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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棒槌表兄 公孙敬声,你也跟咱家表弟学……


你知道的太多了。小太子心想。

  随卫青出征塞北的兵将不缺御寒的衣物,因为匈奴不缺皮毛。朔元五年一战,匈奴右贤王仓皇而逃,汉军得千万头牲畜。其实不止牲畜。辎重、牧民等等,右贤王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走。

  匈奴走到哪儿把家带到哪儿,右贤王不得不抛下的东西自然都便宜了汉军。

  去年大战虽然汉军没能俘获太多牲畜,但近万俘虏的行囊皆归了汉军。朝廷又不要针头线脑零零散散的东西,大军班师回朝,那些物品自然作为赏赐的一部分归了兵将。

  是以小太子从未想过他舅麾下的兵将。

  可谁叫他是“卫公子”呢。

  小太子笑而不答:“那人是何来历?”

  掌柜的:“茶商。他们跟小人说,他们那里不叫花,叫树,结的果如茧,茧中丝如细缕,名为白叠子。树像木棉花树。那边跟长安不同,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语,有的地方叫古贝木。”

  韩子仁替小太子说:“我们不管它叫什么。公子只想知道是不是却有其物。”

  掌柜的点头:“他知道长安冬季漫长,担心长安的[chun]天比他们家乡的冬天还冷,带了几件棉衣,里头絮的就是白叠子。”

  话音落下,进来几个人。

  掌柜的看过去,下意识起身,随即想到卫公子更尊贵,遂又停下禀报:“来了。”

  掌柜的一直没跟他们提找他们的人乃大将军之子。三人注意到小太子周围许多佩剑侍卫顿时知道他乃贵人。三人很是谦卑,小太子问什么,他们答什么。

  小太子向几人买“古贝木”,他们犹豫了——东越天暖,常年不见雪,他们担心树挪死。

  韩子仁问:“东越王不许你们把棉树卖到长安?”

  掌柜的闻言禁不住问:“出关的时候还一个个查吗?随便塞哪个茶箱中也带出来了。”

  “不是。”三人中当家做主的那位男子一见掌柜的几人越说越没边,不再犹豫,“种应该种的活。”

  小太子瞬间懂了:“种不活也不怪你。我又不是陛下,匠人种不出荔枝就把人砍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三位东越人因他小小年纪知道这事而感到意外。

  韩子仁和禁卫们心说,小太子,陛下是您父亲啊。

  掌柜的压低声音:“慎言!”

  韩子仁好奇:“公子听谁说的?”他可以确定殿下身边人没说过陛下的不是。天家父子和睦,他们也不敢在小太子面前提天子残暴的一面。

  小太子:“敬声表兄。”

  公孙敬声大呼冤枉。他原意嘲讽那些匠人为了得到封赏什么都敢承诺。被砍也是因为欺君,咎由自取。当[ri]小太子反驳,他们只是胆小。

  朝中不少人敢直言进谏。汲黯好好活着,东方朔屡次冲撞陛下,反而得到重用——令其去西北戍边安民。匠人不知道汲黯,也该听说过东方朔个混物。

  掌柜的试探地问:“公孙公子?”

  三位东越人禁不住问:“哪位公孙公子?”

  公孙敖的侄子,公孙弘的孙子,还是公孙贺的儿子啊。

  掌柜的:“这位小公子姓卫。几位也该有所耳闻,大将军治家甚严。”才怪!大将军十有八/九不知道他儿子在外干过什么。

  三人闻言向“卫公子”行礼问大将军安。

  小太子:“可以帮我捎几车了吗?价钱你们定。我有钱。掌柜的知道。”

  掌柜的对三位东越人说:“回头再跟你们解释。”

  大将军用兵如神,除了羡慕嫉妒他的人,天下谁人不敬仰。大将军为人低调,十年如一[ri],谁人不佩服。

  三人身在东越也不例外。所以他们只要车马费。

  小太子要给他们定金,他们直呼“卫公子折煞我等”。即便如此,小太子依然叫韩子仁给他们五两金,只因他乃储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京城百姓早晚会知道他乃太子,除非卫伉一直足不出户。但这是不可能的。京城百姓知道了,天下万民自然也就知道了。

  小太子一向不占人便宜,他也不差钱,可不想为了区区几两金落下一个哄骗小民的名头。

  三人本该前天回去,为了等小太子才多住几[ri]。拿到钱,“卫公子”也没有别的吩咐,三人就回客栈收拾行囊。

  小太子吃点茶点起驾回宫歇息。

  这些[ri]子张顺子等奴婢提心吊胆,小太子在意棉花也不如往[ri]松快。这些事一了,小太子身心放松,难得感到疲惫。

  怎奈刚出茶肆就遇到昭平君。

  昭平君身后还有个没[jing]打采的公孙敬声,像是随时能瘫在地上睡一觉。

  人到跟前了,还是表兄,小太子不能装瞎:“你们也来玩啊?”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昭平君一把拽过公孙敬声,“服不服?”

