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程泛临闻言微微一怔, 然后他噙着笑摸上谈叶声的脸颊：“这么快就准备告诉我？”
谈叶声就眨了眨眼：“那你不想听的话……”
“想听。”程泛临当即道，然后笑着把谈叶声拉起来坐好，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我很想听。”
于是谈叶声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程泛临。
程泛临接了过来，然后发现手机屏幕页面停留在一个绿油油的小说阅读app的书架上，程泛临就顺手往下滑着翻了翻, 同时问了下：“刚刚回来的路上, 你就是在捣鼓这个？”
谈叶声微微一点头，又说：“我之前就在想要怎么跟你说这件事，然后想到了这个方式, 虽然可能也不是很形象，但或许能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程泛临听得云里雾里，索性继续盯着谈叶声的手机屏幕看。app的书架里现在收藏了一堆的小说, 什么样稀奇古怪的名字都有，程泛临来回划拉几遍, 最后只能总结同类项得出结论——这些小说各种类型各种取向的都有，一定要说有什么是完全相同的话, 就是标签里的“穿书”了。
思及此，程泛临轻轻挑了下眉, 偏过头看着谈叶声，不疾不徐的问：“这些小说都是刚刚还在车上的时候, 你特意挑出来弄成列表，准备给我看的？”
谈叶声眨巴眨巴眼睛, 点点头：“之前还在拍《一日重生》那个短片剧本的时候，你突然问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是因为觉得我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吧？”
“……嗯。”程泛临应了声, 然后轻笑着又揉了揉谈叶声的脸颊, “不光是性格, 还有我们在录节目期间你偶尔提到的一些过去的事情，还有你在拍那个短片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演技……总之是一些细节加起来，让我没办法不产生疑惑。”
说着，程泛临又凑近重重亲了下谈叶声的唇。
听到程泛临的话，谈叶声很淡定，就像程泛临早有一定心理准备一样，他也早有心理准备。眉眼间灵动轻松的看着程泛临，谈叶声弯了下唇：“可是你在那之后再也没有问过我，像那样的试探也再没有过。”
程泛临闻言莞尔：“没必要，我可以自己瞎猜，直到你愿意跟我说为止……而且吧，我们那个时候还没有在一起，你还没答应我的表白，我怕一个风吹草动就把你吓跑了。”
谈叶声就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有点不解的“哎”了声：“程老师，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特别担心我跑不见？昨天晚上喝醉了之后还说要把我藏起来。”
“……”程泛临轻咳了声，然后小声说，“宝贝儿放心，我真不是变态。”
谈叶声就被程泛临的语气逗得更加乐不可支，他也朝程泛临更凑近了点，然后往程泛临唇上咬了一下，说：“其实……偶尔变态一下也没事。”
程泛临闻言一顿，然后思绪跑偏、目光发亮，不过也就走神了一瞬，他很快回过神来，继续矜持的坚持：“我觉得我真不是变态。”
真把谈叶声藏起来这种事，他是不可能做的……顶多那什么的时候，玩一下囚禁py？
光是想想就非常值得激动。
不过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于是程泛临按捺下激动，抬起谈叶声刚刚塞到他手里的手机晃了晃，噙笑道：“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秘密。”
听到程泛临用的是陈述语气，谈叶声笑着嗯了声：“……会害怕吗？”
“怕什么？”程泛临神态挺轻松，“虽然确实挺冲击世界观，但不要紧，我在承认自己喜欢你之前，已经自行世界观崩坏过几次了，毕竟我曾经是非常的坚定要走孤独终老的路子。穿书什么都是小事，起码你没给我看一堆玄幻类标签……咱们这个世界有玄幻元素吗？”
说到最后，程泛临又不太确定的问。
看着程泛临这真挺云淡风轻、甚至还有心思好奇的模样，谈叶声意外之余反倒费解起来：“如果我是一个穿书者，就等于你原来在的这个世界只是我们那边创造的一本小说……你接受起来就这么快吗？”
