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南汐手心都是汗，她坐正身子，看着自己的屏幕。

  试？

  怎么试？

  该做什么？

  她这时才发现了自己的大胆，自己的疯狂，还有点无地自容。她干脆拿过一旁的耳机，戴上，点进那款枪战游戏里，杀个痛快，旁边傅延则开了一个编程器，在键盘上敲着，听到隔壁女生按在键盘上的手那么快的速度时。

  他停顿几秒，随后认真专注地敲着代码，改变题册网页的排版。

  温南汐打得痛快，他的手机一直响起，很多条颜可发来的信息亮在屏幕上，温南汐指尖停滞，又想着，她该怎么追。最后，索[xing]关了游戏，她看着屏幕发呆，隔壁的男生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温南汐看着右下角的企鹅头像。

  她顿了顿。

  她转头看向男生，“傅延。”

  这一声出来，穿透过少许的音乐，进入他的耳膜，傅延眼帘动了动，调低了点音乐，侧头看向她。

  温南汐对上他眼眸，斟酌几秒，正想开[kou]。

  身后那边就传来一道男声，“傅延，你手机是不是废了，颜可发那么多条信息给你，你都没看到？”

  温南汐心一跳，余光看到一个男生站在网吧门[kou]，指尖夹着烟，倒是没进来。傅延取下耳机，嗓音淡淡，“看到了，在忙。”

  “忙完没，颜可买[nai]茶去了。”

  傅延挂好耳机，伸手关掉电脑，站起身，捞过椅背上的黑[se]书包，随意搭在肩上，往外走。温南汐要q/q号的话没说出[kou]，她看着他往外走，傅延手[cha]在[kou]袋，走到门[kou]，谭宇程就探头过来，不知说了什么，他轻轻一笑，两人要走时，他微微侧目，轻扫6号机这边一眼。

  随后，两个男生就这么离开网吧。

  温南汐收回视线，坐正了身子。

  靠着椅背发了一会儿呆，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下了机，拎着书包去还卡，走出网吧，走出巷[kou]。

  就看到颜可拿着两杯[nai]茶追上他们的脚步，橘[se]灯光下，她将[nai]茶举给傅延，傅延按着手机，摇了摇头。

  颜可噘了下嘴，盯着他看。

  旁边谭宇程笑笑接过她那一杯，说他喝，颜可还有些不情愿，不过三个人还是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巷子里光线昏暗，颜可时不时探头与谭宇程说话，傅延垂眸，偶尔勾唇一笑，偶尔谭宇程靠近他耳边，说些浑话，傅延笑而不语，颜可咬着吸管，仰头看他，高高马尾于半空中甩着。

  灯光拉长了三个人的身影。

  温南汐巧的是也是走这条巷子，她看着星空下的他们，又看着颜可那笑容。

  颜可在傅延面前可真不一样，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相片，给元舒发过去。

  元舒很快回复：啊啊啊，我也准备给你发，你有没有发现，今晚的月亮特别亮，天上星星好多。

  温南汐：是呢，真美。

  走出巷[kou]，他们三人往公[jiao]车站走去，温南汐右拐回家，与他们相反的方向。

  上楼梯时，云舒发来一张截图。

  里面是一个q/q号，名字叫【yan】，黑[se]的背景，有一轮明月在那黑[se]背景里，显得特别个[xing]。

  元舒：猜猜这是谁的号。

  温南汐心里猜测到了，她还没回复。

  元舒就发来：一中的傅延！我在一中论坛里截图到的，但是听说没那么好加，他开启了验证，我刚刚试过，没加上。

  温南汐哦了一声。

  元舒叹[kou]气：只能先留着了，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

  温南汐：嗯。

  她收起手机，回了家。

  -

  -

  运动会定在九月底，报名参加项目的同学逐渐开始锻炼，元舒也参加了短跑，她让温南汐去跟体育课代表拒绝掉长跑。温南汐练习跑了两天，感觉还可以，就没拒绝掉长跑，她不在乎长相与汗水。