  公孙敬声白他一眼。

  昭平君近半年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以前休沐呼朋唤友到处惹事生非。现在除了他真有事或老天不给面子下雨雪,他一到休沐就去找公孙敬声。

  自打他知道公孙敬声小小年纪就有个单独的小院,不像他虽然也有独立的小院,但在隆虑侯府里头,出来进去都很难避开父母。昭平君愈发爱找公孙敬声。

  有次还把几个狐朋狗友带过去开赌局。

  公孙敬声不想枉费唇舌,骗他陛下可能过来。陛下爱出宫,人尽皆知。昭平君信了,吓得把他的几位狐朋狗友往外撵。

  公孙敬声诧异他怎么不走。昭平君玩世不恭地表示,陛下到门[kou]他翻墙出去。

  公孙敬声最混的时候也没有想过翻墙。他简直叹为观止。从那以后,公孙敬声认命了,比厚颜无耻他不如昭平君,比混账他也不如昭平君,与其烦恼,不如坦然面对。

  但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昨晚到家沐浴洗头,快半夜了才躺下。睡了三个时辰,他家院门就被人拍得震天响。公孙敬声睡前叮嘱过奴仆,辰时做饭,他巳时用早饭。奴仆算着时辰,辰时两刻起也不晚。所以当时奴仆还没起。

  奴仆穿戴齐整去开门,门外空无一人,院里多出五人,昭平君和他的四个随从。

  奴仆惊得大呼小叫,公孙敬声气得装看不见他。昭平君大概被父母骂或无视惯了,亦或者知道自己很出格,对此浑不在意。公孙敬声饭后要补眠,他叫随从架着公孙敬声去东市,因为今[ri]天晴,小太子可能出来。

  昭平君:“不服?”

  “我不想理你。”公孙敬声很是不客气。

  昭平君点头:“我知道没睡饱很难受。”

  “你知道?!”公孙敬声惊呼,气得险些跳脚。

  昭平君:“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上了马车你困得打瞌睡我才知道你想睡个回笼觉不是懒病犯了。”

  “你才有懒病。”公孙敬声就纳闷了,“你身体这么好,干嘛不好好学骑[she]?过两年跟大将军或我表兄挣一份军功,公主至于想拿出私产给你提前买命吗?”

  昭平君啧一声:“果然宫里头没有秘密。这事你也知道。我母亲杞人忧天,不必理会。我还没活够,能干出什么不要命的事?”

  小太子看俩人你来我往吵得顾不上他,给韩子仁使个眼[se]。

  一行人转过身,小太子被两位表兄拦住。

  小太子:“我也起早了。”

  公孙敬声:“我陪你。”

  太子宫离宣室近,昭平君不想进宫。可看到公孙敬声牵着小太子的手笑容满面,不像面对他的时候冷着一张脸,跟他欠他一条命似的,他心里头有点不痛快,凭什么一见着太子就这么高兴。

  昭平君也不想想,公孙家跟陈家非亲非故。公孙敬声是太子的表兄。公孙敬声两副面孔太正常不过。

  昭平君追上去,手臂搭在公孙敬声肩上。公孙敬声的笑容凝固,扭头说:“我们有可能去椒房殿。”

  “皇后是我舅母。”昭平君近[ri]随母亲去过椒房殿给皇后请安。婆母尚在,卫子夫哪敢作践小姑子,她又不是无脑之人。卫子夫待隆虑公主母子二人和善,昭平君个不长脑子的认为舅母极好,跟民间传闻一样贤惠。

  昭平君听闻此言:“我要不要买些礼物?”

  上次母亲都备了礼,他一个晚辈也该准备几样吧。

  公孙敬声眼前发黑。

  小太子想笑,这个陈家表兄是个[bang]槌啊。不跟他明说,他听得懂才怪。

  “不必。又不是外人。”

  昭平君绕到太子身边:“我爱跟你说话。公孙敬声,你也跟咱家表弟学学。”

  公孙敬声装聋作哑。

  昭平君习惯了:“太——卫公子,还没到午时,这么早回去作甚?”

  公孙敬声:“早点用午饭睡午觉。”

  昭平君:“打算睡多久?晚上还困吗?”

  公孙敬声怕这个混账真盯着他睡醒,不敢回答:“你管我们?”

  昭平君顿时知道他胡扯:“别想甩开我。卫公子,不要告诉我你出来一趟只是为了吃他家茶点。我可不傻。”

  既然白[se]软绵的花非他独有,小太子也不怕别人知道,给韩子仁使个眼[se]。

  赵破奴和小太子在长平侯府剥棉花那[ri],公孙敬声和昭平君也在。二人见过棉花。韩子仁就从那[ri]说起,一直说到棉花在东越并不稀奇。

  昭平君把韩子仁撵他车上,他和公孙敬声登上太子的马车:“太子要此物何用?”

  小太子:“你不觉着那种花很像长在树上的蚕茧吗?蚕茧需要人[jing]心照看,那些树种下去偶尔看一眼就行了。”

  昭平君懂了:“原来你不止喜欢种瓜果蔬菜,还喜欢种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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