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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魏婴


孤岛百里之域,云霆所立山巅,仅取其一隅。

  墟界空间壁障,日渐破碎,化为琉璃花片,遍布墟界,孤岛高地亦难逃其波。

  云霆身姿挺拔,如利剑插天,立于高地之上。琉璃花飘落,距其身仅三尺,却被一股无形之气幕轻柔拂开,不沾片叶。

  墟界不断崩摧,而三途河独存,宛若世外之景,遗世独立。任凭风吹雨打,琉璃花、岩石、血树、藤蔓皆散落其上,瞬息间于浊水中隐没无形。

  孤高之地上,唯一维系之藤蔓,此刻烈火熊熊。火色非艳红,反呈暗赤,与此异域景致相得益彰。火之源,乃血树丫间之傀儡,吞吐烈焰,蔚为壮观。

  云霆眼中闪烁出奇异纹路,它们犹如古老的符文,在暗红色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神秘。他的目光透过这层火焰光幕,牢牢锁定那位站在血树下的黑袍木偶师。

  木偶师被黑袍紧紧包裹,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他的面部、身形,甚至是双眼都隐藏在黑袍的阴影中,难以窥见真容。而在他的侧上方,几具尸傀如同幽灵般悬浮,静静地守护着他们的主人。

  而在木偶师身旁的另一个方向,云霆的目光亦捕捉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你是如何追踪到我的?”云霆漠然启唇,不问仇怨之由,不问杀戮之意。

  显然,这些人皆与魏婴有隙,甚至有仇。至于因何欲置魏婴于死地,此问愚不可及。修士之间,强者为尊,资源争夺根本不需要理由。

  真正触动云霆者,乃其隐秘之所本难寻,且其隐匿之阵源于轩辕天书,刚刚撤去。而魏婴竟似瞬间洞悉其所在,径直奔来。云霆灵识早已察觉魏婴,故确信其非仓皇逃窜,而是直奔自己而来。

  正当魏婴陷入沉思之时,云霆在白小柒的小耳朵旁轻声细语了几句,白小柒瞬间“咯叽”一声,身体周围的空间波动了一下,转瞬间便消失无踪。

  魏婴神色变幻,从最初看到云霆时的轻微放松,到后来的瞬间流露出短暂的失落。

  这短暂的失落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云霆敏锐地捕捉到了。随着修为的增强,云霆对精神力的控制也越发精准,加上无妄重瞳的辅助,除非遇到修为远超自己的强者,否则任何细微的动作和情绪都难以逃过他的感知。

  魏婴犹豫着没有回答云霆的问题,最终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就只有你一个人吗?公孙曦玥和无命和尚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当提到公孙曦玥和无命和尚时,云霆的目光立刻变得锐利起来,锁定在魏婴身上。他心中涌起了一股杀意,这种始终能准确找到他的存在让他感到极度不安,他决心不能留下这样的隐患。如果魏婴有任何不轨之心,他将面临无尽的麻烦,甚至可能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仅仅一息的时间,魏婴就不敢再与云霆对视,云霆的目光让他感到脊背发凉,他本能地往后退去。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藤条上的火焰突然迅速凝结成冰,将木偶师一行人冻结在了对面的血树之上。他们隔着裂谷与云霆对视,场面一时间变得紧张而诡异。

  云霆的目光转向木偶师身边一个看似阴柔的男子,那人的发丝冒着冰冷的雾气,显然他就是能够冻结火焰、制造冰路的人,南溟清波。

  南溟冰冷的眸子中闪烁着熊熊怒火,他直勾勾地盯着魏婴,面目狰狞,愤怒地指着魏婴,近乎咆哮地怒吼道:“贱婢!又找了一个小白脸姘头做靠山。你是想让他救你,还是想让他替你去死?”

  云霆感到有些茫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中暗自思忖,“小白脸?姘头靠山?这又是哪跟哪,什么情况?还要让他去替死?”

  然而,云霆敏锐地感知到了南溟清波对他的杀意。对于任何对他露出杀意的人,他都不会客气,这也是他的底线。

  “你是何人?”云霆问道。

  “一个死人,没必要知道本公的名讳。”南溟清波的语气冰冷而傲慢,显然没有将云霆放在眼里。

  云霆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回应道:“公公?看来你的称号确实很符合你的气质。”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南溟清波的痛点,他瞬间勃然大怒,额头青筋暴起,怒吼道:“你已经踏上了通往死亡的道路!”