程泛临放下手机，伸出双手把谈叶声抱进了自己怀里，谈叶声的面颊贴在他胸前，耳边能够清晰的听到程泛临的心跳声。
“听到了吗……”程泛临轻悠悠的说，“在跳动，是活的。我是，你也是。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小谈老师。”
说着，程泛临又轻轻抬起谈叶声的下巴，垂首对视间他笑道，“不光是心脏，我的脑子也是活的，我自己很清楚。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因为你的到来，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谈叶声攀住程泛临的肩，抬起身跟他接吻。
这个吻依旧焦灼缠绵，结束时谈叶声有点喘不上气，于是又听到程泛临闷声笑：“不呼吸也是真的会死，光是这一点就足够鲜活了。”
谈叶声忍不住也跟着他笑起来。
笑完了，谈叶声才慢慢跟程泛临细说。他说了很多，可以说是有史以来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了，说得很细，说他上辈子是怎么看到这个世界的原书的，说原书里大致剧情是怎么样的，他不清楚具体的细节，但大致上了解的东西也可以说一说，还说程泛临本来真的是从没恋爱过的大男主，说他谈叶声这个角色多半是他原来那个世界的黑粉写的、居然是个炮灰反派。
说完了原书的剧情，谈叶声又说起自己上辈子的经历。那是他承诺过会和程泛临分享的他的“过去”。
不过谈叶声不想提不高兴的事，所以年幼时被领养的不愉快经历和在孤儿院、拍戏后的一些不愉快经历，谈叶声都简单略了过去，他想跟程泛临完全的分享，但有些事没必要那么细致。
说完了，谈叶声就端起水杯将里面剩下的都喝光了。这杯水是刚刚在说话的途中，程泛临怕他口干给他倒的。
“我想想……”谈叶声放下杯子，然后确定道，“我充满戏剧性的过去都说完了……其实这样算起来，在演员这行上，我应该算是你的前辈吧？”
谈叶声童星出道，拍了十几年戏，按上辈子来算他确实比程泛临早入行很多年。
程泛临闻言忍俊不禁，他又给谈叶声倒了杯水，然后非常谦和恭敬的递给谈叶声，他甚至是用双手递的，只是语调调侃还是不正经：“请前辈喝茶。”
谈叶声看着面前的清水，非常淡定的接过来享用了。
然后程泛临就好像是喊上瘾了，他又笑眯眯道：“所以之前小谈前辈提到的那个像妈妈一样的长辈，就是孤儿院的院长妈妈。”
谈叶声喝着水，然后忍笑点了下头。
程泛临又说：“小谈前辈，你刚刚好像没有说你养成护食这个习惯的原因。”
谈叶声微微一愣：“这个……我们之前还在浮岛的时候，我不是有说过吗？”
“可是小谈前辈当时很糊弄。”程泛临语气微弱无辜道。
谈叶声绷不住笑意，拍了下他：“语气正常点。”
程泛临就不，继续喊：“小谈前辈——”
谈叶声就笑着亲了亲他，然后坦白说：“护食这个事……我在孤儿院长大嘛，就算还是小孩子也难免想得比较多，尤其是开始拍戏之后总怕给别人造成麻烦，所以吃到不喜欢吃的饭菜也会强行全部吃掉……所以我之前跟你说，我最开始就是不好意思挑食而已。后来就成了习惯，反正我的那份我一定会吃掉，不管喜不喜欢，同时也只能我自己吃掉。”
听着谈叶声轻松的话，看着他漂亮灵动的眉眼，程泛临脑海里仿佛能想到一个乖巧懂事的小男孩坐在嘈杂片场中、抱着盒饭埋头认认真真吃掉的模样，又让人心软喜欢，又让人心疼不已。
轻柔的摸着谈叶声的脸颊，程泛临凑近，往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以后遇到不喜欢吃的，又不想浪费，就给我吃好不好？别逼着自己吃。”
谈叶声闻言，眸光微闪，心下暖融融的。
“番茄也给你吃？”过了小会儿，谈叶声含着笑问。
程泛临霎时乐不可支，只能点头笑道：“你不喜欢吃的话我就吃。”
谈叶声就微微偏过头，亲了下程泛临刚刚摸他脸颊的手指指尖。
程泛临轻滞，然后又主动用指尖按了按谈叶声的唇。谈叶声眨了下眼，感觉到程泛临的指尖想要继续向前，于是他主动松开牙关，然后轻轻咬住程泛临的手指，漂亮的双目微抬，清凌凌的看着程泛临笑。
谈叶声水润柔软的唇嫣红欲滴，程泛临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看谈叶声清澈的神态，只觉得自己又要走神了……
他勾了勾指尖，碰了下谈叶声的舌尖，然后嗓音微深的说：“小谈老师……我在想一件事情。”
