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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直到下午三点,小帅哥[jing]心挑选了又一朵成[shu]的本体,靠着风能和小绒毛短腿,千辛万苦、跋山涉水地从十公里外的书城飘到了地铁站,又艰难跨越无数陌生人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戊寅,在他的羊脑袋上炸开了全身绒毛破[kou]大骂,狼群中关于戊寅用完就丢的恶劣言论才有所收敛。

  小帅哥——你为什么都不来书城接我!!你知道我这一路上有多惨吗!!

  戊寅阖上了手里的《三国演义》,“你知道《睡美人》吗?”

  小帅哥——当然知道啊,格林童话……不是,你先回答我,为什么对我不管不问?

  戊寅把立在他羊角上兴师问罪的蒲公英薅下来:“公主碰到锤子之后昏迷不醒,一名王子看到沉睡的公主,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

  他昨晚没听完故事就睡着了,今天在布袋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本所谓的《睡美人》,殿下被一觉睡醒的狼人们牵走遛弯,解临渊也跟着去了,而他对照着新华字典看了一整天的书。

  小帅哥的无理取闹得不到安慰,只得气呼呼地解释——接下去的剧情当然是王子看到美丽的公主,怦然心动,情不自禁献上热吻,公主就被王子吻醒了。

  “……嗯?”戊寅慢慢地端正了坐姿,隐约感觉他不经意间似乎抓取到了某些事情的关键,“他们接吻了是吗?”

  ——对啊。

  “王子为什么要亲公主?”

  ——当然是因为喜欢她,对她一见钟情,好多童话都是这么个梗,像是白雪公主、灰姑娘……

  “……接吻是因为喜欢?”戊寅思索着问。

  他的声音很轻,[kou]吻严肃认真,又带着点不符合年龄的稚气,像是从象牙塔、玻璃罩里走出来的年轻人。

  这个问题不仅让蒲公英夸张地哇了一声,就连抱着晒干的衣服从他身旁经过的一名毛丝鼠女[xing]都忍不住抖了抖耳朵,很感兴趣地停下脚步朝戊寅看过来。

  小帅哥——天呐,你到底什么情况?情感障碍症吗?为什么你都这么大了连为什么接吻都不知道?

  毛丝鼠并不知道戊寅在和蒲公英[jiao]流,还以为他是看书看到了[jing]彩情节忍不住自言自语,她的身材饱满丰腴,穿着细吊带和牛仔短裤,充满了力量美,脸上有夸张的白[se]长胡须,向两边长,根根都有两三厘米长。

  她不经允许便自来[shu]地坐到戊寅旁边,放下编织衣篓,促狭地朝戊寅笑笑:“小羊羔,我似乎听到你遇见甜蜜又揪心的感情麻烦了?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姐姐呀~”

  戊寅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有多纯良,像是个煮[shu]了的芝麻团子。

  “好的,事情是这样。”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将他和解临渊之间的事情同时说给毛丝鼠小姐和小帅哥一起听,这样就可以结合他们的回答,得出最贴切的正确答案。

  “有个人亲我,亲的是嘴,不止一次,第一次是他突然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接吻,然后就亲了过来,第二次是他误伤了

  我,清醒过来之后又亲了我一下……这代表着什么?()”

  ——

  “?[(()”

  “……”戊寅没有什么被喜欢着的实感,或者说‘喜欢’这个词对他来说都是个非常模糊的概念,“没有别的可能[xing]了吗?”

  小帅哥——别的可能[xing]?难道说他是拿你当炮友?只上床不说爱,渣男!小羊你赶紧跟他断了

  “炮友?”戊寅疑惑。

  毛丝鼠女士察觉到什么,连忙安抚他:“先暂且不要这么定义……你既然有疑问,为什么不问问和你接吻的那个人,问他是怎么想的?”

  “……”戊寅摇摇头,“他没有解释,他只是说‘我喜欢他’。”

  小帅哥——啊?

  毛丝鼠:“等一下?你确实他说的是,你。”她指了指戊寅,“喜欢他?”她又指向空气,“没有记反吗?不应该是他说他喜欢你才对?”

  “没记错。”戊寅面无表情地说,“他说我喜欢他。”

  身经百战的毛丝鼠女士CPU都烧干了:“……那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戊寅抬眸问,“怎么判断我喜不喜欢他?”

  话音刚落,他同时听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两种不同的[chou]气的声音,毛丝鼠是表达怜爱,蒲公英则是恨铁不成钢。

  蒲公英——你好废物啊!怎么连喜不喜欢都分不清啊?你给我等着!

