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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章 认亲


  时近年关,天气越发寒冷。

  这天午后,彤云早布,眼看着又是一场雪。

  街上没有多少行人,这样的天气,谁都是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

  定北公府门前走来一个瘦小身影,披着一件又大又旧的披风,整个人都被罩了进去。

  那人手里挎着个包袱,走到门前,把头上的风帽向上推了推,露出了大半张脸。

  这是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一张脸冻得惨白,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霜花。

  她把冻僵的双手拢在嘴边,呵了一口热气,鼓起勇气迈上台阶。

  站在角门前敲了敲门,没见有人出来,隔了一会儿又更加用力地敲了敲。

  守门的家丁正在门房围着炉子烤火,听到有人敲门,披了衣裳出来。

  从门缝看了一眼,又退了回去。

  没一会儿拿了一只刚烤好的白薯出来,打开门递给这女子。

  “拿了快走吧!这儿不让久站。”外头实在太冷了,刚出来就被风给吹透了。

  家丁急着回去烤火,朝那女子摆了摆手,让她拿了白薯快些离开。

  不想那女子又把白薯递了回来,说道:“大哥,我不是要饭的。”

  “不要饭,你来这儿做什么?”家丁看着她问。

  “我……我找人。”那女子冻得嘴唇直哆嗦。

  看门人见她怪可怜的,又把白薯递给了她:“拿着吧,暖暖手也行!想来是你的什么亲戚在这府里头做工呢吧?可你不能到前门儿来找,得绕到后门去。那儿有进出的人,你拦下一个问问。”

  “大哥,我是来找霍公爷的。”那女子捧着白薯,手心里的温暖让她好过了不少。

  “你?你是谁呀?找我们公爷做什么?”门人立刻警惕起来。

  “我是公爷的故旧,老家在登州,来京城……”那女子似乎太着急了,反而一时说不清楚。

  门人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年纪轻轻怎么撒谎成性呢?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大哥,我不是骗子,我真是来投奔霍公爷的。”那女子急了,马上就要哭出来。

  “告诉你,来乱认亲的,我们见多了。”门人的脸色越发难看,“真是树大招风,除了我们知道的这几门亲戚,我们公爷哪还有什么亲故?

  就算是还有几故旧,也不该是你这般年纪!我看你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没到二十岁吧?

  你可知道我们家公爷自幼在漠北,长到二十几岁才回来。他哪会认得你呢?”

  “不是的,大哥,你听我说。”那女子急切地分辩,“我的确没见过霍公爷,可我爷爷认识他。”

  “你爷爷?那让你爷爷来认啊!”门人认定了她是冒充的。

  “我打出生就没见过我爷爷,他叫陈福……”女子说。

  “你连你爷爷都没见过,更没见过我们公爷,你这认亲的弯儿绕得还真大!”门人不耐烦,不想再和她啰嗦了,“看你是个女子,我不打你,趁早离这儿远点儿!走走走!再不走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把她往外一推,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这年月呀,什么人都有。”门人紧了紧外衣,一边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自打我们公爷回来,都有多少人上门来招摇撞骗了。都是些不知廉耻的东西!”

  霍田是孤儿,霍家本就人丁稀少。

  不像一般人家七大姑八大姨,有的没的一大堆。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阻止有些利欲熏心的人,赶上门来铤而走险。

  谁想这女子虽然挨了一通抢白,却还是不肯离开。

  只是她也不敢在门口站着,稍稍走远了些,找了个避风的墙角,瑟缩着身子蹲在那里。

  手里的白薯已经不怎么热了,她背转了身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吃饱饭了,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一只烤白薯对她而言已然是难得的美餐了。

  此时雪越飘越大,不一会儿地上就已经有了二指多厚的积雪。

  这女子蹲得腿有些麻了,又怕时间长了冻坏了,隔一会儿就起身跺跺脚。

  天色越来越暗,公府门前的灯笼亮了起来。

  看门的开始扫雪,因为再过一会儿公爷就要回来了。

  他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墙角的女子,冲她喊道:“告诉你,别不识相!快点儿离远些,要是冲撞了公爷就把你扭送到官府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女子听了,果然蹒跚着走开了。

  霍恬是出城到营卫去巡检去了,所以今天回来得格外晚些。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忘记特意绕路给姜暖买爱吃的草炉饼,又给枣哥儿买了个小鼓。

  转过街角,看着自家门前的灯笼,霍恬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霍公爷!霍公爷!”忽然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一个人来。

  霍恬身边的人立刻警觉,挡在了前面,喝问道:“什么人?!还不退下!”

  “霍公爷,我是陈福的孙女儿!”那女子拼命大叫,“我祖父是陈福啊!”

  那几个侍卫还要将这女子拖走,霍恬却出声制止了:“且慢,让她把话说完。”

  几个侍卫将女子松开,但还是围着她,并不让她和霍恬靠得太近。

  “霍公爷,我不是冒充,说的是真心话。”那女子急切地解释,“我们老家原来在登州,后来投奔舅父家就搬到了义和。

  我父亲名叫陈大忠,是我祖父的独子。我祖父从年轻时就跟随老公爷出征,从我父亲十岁起,他就没再回过家了。”

  “你说你是福伯的孙女,仅凭着这席话,我还无法确信。你可还有别的证据?”此时霍恬已经下了马。

  这女子口中所说的陈福,就是陪着霍恬出生入死,几次救他性命的福伯。

  在霍田心目中,福伯不是下人,不是随从,而是他的长辈,他的恩人。

  “我有证据!”女子激动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那是半块玉佩,玉质驳杂,不是什么美玉,但霍恬却很动容。

  他把那半块玉佩拿出来,仔细端详的片刻。

  然后说道:“福伯身上带的那半块玉佩在我屋里,你且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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