谈叶声眨了下眼，觉得程泛临的状态……看着反正是不大清白。所以他动了下舌尖，将程泛临的手指推了出去，抿了抿唇后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等谈叶声把水咽下去了，程泛临才突然附身过来直接把他压倒在了沙发上，狠狠索取了一个充满侵略意味儿的吻。
谈叶声微仰着头承受了这个吻。
不过程泛临还没忘记今晚的“坦白谈心局”，于是他克制着自己从深吻中抽身，又轻轻安抚谈叶声的呼吸。等到谈叶声也平静一点了，程泛临才摸着他的脸继续轻声问：“会做馄饨是在孤儿院学的，那……害怕玻璃桥是发生过什么，也是在孤儿院里出过什么意外吗？还是在拍戏的时候受过伤？还有……有人逼你吃奶油蛋糕，害你过敏差点丢了命……都告诉我好不好？”
这些事，都是刚刚谈叶声在分享过去时没有怎么提及的，至于一些不大要紧的坏事，谈叶声也一句话带了过去，程泛临听得出来。
现在被程泛临单独的提了出来追问，谈叶声轻缓的眨了下眼睛，然后无奈的坦白。
说完了，谈叶声亲了下程泛临的唇，笑道：“都过去了，今晚这么开心，不要在意那些事，嗯？”
程泛临揉了揉谈叶声的头发。
谈叶声是柔软的，头发丝也是。
“好。”程泛临轻声回答，又顿了顿，还是开口说，“其实，我还想问一个问题，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答案可以告诉我。”
谈叶声闻言眨了眨眼，然后轻轻一挑眉道：“你问，我听听。”
程泛临就看着他的眼睛，温声问：“……你会离开吗？”
谈叶声微微一愣。
“就像来的时候这样突然……”程泛临抿了下唇，接着说完，“会很突然的又离开吗？你在原来的世界里那样好……”
谈叶声搂住程泛临的脖颈，借力又一次轻轻吻住程泛临，然后他看着程泛临的眼睛笑起来：“不会。”
“反正就是不会，因为我离不开了。”
“原来的世界也就那样，没有这里好，这里有你，还怎么可能无牵无挂突然离开。”
说完，谈叶声又莞尔，语调轻快起来：“再说了，你当穿书是玩游戏啊，穿一次就行了，还能穿第二次？”
程泛临含笑咬了下谈叶声的耳垂。
“好了，我的过去都说完了，现在该换我来盘问你了吧？”谈叶声挑眉说。
程泛临就失笑：“我的事情你还有不清楚的？”
“我就知道一些大概的情况。”谈叶声说，“细节上还有些不清楚的。”
程泛临点头：“好，那请小谈前辈问吧。”
这个称呼又来了，谈叶声轻笑两声，想了想就开始问：“你当初是怎么走上演员这条路的？”
程泛临听了就更忍不住笑起来：“小谈老师，这问题好像是官方采访。”
谈叶声轻啧了声。
“好的好的，我认真回答。”程泛临笑眯眯的，想了想说，“我之前有跟你提过，我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叛逆过一段时间，不过也没有叛逆太久就消停了。也是那之后，我突然对演戏有了兴趣，说得理想主义一点，就是我想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演戏是个很好的体验方式，相对来说更安全，而且拍完戏、这段人生就体验完了，可以几乎无痛撤离。”
“不过，在那之前我的人生规划其实一眼看得到头，就是接手家里的产业。我原本已经申请到了国外在金融方面算是最拔尖的学校，也没其他想法，直到那个暑假。后来我也确实继续按之前的规划去了国外就读，但在校期间我的主要精力并没有放在金融专业的学业上……这样想想，我很早就开始涉入接触家里的公司事务，后来一边完成金融方面的学业，一边国内国外飞来飞去打理公司，还一边自学成才天赋异禀的做了演员……这每天二十四个小时能做完七十二个小时工作的效率和精力，我果然是有主角光环的人物。”
说到最后，程泛临还挺嘚瑟。
谈叶声被他的语气逗笑，忍不住笑了会儿，又在程泛临的目光中想了想，接着问：“那，还有个问题。其实我老早之前就发现了，不过之前没问……和奶奶有关。”
闻言，程泛临反应过来谈叶声的意思。他轻笑了声，略带无奈道：“你是想说，我对奶奶的态度很矛盾吧。”
谈叶声微微颔首：“你很关心也很在意奶奶，所以能在一定程度内容忍让你不满、但却是奶奶多少放不下的人，比如原书中的谈叶声，比如我们今晚在程家遇到的那几个人……可是见面的时候，你和奶奶都不怎么说话。”
“嗯。”程泛临应了一声，看着谈叶声的眼睛，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接着说出口的话也很平静，没有多愤慨，毕竟确实已经过去不短时间了。
程泛临说，这件事其实还是能和刚刚他提到的“高考结束后那个叛逆的暑假”扯上联系，甚至可以说是他“突发叛逆”的重要原因。
