉。

        刺激『性』气体让易鹤野咳嗽了几声,他瞬间联想到了那个在他面前咯血倒地的小孩,联想到病房里一排苟延残喘的病人。

        外面阴沉的一片,他又想到了那浓浓的毒雾,想到了那肮脏的粉水。

        他一阵呕,皱起眉,“砰”地关上窗。

        他怎么会那么一瞬间,居然期待一开窗看到的就是蓝天白云,呼吸到的是新鲜空气。

        自己一定是他妈的疯了。

        关上窗之后,简云闲的电话便打了来:

        “亲爱的,你还记得自己还工没完成吗?”

        易鹤野缓慢的脑回路跟上了趟儿:“图灵疗养院……你开车捎下吧。”

        头疼着呢,现在骑车指准人仰马翻,直接来个因公殉职了。

        “好。”简云闲笑道,“马上到。”

        一直到到简云闲尊,易鹤野关于昨天昏睡之前的回忆才慢吞吞爬上来。

        他一边瞅着简云闲的脸,一边飞快上了车。

        等车门关好,简云闲踩下油门,车身稳稳开出,易鹤野才盯着他的脸,半眯着眼睛说:“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你是ai了。”

        简云闲一脚刹车狠狠踩下,一坨小云朵骨碌碌从后排滚到前排:“……咩。”

        易鹤野也被挡风玻璃砸中了脑门,一抬头,忍着疼也要『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呵,你心虚了。”

        简云闲面『色』复杂地看向他:“易先生,你是是对的车水土服,一坐上来就开始胡言『乱』语。”

        易鹤野冷笑:“都看了,你『裸』眼就能测量体温、血压和血氧,据所知,市面上还没哪款隐形眼镜具这样的功能。”

        简云闲扶了扶眼镜,说:“亲爱的,你昨晚的一些动、行为、生反应,都默认是在思维清晰的前提下做出的无意识反应。”

        “生反应”指的是什么,易鹤野需要反『射』弧也能秒懂,这话的弦外之音,也无非就是告诉他,只要他提简云闲是ai的事,他也会对易鹤野的一些异常行为选择『性』无视。

        易鹤野深呼吸一口,权衡了一番利弊后攥紧拳头:“等抓到别的证据,要把你千刀万剐。”

        简云闲弯起眼,显然对他的答案很满意:“好呢。”

        沉默了一路,眼看着快要到疗养院,简云闲突然开口问道:“易先生觉得,人和机器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易鹤野回头看他,下意识背出标准答案来:“目前的技术发展水平来看,主要是瞳孔反『射』率和微表的处细节……”

        “所在这样的标准面前,一些很意思的问题就出现了。”简云闲说,“请问易先生,一个人丢了一只臂膀,换成了钢铁做的肢,请问他还算是人吗?”

        易鹤野知道他在内涵自己,果断说:“当然算。”

        简云闲:“如果他的肢都损毁了,全都换成机器了呢?”

        易鹤野笃定:“也算。”

        简云闲:“那如果一个人经历了一场火灾,全身重度烧伤,他的整个外表皮、骨骼,都换成了人工的,眼球也换成了折『射』率异常的眼,他还能算是人类吗?”

        易鹤野皱起眉:“……也算。”

        简云闲:“那么等他的器官衰竭后,他的所内脏器官也都被摘除,血『液』也被抽干,全身靠着机械泵传输营养『液』,唯独只剩一颗大脑还是自己的呢?”

        易鹤野抿起嘴,没贸然回答。

        “同样的道,如果在一个刚刚死亡的躯体中,安装一个和大脑结构类似的cpu,但它的运转全靠程序设定的算法……”

        “是机器。”易鹤野皱着眉说,“是ai。”

        “所这就是自矛盾之处所在了。”简云闲笑道,“所谓判断的标准,到底是看外在结构,还是内部组成,人和机器区别的界限到底在哪?蓝羊到底算是人类还是机器,你和又算是什么,这些问题,易先生你认真思考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易鹤野些喘上气。时,刚巧到了疗养院,易鹤野皱着眉,忙迭跳下车去。

        直到站在地上,与简云闲拉开了物距离,易鹤野差点被人碾压去的自信又重新燃起来。

        他回头,回头看着简云闲,目光是充满血『性』的坚定:“是猎人,自然自己的判断标准,需要也容许别人质疑。”

        “简云闲,狡辩,也跟玩这些心战。”易鹤野笑起来,“你就是个ai,命中注定是要被抓住的。”

        说完,他便转身阔步走进疗养院内。

        身后,一直扒拉着两只前蹄凑热闹的小云朵缓缓后退了几步,“噗通”一声闷闷地跺在地上,然后回头看着简云闲,卧倒在地上脑袋蹭着地,做出磨羊角的动:“咩。”

        意思是这人留得了,干脆趁机被它的羊角捅死算了。

        “要这么暴力,小云朵。”简云闲看着那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良久却又笑道,“在他抓住之前,抢先一步把他绑起来带回家,难道是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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