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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蓝山在我心里一直是美人二字的巅峰值,我见过蓝山之后再也没有别的女人能入我的眼,但我面前这姑娘可以说水准无限迫近于蓝山了。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是词穷的,后来才琢磨出这姑娘应该用纯粹俩字来形容。怎么说,她的气质和美貌都太干净利落,甚至于身上的颜色都纯粹不得了,从此我可以坦荡地说我只见过一个由红白黑三色组成的女人,那就是阳晞。
当然我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但阳晞那时候着实迷人得不得了。她长得非常年轻,我第一眼甚至怀疑她只有十六岁。她白得像瓷,涂了红唇,是一种介于清纯和成熟之间的迷人。她看我的时候又用涂了正红色甲油的指甲随意顺了顺齐耳黑色短发,目光落到地面上的烟去,语气带一点点怜悯和可惜。
我那一瞬间忽然就很抱歉,不是对阳晞而是对那支烟。被红指甲白手指夹住送进红唇皓齿之中可能是它的一生中最幸福灿烂的结局,而我毁了这一切。
烟如果能读懂我的想法并且会说话,可能会直接骂我神经病,但我那一瞬间的确是这么想的。更神经病的是,我在那一刻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我这小半个月来所有观察人类的练习经验瞬间坍塌,在看到这姑娘的第一眼,我觉得我一定能拍好她。
这样强烈的直觉来得十分唐突,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种震撼和诱惑比起我第一次见到蓝山时如出一辙——不、不对,还是有所不同的。
毕竟我那时候不光想拍蓝山,还想和蓝山上床,但面对眼前的姑娘我除了职业冲动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欲望。
青天白日下我也没那份狗胆直接说出我的想法,只是讪讪道歉,说我去买一盒烟赔你吧。姑娘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这个时候,我听到蓝山在我后面说。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呀。”
我说我出来接个电话,然后撞到人了。蓝山反应平平,说哦。我瞧她态度有点客气得冷淡,但不是冲我,是朝着我旁边这美人儿:
“还挺巧。”
“是挺巧,蓝山前辈也来逛街吗?”
“随便走走。舟舟,这阳晞,同公司的。”蓝山说,然后看阳晞,“肖舟,我朋友。”
天知道我那一瞬间有多希望蓝山直接说肖舟是她女朋友,但我知道这不可能。我好想听到她有一丁点迟疑,可蓝山没有。我在她口中好像和其他要好的小姐妹没什么区别,哪怕我们在无数个夜晚里倾尽风情浪漫,我见识过她不为人知的迷人,但走在太阳底下蓝山还是蓝山,肖舟还是肖舟,我们唯一的关系就是摄影师和模特,干,多么纯良又万恶的工作关系。
我那一瞬间忽然有很魔怔的想法:如果时光倒流,我没有给蓝山拍照,那我们会怎样发展。
可惜没有太多时间继续让我意淫。阳晞很快向我伸手:“你好。”
我礼貌性回握,又想起那根烟。阳晞走过去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去,说没关系,下次再还给我吧。然后踩着黑色高跟鞋哒哒地走了。蓝山继续拉我逛街,没对刚才的事再说什么。
啧,我看出来了,蓝山不大喜欢阳晞。
蓝山托公司那边给我弄了个工作证,以便我出入后台。蓝山走的是大开,整个秀场的第一位,需要以她为基点来带全场的节奏,要兼顾的东西很多,也就更忙更辛苦,好在我有工作证,否则每天在酒店里待着从早到晚都看不到蓝山,就又要长蘑菇了。
我不属于他们公司团队里的人,所以进了后台也是举着相机到处拍,好在和我一样的记录人员不少,我也不算太突兀。我的镜头转过无数个美人,然后停了下来。
我看到了阳晞。
阳晞那时候叼着一根烟,就跟我弄掉的那根一模一样,低着头穿上一件短外套,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非常凌厉。我知道这姑娘不是为了装逼,只是常态下会对陌生的人和事保持警惕,像蓝山当初看到我其实也是这种心态,只是最后她选择了和我开房,而不是像阳晞这样从镜子里直勾勾地看我。
但阳晞很快收起了那种眼神,对镜子里的我点点头,我也点头权当打了个招呼,抱着我的相机溜了。
蓝山不喜欢她,那不管我再怎么想拍她,我也不会举起镜头。
哇,我好忠诚,我简直想为自己鼓掌,又好想告诉蓝山让她好好夸夸我。所以我直接去找蓝山,但蓝山没空理我,她在化妆间试妆,周围围了三五个人,有翻译也有设计师和化妆师,蓝山坐在中间看iPad上的概念图,偶尔插嘴几句,但更多时候只是默默地让化妆师在她脸上捣鼓。我坐在沙发上听他们说了半小时脑袋都要炸了,蓝山到现在还是冰山脸,着实了不起。
下午敲定妆发,晚上还得走台。两轮结束之后已经是凌晨,我和蓝山坐车回去,她靠在我肩膀上睡了一路,直到酒店才醒。照理说蓝山应该洗澡倒头就睡,但她洗澡出来坐在床边和我聊天,说她太累的时候是睡不好的。
蓝山打个喷嚏我都能追着她喂药,失眠还得了?我马上起来穿衣服,说我去给你买安眠药。蓝山就笑着说小笨蛋,处方药买不到啦。我说褪黑素也成,你等我半小时,我买完就回来。
我要走,但蓝山就抓住我的手,顺势倒在床边上,把她的脸埋进我的掌心里,呼吸温热,我的手心开始发烫,它在被蓝山的舌尖宠幸。
我坐下来,又把蓝山的黑发撩开,看她的眼睛从低处望我。像狐狸又像猫,我死了个透,尸骨却还被蓝山的美艳挖出来焚烧,烧出空气里湿靡色欲的味道。