  说着,它便将自己的种子分散开,一股脑扎进布袋子里。

  “小羊羔,你也太可爱了吧,我真的好久好久没有看过你这样单纯的人了。哎,我现在满脑子只有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情情爱爱,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毛丝鼠忍不住狠狠揉了一把戊寅头顶的羊毛,“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啊……你会想要时时刻刻见到他,待在他身边,眼睛会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情绪被他所牵动,看到他和别人走得近会嫉妒,会吃醋……”

  她正举着例,蒲公英的绒毛已经驮着两本它为戊寅[jing]挑细选的爱情启蒙小说,出现在戊寅的眼前。

  小帅哥——这一本是校园初恋,少男少女情窦初开;这一本是经历过失败婚姻的全职主妇遇到真爱;好好看,认真看!

  毛丝鼠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忽然惊呼了一声:“你是伊恩,对吗!这就是那个变异的蒲公英?”

  她顿了一下,倏然好奇地问:“抱歉,可是……我听说,你之前一直在追求狮子团的那只棕兔子,难道……你连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都不清楚就开始追了吗?”

  戊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见他不说话,毛丝鼠女士自动补全了事情经过,棕兔马歇尔骗伊恩说‘你喜欢我’,而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小羊就因为这句话误以为自己真的喜欢他,于是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她越想越气,暗骂马歇尔真不是个东西。

  “伊恩,

  ()  你不要相信别人[kou]中的话,

  ”毛丝鼠真诚地说,

  “你要去聆听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戊寅茫然地接过了蒲公英递给他的两本言情小说,在毛丝鼠女士对他的加油鼓励声中翻开了第一页……

  然后他津津有味地看到了晚上七点。

  主要现在遇到不懂的字可以直接问点读机小帅哥,书籍内容又是酸酸甜甜的校园青涩恋爱,通俗易懂,戊寅的阅读体验直线上升。

  总共15万字的恋爱喜剧,戊寅看到男女主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因为误会分手,男生的朋友质问男主,女主明明已经决定为你留在本地,你为什么故意疏远她,[bi]她离开?你明明那么喜欢她!!

  男主痛苦道:因为她值得更好的,她的才华只有去大城市才能得到更好的施展,而不是为了我留在三线城市,将就做一份安稳却不喜欢的工作。我喜欢她,正是因为我太喜欢她,我爱她,我才更要放手!只有她开心、幸福,我才会真正地快乐!

  “……”这一段矛盾的感情对于目前的戊寅来说还是难理解了一些。

  从未接触过类似文学的他看得入迷,即使天已经暗到他需要眯起眼睛把书本贴在脸上,也仍旧在努力地辨认着纸张的方块字眼。终于,光线完全消失,戊寅不高兴地啧一声,“小帅哥,给我念接下去的剧情。”

  小帅哥——我也看不清。

  “你好没用……”戊寅给书折了个角,摸索着放好,然后缓缓原地躺下。

  解临渊离开前就跟他说过,今晚会跟随狼群一起出门狩猎,看头狼是怎么训练殿下的。让戊寅自己吃晚饭自己睡觉,注意安全,小心埃德蒙报复。

  蒲公英在戊寅身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放松地躺平,很快就没了声音。而戊寅却对着眼前的一片漆黑,久久没有睡意。

  他已经许久没有一个人睡过觉了……似乎所有与黑暗相关的记忆,都已经被解临渊侵占,每当他看不见的时候,总有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他,保护着他,陪他一起等待[ri]出。

  我喜欢他吗?

  戊寅认着地思索着,不得要领。

  那他喜欢我吗?……似乎也没有准确的答案。

  不过无论是蒲公英,毛丝鼠还是小说里,嘴对嘴的亲吻都是喜欢的代名词,戊寅还是相信解临渊一定是喜欢他的,这一点[ri]后也可以向他本人求证。

  戊寅在地铁座椅上翻来覆去地调整着姿势,不但自己还是睡不着,还把小帅哥给颠醒了,它起床气很大地嚷嚷——干嘛啊一直动,身上长蛆还是被洒农药了?

  “我在想,我到底喜不喜欢他?”

  ——你为什么要一直想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这很重要吗,知道了能怎么样?

  “……不重要吗?”

