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054
二十三名乘客都已撤离到其他车厢,除了两个过度惊吓而晕倒的年长者，无人伤亡。
中原弥生的制服被刮得破破烂烂，侧腹的伤痕鲜血淋漓,胸前还扎着几根断裂的黑刺,让人触目惊心。
夏油杰跪在地上,耐心而细致地替中原弥生拔出黑刺。他双手都被血染红了，因为专注和紧张，鼻尖冒出几滴汗珠。
五条悟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
中原弥生显然十分信赖夏油杰,拔出黑刺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神[se]极为平静。尤其当他靠在夏油杰身上时，表情甚至可以称之为安详。
五条悟心里空[dang][dang]的，那股酸涩的味道又悄然浮上胸膛。
五条悟炽热的视线让中原弥生坐立难安，他索[xing]闭上眼睛,又不着痕迹地往夏油杰怀里靠了一点。
“很痛吗？”夏油杰以为中原弥生是因为疼痛才如此黏人,放轻了手上的力气,拔刺的动作也更加小心,“痛了就告诉我。”
中原弥生知道夏油杰的一切行动都只是程序设计，却还是有点感动：“嗯。”
可惜的是，中原弥生在夏油杰怀里躺了不到两分钟，辅助监督就走进车厢，终止了这个美好的时刻。
他举着手机，说：“五条、中原,你们成功祓除咒灵的事情，我已经告知总监部了。总监部让中原立刻前往京都，向负责人当面汇报。”
中原弥生无端听到自己的姓氏，猛地睁开眼睛。
任务完成后要向高层当面汇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规矩。按照以往的惯例，只需在事后向高层提[jiao]纸质报告即可。
显而易见，高层在故意刁难中原弥生。
五条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语气强硬地问：“负责人是谁？”
辅助监督畏畏缩缩地回答：“不清楚，负、负责人身份是保密的。”
五条悟眉毛一横。他本来就心情不好，此时的表情更可谓凶神恶煞了。辅助监督见状，慌不择路地后退几步。
他不敢和五条悟冲突，恭敬地将手机递给他：“我正在和高层的联络员通话，电话还没挂断……”
五条悟夺过手机，不耐烦地说道：“喂？转告负责人，有一名咒术师受伤了，我们无法去京都复命。”
“这个嗓音……你是五条悟吗？”
联络员竟然对伤员充耳不闻，反而急于质问接听者的身份，这让五条悟有些生气。
“对，是我。”五条悟耐着[xing]子重复道，“咒术师受伤了，必须回东京高专接受治疗。”
“谁受伤了？很严重吗？”联络员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地问。
辅助监督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咔嚓声。
仔细一看，原来是手机钢化膜被五条悟捏碎了。他甚至有点庆幸，还好自己贴了一层坚固的钢化膜，才让手机幸免于难。
“我们已经得到命令，”联络员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解释道，“由于非术师目睹咒
灵，中原弥生必须前往总监部，向上级汇报本次任务的详情。”
五条悟一言不发，在车厢内来回踱步。辅助监督忧虑地盯着手机，生怕他把手机捏碎了。
五条悟深深地吸了一[kou]气，让情绪平静下来。
“中原的伤[kou]非常严重，必须立刻治疗。”他重申自己的诉求，“等他治好后，就会立刻前往京都。”
“虽然不如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但总监部有医生，可以帮他包扎伤[kou]。”
“……你是认真的吗？”五条悟压着火气，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从东京到京都至少花费两个小时！”
联络员仍然装聋作哑。
“请不要激动，我们会把您的诉求反馈给上级。”他不紧不慢地说，“不过，在上级答复前，我建议中原弥生尽快启程，前往京都。”
“谁管你啊！”
五条悟忍无可忍，气愤地挂了电话。辅助监督怕他把手机砸出窗外，连忙接过来。
“悟，你想怎么做？”夏油杰提议道，“我觉得还是回高专更好，弥生的情况太危险了。”
五条悟斩钉截铁：“不去。”
夏油杰和五条悟达成一致，决定违抗高层的命令，送中原弥生回学校。
二人谈话时，作为矛盾中心的中原弥生，额角缓缓滑下一滴冷汗。
如果现在告诉他们，他的伤其实非常轻微……好像有点尴尬啊。
中原弥生擦去额角的冷汗。
不知为何，夏油杰和五条悟甚至没有仔细检查伤[kou]，就认定他伤得特别重，必须尽快接受救治。
假如他们认真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中原弥生的伤[kou]都止血了。那些黑刺甚至没有伤到肌[rou]，只划破了一层皮。
中原弥生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接受他们的安排。
先收回式神吧。
