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吧达 > [综武侠]侠客们的反穿日常 > 第 82 章 12【二更】

第 82 章 12【二更】


***

  这里是一片很幽静的商业街区。

  这里没有烧烤摊、大排挡,喝不了冰凉凉的大扎啤,在动辄十几层的钢铁丛林之中,这里的房屋多多少少显得很低矮。

  篱笆、花园、桌椅、咖啡、泰国菜、牛排、小馆、龙舌兰[ri]出、还有爬山虎。

  与整个城市的氛围都不一样。

  路灯沿着道路两旁向前蔓延着,照出路边那些西式小馆墙上的爬山虎,风一吹,树叶发出飒飒的声音,这里的蝉鸣声没有小区里那样急,只是随着夜风,一声声地响,一声声地消散,踩进地里,浮到空中。

  秦蔻与一点红并排走在路上,因着安静,她的人字拖落在地上的声音显得十分清脆。

  天气当然是不凉快的,不过再不凉快的天、再不适应的天气,来到此处近一个月,一点红也早就习惯了。倒是秦蔻,团着个丸子头,白皙的后脖颈之上,还能瞧见一点薄汗,面上也有点微红。

  秦蔻抬头瞧他:“想什么呢?”

  一点红没说话,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个冰凉贴来递给她。

  秦蔻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啪叽一声贴自己脑门上了,看起来像是个刚从医院里跑出来的病人。

  一点红:“…………”

  一点红说:“热的话就打车吧。”

  秦蔻不同意:“不想打车,我现在就想走走嘛。”

  一点红当然没有异议,一般来说,他都很少有异议,他对很多事都没有执着,无可无不可罢了。

  秦蔻又补充:“而且这边这个时间不好打车的,车都在工业园那边。”

  她看一眼时间,说:“现在那边也难打车的,下班高峰期。”

  一点红以为自己听错了,古怪地道:“……下班高峰期?”

  那不是六点到八点么?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下班高峰期?

  秦蔻见怪不怪:“是咯,工业园那边,十二点下班属于正常下班时间哦,二十多岁三十岁,干到猝死的都有。”

  说是猝死,其实说白了就是累死了。

  一点红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与乡间大户的佃农倒也没差。”

  秦蔻耸耸肩,凉凉道:“谁说不是呢……”

  她当年毕业之后,先是想全职搞乐队,但乐队后来散了,她心灰意冷,因为本科学的是法律专业,就去找个了事务所当实习律师,上班那半年,真是叫她知道了什么叫新时代地主老财和拉磨的驴。

  五险一金,是没有的;批评辱骂,是张[kou]就来的;工作量,那是巨大的;工作时间,那是无限延长的了;工资……呵呵,有些律所甚至说实习律师过来学习要[jiao]学费,真的是,哪行哪业,从来没听说过出门打工还要倒贴钱的,用着廉价的劳动力,说着最不要脸的话。

  怪不得业内冷笑话:全世界最不懂劳动法的地方就是律所。

  呵呵。

  当时她还有个学姐,去了劳动仲裁,天

  天都是诸如“我在加班给别人算加班费但我自己没有加班费”的冷笑话。

  这些倒都还能忍(),

  ?[((),

  律所主任要她去陪酒局。

  秦蔻一个富二代,不愁吃不愁喝,出来工作完全为了价值,叫她陪酒?叫她为了给律所拉业务陪老男人喝酒,你做梦呢你个傻X。

  所以她直接走人不干了。

  辞职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消极。

  她不是一个没接触过社会、非常理想化觉得谁都要惯着自己的人,可是她对当律师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喜好,也没什么目标,为了这件事去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头发一把把的掉,还要上虚与委蛇的酒桌,她觉得很荒谬、特别荒谬。

  她知道很多人没得选,也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乐队会解散。

  后来她就自己开店了。

  秦蔻心不在焉地想着,忽然又噌的一声转过头,故意问一点红:“可是如果待会儿我走累了,我们又打不到车该怎么办?”

  一点红闻言,挑了下眉,侧目瞧她。

  她其实看上去并不累,只是小巧的鼻尖之上浮出了一点焦灼的汗,她笑意盈盈、不怀好意地瞧着他,似乎就是想知道这话他要怎么回答。

  能怎么回答呢?

  一点红伸手,替她把鬓边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去,温声道:“我带你回去。”

  秦蔻问:“怎么带?”

  一点红的脸上似乎闪过了极其浅淡的笑意,低低道:“轻功。”

  人在江湖上混,哪里不会轻功的?只是功夫的深浅不同罢了。一点红是个杀手,身段灵活、动作敏捷,轻功的造诣很高。

  他想了想,又道:“只是我的轻功比不上楚兄。”

  秦蔻“噗嗤”一声笑了,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肩头,嗔道:“哪有你这样的,提前就说自己不行。”

  一点红根本没躲,受了她不轻不重的两点,面[se]不变,只淡淡道:“我行不行,大可以待会儿再说。”

  秦蔻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问:“小傅在家干嘛呢?”

