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坐轮椅的丑beta
白家宅邸。
白年躺在床上,脸[se]苍白地接受医生的诊治。
除此之外,白年的全家人都围在他的身边。
还是像以往一样,白年受伤了全家人都跟着紧张,而冬歉不知所踪却无人问津。
任白延以前对于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可是此刻瞧起来,却莫名觉得有些残忍。
不...他现在不应该这么想。
白年是因为救他现在才会躺在病床上,他必须祛除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杂念。
为了帮任白延解毒,他失血过多,现在的情况很是危险,需要立刻进行治疗。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比较值得担心的情况...
当时的战况比较混乱,白年的脸受了伤。
对于一般人来说,脸上受伤这件事可能无关痛[yang],但是白年却不一样。
任白延虽然给他做了一张堪比真脸的人脸面具,但是这样的脸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当那张脸受到伤害时,面具上的细胞就会立刻失去活[xing],快速地衰败下来。
任白延制作的人脸面具是利用白年自身的细胞,再这样下去,不光是这张脸作废的问题,甚至可能会引发器官的衰竭,产生一系列的危险,进而危及生命。
这种情况下,就必须尽快进行手术。
任白延的手缓缓攥紧,闭上眼睛,艰难道:“这个手术,最晚得多久。”
其实不用对方多说,他的心里也明白的。
白年的手术一直都是他做的,他当然知道白年的身体状况,也知道这种情况发生时,最理想的治疗时间在什么时候。
他只是...不敢去面对这个现实。
医生迟疑了一会,对他道:“公爵,顶多一个月。”
一个月.....
刚好是冬歉成年的[ri]子。
好巧不巧,就是他生[ri]那天。
真正的生[ri]...
原本他已经想过要中止这个手术,决定用别的办法救治白年的脸,挽救他的生命,但是现在,这个短的可怜的时间告诉他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明明只要一切正常的发展下去,这两个人都不会出事。
为什么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
三年前他从孤儿院将冬歉带回来,却又要在冬歉生[ri]那天,亲手将他推进万劫不复的地狱,多么讽刺。
一切...竟都是命。
就算他已经想办法规避这一切,可命运还是推着他陷入这种左右两难的境地。
现在,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将冬歉带回来,加快实验的进展。
更糟糕的是,以前他使用的实验办法都不再可行。
因为贡献体在身体麻醉的情况下没有办法得到最准确的实验数据,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不断试错。
在以前的实验中,任白延都会亲手给冬歉注[she]麻醉剂,尽量不要让冬
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
放在以前,这样的办法确实可行。
可是现在,他只剩下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没有再让他反复试错的机会了。
也就是说,当他把冬歉带回来的时候,不光要[bi]迫他继续进行手术,而且在此之前,冬歉还必须清醒地接受切皮实验。
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血[rou]分离。
这样的痛苦正常人都承受不了,何况是冬歉这样一个连打抑制剂都嫌疼的孩子呢。
任白延从未陷入过这样的境地之中,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此时此刻,无论怎么选都是错,无论怎么选都会让他痛苦万分。
他应该怎么做?
他究竟应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白年忽然发出一阵呻.吟,捂住胸[kou],好像忍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样。
白母看着任白延这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焦急地对他道:“任公爵,您到底在犹豫什么?”
“当初把冬歉从孤儿院里接回来的时候,您不是就已经决定将他当成一个牺牲品了吗。”
“他只是一个连星籍都不配有的下等公民,就算是死了连一座坟都配不上,可是白年却是白家的独生子啊,怎么选择,难道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任白延并不喜欢别人用下等公民来形容冬歉,因为在成为公爵之前,他也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平民。
但是她有一点说的很对,那就是将冬歉从孤儿院里抱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他的准备。
为什么现在却心软了呢?
白母见任公爵还在犹豫,忍不住提醒道:“我知道,冬歉那张脸,谁见了都容易心软。”
“但是公爵您别忘了,白年现在躺在这里,生命垂危,全是为了保护您,倘若您因为对冬歉的恻隐之心而让白年陷入绝境的话,别说您,我们受得了吗?”
任白延垂下来的手缓缓攥紧。
是了。
白年才是他的至亲之人,他会在自己生命垂危的时候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来保护他。
倘若自己因为一个外人心软,那才是真正的大错特错。
他还记得,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可是醒来之后,身边甚至没有冬歉的身影。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他为了躲开自己,早早就逃走了。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如果非要选择一个人活下去的话,那只能是白年。
如果不做手术,白年的死亡率极高。
而做了手术,冬歉遭遇危险的可能[xing]已经被自己降的很低很低...他不一定会出事。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任白延深吸一[kou]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漆黑如墨的眼底闪动着异样的情绪。
他隐忍着莫大的情绪,一字一句艰难道:“我会去把他带回来。”
.....