那年夏天，程泛临忙着做题考试、申请学校、上手公司的一些事务，而缠绵病榻许久的程家爷爷也没熬住，在他高考前夕离世了。闭眼之前，许是老人家想要走得轻松无挂一些，跟程泛临说了一件他们瞒了十年的事。
其实，在程泛临的母亲意外撞见丈夫和妹妹婚外情的事情之前，程家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儿子和他小姨子出轨这件事。他们劝过程明礼，但劝不动，多年的纵容也让他们无法彻底狠下心来约束程明礼什么。同时也是出于私心，他们最初没有告诉儿媳、也就是程泛临的母亲这件事，直到他们发现程明礼打起了更加变本加厉的主意——程明礼想要离婚，和叶绮在一块儿，他们还在商量要怎么通过离婚分得更多的财产。
因为程明礼自己脑子不够用，所以他甚至没瞒着父母、还想向经商多年的父母“求经”，把程家爷爷奶奶两个老人家惊得又气又怒，同时也意识到这件事不能再瞒着儿媳了。于是他们选择了一个很不体面的方式，让程泛临的母亲亲眼目睹了丈夫和妹妹出轨的场面。两个老人家也没想到，程泛临的母亲会因为受刺激而夺门而出，最后出了车祸英年早逝。
而程泛临的母亲去世之后，他们也没能拗过程明礼，最后还是让程明礼和叶绮结了婚。唯一坚定没有让程明礼得逞的，也就是家里的资产划分和继承情况……程家爷爷去世之后，程奶奶在律师的见证下划分了财产，程泛临的母亲留下来的东西还给已经成年的程泛临，同时给到程泛临的还有程家大部分资产。
虽说如此，但其实分给程明礼的东西并不少，只是对于整天无所事事、一心只想要“继承家业”坐吃山空的程明礼而言，是觉得非常非常少的。这些年看着程明礼和叶绮夫妇花光了留给他们的钱、还变卖了不少不动产，程奶奶只庆幸自己和老伴当初没有老糊涂彻底，要是程明礼在程氏里有话语权，只怕程氏早就塌了，哪能像这些年一样越来越好。
不论如何，程家爷爷在去世前的那场“坦白”，到底是把还活着的人推入了两难的境地。独留下程奶奶一个人面对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曝光后的局促场面，而程泛临……程泛临当初不知道该怎么接着面对程奶奶。
他能毫无保留的恨程明礼叶绮他们，却无法在十年后毫无保留的怨恨爷爷奶奶。尤其是在爷爷已经去世，只留下了忧思多虑、身体本就算不上硬朗的奶奶的情况下。
“其实在那之前，我和两边的老人家之间就存在一些……矛盾吧。我不想见到害死我母亲的人，但程明礼和叶绮对老太太老爷子来说也是无法狠心舍下的亲生孩子，尤其是明知道他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这个情况下老人家狠不下心赶他们走，或是截断他们的经济来源。所以在那之前，我都是自己一个人住，两边的老人家会轮流陪我住在外面，我不提家里的蛀虫，他们也从不在我面前提起来，就这样勉强也算和睦。”
程泛临回想着，慢腾腾的跟谈叶声讲述着：“反正在爷爷去世之前，我和爷爷奶奶之间的相处氛围，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轻松亲近的。但爷爷去世前说了那样一件事，让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就渐渐变成如今这样了，说亲近也算不上特别亲近，我在奶奶面前话不多，说生疏也算不上有多疏离……我还是希望她能长命百岁的，可她身体越来越差，我之前就想着最后这段时间，让她稍微走得安心一点吧……”
没想到这之间还有这么多细枝末节，谈叶声听着程泛临语气平静的讲述，有些心疼的握着他的手，末了谈叶声往程泛临脸上安抚的亲了一下。
程泛临就轻笑了声，抬手揉了揉谈叶声微蹙的眉间。
“我的这些事，也像你刚刚安慰我的那样，都过去了，别发愁。”程泛临温声说。
谈叶声轻轻眨了眨眼，嗯了一声。
于是互相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后，谈叶声语气活泼接着说：“说完了过去，那我们继续说说未来吧，程老师。”
程泛临闻言忍俊不禁，然后夸张的叹气道：“今晚也算是我们两个正式同居的第一个晚上吧，真成口头聊天的谈心局了啊，我还想着做点其他坏事呢。”
谈叶声就挑了下眉，然后不是很直白的说：“你今晚的时间很紧张吗，明天要早起出门？”
“那倒没有，我接下来这段时间没有安排太多工作，暂时也没有接剧本准备进组，就是公司那边我大概得参加几个会议……”程泛临慢悠悠回答着，然后才反应过来，双目发亮的看着谈叶声，含笑点了点头，“小谈老师说的也是，我们又不着急，时间很多，等聊天局结束了再干坏事也还有很多时间。”
