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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追捕逃妻六


……

        有关屋内的事情,容羡至始至终都没提一个字,他不提,阿善自然也不会傻到主动开口。

        从玉清那里离开后,阿善就回到寝房,一进屋妙月就跪倒在她面前,她哭着解释道:“是奴婢不好,奴婢有罪。只是世子爷走路没有半分声音,等到奴婢发现世子时,他、他……”

        阿善的眼泪早就憋回去了,她倚坐在躺椅上,微闭着眼睛询问:“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妙月抽泣着,“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察觉不对时世子爷已经站在了奴婢身后,那个时候,世子妃已经在同玉清说话了。”

        “那你都听到我和玉清说了什么?”

        眼睛很是干涩,阿善眨了下眼睛,只感觉心中烦闷烧灼呼吸困难,闭眼的时候眼角又有一滴泪落下。耳边是妙月抽抽搭搭的哭声,她有些累了。

        “算了。”

        阿善用手臂遮住了眼睛,“你下去吧,我不想知道了。”

        其实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阿善现在脑子疼的厉害,只想好好睡一觉。

        等到夜幕来袭,容羡从书房回来时寝房内漆黑一片。妙月妙灵两个丫鬟守在门外,见他回来垂着脑袋有些慌乱,容羡停在门边问:“她呢?”

        妙灵不敢说话,妙月只能硬着头皮道:“世子妃自……回来后说想要休息,还未出过房门。”

        容羡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一下,他抿唇将房门推开,妙月赶紧先一步进去点灯。房间亮起来后,整个寝房中悄无声息没有半分人气,推门时进来的风轻轻推动半掩的纱帘,朦胧遮掩下,容羡隐约看到屋内半躺的人影。

        阿善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几乎是在烛火亮起的瞬间她就醒了。有脚步声靠近,容羡撩开帘子一进来就看到躺在躺椅上的阿善,她躺的挺直后脑抵在椅背上,脖子轻仰,正睁着眼睛无神看着房梁。

        “怎么睡在这里?”屋内不如外室明亮,纱帘掩盖下昏黄沉闷,连带着容羡的面容也陷入阴影中。

        阿善眼也不眨的继续盯着房梁看,睡醒一觉她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收起那些幼稚可笑的心思,她主动提起白天的事情,“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容羡在黑暗中静静凝视着她,气质沉淀下后他整个人浓郁的像是包裹着一层黑气,让人猜不透看不懂。他明明眼中没有笑意,却还是弯着唇冲着阿善笑,“你觉得我应该对你说什么?”

        阿善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我不喜欢你。”

        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阿善总算从躺椅上坐起。她眼睛盯得一个地方看久了有些酸涩,轻眨了下眼睛,她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还带了他的名字。

        “容羡,我不喜欢你。”

        阴影中容羡一动不动,他面容隐晦不明,清清淡淡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他知道,他当然什么都知道。

        阿善不知该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于是就只能学着他笑了笑。她的眉眼并没有弯成甜甜的月牙状,过了一会儿,她才又问他:“那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不等他回,阿善就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听他的答案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为了句废话。

        翻来覆去想想,其实她表现的已经过于明显了,容羡最擅长的就是玩弄权术工于心计,又怎能看不出她拙劣的演技。

        如果说容羡第一次去玉清房中拎她只是为了治头疾,那么他第二次无缘无故的等在门外,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或许,在那晚周长余说玉清出事的时候,容羡就已经看出了阿善的心思。他不说,不代表他会允许阿善的心思蔓延。

        玩弄人心最高的手段,是不需要操控者亲自出手,他所掌控的人就已经因他溃不成军。

        容羡不在意阿善,他甚至都不担心阿善会威胁到他,因为阿善看不懂的事情容羡一眼就看的明白,他完全相信玉清会忠于主人,而阿善被小女孩儿的暗恋蒙蔽了理智,她根本就想不到,她暗恋的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也更不知道,她所谓的喜欢会毁了多少人。

        “你……会伤害他吗?”一觉醒来,阿善收敛了所有的幼稚。

        曾经很多人对她说过,失恋会教会人成长,阿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失恋了,她只是发现自己再回想起之前的暗恋与计划,觉得自己幼稚可笑到极点。

        她身处这个时空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里和她曾经生活的地方不一样,就算她摆脱了南安王世子妃的身份,就凭着前南安王世子妃的身份就足够要玉清退让,更不要说世人的眼光、容羡的阻碍。

        她考虑了很多,却唯独没有站在玉清的角度考虑丝毫。

        所以说喜欢有什么用呢?