冬歉没有想到,自己
一觉醒来,居然又回到了阎舟的身边。
他下意识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剧烈的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
冬歉倒吸一[kou]凉气,抬起手来,虚弱的看向自己疼痛的地方。
痛觉屏蔽已经结束了,冬歉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
好疼...
这是最最直观的感受。
冬歉抬起眼眸,意外地发现阎舟就坐在他的身边。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了这里,回到了阎舟的旁边。
明明他之前都已经踏上回白家的路了。
“醒了?”阎舟看向他,合上了手中的书。
那是在星际社会很少的纸质书。
在当今社会,这种纸质书已经是类似奢侈品一样的存在。
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
冬歉也没有兴趣知道,直白地问他:“我怎么会在这里?”
阎舟唇角轻轻扬了扬,随意道:“发现你倒在路边,就顺手把你带回来了。”
他省略了太多的细节,冬歉将信将疑,闭着眼睛尝试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任白延受了伤,需要活人的血才能治疗。
没有别的选择,冬歉只能暂时当了这个大冤种。
起初,他放血的时候还能忍受,但随着失去的血越来越多,他越来越支撑不住。
而且,他缺乏足够的医学知识知道怎么放血,却不知道怎么止血。
他伸手堵住自己的伤[kou],可是伤处却仍然血流不止的,好像要将身体里的血流干才会停止。
那个时候,冬歉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身体越来越冷,他倒在任白延的身边,冷得抱紧自己。
这种冷是渗透进骨髓里的,他整个人像是被包裹在零度以下的冰块中一般,指尖都在打颤。
再那样下去,他说不定就会跟着任白延一起死掉。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有人将他抱了起来。
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叹道:“瞧瞧你,才多久不见就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虽然他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但他依稀能辨别那是阎舟的声音。
血[ye]从手腕中流淌下来,落在地上像是绽开的血花。
冬歉很明显的从阎舟眼中捕捉到一抹惊艳。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变态,居然会因为血[ye]而感到兴奋。
冬歉不想就这么死在那里,他的手攀上阎舟的肩膀,虚弱道:“疼.....”
声音很轻很无力,再配上他风华绝代的面容,美人的示弱让任何人都难以抵挡。
这是冬歉惯用的技巧。
身为炮灰,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存在,但是只要他想,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任何人为他心软。
只需要一点点技巧,别人的脸上就会浮现出一些不一样的表情来。
看着阎舟的眼神变化,冬歉知道,他做到了。
阎舟的目光落在他受伤的手腕上,抿了抿唇,帮他按住了[xue][kou]。
不知道阎舟用了什么技巧,明明手指只是抵在了一个地方,他的血就真的不再流了。
生命暂时不受威胁,冬歉又垂下眼眸,目光重新落在任白延的身上,好像在确认他的情况。
他当然得知道任白延现在的状况。
要是男一没被他救回来,那他还得接着继续喂血。
这样的目光落在阎舟的眼里,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一种关心。
心里莫名有点燥。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阎舟的眸[se]深邃似潭:“放心,他死不了,但是如果你的血再流下去,你就要死了。”
“你猜猜看,如果你死了,他会不会难过?”,阎舟的唇角浮起一抹笑容,眉峰不易察觉地凝了下。
冬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至极的东西一样,扯起唇角,莫名想笑。
但是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眼底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抹自嘲。
或许是因为血流失的实在是太多了,他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就昏倒在了阎舟的怀里。
再次醒过来之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虽然被救回来的感觉还不错,但是冬歉身上还有剧情要走,就这么被阎舟带了回来,那他的剧情该怎么办。
而且白年跟他说过,如果自己不回白家,那么小怪物和他的男佣就有危险了。
左右权衡一番,一切都提醒他,自己现在不能再悠哉悠哉地待在这里了。
他还有很多的剧情任务要跑。
冬歉沉默一会,问他:“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似乎是没想到冬歉会这么说,阎舟顿住了:“我费尽心思把你救回来,你现在却告诉我,你想走?”
