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曲终人散
“对不起……”
此时此刻，整片夜空中静得只剩下无懿低沉的声音。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无懿的双眸只凝视着不远处的玖儿，不语。
其实对于这场近似生死的战斗，早就已经决出胜负了。
“我母亲她一个人，被家族狠心抛弃，后来所幸遇到了我的父亲——叶族大长老，得到了一生真爱，随后又有了这么一个大而温馨的家庭，感到很幸福。而她的追求也不过如此……可是你呢，我曾经的无懿哥？你为了挑拨我和二姐的关系，就这么杀了一个没有还手能力的普通人?”
玖儿声音颤抖，却依旧认真地直视着这个曾被她们称为“哥哥”的青年。
“要是你当初选择帮助夏侯消灭我叶族，何必要如此煞费苦心？”
童雨清，叶府的三夫人，最后不过就是家族竞争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三夫人的情况，我比谁都了解。”
这时的无懿，突然笑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到任何讽刺的意味，反而竟有些许温柔与悲伤。
“你了解？你根本不会切实了解！如果我早就知道我母亲会无辜惨死，无论我付出什么代价，是自己会死还是什么，我都会将实情告诉父亲，而不是什么害怕打草惊蛇，而不是什么犹犹豫豫！”
某种意义上，她也间接造成了母亲的死。
这份阴影全拜夏侯家族以及无懿所赐，使她后来的人生一直感受到痛苦。
玖儿曾努力要变回原来的活泼与快乐，但过了这么久，往事还会时不时地使她疼痛。
无懿看着哭得厉害的玖儿，背后双翼渐渐消失，面前的权杖也变成一圈黑光在空中慢慢散开来。
他直直地站在那里，嘴唇发紫，眉眼中没有疼痛，只有无尽的忧伤。
“咳咳……看来，我出不去了……不过也没什么关系，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无懿突然跌倒在地，轻轻道：“如今的叶族有了两大宗和你们的鼎力相助，打败即将到来的夏侯军队便是迟早的事。”
“至于我……咳咳……我要是死了的话，你们也不会再陷入这份类似于亲情的仇恨中了。这一定是最好的安排。”
“秋姐！”
玖儿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没有多想便下意识地念着叶雨秋的名字。
而一旁的叶雨秋立刻心一颤，瞬间明白出她的意思，并举着权杖，那美丽的眸子忽的青光一闪，片刻后却直直摇头：“来不及了，从中毒那刻起已经过了段时间，经历几次打斗他权力与体能所剩无几，加上玖儿此次第二次使用这个权术，无意间权力与把控度几近完美，毒素已经浸入全身，以我目前的治愈能力……恐怕……”
无懿的倒下无疑震惊着玖儿他们四个人。
原来，玖儿附有剧毒的“相生叶”最后还是击中了无懿，但无懿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他似乎有着他自己的打算。
此时此刻，除了叶雨秋，方圆几百里内也没有一个能治愈的人。
已成定局。
此刻的玖儿猛地怔住了。
所以说……无懿哥他是要死了吗?他是被……自己杀死的?
能杀死叛徒为叶族和母亲报仇，不是她一直幻想与追求的吗？可真到了这一步，为何她的心痛得更厉害了？
这真的是最好的安排吗？
“我知道，你们心底里还念着以往的情，虽然次次下狠手，但也没想着真正杀我……”
无懿惨白地笑了，继续道：“没关系，只要我死了，你们也不会这么矛盾了，我也同样如此。”
“咳……最后，我只想拜托你们一件事，就是代替我，去西贺边境一带，将这封信送给它的主人……拜托了……”
话落，无懿艰难地从衣袋中掏出一封紫白相间的信封，看上去很是精美。
久久未发言只是在一旁看戏的上官玹玥，此刻看了两眼还未缓过神的叶家两姐妹，然后上前接过信封。
封面上，刻有“有晴”二字，字迹极其清秀。
“有晴……”
玹玥轻轻念着，觉得这两个字很是奇怪，难道是个人名？
而玹玥身后的洛熠轩闻言，缓缓走过来，若有所思道：“夏侯有晴?夏侯枭的亲孙女?”
“对……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你们放心。”无懿轻轻开口，俊朗的面容却是越来越虚弱。
闻言，玹玥立即想起无敌白曾说的话，立即开始脑补起来。
难道……无懿是为了爱情?
而此刻的无懿面色柔和。
他知道，这群孩子一定会帮他完成这最后的愿望的。
只是……到最后，他还是没能亲自出去。
晴儿，请原谅我……
“玖儿，秋儿，对不起……”
无懿骨节分明的脸在月光下越显苍白，只有那发紫的唇微微张开轻轻吐下这句话后，明亮的双眼缓缓合上。
眼眶中的薄雾将他带向了另一个世界，另一段记忆。
“无懿，我知道你之前还没杀过人，但这些都是迟早的事情，为了有晴，你必须要学会这么做。”
“无懿，现在童雨清已经死了，你给了叶族一个大大的下马威，下面的目标就是那叶府的三丫头。”
“谨听大人教诲……只是……叶府才失去他们所爱的……三夫人，这怕已经引起了叶盛的怀疑，我们最好不要贸然出手。”
“嗯，你说得是。但那丫头看上去古怪得很，你先跟着她的一举一动，最多留她一些时日。”
“是！”
当年，夏侯淼吩咐无懿除掉玖儿，并先派无懿监视着玖儿。
等到出殡那日，无懿的确留意着玖儿的一举一动，也从种种迹象看出来玖儿要下山离开叶府，并带走了未觉醒的权杖，但他没有任何表示，没有汇报给夏侯淼。
后来……
“无懿，你怎么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了？你明不明白，那丫头逃走了就表示我们不能做到斩草除根，不能消灭掉整个叶族！”
“大人，这是属下的失职！出殡当日，叶盛让我跟着他一起主持事宜，似乎不是怀疑我而是有意要把我向叶府管家培养。我一想，三小姐应该因为三夫人的离开感到万分悲伤，逃跑什么的想都没想过所以没留神，没想到……对不起大人，是属下的错！”
“算了算了，是我没考虑周全，应该派暗卫跟着那丫头。”
“不过大人，三小姐的权杖还留在叶族权杖室中没有带走，况且没有觉醒权杖，即使逃出去也够不成威胁！”
“哦？当真？”
“千真万确，无懿亲眼所见！”
“那这样我也好交差，你受到的惩罚也会轻点。好了，时候不早了，既然叶盛有意培养你为叶府管事，那正好合我们的意。目前没有什么动作，你先好好潜伏，不要引起叶族的怀疑。”
“是！大人，慢走！”
无懿看着夏侯淼缓缓消失的背影，微微叹一口气。
“玖儿，好好活下去……”
……………………
此时此刻，无懿的意识渐渐消失，最终彻底合上了双眼。
他就这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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