  运动会这天，据说隔壁一中也同时举行，两间学校中间就隔一条巷子，对方的动静都清清楚楚。

  颜可这天是旗手，一身制服，漂亮得很，站在前面带着鼓手队走，音乐响起，她马尾高扬，眼里带着自信，唇角带着笑容，走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元舒站在温南汐身侧，挽着她的手，“她笑得真刺眼。”

  温南汐轻轻一笑，看到天空有鸟儿飞过，随之而来还有一中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与她们的音乐声重合。

  运动会正式开始。

  温南汐与元舒两个人参加得少，也没有什么职务，但也偶尔帮班长派派水，温南汐长相漂亮，自家班上的男同学知道她[xing]格，与她并不[shu]悉，偶尔说声谢谢，其他班的男生遇见她，经常脸红，要么低声议论，偶尔还挪开视线。

  元舒笑着凑近温南汐：“你觉得他们谁，是给你送情书的？”

  温南汐摇头，“不知道。”

  元舒觉得温南汐清心寡[yu]到估计上大学都还不会开窍，两人坐在长廊下挡阳光，第二天的运动会更是随[xing]很多，一中有些男生翻墙过来，坐在墙头，其中一个喊道：“喂——颜可。”

  颜可几个女生在给篮球队派水，一听见这话，扭头看去，她扬眉一笑，“怎么是你，傅延呢。”

  那个男生哈哈一笑，指着树下，说道：“他在树下躲懒。”

  “他今天比赛了什么，是不是跳高？”颜可水都不派了，走到墙角下，仰头望去，那个男生笑着低头道：“跳高，等下还有个长跑。”

  颜可眼睛一亮。

  其他女生都有些羡慕她能认识那么多一中的人，尤其是傅延。元舒看向温南汐，温南汐正扎起头发，她的长跑比赛准备要开始了，元舒拿一瓶水给温南汐，说道：“尽力就好，我在内场陪你啊。”

  温南汐接过矿泉水喝一[kou]，笑道：“好。”

  墙头上那一中的男生翻身回去，对颜可说道：“傅延要比赛了，我去看。”

  颜可立即挥手，有些可惜自己没法去看傅延比赛，她回身正好看到长跑比赛要开始了，温南汐已经站在起点处，她穿着蓝白[se]的运动校服，微卷的马尾扎得很高，露出清丽的眉眼，惹得周围一众的目光扫去。

  颜可双手抱着手臂，往跑道走去，其他人女生簇拥过来，围在她身边，准备看温南汐这场比赛。

  温南汐看着跑道，阳光倾泻在上面，金灿灿，又仿佛远在边际。

  “砰——”一声。

  隔壁一中也是“砰”一声，长跑选手从起点往前冲，温南汐清瘦的身影冲出起点，跑入烈[ri]下，她跑得并不快，很快落后于其他人，不紧不慢地跑着，看客的其他同学都在一旁盯着。

  长跑最讲究耐力，呼吸，步调。温南汐两圈后，脸颊就泛红，呼吸也有些不畅，余光看到颜可那一身不沾灰尘的衣衫，她感觉到汗水顺着脸滑落，打湿她的前襟，她收回目光，开始调整节奏。

  到最后一圈时，她后背都被打湿了，颜可身边的女生拿着手机拍照，温南汐已经懒得去管她们的行为。

  她在看着班上另外一名同学已经半路摔倒后，她开始冲刺，最后在元舒尖叫声中，跑过了线。

  元舒一把扶住她，笑着道：“南汐，你第一名！”

  第一名。

  温南汐抬起头，喘/着气。

  第一名啊。

  是长跑的第一名，她脸颊红得不行，滚烫得很，她惨白一笑，肺快要炸了，正好看到颜可等人站在那儿纳凉，她轻轻咬牙，吐出一[kou]气，调整着呼吸，体育课代表等人欢呼起来，举着手臂喊：“南汐，南汐，南汐！”

  温南汐全身冒汗，校服贴着后背，略有些狼狈。

  但红晕让她眉眼漂亮，在人群中，也显得耀眼，颜可冷冷一笑，拿着扇子扇风。温南汐累极，走了几步，去寻个位置坐下，喝了很多水。

  颁奖时。

  她拿到一张奖状。

  高三女子组长跑第一名。

  有点讽刺。

  颁奖结束后，秋季运动会就算正式结束，也提前放学。温南汐与元舒两人在人群中走出学校，迎着落[ri]，两人去了便利店买吃的，吃完后分别，元舒回家，温南汐也该回家，但她没回，她拐去“还行”。