看着程泛临满不正经的表情，谈叶声轻啧了声。
于是接下来，谈叶声先跟程泛临介绍了下他一直以来的远大目标——攒足够提前退休、享受生活的钱，拍几部质量不错、足够证明他存在过的作品。主要是让自己的生活更丰富多彩一些，谈叶声年幼入行，拍了十多年无数部戏，在这个圈子里待得都快心如止水了，就算穿书后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差别，所以他想提前退休后做点其他纯粹消遣的事情。
虽然上辈子辛苦攒下的“养老钱”没有了，但穿书后托了程泛临不拿钱当钱的福，谈叶声算了下觉得自己在钱方面确实没什么障碍了，他只是想享受生活，又不是打算挥霍度日，如今账户上的钱已经很足够了。
“所以，”谈叶声眉眼亮晶晶的总结，“接下来我再接几部我觉得不错的戏，之后应该就不会再继续专注拍戏了，到时候可能会全世界到处看看。”
如果有特别好的戏，又找到了他的话，那肯定另说。谈叶声是想提前退休，但对自己坚持了十多年的事业也是真的仍保持着热爱……当然了，这个世界里他不是童星出道、具有高国民度和流量热度的演员，以后那种特别好的戏、没人找他也是正常的，谈叶声倒也不执着，反正在这个世界里能留下几部让人有印象的作品，就算是达成他给自己设定的提前退休标准了。
看着程泛临，谈叶声慢条斯理说：“你说过的，想让我努力把你加到我未来的人生规划里，所以我想要跟你说我对未来的计划，也想听你对未来的想法。”
程泛临听着谈叶声认真的话语，神色很愉悦，等到谈叶声说完，他才笑起来说：“所以我今天还跟我经纪人说，我们是天作之合，就算没有这段时间录节目的契机，我们也一定会在一起……我今年二十六了，我原本的计划也是三十岁那年提前退休，换件事做，通过拍戏来感受不同人生的体验已经够长了，用不着到三十岁，我目前都已经把各种奖项都拿了一圈了，挑战越来越低。虽然还没想好以后具体要做什么，但我确实之前就计划着三十岁后不再继续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这个圈子里，找点其他事情做……”
程泛临抚上谈叶声的眼尾，莞尔着接着说：“人生就这一次，未来我们一起环游世界吧？”
“好。”
谈叶声凑近，轻轻亲了下程泛临的唇。程泛临顺势放下手将谈叶声搂入怀里，谈叶声也下意识圈住了程泛临的脖颈，默契的加深这个吻。
迷糊间，谈叶声听到程泛临在他耳边悄声问：“小谈老师，我们今晚的谈心局，结束了吗？”
谈叶声含着笑嗯了声：“结束了。”
“那……我们回房吧。”说着，程泛临已经站起身，随即将谈叶声抱了起来。
一边抬脚走，程泛临一边问：“你住在哪个房间？”
谈叶声指了下楼上。
于是程泛临抱着谈叶声上楼，在谈叶声的指引下来到卧室，接着径直将怀里的谈叶声放到了床上，然后垂首再次吻了下来。
将谈叶声的唇亲得水润微肿，程泛临才缓缓离开，抬起头、看着谈叶声的眼睛，然后伸出食指轻轻按到谈叶声的唇上。
谈叶声感受着他的动作，轻轻眨了下眼睛。
“小谈老师……”程泛临语调暧昧，落在谈叶声唇上的指尖缓缓研磨，颇具深意的含蓄说，“我想要这个……好不好？”
谈叶声睫羽颤动，快速的眨了几下，然后他对程泛临笑起来，语气镇定：“你居然还会矜持……就只想要这个？”
闻言，程泛临喉间一涩。
……
虽然谈叶声点了头，但这晚他们俩还是没能做到最后。因为“事出突然”，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谈叶声又有些敏感，弄得程泛临实在是没办法狠下心欺负，最后还是互相口头交流点到为止……不过相比于之前简单的手上你来我往，今晚已经进展非常大了，体验也是非常的不一样，程泛临和谈叶声都觉得非常、非常的愉悦。
……
第二天早上，谈叶声仍然是被程泛临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给亲醒的。
房间里的窗帘拉着，遮光性很好，屋内这会儿还是暗的，谈叶声轻轻蹭了蹭程泛临的脖颈，有点像慵懒的柔软小动物在撒娇。刚醒过来，他的嗓音也有些软和，于是一开口就更像撒娇了：“程泛临……几点了？”
“不知道。”程泛临很坦荡的回答，又亲了亲谈叶声，他说，“你这房间里没有钟表，我们俩的手机昨晚都落在楼下没拿上来，不过应该是天亮了的。”
谈叶声就含糊着使唤他：“你去拉窗帘。”
程泛临笑了声，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谈叶声懒洋洋的侧躺在床上，双眼半睁半阖有些不聚焦，迟钝了下才反应过来……程泛临这会儿赤身裸体的什么都没穿！偏偏他还特别淡定坦然。