  东林岳虽然断了一只手掌,但依然轻摇铁扇,风度翩翩地说道:“云霆,你本为罪人之后,该当躬身反省,然而你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又勾连桃花庄的杀手,罪加一等。今日,我等誓要为东荒人族,除去尔等败类,本公子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以免恶贯满盈、罪恶滔天,九泉之下亦无颜面对先祖。”

  “好个诛心之语,简直妖言惑众。”云霆一脸不屑,缓缓抬起手臂,直指向木偶师,哂笑道:“此黑袍加身之人,难道不是桃花庄的杀手?”

  话犹未毕,云霆顺势挥指如剑,剑气如月牙之势,径斩木偶师。然剑气未至,先与南溟清波之冰壁相撞,顷刻间战场若凝。随后,气浪四溢,尘埃与冰霜共舞。

  木偶师见状,双手疾舞,驭木偶攻云霆。木偶若受神力,灵动异常,攻势凌厉。或持长剑,或握铁锤,自四方袭云霆。

  南溟清波亦不甘示弱,身形灵动如鱼游波。双手结印,冰霜自地升腾,化尖锐之冰锥,呼啸向云霆。

  东林岳旁观,手持旋转之铁扇,时而挥风刃,时而卷狂风,为战添变数。

  临三敌围攻,云霆毫无惧色,身法灵动如龙,跃起俯冲间,巧妙避开四面八方的攻势。剑法之精湛,宛若龙舞天际,剑气纵横间,或如狂风骤雨,或如溪流潺潺,尽展行云流水之行,身随意动之势,举重若轻,潇洒如意。

  云霆手无利剑,修为尚浅,剑法威力因而大减。然其先习龙象掌,尚未深入龙轩剑法之奥秘,故有此状。

  战斗中,忽有冰封血树现于战场,枝叶繁茂,冰霜血腥之气四溢。

  “龙渊或跃。”

  云霆见状,改剑为掌,施展“龙渊或跃”之技。龙形掌力汹涌而出,如龙游深渊,变化莫测,时而隐匿,时而腾跃。然血树并不畏此攻击,枝叶在剑气中摇曳,似有嘲笑云霆无能之意。

  此时,南溟清波亦发动攻击,以冰霜之力操控冻结之血树,横扫向云霆。

  “象踏大泽。”

  云霆趁机跃起,双掌下压,施展“象踏大泽”之技。巨象虚影浮现,每一步踏出均如大象行于广袤大泽之中,沉稳而坚定,力可撼天动地。

  瞬间,血树无法承受此等强大攻击,轰然崩塌。巨大树干砸落地面,尘土飞扬。

  战场已变得一片混乱,四处散落着破碎的木偶、冰霜和尘埃。云霆、南溟清波与东林岳三人矗立在战场中心,面对着被云霆轰碎的血树以及站在远处的木偶师,他们眼中的光芒明灭不定。

  他们深刻地意识到,之前低估了云霆。

  在这三人中,东林岳的震惊最为强烈。作为唯一与云霆正面交过手的对手,他心沉谷底,暗自惊讶:“短短的时间内,他的修为竟然提升了如此之多。”

  云霆一脸云淡风轻,碎屑、冰霜、尘埃,以及敌人的鲜血,尽数被他的气势阻挡,未能染其身。然而,这些物质却随着风雨晕染开来,形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一时之间,三人身后的修士,尽皆胆寒,竟无一人敢欺身上前。

  魏婴目睹这一切,眼中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在她的视野中,云霆宛如一位天神般存在,散发着无可比拟的安全感。

  然而,这光芒仅仅持续了一瞬,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逐渐变得黯淡。她的左手不自觉地搭在了自己的右肩上,顺着袖子轻轻滑落,无声无息中,一股清泪已无法抑制地从眼眶中溢出,悄然滑落。

  最有效的震慑他人的方式并非仅仅是力量或凌厉的攻势,而是智慧和策略。云霆明白,东林岳的慷慨激昂可能会激起一些与他无仇无怨的热血修士的激情,使他们冲动地加入战斗。

  面对众人的围攻,云霆虽然可能拥有足够的实力去对抗,但他更明白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并不会因为自己的狂傲而愚蠢地去接下所有的敌人。

  无知可能不是生存的障碍,但傲慢和冲动绝对是。

  籍此,云霆继续发动凌厉的攻势,他也想看看这黑袍下,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样,是熟悉的身影。

  “象踏大泽。”

  其势沉重如山,巨象虚影猛烈压下,使得木偶师周围的木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不堪重负。随着这股威压,木偶们的身形逐渐陷入血土之中,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龙渊或跃。”

  龙影随行,云霆借着这股磅礴的气势,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木偶师。他一掌直取木偶师的面门,意图一举将其击败。