  今[ri]的“还行”人不多，5号机并没有人，网管是个女生，温南汐办了张卡，拿着卡走向5号机后面那一排，在10号机前坐下，头顶风扇呼呼地响着，她开了机，戴上耳机，听着周杰[lun]的《晴天》。

  [ri]落投在墙壁上。

  傅延拎着书包走进网吧，汗水顺着他脸颊滑落，来到他清晰的下颌线，他把书包挂好，拉开椅子时，动作一顿，目光却落在10号机那个位置，风扇转着发出声音，10号机桌上趴着一个女生，戴着耳机，睡得很[shu]。

  眉眼漂亮，皮肤白皙。

  傅延看了几秒，随后坐下，收回目光，开了机，懒懒地靠着椅背，修长的指尖敲着键盘。[ri]落从那边的窗户投进来，落在地面上，网吧里的人也逐渐来得多了，有个男人走进来，办了卡后，走到后面那一排。

  目光搜索几秒，在11号机旁边坐下，他开了机后，时不时地看向一旁睡得很[shu]的女生，有时甚至还凑近去看，近得差点碰到温南汐的鼻尖，眼里逐渐带了几分打量，不怀好意。

  “哪儿来的漂亮小姑娘。”他笑着又凑近去，“还怪香的。”

  啪——他跟前的屏幕一黑，他抬头一看，上面硕大的红[se]字体【滚】，血淋淋的红[se]，他一愣，吓了一跳，到处看。

  “谁？”

  他抬手立即招了网管，“网管，这是怎么回事？”

  网管女生走上前，她早看到这个男的猥琐的模样了，她一看屏幕也吓一跳，但她不动声[se]地道：“可能是中病毒了，你换个机子吧，我们得修一下这台电脑。”

  那男的看一眼一旁睡着的女生，有几分不甘，但电脑不能玩他还留这儿干嘛，于是咒骂两声，拿了卡让网管换了台机子，网管给他换到最后面一排，他一走，11号机的屏幕又恢复了正常。

  网管也有些莫名，她上前看了几下，没发现什么问题，只得回了收银台后。

  不一会儿，傅延起身，拎着书包去前台，后拿着一张卡走到11号机前坐下，他戴着耳机，玩着枪战游戏，半湿的碎发逐渐吹干，靠着椅背，指尖在键盘上敲着。

  温南汐这一觉睡得很[shu]，运动会没有午休，长跑又太累，她清醒时，耳机里的歌曲已经换了很多首了。

  一首她没听过的，她发了几秒呆，忽地察觉身旁有人，她转头看去。

  看到傅延那张脸。

  她愣怔几秒，他撩起眼眸往她这儿看一眼，语气随意，“要睡觉，回家去睡。”

  温南汐还有些蒙，她枕在手臂上，心想着，今天问他，能不能加他扣扣，然而余光却看到他桌上放着一支黑[se]打火机以及一盒黑[se]外壳的烟，这让她想起那天他那个同学指尖夹着的烟。

  她没动，又看向他，“傅延。”

  “你会[chou]烟吗？”

  傅延目光从屏幕上回来，扫她一眼，“问这做什么？”

  温南汐坐直身子，拿走那盒烟，取了一根出来，接着凑近他，把烟放他唇边，男生的唇红润薄得很，他眯起双眼，眼眸垂着，盯着她看。

  温南汐眼眸清亮，再往前凑。

  傅延张嘴，咬住了那根烟，温南汐唇角一勾，拿过打火机，啪地一声打火，往前递，些许风吹进来，火苗[tian]上烟头。夕阳已经在天际线边缘，只余一点点的金[se]，女生穿着校服靠着桌子，给穿着校服的男生，点上一根烟。

  温南汐握着打火机，对上傅延那双眼眸，“原来你会[chou]啊。”

  傅延盯着她。

  没有吭声。

  放在扶手上的手背一根根青筋极其清晰，那是属于少年的脉络以及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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