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时间屋子中母女二人相顾无言，半响过后，崔氏率先开口，“阿璇，我今天和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三件事。第一，以前都你祖父和你父亲误了你，也是母亲没用，没办法反驳你父亲。但是从明天开始，我要好好的重新教导你，该怎么样做个真正的名门贵女。阿璇，我会给你换四个教养嬷嬷，你不许给我调皮捣蛋。“
李璇乖乖的点头应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崔氏，等着她说余下的两件事。
崔氏伸出两根手指，“这第二件么，你以后要离太原王远些，别再和以前一样没大没小的玩在一起，知道吗？你要是喜欢河间王，就好好的跟他相处，等你及笄之后，我自会给你做主的。但是你要答应我，那些王爷们，从今以后不许你见。”
李璇再度乖巧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问崔氏，她不去见人，人家找上门见她怎么办。崔氏虎着脸说了一句：“装病。”
李璇缩了缩脖子，没好意思再度开口问，她装病的时候，那些人更容易直接进门，不给你缓冲的时间。
显然崔氏也想到了，“反正有人来的时候，你躲起来不许出去，时间长了，他们自然就都不会来找你了。”
李璇嗯了一声，示意自己明白了。她对于崔氏的这个办法，认可性不高，但是不妨碍她用起来试试看。
“还有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陛下的事，你从今往后最好少管，他就算再疯狂，心里也明白着呢，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去指手画脚。再者，他荒唐点也没什么，对咱们这些世家来说，皇帝荒唐、昏庸有的时候反而是好事。”
李璇瞪大了眼睛，几乎就要尖叫出声，“什么？那还能算好事？”她还真是头回听说，当大臣的还有等着盼着皇帝是个昏君的。
崔氏斜了她一眼，“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问你父亲。我就这三点要求，你听明白了吗？”
“嗯。”李璇苦着脸点了点头。“对了，母亲，大哥要娶亲了，是吗？”
“是啊，你祖父给你大哥订了亲，今年8月完婚。”崔氏点了点头。
“听说是阿惠姐姐，那元家表哥该怎么办？”
“你听说的还挺多的。”崔氏要笑不笑的说了一句。
李璇起身腻在了崔氏身边，摇了摇她的胳膊，撒娇道：“母亲，说嘛说嘛。”
崔氏伸手戳了她一指头，“不是阿惠，你祖父就算老糊涂了也不会抢自己女儿的媳妇的。”得到崔氏的确实消息，李璇也安下心来。她就说吗，祖父怎么可能做出等同于抢人媳妇的举动。要是阿惠真的嫁了大哥，那大姑姑也可以不用在元家呆了，直接就可以和离出府，李家和元家也算彻底的掰了。
不对，不是阿惠，郑家适龄的女郎就剩下一个了，李璇的脸色有点难看猜道：“难道是郑宜！”天哪，她真难想得出那个仿佛狐仙附体的郑家女儿同自家嫡仙般大哥站在一起的画面。
崔氏点了点头，肯定了李璇对于大嫂人选的猜测，“就是郑家二娘子，今年八月二十二就是好日了。”
说起郑宜，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基本上属于是吵出来的交情。想到郑宜比她还要张狂的性子，再想到她开放的作风，再加上迷恋她迷恋得要死的长广王世子高纬，李璇突然间有点同情大伯母了。郑宜那姑娘做个损友是不错，但是当人家儿媳妇，可就……汗，希望祖父、祖母能够在大哥娶了郑宜之后，还依然坚挺的活着。
“好了，你今天再松快一天吧，明天可就要紧张喽。”崔氏教育完女儿，好笑的拍拍她苦着的小脸，起身走了。
李璇送走崔氏之后，刚刚打算再回去睡上一觉，素锦就进来回禀：“姑娘，上党王来看您了。”
“不见，就说我睡着了。”李璇爬上自己的大床，被子一盖，装死去了。
过了好一会，素锦才进来回她，“姑娘，上党王走了。”
“他看起来脸色怎么样？”
素锦想了想，照实回答，“奴婢看着好像是不大高兴。”
李璇呼出一口气，往床上一躺，打发走一个就好，还是再睡一觉好了，看母亲的意思，明天开始小夹板就套上了。可怜她逍遥了这么些年，这回归人管了。
李琛送了上党王高涣出去之后，转自直奔妹妹的小院。他也没用丫头通报，直闯李璇的屋里。一进内室，果然看她半倚在美人塌上，一幅犯懒的模样。想到自己刚才被上党王吓得乱跳的小心肝，李琛就气不打一处了。
他挥手打断了丫鬟的话，悄悄走近李璇，出奇不意的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嘴里抱怨道：“你这丫头好清闲，真让人嫉妒。”
“唔唔唔，二哥放手，不然我生气了。”李璇拍着李琛的手臂，见他还不松开，伸手就掐了上去。
“嘶，你这丫头真狠。”李琛看着自己手上被掐出红印的那块，无奈的说道。