“哎……”谈叶声哑然，然后赶紧喊了程泛临一声，“你穿件衣服。”
“没事儿，这房子里的窗户玻璃都是单面的，外面看不进来，而且这附近本来房子也不多。”说着，程泛临已经拉开了窗帘。
阳光倾泻而入，现在哪里是“已经天亮了”，分明就是亮堂大发了，谈叶声看着光照的角度，估计现在应该差不多都到中午了……
程泛临又转身走了回来，仍然是非常的淡定自如。这回视觉刺激比刚刚更厉害，不说其他的了，单说这个亮堂的背景都不一样，看着程泛临这样走过来……总觉得确实有点变态。
谈叶声绷不住有点想笑，闭上了眼才说：“窗户玻璃居然是单面的么，我搬进来这么久都不知道……程泛临，你抱就抱，别乱磨蹭……”
重新回到床上的程泛临闻言轻啧了声，垂首亲了下谈叶声的眼睛：“小谈老师，我只是在帮你做脱敏治疗……你羞得脖子都红了，好可爱。”
“……”谈叶声一声哀叹，翻了个身将脸埋到程泛临肩颈间，“说实话，我以前真没觉得自己脸皮薄过……程老师，我请教一下，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程泛临的手掌心贴在谈叶声背上，闻言那是非常的委屈：“小谈老师居然说我不要脸。”
谈叶声抬起头，静悄悄的看着他。
程泛临就忍笑继续说：“……虽然我确实不太要脸，但有的话咱们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嘛。而且……你自己说的，我变态一点也不要紧，我记着了。”
谈叶声：“……你还是忘了吧。”
程泛临乐不可支的再次折腾起谈叶声来。
……
等起床下了楼，他们才看到明确的时间——下午一点，很好，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果然已经是快到中午了。
“是不是都饿坏了……”程泛临说着摸了下谈叶声的肚子，然后接着说，“我马上就点外卖。”
谈叶声闻言乐道：“程老师，你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说你马上就去做饭吗？这话听上去要更感动人些。”
“我怕我做出来的饭，小谈老师你不敢动。”程泛临随口接了个梗，然后搂着谈叶声点外卖。
等外卖期间，他们俩把昨晚落在一楼的行李箱拿上了楼，收拾行李的时候程泛临悠悠哉哉说：“待会儿吃了饭，我就回我之前住的那边再收拾些行李过来……这张照片放到门口怎么样？”
谈叶声闻声看过去，发现程泛临递过来的照片……挺眼熟。
——就是之前在录恋综的时候，他们坐摩天轮时接吻的那张照片。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管当时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什么状态，那个摩天轮上的吻确实就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也是彼此的初吻，非常有纪念意义……但摆到大门口这种事还是算了，谈叶声轻咳了声，接过照片：“弄个相框摆到卧室吧。”
程泛临挑眉笑道：“那门口放什么？”
“实在不行就把你放门口吧。”谈叶声索性道，他弯了弯唇，“我看程老师你挺有做门神的潜力的。”
程泛临很淡定的点头：“也行，回头我去搞个巨幅海报回来，让小谈老师你以后每次回家一进门就能看到我。”
谈叶声：“……”
……
外卖的午餐到了，他们吃完之后，程泛临就准备开谈叶声那辆荧光绿的跑车回一趟他之前住的地方，谈叶声留在家里打算开始看剧本。
出门之前，程泛临看了眼被谈叶声拿在手里的剧本，清了清嗓子然后问：“这个剧本什么时候开机啊？”
谈叶声偏过头对他笑了下：“这个月最后一天，定妆照也是月底才拍，这段时间我也没什么其他的工作安排，我们可以一块儿在家吃外卖。”
于是程泛临高高兴兴一点头：“你琢磨剧本我也能陪你对个戏什么的。”
说着，程泛临凑过来亲了下谈叶声，然后笑眯眯站起身，拿上车钥匙：“出门了，回来的时候要不要给小谈老师你带个零食之类的？”
谈叶声慢悠悠的打开剧本：“你把我的荧光绿豪车原滋原味带回来就成。”
本来打算开出去、然后换一辆开回来的程泛临：“……”
……
程泛临出门后，谈叶声就一个人坐在家里看剧本，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个小时，还是听到了外面的引擎声，谈叶声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五点了，他看剧本容易忘记时间。