“把不把我当你的救命恩人。”,他原本瞧着心情尚可,现在却面[se]不悦,好像刚才冬歉说了什么很伤人的话一般。
冬歉的眼尾微微上勾,漫不经心地笑了:“你的大恩大德,早就抵消了。”
说完这句话,冬歉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闭上了嘴巴。
看着阎舟复杂的目光,冬歉心想自己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单从他的人设经历来说,他现在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腿就是被阎舟给作贱坏的。
于是他轻咳一声,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还好阎舟倒也没跟他较真,只是笑骂一声:“小没良心的。”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带了一点微不可查的宠溺。
冬歉撩起眼帘看他,语气里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戏谑:“所以,我可以离开了吗?”
关于这一点,阎舟倒是态度强硬,不容置疑地对他道:“伤没好,不可以离开。”
冬歉垂眸看向了自己受伤的手,上边已经被纱布裹了个严严实实。
一般人裹着纱布的时候,整只手
都显得笨重难看(),但是冬歉却完全不会有这样的感觉?()_[((),绑着东西的手仍旧细长漂亮,整个人多了几分病弱美。
他低着眼眸的时候,垂在身后的头发蹭过肩膀,身上的伤不光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姿[se],甚至还平添了几分凌虐美。
果然战损美人格外让人移不开眼。
手上的纱布被缓缓揭开,冬歉看见了自己被割开的伤痕。
之前因为关闭了痛觉感知,所以冬歉割自己手的时候就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掌心,手指,手腕,全部都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kou]。
阎舟从柜子里取出药膏,看着冬歉微微失神的目光,挑了挑眉:“担心留疤吗?”
冬歉抬起眼眸,笑着问:“会吗?”
阎舟轻笑一声:“我不会让你留疤。”
就在这时,冬歉看见阿灼站在一旁,用类似录像的设备记录着他手上的伤[kou],困惑道:“你在做什么?”
阿灼挠了挠脑袋,诚实回答:“这是师父要留给某个人的大礼。”
冬歉不理解自己手上的伤怎么能成为大礼。
难道说有人有特殊的癖好,喜欢看别人手上的伤[kou]吗?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冰冷的药膏便涂抹在了冬歉的手上。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冬歉的面容微微有点扭曲。
不过,美人就算是觉得疼了,也是极其好看的。
这样狰狞的伤[kou]落在冬歉白皙的手上很是显眼,虽然这种清清凉凉的药膏对于伤[kou]的恢复十分有效,但是冬歉手上的[kou]子还裂着,被风吹到都疼,更何况出涂抹药膏这样的动作呢。
但是痛觉屏蔽的时间已经到了一个临界值,至少现在,不能使用。
而且阎舟这么敏锐,倘若开了痛觉屏蔽,搞不好会被他发现端倪。
冬歉忽然觉得自己以前不应该感觉到一点点疼就迫不及待地让系统开启他的痛觉屏蔽,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他像现在一样,变得受不得一点疼。
阎舟显然也注意到冬歉十分怕疼。
他以前也经常给阿灼涂药。
阿灼皮糙[rou]厚的,药涂在他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顶多就是倒吸几[kou]凉气,没过几天就可以蹦蹦跳跳的了。
毕竟是他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杰作。
但是冬歉显然不能这样对待。
他的皮肤很是细腻,触上去的力道稍微重一点就会红。
药膏涂抹到伤处的时候,冬歉浑身都紧绷起来,紧紧咬着唇,好像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似的,眼尾泛起一阵胭红,指尖也在忍不住地颤抖。
“轻点....”,冬歉忍不住出声道。
“好,轻点。”,阎舟垂下眼眸动作难得轻柔了一点。
阿灼难免看得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居然有一个人,有朝一[ri]可以让他的师父低下高贵的头颅,说轻一点,就当真轻一点。
他从小到大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 于是他看向冬歉的目光就变得愈发尊敬了。
到了最后,冬歉的指尖泛着红,苍白的脸上,嘴唇被咬得红冶。
他完全想象不到,这世间上居然有人连受伤都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了阎舟的手背上。
阎舟抬起眼眸,在看见冬歉的那一刻,眼睛缓缓睁大。
那滴水,是从冬歉的眼眶中流下来的。
因为这样的疼痛实在是难以忍受,冬歉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多少流了点生理泪水。
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委屈,也没有哀伤,只有隐忍,这清澈的泪水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落下,却滴在人的心里。
阎舟还是第一次见别人这样哭,无声无息的,明明表情这样淡漠,却格外惹人怜惜。
没有任何做作的表情...却格外带劲。
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他下意识地加重了一点力度,那个人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一点不一样的表情——冬歉咬着唇,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阿灼的记录也慢慢变了点味道,专注地放在冬歉颤抖的眼眸,以及因为疼痛而轻轻颤抖的腰肢。
阎舟见状,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小小年纪,心里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
阿灼揉了揉脑袋,心里有一点点的委屈。
师父你还不是一样。
.....