李璇从美人塌上半坐起来，抚了抚头发，撇着小嘴，“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是是是。”李琛侧坐在美人塌上，收敛了笑容，严肃的对她说：“阿璇，母亲该说的都说了，你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再任性莽撞了。你知道不知道，这回吓死我们了。”
李璇乖乖的再次低头道歉，只不过她这次跟自己的哥哥多说了几句没法跟父母说的话，“二哥，我知道这回是我莽撞，可是我真的是太生气了。”
“我知道我知道。”李琛看着妹妹低垂的小脑袋，深受打击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将她揽进怀里，“阿璇，我也生气，当时在屋内的人都生气，可是大家都忍着，只你一个人傻傻的去阻止。你就不怕出了什么事，让父亲、母亲、我和阿璜伤心吗？”
“二哥，是我考虑不周了。”李璇把头埋进李琛的怀里，眼睛又红了，她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道：“二哥，母亲要重新给我四个教养嬷嬷了，从明天起，我就要被关在家里了。”
“阿璇，我可不是要来招你哭的。”李琛把怀里的妹妹挖了出来，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你也别为了这事就硬是要磨去自己的性子，连人都不敢见了。至于母亲不许你再见王爷们，那是因为她被你吓坏了，一切和皇家有关的人都不想你见。过段时间，她就会好了。”
“嗯。二哥，今天母亲说，皇帝荒唐、昏庸有的时候对咱们来说，反而是好事。这是为什么？”李璇一直没想明白，“对于国家来说，皇帝不该是越英明越好吗？”她直盯着李琛，真是被崔氏给绕晕了。
“呵，阿璇，皇帝越英明，越会觉得咱们这些世家的存在不利于皇权，这世上没有哪一个皇帝会甘于自己的权利被人分去的。不过，昏庸的皇帝好糊弄，英明的皇帝却会想法削减世家的势力，最后再一步步的让士族门阀在朝中消失，或者只是留有个名声。可我们却决不能让自己的势力被削减，否则等来的就可能是灭族之祸。”李琛看着妹妹满脸的不解，好笑的说，“阿璇，别想太多，你只要需要知道，对于我们来说，谁当皇帝都一样。就算今日大齐灭国，只要有下一任皇帝，他就会有用到世族的时候。”
李璇皱着眉，“陛下是不是对世家的存在很忌讳？还有，国都灭了，你怎么就能知道下个皇帝就一定有用到世族的时候呢？”
李琛大笑出声，“阿璇，陛下忌讳的不是我们，而是随先帝起事的勋贵们，还有勃海高氏。不过，那也是陛下即位之初的事，现在的他可是谁都不怕。唔，也不是，或许单单怕你这个小丫头。你啊，接着做你骄傲任性的李三娘子就好。哥哥对你只有一条要求，遇到危险的时候，先保全你自己。”
“二哥……”李璇拉长了声音，对于自己提到的问题没有被解答，十分的不满。
“阿璇，你知道现在朝廷的取士制度是什么吗？”李琛笑了笑，抛出了一个问题，也许今天可以纠正一下妹妹对家族不以为然的态度。
“九品中正制？”
“对，朝廷取士取得是门第出身，而出身是祖上传下来的，不是君王所赐。”李琛微微笑谈。
李璇恍然大悟，“国家初建一起打天下的人毕竟是少的，还要防着他们势力过大，对皇权产生影响，所以要用世家牵制新贵，达到平衡。只是，世家的人做了官，其忠诚和归属感却不是献给君王和国家的，而是家族。”
“聪明。”李琛点了点头，“阿璇，你对家族的归属感太浅，这点一定得改。要知道有了李家，才有如今的你。”
李璇双眉微蹙，“我只喜欢父亲、母亲和哥哥们，勉强再加上祖父祖母吧。”她皱了皱鼻子，“至于李家其余的人，对我好的自然铭记于心。胆敢算计我的，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李琛摇了摇头，“阿璇，我们是同是李家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计较太多的好，那样你吃的亏也许会更大。”
“哼，既然同是一个家族的人，为什么还要算计我。说到底，不过是顾着个人利益最大化罢了。何况，谁吃亏还真不一定。”李璇小小声的嘟囔。
经过与母亲和哥哥谈话，她怎么越来越觉得前途无亮。靠，她在心里拍了自己两巴掌，想那么多做什么，都重活一回了，最近又经历过一场生死，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从今以后，她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足够了，其他什么家族的权利、利益神马的，都是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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