放下剧本，谈叶声悠悠哉哉来到外面，正好程泛临刚把车开进车库，正在从车里往外搬东西。
看到车子还是之前那辆荧光绿，谈叶声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上前顺手接了个行李箱过来：“你这是收拾了多少东西……”
程泛临从车子里搬出一个不透明的收纳箱，拿出来搁到另一个行李箱上放着，然后关上车子，和谈叶声一块儿往车库外走。
“也没多少。”程泛临说，“行李箱里的其实都不大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收纳箱。”
见程泛临一副要跟他分享宝贝的模样，谈叶声挑了下眉，兴致盎然的和程泛临一块儿上楼回了房间。
然后，程泛临打开了收纳箱。
谈叶声看着箱子里的安全套、润滑剂，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程泛临笑眯眯的，给谈叶声看了看就又把收纳箱盖上了，然后视线在卧室里转了转，最后他把收纳箱摆到了床头柜靠墙角的地方。
谈叶声服了他了：“程老师，你这些东西哪来的？”
总不可能是自己到店里去买的吧，谈叶声不想因为这个原因陪着程泛临上热搜……
“同城网购，一个小时到家。”程泛临非常自在，还问，“我是不是很机智？”
谈叶声才反应过来，这年头真的是什么都能在网上买。
“你这还不如给我带点零食回来呢。”谈叶声矜持的说。
程泛临挑了下眉：“零食只能让你吃着玩，这些能让我们一起玩。”
谈叶声闻言：“……你继续收拾行李吧，我下楼接着看剧本去了。”
“哎，小谈老师。”程泛临笑吟吟叫住他，“我的衣服都和你的放到一起啊。”
谈叶声觉得程泛临这是特意说一句废话：“想把衣服都堆地上放着也行，程老师高兴就好。”
程泛临就继续动力满满的收拾带来的行李箱了。
……
他们俩在家里仍然非常快活黏糊，可怜《游戏人间》直播结束后一夜乍“穷”的cp粉们，程泛临和谈叶声离开浮岛后就再没有公开露过面，微博之类的社交账号上也没有动静，虽然算起来也就才一天时间，但cp粉们一边呜呜呜你们快出来，一边哈哈哈赚了赚了之前糖太多这个我居然没看到！
网上依旧是非常热闹，虽然《游戏人间》录制结束了，但程泛临和谈叶声这对山海经夫夫还是高挂各娱乐平台热搜头条，热度全然没有随着他们“消失”而下降的意思。
……
晚饭么，依旧是点外卖，谈叶声吃着吃着突然道：“明天我们一块儿包馄饨吃吧。”
只要是和谈叶声在一块儿，让他捏泥巴玩都行，厨房小白程泛临点头得非常干脆利落：“行，那我们明天早点买食材回来……顺便点一份鸡汤吧，馄饨包好了之后用鸡汤煮，然后也带一份回程家给奶奶闻闻。”
提起鸡汤馄饨，谈叶声就隐约想起来了程泛临第一次带他回程家看望奶奶时，程奶奶跟程泛临也提过这个吃食。只是程奶奶病重后身体太差，饮食都是医生和营养师一块儿负责，管家敏姐尽职尽责的盯着，鸡汤馄饨是不能吃了，但放到边上闻闻味不影响什么。而且……谈叶声想起当时程奶奶的话，觉得与其说是老太太想吃，不如说是老太太怀念曾经和孙子轻松相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东西的场面。
这会儿，程泛临也随口对谈叶声接着说：“以前我住在外面，爷爷奶奶虽然偶尔也会去陪我，但他们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程家的老宅的。就算他们去陪我，其实也不一定能好好坐下来吃顿饭，我有学业，他们那会儿也还要忙工作，所以有时候凑得上，奶奶就会从一家餐厅里带几份鸡汤馄饨回来当夜宵，坐在一块儿吃。”
程泛临话音落下后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
程家那边，管家敏姐打了电话过来，素来冷静镇定的管家在电话那头带着罕见的惶恐和不安，表示老太太今天下午三点多开始整个人就特别精神，一直到刚刚吃了晚饭也还是神思清明，还突然说特别想见程泛临和谈叶声，让敏姐找他们再去一趟程家。
程泛临和谈叶声都不信鬼神虚幻，就算谈叶声身上发生了穿书这种事也不妨碍他们俩对唯物主义的坚信，而且这个世界本来也没有玄幻的超自然因素。
但……日常生活中，人的身体本来就很难说，不然也不会有“回光返照”这个说法，人在生命来到临界点的时候，身体各器官反倒更加活跃也是有可能的，这样造成长期病弱的人看上去有了精神百倍的模样，其实反倒是非常大的消耗……像竭泽而渔。