  ——一点也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想做什么就行了,至于喜不喜欢的,难道你发现自己不喜欢他,你想做的事就不做了?你发现自己喜欢他,就会去[bi]着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

  戊寅沉默了好一会,豁然开朗,“你说得对。你真厉害。”

  得到了夸赞的变异蒲公英简直开心得要飞起来,从未如此感到满足过,每一根绒毛都[dang]漾地舒展开——哈哈哈,没什么啦,你再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一次戊寅闭上眼睛,很快便沉入了梦乡,一夜好眠。

  *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过得非常安宁。

  戊寅持续着白天看书晚上睡觉的悠闲[ri]子,很快就把两大袋子的书看得一干二净,他似乎这才想起解临渊的存在,出门找到正在12号线和芙莉达聊天的他,让解临渊带自己去书城再挑点书回来。

  解临渊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冷着脸使[xing]子不愿意搭理他。

  戊寅莫名其妙地看向在解临渊腿边盘卧的殿下,突然发现原本还只是一条中型犬的它体型猛蹿了个,明显比半个月前大了一倍,像只黑[se]豹子一样趴在地上。

  主人惊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殿下幼小的心灵,双头犬同时撇过脑袋,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用行动表示它已经是解临渊的狗了,你这个对我不管不顾的渣男不配当我的主人。

  只有芙莉达认认真真地将自己弟弟的身体从头看到脚,发现半个多月过去,这具身体明显胖了些,气[se]也很好,看得出来这段[ri]子吃得好也睡得好,过得非常滋润。

  她先前一直担心这个‘人’会占着他弟弟的身体不还,但这段时间里,解临渊带着殿下来取[nai]的时候,总会给她带来远超羊[nai]本身价值的食物作为[jiao]换,说是他朋友的意思,还会找一些有趣的玩具和绘本给她的孩子们,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格斗防身术。

  渐渐的,她对解临渊的信任越来越深,甚至开始觉得伊恩的身体都配不上解临渊的朋友。

  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芙莉达在心理给弟弟道了很久的歉。

  “解临渊。”戊寅走过去,单手搭在解临渊的肩头,“你是在生气吗?”

  听到这句话,解临渊血压都升高了两米,他一边劝自己冷静,戊寅这种不谙世事,大概率从小没离开过实验室的产物说话就是这个德[xing],但一边又忍不住[yin]阳怪气道:“我不该生气吗?”

  博览群书、脱胎换骨的戊寅瞬间将解临渊的行为联系书本,进行缜密的分析,得出结论:“你是因为我这段时间沉迷看书忽略了你,你觉得我态度冷漠,非常失落,所以才生气的,对吗?”

  此言一出,解临渊顿时跟看鬼一样看向戊寅。

  戊寅有些高兴:“我说对了。”

  该死,这人什么时候进化的?解临渊皱起眉头,觉得事态有些超出掌控,“最近你都在看什么书?”

  戊寅怎么可能实话实说,笑着道:“《西游记》、《水浒传》和《三国演义》。”

  “没看《红楼梦》?”

  “没看。”

  “再之前呢?”

  “《鲁滨逊漂流记》。”

  “还有呢?”

  “……《福

  尔摩斯探案集》。”

  句句不提爱情,

  却处处都是爱情。

  解临渊猝不及防地紧张起来,

  他颇感意外地想着戊寅该不会是开情窍了吧?毕竟之前戊寅不懂情爱只是没有人教,并不是真的理解不了。

  那他……

  解临渊呼吸错乱了几分,又强行忍耐下去,拽过殿下的尾巴在手下机械[xing]地抚摸着,斟酌了一会才问:“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了,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准备……”戊寅扪心自问,他现在最想做什么,“……准备让你带我去书城找书看,顺便接小帅哥。”

  前几天小帅哥留在兽之国的本体之一离土壤时间过久枯萎了,它这次说什么也要戊寅亲自去接他,再也不自己迎风滚了。

  解临渊:“……”

  他太阳[xue]冒出青筋,手下用力,差点一把捏断了殿下的狗尾巴。解临渊狞笑着揪住戊寅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你还要继续这么看下去?你是打算也考个生物学和化学双博士?”

  惨被殃及池鱼的殿下嗷嗷叫起来,又不敢报复两名主人,只得委屈巴巴地凑到芙莉达身后去找安慰。

  半小时后,解临渊还是满脸不爽地坐到了自行车上,后座载着薛定谔开情窍的可恶戊寅……还是羊头版本的,让解临渊连亲两[kou]惩罚一下的念头都升不起来,都快失去世俗的[yu]望了。

  之所以是自行车而不是摩托车,因为他们的摩托车已经没油了,方圆百里的汽油又早已经被兽之国的人榨得一干二净,想要再驾驶摩托,就只能等离开兽人国之后去更远的地方找油。

  就在买菜自行车悠哉游哉上路之际,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也同时离开地铁站,为首的那人,正是销声匿迹半月之久的埃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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