  千钧一发之际,木偶师的身前突然爆射出一道人形傀儡。这并非普通的傀儡,而是一个被傀儡化或操纵的桃花庄修士。

  这种傀儡修士的存在,正是为了施展那威力巨大的“桃花殇“,他们不惜以自爆为代价,给予对手致命的一击。

  面对这一幕,云霆不禁冷笑道:“桃花殇?原来这木偶师才是真正的桃花庄修士。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云霆对这一招已经有所熟悉,他记得无命在与木偶师对战时,就曾遭受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当时无命的情况异常狼狈。

  于是,当人形傀儡再次出现时,云霆早有准备。他顺势挥出一掌,龙相虚影狠狠地轰击在人形傀儡之上。

  云霆趁势疾退,遁出傀儡自爆之域。

  不意间,木偶师黑袍内骤现莹白流光,自其面门疾射而出,为桃花殇所引爆之气流所冲击。巧合之中,流光被气流裹挟,直向云霆所在方向飞来。

  流光幻化成白小柒之形,似有意为之,径撞云霆怀中。云霆猝感刺痛,身躯再受重创,疾退不已。

  眼见形势不利,木偶师似乎深怕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并未选择追击云霆,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迅速遁去。也许,他发现了某种至宝,或有更加紧迫的事务需要处理。毕竟,离墟界的崩溃已迫在眉睫,时间确实所剩无多。

  白小柒一手紧抓着云霆的衣袍,另一手在虚空中不停指点,她的不满和抱怨之情溢于言表。云霆却装作视而不见,此刻他分身乏术,无法安抚白小柒。

  桃花殇引发的猛烈爆炸气流席卷了整个孤高之地,四周气流紊乱,尘土、冰屑与飘落的桃花瓣交织在一起,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云霆灵识扫荡而出,辅之以清辉重瞳的洞察之力,他发现不止是木偶师,就连东林岳都很适时的往远处退走。

  云霆重瞳中的纹路转动,以视点凝视东林岳,在他身上留下了追踪印记。

  正当此时,云霆目光所及,一道冰霜龙卷正朝着他与魏婴席卷而来。云霆并未退缩,反而迎着龙卷之势,挥掌相抗。

  两道龙影在空中激烈碰撞,掀起一股狂暴的能量风暴,四周的桃花瓣、尘土、冰屑在这股力量下消散无踪。

  随着视野逐渐清晰,南溟清波的身影映入眼帘。他身披桃花瓣,嘴角淌着鲜血,眼中怒火熊熊。他似已失控,声音变得尖锐而沙哑:“你可知她犯下何等罪孽,竟还要护她?你仪表堂堂,何愁身边无佳人相伴,为何要执着于这种女人……”

  云霆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道:“她的生死与我何干?不过是你们强加于我的牵绊。”

  “或许……你们真正想要的,只是一个诛杀我的借口罢了。不,你们那些所谓的高尚理由,诛杀我已是绰绰有余。或许,你们只是顺水推舟,既然在你们眼中我已是死路一条,那么为何不多加些罪名在我身上,以更好地彰显你们的崇高与正义?”

  “这种虚伪,真是令人作呕!”

  云霆一边说着,一边审视着魏婴,冷静细思之后,他对于如何处置魏婴变得有些犹豫。

  南溟清波的神色微微一变,显得颇为古怪。紧接着,他的面容变得决绝而狰狞,仿佛已下定决心,要与云霆决一死战。

  他纵身跃起,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冰之气,这些寒气在虚空中迅速凝结成两条巨大的冰霜巨浪。随着他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这两条巨浪如同天崩地裂般横压而下。

  就在这一刹那,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正当云霆准备迎击之时,那两条冰霜巨浪却突然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引发了强烈的气浪和涟漪。借助这股巨大的斥力,南溟清波的身形竟然被反向弹射出去,转眼间便远远地逃离了云霆的攻击范围。

  云霆没有前往追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片墟界的崩塌速度正在加快,时间紧迫,他必须立刻寻找魔心。

  与此同时,他对于东林岳更感兴趣。

  “我也只是为了活命而已。”魏婴在云霆锐利目光的逼视下感到阵阵发怵,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声音中带着几分怯意。

  云霆却毫不留情地回应道:“我们似乎并不熟络吧?若是我没有足够的实力,岂不是早就成了你的牺牲品?”

  魏婴被问得一时语塞,无法辩驳。

  云霆见状,挥了挥手,道:“此事暂且不提。现在,告诉我你是如何追踪到我的。若敢有半句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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