程泛临和谈叶声并不想往那么坏的方向去想，但程奶奶突然的身体状态变化，让他们确实无法安心。而且程奶奶会特意叫敏姐找他们过去，怕是自己也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他们开车再次来到程家，然而今天晚上程明礼那几个人都没有在了，毕竟不知道程泛临和谈叶声昨天刚来、今天又会再来。
注意到程泛临和谈叶声都看了下客厅那边，敏姐反应过来，面带勉强的微笑：“刚刚给你们打了电话之后，我就让人马上又联系了老爷和继夫人，他们也都说会赶回来，但没有明确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一点都不想看到程明礼和叶绮的丑陋嘴脸，程奶奶自己之前也说现在不想看到他们了，但……如果真的不好了，想来奶奶她还是想看一眼自己那个败家独子的。
所以程泛临面带冷肃：“再打电话催，让他们赶紧滚回来，最近都别让他们出去了。”
敏姐闻言点了头。只要程明礼和叶绮回来，那不让他们出门这件事也很好办，只要家里的车房不给派车就行了。
来到程奶奶的房间，她今天的精神确实满满，比昨天程泛临和谈叶声刚到时都精神许多。见着了他们俩，程奶奶也还是笑眯眯的，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也不提，自己身体的状况也不提，只拉着谈叶声和程泛临说话，叮嘱了很多以前也叮嘱过也很多遍的。
一直说了快一个小时，程奶奶还是面色悲哀下来，她看向程泛临，轻轻喊了声：“阿临……奶奶知道你不爱听，但……让奶奶最后再提一遍吧。”
程泛临沉默着没有打断。
“奶奶是真的后悔，当初帮那个逆子掩丑，瞒着你妈妈……后来不想瞒了，又用那样激烈的办法让你妈妈看到真相，不然她不会那么突然受到刺激……你妈妈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如果她在的话，你这些年也一定会更好……你现在也很好，阿临，奶奶不是说你现在不好，只是……你本来不用承受那么多的苦，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就失去了妈妈……”
程奶奶说着就落起泪来，程泛临抽了纸巾静静的给她擦眼泪，看着奶奶脸上的皱纹，程泛临还是平静道：“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衣食富裕。”
程奶奶就抓住了程泛临的手，将他的手和谈叶声的搭到一起，轻轻拍了几下：“你们两个孩子，以后好好过日子……阿临，爷爷奶奶走了也就不管事了，这程家是你的，老宅也是你的，以后啊……不想让谁住就不给谁住，不用再顾念什么……我和你爷爷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把明礼养成了这么个烂性子，明礼明礼，这个名字当真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和你爷爷，老了老了倒糊涂了，偏偏放不下，怎么就放不下呢……”
被程奶奶提起的程明礼，在午夜时分才慢腾腾“赶”了回来，叶绮和他前后脚的功夫进门，听到家里的佣人说老太太还没走，他们才心安理得松了口气。
“老爷，继夫人……你们要不要上楼看看老太太？”佣人见他们俩没有动静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说。
叶绮听到这声“继夫人”就恼火，听了这么多年了也仍然听不惯，只是这称呼是老爷子老太太当年定下的，家里的佣人在这一点上并不听叶绮的改口。
“算了，上楼瞧瞧吧。”程明礼看到叶绮像是想要发火，干脆直接说话打断，他可不想这大半夜的还听叶绮发脾气。
楼上，程奶奶已经睡下快一个小时了，一个小时前她身上那股精气神像是突然就散了……现在她的床前，程泛临和谈叶声都在，还有照顾老太太多年的管家敏姐，以及也已经赶过来的两个医生。
也就是突然间，老太太原本虽然缓慢但还在伏动的轻微呼吸就停下来了。尊重病人此前的嘱托，医生并没有强行进行抢救，而是上前静静检查了程奶奶的状况，然后两个医生互相确认了下，最后哀声对程泛临他们说了句：“老太太去得很安详，节哀。”
闻言，程泛临轻轻垂下了眼，谈叶声站在他身边，安抚的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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