  一点红立刻斜眼瞥她,闭着嘴,好一会儿没说话。

  半晌,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地道:“似已经睡了。”

  缩到那个影音室里,他出门的时候,陆小凤本来打算去看个电影,结果在影音室门[kou]踌躇。

  秦蔻惊讶:“啊?这么早就睡了?”

  一点红:“…………”

  一点红出门时,已经十一点过了,古代[ri]出而作、[ri]落而息,十一点过,早不知道都睡多久了,一点红以前不干活儿、不需要熬夜的时候,作息也是如此,睡得早起得也早。

  结果现代人脱[kou]而出就是“这么早”。

  有电灯就是会让人变成夜猫子啊,一点红这样自律的人,来了现代之后,没过三周,也被腐蚀了。

  也就是傅红雪的作息还没调整过来。

  他淡淡道:“你似乎很在

  ()  意他?”

  秦蔻闻言,不免斜眼瞟他。

  他倒是没看秦蔻,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表情……就是一贯的没有表情。

  她说:“小傅很可怜的。”

  一点红的语气仍然很平淡:“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你可怜不过来。”

  秦蔻说:“可谁叫我们有缘分呢?”

  一点红闭上了嘴。

  秦蔻垂着头,一边走路,一边盯着自己的脚看。

  她换了美甲,现在脚指甲是豆蔻绿[se]的。

  互相沉默着走过了一小段路。

  过了一会儿,一点红感觉到自己的T恤下摆被拉了一下。

  其实倒也不是下摆,他喜欢把上衣的下摆塞到下着里面去,在用腰带一勒……这也是劲装的穿法。

  这习惯被他自然而然地带到了现代来,所以这件贴着身子的、薄而柔软的T恤下摆,是没办法被她拽出来的。

  她只是用两根手指,轻轻捏起他侧腰的衣物拽了拽,衣物好似贴在他身上的另一层皮肤,这层皮肤被剥离时,他的肌[rou]忍不住缩紧,又强迫自己放松些。

  一点红侧目去看秦蔻,等着她说话。

  秦蔻的嘴角勾起来,语气轻快地说:“我们也有缘分啊。”

  一点红腰腹间的肌[rou]瞬间紧紧缩起,甚至有一种不知名的[chou]痛在蔓延。

  他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侧脸的棱角瞧上去仍然又冷又硬、不近人情。

  他听不出情绪地说:“你可怜我?”

  秦蔻纠正说法:“我心疼你。”

  一点红冷笑:“你也心疼那小子。”

  秦蔻笑了,她眨了眨眼,说:“红哥,你不高兴么?”

  一点红又闭上了嘴。

  男女之间的你来我往,往往也暗藏刀锋,也算是短兵相接的一种,而这种短兵相接,其中的机巧与惊险程度,与真正的决斗相比,也绝不逊[se]。

  可惜的是,一点红是短兵相接的一把好手,却并不擅长这种“短兵相接”。

  他不肯回答这问题,秦蔻的面上瞧起来也并不在乎,又接着问:“红哥,你说小傅会好么?”

  一点红:“…………”

  半晌,他声音嘶哑地回答:“会的。”

  秦蔻笑了:“你好像很笃定?”

  一点红的目光冷电般地凝在了她脸上。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说:“你的法子对旁人来说或许不奏效,对他来说却很奏效。”

  一只几乎被打断脊梁骨的小狼崽子,没了家、没了目标,秦蔻给了他一个容身之所,把自己当成家来对待他,又给了他目标……说真的,听到那小子追着她问“你还要我做什么”的时候,一点红真是烦得要死。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秦蔻做事的确有一套。

  他淡淡地评价道:“你好像格外清楚看人下菜碟。”

  看人下菜碟……好像略带贬义,但一点红其实不大通文墨,说起话来

  当然不太讲究。

  秦蔻也不在乎这些小事,只是满不在乎地说:“是咯。”

  一点红问:“何必?”

  秦蔻一怔,“嗯?”了一声。

  一点红淡淡道:“其实你不用做这么多。”

  他不是铁石心肠,当然很明白秦蔻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他刚来时,瞧见电梯,也忍不住警惕、紧张,秦蔻看出了他的情绪,轻声地安慰着他,又不至于让他觉得窘迫,在很多小事上,她都是这么对他的。

  花满楼的眼睛也是,这是一桩麻烦事,她大可以一推四五六,权当不晓得,反正花满楼对自己的眼睛也不抱什么希望,但她还是忙活了这么一气。

  傅红雪……当然也是一样的。

  秦蔻“唔”了一声,说:“可能因为我……其实很喜欢被朋友包围的感觉吧。”

  一点红侧目瞧她一眼。

  秦蔻说:“我跟你讲一件事哦,你不要对别人说起。”