她闭着眼睛教训我说你不知道贤者时间会更容易入睡吗,我道歉,并且保证下次我一定记得。
蓝山就笑,靠在我的肩头喘气,小声说:“今天我不能帮你了,我有点累。”
蓝山在面对工作的时候总喜欢把某些东西微观化,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嚎叫说今天真他妈累啊,可蓝山说的是有点。她这么口是心非,我好爱她。
所以我说没关系。手指往湿漉漉的地方摸进去,碰到该碰的地方时蓝山捉住我的手,呼吸急促,眼睛红的像要哭。
我算计着蓝山和我上床基本都是有来有往,像这样有来无往好像还是头一遭,所以我脑子是非常清醒的。我眼中的蓝山骨骼脉络都是青山铸成的,天降暴雨她就将甘霖融为溪流,风吹来星火那就燃尽满山遍野死个干脆利落,像现在这样温软好像还是头一遭,蓝山被灌醉了情欲的酒,她烂醉如泥。我甚至怀疑蓝山在向我示弱,然而示弱者必有所图,蓝山想要什么呢。
这问题直到后来我才搞懂,蓝山身子骤然收紧又软绵绵地趴下去,我去亲她,蓝山软软的唇舌毫无抵抗力。她闭上眼睛前的眼神有一种很奇异的渴望,直勾勾盯着我,我的魂和心都在那一刻无限贴近她,好像我在那一刻必须说些做些什么——
“我爱你。”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告白,它最为隆重也最为仓促,轻飘飘降落在我爱的人昏昏欲睡的前一秒,可我是虔诚的和迫切的,我希望蓝山听到,我希望她爱我如我爱她一样地爱我。
可不一定是所有话抛出去都有回音,也不知道是被稳稳接住还是就那样纵身滑落深渊谷底,掉得太深反而杳无音信。
蓝山恐怕睡着了,我听不到她回应。我开始茫然,蓝山想要的,真的是这个吗?
截至第二天蓝山去秀场前也没和我提这事,我想她是真的没听到吧。我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蓝山那么优秀那么好,而我只是一个深陷瓶颈期难以抽身的垃圾摄影,现在谈情说爱未免太早。所以我从此之后也没再抱怨蓝山没说过爱我,因为我忽然想到,昨夜好像也是我对蓝山第一次告白。
咱俩扯平,她等我爱她,我也在等她爱我。
她在第二天重新变成洒脱利落的蓝山,从此之后早起去工作之前都会记得吻我,我还挣扎着要起来陪她去秀场,她笑着说你多睡一会吧,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再去也行。
蓝山突然这么爱我,我又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听到我说爱她了。好烦哦,我忽然又觉得做女孩子不好——不是,是我不好,是我矫情,敏感多疑,眼巴巴地盼着蓝山爱我,简直走火入魔。
不过为蓝山疯魔又有何不可呢。
蓝山既然要我多睡会,我也就顺水推舟偷懒睡了几天懒觉。24号平安夜,蓝山一大早就要过去,我久违地和她一起洗漱出门,在宽宽大大的洗漱台前面侧身撞她的胯,蓝山骂我幼稚,自己也幼稚地顶回来,含着一口白色牙膏沫冲我笑。
蓝山要真是只会吐白色泡泡的鱼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把她养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落地永远盯着她。
早上和午休结束后各自走了一次正式彩排,最后一次走了快场,校对各种部门的配合问题,结束时是四点出头,我以为蓝山能好好休息直到晚上八点正式开场了,但蓝山回化妆间歇了不到五分钟,助理就敲门进来和她说准备开始录下午茶特别节目了。
我举手发问:“下午茶特别节目是什么?”
“是活动方特别加的啦,说想看好看的姑娘们聚集在一起聊天,其实是为了推他们春夏主打舒适性的新品,风格比较日常化,不穿高跟鞋去也无所谓。”蓝山一边说着一边换衣服,从容地踩上主办方提供的一双平底单鞋。造型师过来替她整理了发型,蓝山就又要出门了。
我眼巴巴地看着她走了,好失望,所有人都有事做,就我他妈在这闲着什么都干不了。但很快蓝山又推门,从门缝里看我。
“舟舟,我想吃糖。”
好呀好呀好呀。我积极得一蹦三尺高,马上就出门帮她去买。蓝山想吃的糖其实是日本一种很常见的汽水硬糖,随便一家便利店都能买到,但最近的店也在两公里开外,我绕出秀场再去找门面,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回来时我拎着一纸袋的糖果,我要偷偷留一颗,等晚上回到酒店吃了再喂给蓝山,这样我们就交换了一个汽水味的吻,而味道是有记忆的,这样我以后每一次喝汽水都能想起我和蓝山曾经接过吻,简直不要太棒。
我美滋滋地绕到后台,看到医疗车在外面停着——我走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呢。我有些好奇,多看了一眼,就撞上了人。
“……肖舟姐姐,你怎么老喜欢撞我?”
阳晞靠在门口抽烟,似笑非笑地看看我,又看看我怀里的纸袋。我其实不大想给她,毕竟这是蓝山管我要的糖,但撞着人家了也没个说法好像也不合适,所以我递过去一颗糖,说不好意思啊,下次我注意。
阳晞晃了晃烟,说她不吃糖。我心里卑鄙地窃喜,把糖果放回纸袋,极其虚伪地说那可惜了。
“给蓝山前辈买的糖吗?”
“嗯。”
“恐怕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吃。”阳晞吐出一口烟:“她出事了,你进去看看吧。”
我的脑子只能坚持清醒到听清楚她的话,紧接着一片空白,我撒开腿就往里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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