雷鸟和中原弥生心意相通，他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雷鸟就温驯地啾鸣一声，没入树林的[yin]影中，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夏油杰也收回虹龙，又放出另一只咒灵。
这只咒灵名为“文鳐鱼”，体长近十米，和一辆巨型运输车等大。它外貌如同红鲤，鱼身鸟翅，身上布满苍[se]斑纹。
这只咒灵飞行平稳、速度又极快，经常被夏油杰用作紧急情况下的[jiao]通工具。
夏油杰打开车窗，又回到中原弥生身旁。他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环住膝弯，准备将他横抱起来。
中原弥生意识到了夏油杰的目的。
“不用你抱！”他感觉脸颊快烧起来了，坚定地按住夏油杰的手，“我只是腹部受伤了，双腿没有问题，我可以自己走。”
为了证明这段话的真实[xing]，中原弥生撑着墙站起来。他衬衫沾满鲜血，腹部还遍布伤[kou]，看起来颇为渗人。
夏油杰看出他的抗拒，也不便勉强，就搀扶着中原弥生，走向敞开的车窗。
文鳐鱼正紧贴着车窗飞行，它看见二人靠近，就顺从
地低下头，方便中原弥生踏上它的脊背。
三人依次登上咒灵背部，辅助监督对夏油杰说：“按照规定，直到任务彻底结束，我都必须和他们同行。”
中原弥生和五条悟已经抗命，若是拒绝辅助监督的跟随，恐怕会罪加一等。
夏油杰思虑再三，点头允许了：“上来。”
辅助监督也攀附着咒灵闪亮的红鳞片，爬到它背上。
文鳐鱼扇动翅膀飞到高空，以极快的速度，朝东京高专飞去。夏油杰展开了“帐”，将他们和咒灵包裹在内，遮蔽了非术师的视线。
文鳐鱼横跨东京上空，不过十分钟，他们就看见了隐藏在山林间的咒术高专。
夏油杰给家入硝子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中原弥生在祓除咒灵时受伤，需要反转术式的救治。
家入硝子很快发来回复。
家入硝子：[好的，快过来吧。我正在停尸间解剖尸体，两分钟内上去。]
咒术高专的校医院非常阔大，占据了一座两层建筑。
校医院不仅面向本校师生，在东京附近受伤的咒术师都会被送到咒术高专救治。为了方便校外人士寻找，老师们特意将生命之星的旗帜挂在了屋顶上。
医务室地下，则是同样宽阔的停尸间。抢救失败的伤员、被咒灵当场杀死的咒术师，都会被送进这间地下室。
文鳐鱼缓缓降落在校医院前。
家入硝子已等候多时，指挥夏油杰将中原弥生抱上担架车。
中原弥生还是难以逃脱被夏油杰横抱的命运，他闭上眼睛，祥和地任由夏油杰将自己抱到担架车上。
家入硝子查看伤[kou]后，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没问题”，将中原弥生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嘭”一声关闭了。
夏油杰、五条悟和辅助监督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待治疗结束。
五条悟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如坐针毡。半分钟后，他突然站起来，在走廊内四处走动，如同罹患多动症。
他想到了一件事，转向夏油杰：“杰，中原的衣服好像被撕破了，是吗？”
“是的。治疗结束后，弥生就没衣服可穿了。”夏油杰思索道，“他衣柜里应该还有一套[chun]季制服……这样吧，我回宿舍帮他拿衣服，你留在这里。”
五条悟终于找到了一件能转移注意力的事，拒绝道：“不，我回去。”
五条悟离开后，辅助监督立即避开夏油杰的视线，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五条悟已经走了。]
他按下发送。
做完这一切，辅助监督又瞥了手术室一眼，快步穿过长廊，朝室外跑去。
与此同时，一辆梅赛德斯畅通无阻地开入学校，停在医务室附近。
辅助监督远远地看到了那辆车，他迎上前，恭敬地朝后座鞠了一躬，问候道：“加茂大人。”
坐在车上的人，正是加茂家主。他并未下车，只缓缓降下车窗，露出被覆面严实遮盖的脸。
他隔着一层覆面看向辅助监督，问道：“我让你留意的事，你观察了吗？”
“是。”辅助监督将头低得更深了，“我遵照您的吩咐，寸步不离地跟在中原弥生和五条悟身后。”
“很好。”
在纯白[se]织物的遮挡下，加茂家主影影绰绰地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司机很有眼[se]，立即下车，替加茂家主拉开车门。而他拂去袖摆的折痕，泰然地从车上跨下来。
“现在，把你今天观察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您想让我从头到尾说一遍吗？”
“不。我提问，你回答。”
“好的，您请问吧。”
加茂家主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第一个问题。中原和五条家的继承者，真的非常亲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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