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所谓的江湖规矩

　　对于之前岳纤云电话里所说，非要跟他当面说的那件挺严重的事，林旭其实也私下猜测很可能是关于“陈砚飞开车掉河里”的事。却没想到岳纤云还没来，郭峥倒是也听说了这件事，跟他提前说了。

　　林旭对自己一手炮制的这个“意外车祸”，其实也是挺关心到底后续如何的。但他今天一天基本都在陪着家人游逛，却是分不出多少神来去侧面打听这件事。另外他到底也才来平阳几天，还不熟，也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来源，除了查查报纸新闻，也就是在本地的网站与论坛上搜搜看。不像郭峥和岳纤云，都算是当地的地头蛇，自然消息比他灵通许多。

　　当然，作为事件的制造者，他远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到底是如何。但他所关心的，是别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尤其是官方的，是把这事单纯定性为一起交通意外，还是发现了什么疑点而定为谋杀案立案侦查。另外，还有陈砚飞家里人又是怎么个看法，是否接受陈砚飞意外而死的现实。

　　陈砚飞的那个妹妹陈雅婷还有其爷爷陈仲良也就罢了，基本是普通人，就算有黑道背景，陈仲良还是以前的道上大豪，是岳向阳之前的地下世界龙头老大。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林旭畏惧，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陈砚飞那个大爷，出身于华山派的内力境高手陈伯良。

　　他不知道陈伯良的具体修为如何，但人家年纪放在那，几十年总不会练到狗身上去，肯定是要比他现在的内力境二重修为要高。没有个至少六重以上的内力底子，估计也不敢轻易耗损功力去帮陈砚飞这孙子破境练功。说不定七、八重，乃至十重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内力境绝顶的十二重修为，他觉着应该不可能。内力境的修为提升，总是一重比一重要更加艰难些，不是那么容易。尤其当修炼到第十重时，会有一个瓶颈，最后的那两重，十一重与十二重，更是难度倍增，非常艰难。江湖上好多内力境高手，往往都是卡在十重上面提升不上去，所以内力境绝顶的修为，才在江湖上显得凤毛麟角，十分少见。

　　基本上内力境巅峰十二重的修为，在各大门派中，都算得上是长老级的人物了，十一重也可勉强入这个层次。而像当今江湖七大派的掌门，也基本都是内力境十二重的修为。就像林旭见过的武当掌门青阳子，以及天山掌门凌碧月，便都是这等级的修为。至于再往上的真气境，那都是隐而不出，绝少在江湖现身。这等级数的高手，绝不会轻易在江湖上现身行走。所以内力境的巅峰十二重修为，就已是江湖上所能出现常见的顶级高手了。

　　如果陈伯良是内力境十一重、十二重的高手，那名声绝不止现在这点儿，在华山派的地位也绝然不同。所以林旭认为，他最高至多也就是十重。而为了帮助陈砚飞破境修炼，将其提升到内力境，陈伯良的修为肯定也又有折损。而这种助功修炼，耗损的修为是永久性，短期内绝补不回来。但就算陈伯良为此消耗了一两重，甚至三、四重功力，也仍然是要比林旭的内力境二重高出不少。所以，如果陈伯良怀疑到了他身上，那绝对是件麻烦事，不是轻易可解决的。

　　如果只是替陈砚飞因为个女生与林旭所起的冲突，而替陈砚飞去出头，那陈伯良碍着江湖规矩和面子，是肯定不会出手的。可要是知道林旭是杀害陈砚飞的凶手，那为了替孙子报仇，陈伯良是绝不会再管什么江湖规矩的。而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种天经地义的事，也向来被任侠行气的江湖人士所推崇，认为报仇是理所应当的正义之举，为此破坏些江湖规矩也不算什么。何况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任何时候，都绝少有那种死守规矩的人。而且所谓的江湖规矩，本就没有很强的约束力，只是一种大家的约定俗成。

　　就像普通人社会中的道德规范，如尊老爱幼等等，这些也都只是道德约束，并不是明确的法律条文。不尊老爱幼的人，只是会被大家指责，但并不是触犯法律。

　　就像在公交车上，给老人让座是美德，但不让也不算错，这又不是强行规定。顶多是承受些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只要能承受的住，能丢的起这脸，尽可不让。

　　同理，江湖规矩也大部分是这种。就像陈伯良要真是为了陈砚飞的事，就来找林旭的麻烦，替孙子出头，教训林旭一通，那是明显的以大欺小，为老不尊。传出去，被江湖同道知道了，会很丢面子，许多人不齿。但他只要自觉丢的起脸，不要这张老脸，也尽可以出手。一切都只看他自己怎么看，怎么想。

　　所以，所谓的江湖规矩，实在谈不上有什么约束力。你拿来跟名门正派讲，他们还顾忌些脸面，有时会遵守。你要跟些为非作歹，不守规矩的邪派黑道人士去讲，人家哪里鸟你，可能随手就把你杀了。

　　古代的皇位之争，就算是亲王老子、亲生兄弟，在那个绝大利益的宝座面前，也都能丧心病狂下得去手，更何况本身就属于是弱肉强食法则的江湖了。真正触犯到了自己的利益、亲人等重要东西，谁还去理会那些规矩。

　　就像林旭，陈砚飞深夜持枪闯入他家，不但存心想杀他，还想杀他全家。在这种情况下，林旭哪还在乎触犯法律杀人，只想亲手杀了陈砚飞，永远解除这个会对他家人安危构成威胁的家伙。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对此也半点不后悔。在那一刻，他不但不会在乎所谓的法律、规矩，更不会去在乎陈砚飞的家人。他管他们伤心死活，又跟他有什么关系。面对这种情况，他绝不讲道理，也没心情讲道理，只有以杀止杀。

　　在江湖上，最根本、最大的那条道理，始终是拳头大的最有理。你就算行事再不讲理，只要武功够强，能打倒所有不服的人，那他们再不甘心，也得低头服软，认你的理。

　　所以，如果真的事情败露，被陈伯良发现了陈砚飞的真正死因，找上了他。那林旭也不会试图去讲道理，因为讲道理根本没用，陈伯良也绝不会听他的道理与辨解，杀了人孙子，再是说出花来也没用。

　　除了靠拳头来解决，别无他途。所以，这也是林旭唯一担心的，至于陈砚飞的亲爷爷陈伸良，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就算陈伸良发动了他手下的所有势力，林旭也有能力全部解决。唯一难以解决的，就是陈伯良。两人功力相差太大，对上这老头儿，他实在全无胜算。何况陈伯良背后可还有华山派，弄不好，很可能会招惹整个华山派。

　　从理性来考虑的话，他似乎不该招惹这种事，不该杀陈砚飞。但昨晚那种时候，眼看陈砚飞想杀他全家，他哪还有多少理性。

　　人毕竟是有感情有血肉的，不是机器，不可能做任何事，都从完全理性的角度考虑。对自己有利的事才去做，没利的事就不做。趋利避害，冷漠无情。

　　林旭虽然性子淡漠一些，也是个比较偏理性的人，但终究不是没感情的生物，也做不到这种。

　　人的一生会犯许多错，尤其是在情感冲动、失控的时候。但人无完人，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完美的人生。

　　而在杀陈砚飞这件事上，林旭也不认为自己是犯错，顶多就是冲动了些。

　　他愿意为此承担一切有可能的后果，当然，如果能完美地掩释过去，被当成意外处理，不被人发现，那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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