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祭典杀人

　　风镇也是隶属于云翼的一座偏远小镇，镇上的居民很多，人数甚至不少于云翼城的枢纽要塞——千琅镇，因此，云翼城的行政长官们也经常会考虑要怎样发展这里的旅游经济。

　　相比起千琅的物资丰埠，这里只能算是勉强能够过活，行政长官不是没有派使者来做镇子里长老们的工作，但没有什么用处，长老们并不同意要将风镇改造成什么旅游小镇，镇民们也不欢迎有人来旅游，因此旅游发展的项目也一度搁置了下来。

　　尽管如此，每逢丰收的年月，风镇都会举办隆重的祭典，举办祭典既不是为了招揽游客来观光，也并非只是为了装模作样大肆热闹一番，而是真真正正为了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才特地在春季将来之前举行。

　　祭典所用的时间通常是三天，在第三天的晚上，将会由全镇的长老聚集在镇中央广场进行祈福祷告，祷告的内容每年都差不多，大约就是在说，希望上天能够继续照顾这一方土地，佑护来年继续像这样大丰收。

　　长老们作为祭典的主要嘉宾，通常都会在台前幕后进行各种指导，以期能完满办好这三天的祭典，而其中最喜欢指手画脚的莫过于大长老。

　　几乎每年他都要亲力亲为地将祭典上下安排得妥妥当当，然后在祭典中进行一番长篇大论的发言，这个祭典才算得上完整。

　　可是今年似乎有点特别，从祭典的第一天开始，大家就没有看到他的踪影，直到最后一天，也没有谁见过他出现在祭典附近。

　　只有其中一位长老的孙子，在第三天的时候，说是见到了大长老。

　　但是大长老并没有随着消息传回而出现，那孩子说，大长老告诉他，祭典晚会的时候，大长老他老人家将会以一个很特别的方式，出现在大家面前。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家都在猜测，大长老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方式？只可惜他本人不出现的话，谁也不会猜得到了。

　　风镇镇民一向过着十分简朴的生活，大家都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也没有多少好奇心，既然猜不到大长老的用意，大家只好索性不管他，等到时间来临，相信大长老自然而然就会出现了。

　　毕竟最后一天的祭典结束之前，通常都是由大长老首先开始发言，这种向天祷告的事情与其说是他的工作，倒不如说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地方习俗，他只要在世一天，就肯定会如期赶来完成，除非他已经死去。

　　至于小呆，原本是其中一位长老戴明的孙子，因为姓戴，大家觉得他出生的时候又有点傻呆的可爱，所以才有一个叫做小呆的乳名。

　　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在风镇上生活，连城市的边缘也没有去过，虽然他总是听大人们说城市有多么繁华，城里人的生活多么有趣，有时候说得他也是非常向往，但无奈家里面的大人从来没有打算让他去走走的意思。

　　大家总是说他年纪太小，还不适宜出远门，因此，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看着别人出去而默默羡慕不已。

　　祭典最后一天，遇见大长老的消息，正是由他带给戴长老的。

　　虽然他自称是找到了大长老，但后来戴长老连他的消息也没有了，他就像消失了一样，无论用心源怎么呼叫他，就是得不到他的回应。

　　祭典前一小时，言大长老依然没有回来，聚集在一起的长老们全都开始急得团团转，他们都猜测着，是不是大长老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祭典的礼炮一发发地开始在小镇四周围打响，大大小小的礼花都在夜空中竞相绽放，整片天空，这时候都被五颜六色的火光映得亮如白昼，每家每户的人都从屋子里跑到了外面，一边看着这盛况非凡的烟花会，一边在祭典大街吃喝玩乐。

　　传统游戏的摊档前，大人小孩聚在一起玩着各种有奖小游戏，摊主们收钱收得不亦乐乎；买甜品糕点的小摊周围，同样也包围了很多人，大家都在买着自己喜欢的糕点，准备拿着一会儿去广场参加祭典晚会的时候给小孩子吃。

　　各种各样的街头表演此时都要快接近尾声，一些镇民自发进行的小节目，跟随着这种热闹的节日气氛穿插在街道表演秀中，整条祭典的大街上，几乎无处不是老老少少的欢声笑语。

　　而此时广场大舞台的幕后，还是一片焦躁不安，离晚会开始眼看只有半个小时了，在座的长老们全都不时看着手里的机械表，时不时还要相互对一下自己手表上的时间是否准确，大家都怕自己手表忽然错了，然后记错了登场的时间。

　　每个人上台祈福的时间十分有限，晚会筹办组把每一个人的时间都分配得恰到好处，这当中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纰漏，接下来就会步步都需要调整，这就像是一台不能有半点运行错误的机器在工作，多一点少一点都会影响大局。

　　当然，这不过是一场晚会，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也都能够迁就和调整，可是大家偏偏都不希望出现纰漏，这是祭典，祭典所针对的是上苍，环节上的疏漏，很可能会造成上苍的不满从而降下灾祸。

　　对于这个迷信的小镇，上至长老下至学龄前儿童，无一不对上苍抱持着一份浓重的敬仰之情，所以，他们所担心的是，祭典被上苍误会为不尊重天意，明年说不定就会降下灾祸来，叫他们全镇颗粒无收、甚至家破人亡。

　　最担心的还是风镇的二长老，也就是小呆的爷爷——戴明长老。

　　他今年已经六十八岁，是长老中年纪最轻也最有魄力的一位，就在离开场还差十分钟的时候，他忽然对组织晚会的人说：“把第二套方案发给大家，从现在开始，大家准备按第二套方案执行。”

　　第二套方案，其实早在祭典的第一天，戴明长老就和众长老商量过，要准备好的了，大长老不见踪影令大家都感到不安，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出现，而为了不得罪上苍，他们只能准备两套方案，以应付不时之需。

　　第二套方案的开场，是由戴长老最先走到台上祈福发言，十分钟的时间，只需要减慢语速，再将每个人发言的内容延长十来句话，就能够将整个祈福过程的时间凑够，结束的时间也不会和往年不同。

　　看来是一套很完美的计划，对于这些记性不好的长老们，也没有太多压力。

　　戴明长老依照第二套方案的指示，本来已经在舞台侧面做好准备，等到台上的大灯亮起，他就会走上去开始祈福。

　　腕上的机械表一分一秒走动着，戴明长老站在台下，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中弥漫起了一阵奇怪的味道，灯光如期照亮了起来，就在戴明即将走上台阶的时候，观众席上忽然有人发出了惊叫——

　　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就那样挂在了大灯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正正对着它，血正像某个阴湿洞穴里的水一样，一滴又一滴滴落在舞台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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