        若是一个人先有了忠后有了情,那么当阿善嫁给容羡的那日,就注定了她与玉清的陌路。更何况,现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玉清喜不喜欢她。

        房间忽然亮了。

        不知何时容羡点燃了屋内的烛火,他站在烛台架下,暖暖的火光映在他的白衣上镀了层暖意,他背对着阿善,轻描淡写吐出两个字:“不会。”

        他是说他不会伤害玉清。

        不等阿善松口气,容羡就转过身面向阿善,弧度好看的薄唇荡起一抹弧度,背对烛火后,他长睫掩瞳遮下一片阴影,“若是有日他对你动了情,或是之后你对他的心思依旧不灭,那我可不能保证今日的话还算不算数了。”

        “顾善善,你要记好自己的身份。”

        “有时候你可以利用你的身份救人,也能因为自己的身份不经意毁了别人。”

        但无论你选择是救人还是毁人,都不应该忘记,是谁赐予你的这些权利。

        阿善懂了容羡的话外之意,她平静的与他对视,轻轻开口:“……我明白了。”

        她明白了,自己终究无法融入这个时空,更受不得这如同囚笼举步艰难的南安王府。

        天气说变就变,第二日就下起了小雨。

        忽然安稳下来的阿善在雨天闭门未出,她趴在窗边看着屋外的落雨,妙月犹豫了好久上前询问:“世子妃还要去看玉清吗?”

        南宫复走后,玉清是由阿善接手照顾的,如今她说不去就不去也不知玉清那边是什么情况,妙月之所以会问,是担心玉清那边无人照顾。

        “不去了。”很久没说话的阿善嗓音发涩,她伸出胳膊用手掌接了些雨水,懒懒散散的看着没什么精神。

        妙月不太放心,她还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阿善也没理会她,她背过身倾听着外面的雨声,久违的宁静袭来,阿善的思绪晃晃悠悠回到了佛岐山上。

        没穿书之前,其实她是个很活泼爱闹的姑娘,她静不下心,也懒得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复杂感情,没心没肺又自由自在。可是谁又能想到呢?

        穿书后,她有无数的日日夜夜都是倾听着这样的雨声度日,她在雨中变得安静,她也在安静中被迫思考。

        也正是因为如此,安静后她本性中的活泼纯粹反噬的厉害,过分活泼的阴影是害怕孤独,于是她总爱不停同人说话;而过分纯粹的后面,是追求爱与自由又不顾一切。

        极端之下,说白了就是又蠢又没用。

        阿善从不会掩盖自己的缺点。她承认,她就是傻,傻到一定境界会无意识变得自私,但傻过之后,她只会强迫自己变得更优秀。

        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轻轻叹了口气,阿善莫名其妙就噗嗤笑了出来。她没有发现房中忽然多了一个人,直到那人从背后把她拥入怀中,容羡捏着她的手臂从窗外抽回,在她耳边吐气,“笑什么?”

        阿善顺势倚入他的怀中,她摇了摇头很乖道:“没什么,只是想笑就笑了。”

        容羡也没有在意,他盯着阿善的面容看了一会儿,其实比起之前闹腾又不消停的阿善,他还是更喜欢这样安安静静倚在他怀中的小姑娘。

        轻捏起她的下巴亲了一下,容羡没有追问,只是把人打横抱起,“陪我睡一会儿吧。”

        阴雨天下,他总会头疼。

        阿善轻轻应了一声,把脸埋入他怀中时,她暗暗又咧嘴笑了一下。

        一月之后,容羡大概会日日在头疼中过日吧。若是他现在习惯了用她来缓解头疾,那等她走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阿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明明只是一个午睡,等到阿善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病了。她向来身体很好,因为血液的关系也很少生病,这次小病一来她病恹恹躺在榻上竟然休养了几日未好,她这一病,也就耽误与柳三娘的会面。

        毕竟只是小病,这病小到就连容羡身体中的独情蛊都感受不到,不仅是容羡没有当回事儿,就连阿善也没在意。

        又一日入睡,向来身体冰凉的容羡竟觉得这夏日闷热到让人难忍,睁开眼睛,他发现从不肯主动亲近他的阿善这会儿竟然搂抱着他而睡,她双颊燥红体温滚烫,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