  一点红盯凝着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秦蔻讲起的是她以前的乐队解散的事情。

  秦蔻从来没避开过自己上大学组乐队的事情,还把他们乐队发的那张专辑给花满楼听过。

  但当然,她的确没谈过是怎么解散的。

  其实原因说起来也很简单。

  上大学时,校园乐队,很有锐气,又没有切实的经济压力,四个人往一起一凑,自然很是开心,又发了专辑,觉得自己小有成绩,未来一定可以一飞冲天。

  所以大家就约定,毕业之后都留在X市,不要各奔东西。

  秦蔻和鼓手妹子王思雨都是土生土长的X市人,所以这个自然没问题,其他两个外地人也留下来了,一开始大家也没想着直接全职做乐队,都各自找了工作。

  结果就很好想了,理想丰满,现实骨感,秦蔻自己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周末还要加班,其他几个人也差不了多少,排练、排个屁!

  后来秦蔻辞职了,鼓手妹子考了公,当了公证员,工作清闲,大家总算排练的时间多一点了。

  但这时候的矛盾其实已经很深了。

  吉他手江晨是学建筑的,毕业后找了份画图的工作。他家的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当初为了一腔理想留在X市这个平均工资不高的地方,已经很是后悔,况且画图这种工作,忙起来真的非常忙,累得半死不活,秦蔻和王思雨还经常积极地组织排练。

  导火索是一次演出的服装问题。

  乐队是上台表演的,秦蔻的乐队走的是复古风格,上台穿T恤牛仔裤,那也太出戏了!

  当然,有很多乐队其实也不在乎这个,人家就是随便乱穿,但秦蔻不接受。

  她当然也明白,追梦是个很奢侈的事情,对于家庭条件普通的人家来说,容错率非常之低下,她当然不能因为自己能玩、能玩得起,就要求别人都和她一样玩得起。

  所以她永远不会提出全职搞乐队这种要求。她自认为

  优点就是家里有钱,

  所以对内一些花销她都直接掏了,

  比如说队友的乐器坏了要修,那就直接她去送修,再比如说排练室,她直接包了一个,还有就是衣服,她去挑、她去买,不[lang]费大家的时间和金钱。

  然后……画图的吉他手江晨爆发了。

  他没办法忍受自己连演出服都要别人掏钱,他就是看不惯秦蔻这种满不在乎撒钱的姿态。

  这其中应该包含了很多很多的情绪,比如说他真的特别累,人在劳累的时候情绪自然会变得暴躁易怒;比如说他痛恨自己的劳累与工资不成正比,连乐队演出的必要支出都付不起;他也会忍不住想,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命那么好呢?想干什么干什么,不想工作就直接辞职,整天傻乐呵。

  总而言之,争吵就这样爆发了,队内氛围急转而下降至冰点,一个月之内,连微信群里都没人说话。

  而一个月后打破沉默的还是江晨,他说在海市找了新工作,X市工资太低了,他要走了。

  最后,江晨私聊了秦蔻,向她道了歉,说那天不该莫名发火。

  就……这样解散了。

  其实表面上的争吵根本不算什么,这矛盾归根结底来说是没法子解决的。

  秦蔻自己心里也很明白,但她还是伤心了很久,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时隔多年,这件事再讲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像前几年那样一提就哭,语气和语调都很平,也很冷静。

  她说:“所以说,有时候不合时宜的善意,的确会让人很难受吧?也不能说你心是好的、出发点是好的,别人就一定要接受,这世上其实没这种歪理。两方都舒服,那才可以。当然咯,实在因为各种原因,怎么做都不对,那就是没缘分,不能强求。”

  秦蔻顿了顿,说:“我也发现了,那个时候我就是很自以为是,所以现在不会了。”

  她不会变得冷漠的,她这辈子都不会变得冷漠的,但她已经懂得更好的何人相处的方法了。

  所以她对傅红雪的态度是那样的,而对刚来时的一点红,态度又是另外一种。

  一点红的目光就这么凝注在她的面上。

  她有点陷入自己的情绪里了。

  她的语气虽然还蛮冷静的,其实人已经蔫了,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看,眼尾下垂,有点红。

  她真是……

  一点红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人。

  她实在慷慨得要命,对所有人都无差别地散发着她的热情、真诚与善意,她又这么体贴,这份善意要如何给、怎么给,都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不会让对方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一点红不知道楚留香等人是如何想的,但他非常明白,秦蔻这样的人,对他……对傅红雪这种落魄江湖、偏激凄苦的独狼来说,简直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因为自己从没碰见过这样的善意,所以在碰见之后,会被迷了眼睛。

  他挪不开眼睛、挪不开脚步,一开始他浑身僵硬,不知道如何去触碰、去珍惜这份过度的温柔与关爱,而一点他开始习惯了之后,就似乎变得更贪婪了,想要多吃下一些,再多吃下一些。!


  (https://www.shubada.com/2730/11111277.html)


1秒记住书吧达:www.shubada.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shuba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