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胡清明
这蜀州也是陆斐的原籍,是烙焰门发迹之地,烙焰门总舵也设立在此。
陆斐的烙焰门江湖名声极坏,没少干那些杀人越货,诬陷栽赃,强取豪夺的卑劣勾当,但多年来,却从未触犯过瑞王的利益。
可就在数日之前,陆斐的义子,烙焰门的少帮主陆鸣珂却突然潜入瑞王府行窃,不知盗走了什么稀世珍宝,逃得无影无踪。
此物似乎事关重大,瑞王不仅责令蜀州知府全城缉捕,烙焰门更是倾巢而出,几乎把个蜀州城翻了个底朝天。
深夜,蜀州城中,知府胡清明的府邸大堂内,灯火通明,身材干瘪瘦小的胡知府正吹着花白的胡子在骂娘。
几位身挎腰刀的黑衣捕头耷拉着脑袋,一脸困倦的接受训斥。
“真不知要尔等何用?一帮吃干饭的”。
胡清明骂道:
“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没了,连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大人,小的们真是尽力了,翻遍了这蜀州城,真的找不到啊!”
“我呸,谁叫你们这样找的?谁叫你们尽力了?谁让你们一定要找到人?你们到底会不会工作?”
胡清明气得在大堂里团团转。
“纳尼?”众捕头听不懂胡知府的话,一脸茫然。
这位胡知府,也可算是一位“人精”,混迹官场多年,既无真才实学,也没背景靠山,全靠工于心计,达于事理,揣摩上级意图,溜须拍马,左右逢源,硬是从绿豆芝麻大点的一个小吏,一步步登上知府的高位。
“一帮蠢材,我培养了你们这么多年,真是白费了心思”胡清明继续训斥道:
“你以为挎个腰刀你就真是捕头了?偌大个蜀州城,鱼龙混杂,黑白两道,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哪个把我知府放在眼里,咱敢抓谁?咱又能抓得了谁?”
“可是……”一位满脸忠厚的捕头正欲发话。
“可是!可是什么?可是咱还得把事做的漂亮。”胡清明截住话说道:
“说白了知府在蜀州就是个摆设,是个样子,是个样子就要把样子活做好,我一再强调咱们的指导方针就是‘避实就虚’,扎扎实实走过场,认认真真搞形式,把表面文章做得漂漂亮亮。”
“哦……”捕头们个个瞪大眼睛张着嘴一脸蒙圈看着胡清明。
胡清明咽咽口水,继续道:
“瑞王府、烙焰门哪个是咱敢得罪的?别说凭你们几个根本就别想抓到烙焰门的副帮主,就是现在副帮主陆鸣珂站在面前,你们敢抓吗?你能抓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头不语。
胡清明又道:
“所以啊,你们只需要把表面文章做好,让我给瑞王爷有个交代,比如:某时某刻陆鸣珂在西街王婆店里喝茶,某时某刻又骑马经过东街十字口的乔家米粉店……。”
胡清明越说越起劲,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开动脑筋,发挥想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多找些目击证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搞上一群,一定要让瑞王爷觉得我们蜀州知府不是吃闲饭的,做了大量实实在在的工作,一定要给瑞王爷留下深刻而良好的印象,觉得咱们蜀州知府一干人是真正能干事、会干事、肯干事的国家公务人员。至于烙焰门副帮主陆鸣珂到底跑哪了?不知道!”
胡清明洋洋洒洒一篇宏论,让众位捕头大开眼界,茅塞顿开,各个啧啧称奇,无不心服口服,更被他在官场中历练出的深厚道行所折服,他那原本瘦小干瘪的形象,也刹时在众人心中伟岸高大起来。
胡知府的这通高谈阔论,若是褚欢妍在旁听了,一定会认为这货也是从当代穿越回去的。可是人家还真不是,这些真知灼见还真是人家多年来在官场摸爬滚打自己揣摩、感悟出来的。
众位捕头恍然大悟,心悦诚服地领命而下。
可就在这时,却有一个人低着头神情凝固,双眉紧蹙,若木鸡般呆立在堂上一动不动。
此人姓卜,名倍青,二十出头年纪,相貌文弱清秀,是新近才补缺入班的一位新任捕头。
见小卜同学苦苦深思的神情,胡知府以为他入行时间短,对自己刚才说的话还一时半会难以理解,正温习体会呢,便口气和蔼地教诲道:
“人们都说:‘公门好修行’,内里乾坤还需你悉心揣摩,慢慢体会,凡事不可坏了本知府的一世清明,当然,也要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没等胡清明把话讲完,卜倍青突然抬头看着他,开口道:
“知府大人,我有一计可以抓到烙焰门的副帮主陆鸣珂。”
胡清明一愣,一脸懵逼,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人,我有办法可以抓到陆鸣珂”卜倍青一字一顿认真地说。
回过味来的胡清明,恨不得一记窝心脚把他踢出八丈之外,原来自己刚才一通阔论,这小子一个字都没听,傻不愣登的一直在想怎么抓陆鸣珂。
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人?胡清明陡然升起的怒火,立刻又转化成一种莫名的哀伤。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可怜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呢,还是应该同情自己。
人和人之间真的无法沟通吗?
胡清明顿感一阵眩晕,差点摔倒,急忙扶着桌案,在太师椅上坐定,无限哀伤的默默望着卜倍青,一语不发。
卜倍青丝毫没有察觉到知府大人,那从吃惊、愤怒到痛恨、气恼,而又悲哀、困惑,再到失落、无奈的情绪变化历程,开始自顾自的,滔滔不绝,洋洋洒洒的介绍自己按照古籍记载,研究复制出的高空载人飞行器——“木鸢”的内部构造,技术原理,以及可以作为侦察,搜捕的应用价值。
胡清明呆呆地望着他,只见这小子两片嘴唇上下翻飞,唾沫星子左右飞溅,但却听不进他讲述的任何一个字。
卜倍青说到激动处,还运用肢体语言,平展双臂,扮作“木鸢”的姿态,翩翩起舞,在大堂内跳转腾挪。
胡清明只觉得一阵悲哀袭上心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难道人和人之间真的无法沟通吗?
如果说胡清明是混迹官场,在权势倾轧中左右逢源的“人精”,那么这卜倍青无疑是在等级森严的礼教社会中盛开而出的一朵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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