        “来人。”容羡摸了摸阿善的额头,当即抱着人从榻上坐了起来。

        守在门外的修白得知情况后赶紧去找了大夫,大概是独情蛊感受到了危险,这次容羡的心口也跟着发烫起来。

        “善善。”容羡见阿善没了意识,他将自己冰凉凉的手掌贴在阿善的脸颊上,轻轻唤了她一声。

        阿善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滚烫如同处在火炉,不经意触碰到一个凉凉冰冰的东西,她自然不肯放手,本能的将脸埋在容羡心口,滚烫的脸颊没一会儿就烫热了他。

        “好热……”阿善轻轻喃着,感觉自己快要被烫死了。

        容羡没想到阿善会烧的那么厉害,他捧住了阿善胡乱磨蹭的小脸,试探的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原本只是想帮她缓解下燥热,谁知阿善会被容羡呼出的气息吸引。

        紧闭着眼睛的她只感觉扑面而来的气息凉爽又解热,她循着气息靠近,口舌热的厉害,在不经意间触到一个更凉更软的东西时,阿善想也不想就含了上去——

        容羡微怔,唇齿间热热软软的触感令他心跳一快,他垂眸看向怀中人,落在她背后的手自然抚平。

        修白领着大夫进来时,眼尖的他很快就察觉出帐帘后的不对劲儿。伸臂拦住大夫,他干咳一声敲了敲房门,“主子,大夫来了。”

        帘帐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容羡‘嗯’字发出时带着分性感撩人。半倒在床榻上,他终于将身上的人推离,按在自己怀中轻轻哄着,“乖,先让大夫给你看看。”

        烧糊涂的阿善还想继续吸那凉凉的温度,在被容羡侧身躲开后,她如同一只被按住的蝴蝶,扑腾了半天翅膀想飞也飞不起来。

        等到药煎好后,妙月端着托盘低头进来,见阿善还在昏迷中,她端起药碗想要帮阿善喂药,容羡却主动接过了那只碗。

        “我来。”

        骨节修长的手捏着玉勺舀了些药汁,容羡把阿善揽入自己怀中,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喂药喂得很是顺手。

        妙月见状很是自觉的退下,从送药到离开她作为侍婢足够安静不起眼,但当她退到门外时,容羡喂药的动作一停,忽然就扫过去一眼。

        “爷,是有什么问题吗?”修白察觉到了,他知道自家主子从不会去注意无用之人,于是问的有些小心。

        容羡收回目光又看向怀中的阿善,瓷器碰撞间,他语气莫名。

        “无事。”

        “……”

        当夜阿善烧的太厉害,等到第二日醒来时,她并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情。

        吃了药后,阿善的身体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但还是体温未降,头也疼的厉害。在昏昏沉沉即将再次陷入昏睡中时,妙月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她跪倒在阿善面前道:“世子妃您快去看看吧,玉清出事了。”

        阿善睁眼时脑神经一疼,她从榻上坐起,虽然担心玉清但并未忘记容羡的警告。

        “他出事了你去找大夫,找我做什么?”

        妙月急的不行,“奴婢已经找过大夫了,张大夫说玉清这是又中了毒,他没了办法才托奴婢找上世子妃。”

        “世子妃您快去看看吧,张大夫还说玉清吐了黑血,这会儿已经陷入昏迷中。”

        阿善想要思考又头疼欲裂,撑着胳膊从榻上站起来时,妙月赶紧爬起来扶她。阿善原本还没决定要去,但被她这么一扶,她就无意识的跟她出了门。

        身体软的没多少力气,在走到玉清院门口时,阿善忽然停下脚步,妙月虽然心急但也只能停下。

        “世子妃怎么了?”

        阿善身体晃了晃,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但因为生病的缘故大脑不太灵光。扶住门框,缓了片刻她总算是发现了问题,“人呢?”

        若是玉清出事,这院门外面怎会这么安静。

        妙月眸色闪了闪,她试图推阿善进去,“人都在屋内呢,世子妃快进去吧。”

        阿善不动,她就算再不清醒也不会傻到看不出眼前这人有问题,使出全力推开扶着自己的人,妙月一时不察,被她推的跄踉了一步。

        “你,是要害我吗?”背抵在门框上,阿善紧紧盯着眼前之人看,字字问的谨慎。

        大概是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妙月脸上的伪装一点点消失,露出真面目后,她无奈的摊了摊手,“世子妃,真正要害你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

        妙月未答,她只是扭头看了眼屋内,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道:“等你身败名裂后,自然会知。”

        不等阿善反应,她就推开门将阿善推了进去。

        伴随着房门闭阖,阿善稳不住身形一路后退,直到一双手臂从后面将她抱住,阿善背抵在一具炽热的胸膛中,有热气喷洒在她的后颈,阿善被吓得浑身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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