擦完药之后,冬歉感觉自己整个人简直要虚脱了。
明明只是几分钟,对他而言却仿佛度过了一整个世纪。
擦药的过程中,阎舟的力道时轻时重的,真是让人承受不了。
而且总感觉那一大一小都有点不太对劲。
手上又重新被纱布包裹着,冬歉将被子一蒙,躺在了床上。
既然能不能离开这里不能由自己决定,那他暂时也不再强求,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吧。
阎舟看见冬歉眼中明显的困意,于是站起身来道:“你先好好休息吧。”
冬歉没有说话,轻轻呢喃了一声,将自己整个人都团进了被子里。
这种感觉,就像是因为刚刚擦药被弄疼了,在生闷气一样。
阿灼从来不会做出这种近乎是撒娇的举动,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是男子汉,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师父大概率不会买账,说不定还会[yin]阳怪气他几句。
可是冬歉做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可爱,一举一动都甜进了人的心里,让人生不出一点不好的心思。
一大一小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听话,不打扰冬歉休息,推开门,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关门之前,见阎舟一直看着冬歉的背影,阿灼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在想什么?”
阎舟收回复杂的目光,淡淡道:“没什么。”
只是忽然想到,当初,被自己踩断双腿的孩子,如果能够好好长大的话,现在应该也跟冬歉差不多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
做梦,时常会梦到那天的事情。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十八年前,当将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劣质品放入婴儿箱之后,阎舟从中取出了原本一直待在那里的婴儿。
婴儿全身雪白,手指不自觉地放在嘴里吮吸着,两只[rou]乎乎的腿还无意识地做着踢蹬动作。
并不用力,碰在身上软乎乎,比起反抗,更像是在撒娇。
凭心而论,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婴儿。
倘若他们无冤无仇的话,相信自己也会很喜欢他的吧。
可惜,他是白家的人。
所以从他生出来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隔着血海深仇。
他冰冷的手指触碰在婴儿的脸上,似乎在想着应该怎么处置他。
他想着要不要干脆就这么把他掐死,或者更残忍一点,生生地将他的眼珠给挖出来,让他受尽折磨之后,再给他一个痛快。
这样的话,他应该很快就可以听到婴儿绝望的哭声了吧。
白家让自己陷入到如此绝望的地步,他当然要将这一切报复给他们的孩子身上。
但是当他的手指戳在婴儿的脸上时,怀中的婴儿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笑声。
那笑声,对于当时被仇恨吞没的他来说,简直就如同天籁一般。
粉雕玉琢的婴儿像是被派来的天使一般,比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可爱。
那一刻,他突然暂时改变了想法。
鬼使神差的,他抱着那个婴儿走在路上,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一边看着怀中的婴儿,一边琢磨着究竟应该怎么处置他。
小婴儿貌似是饿了,张开嘴巴,用小小的,还没有牙齿的嘴巴吮着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被婴儿又软又暖的[kou]腔包裹着,一时之间,心中控制不住地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动过把婴儿抱回去自己养着的念头。
如此一来,婴儿就不算是白家的孩子了。
对他来说,那是对当时的他而言珍贵至极的善念。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婴儿的命运会完全不一样。
但是接下来,身后就传来了尖锐的呵斥声:“站住!干什么的!”
如此刺耳,如此惹人生厌,那一刻,阎舟整个人又被拉入了仇恨的深渊。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他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谁。
曾经,他也是备受父母宠爱的贵族,现在却沦落至此,落入这个人人喊打的境地。
他抱着这个婴儿,没命的跑,将身后的那些人远远地甩开。
婴儿太小了,还没有办法睁眼,但是他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气喘吁吁地,嘟了嘟嘴,不太[shu]练的想绽开一抹笑来,安抚一下这个陌生人。
但是这样的笑容还没有成形,就被剧烈的痛苦给吞没了。
小婴儿被阎
舟放在肮脏的路面上,用力的践踏。()
接近成人的力量,这些年来的怨气和怒火,全部毫不留情地发泄在这个刚刚诞生不久的小生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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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痛苦从腿骨上传来,婴儿脆弱的身体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痛苦,当场张大嘴巴,扯出凄厉的哭声。
小婴儿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让人分不清是会哭得窒息而死,还是被活活疼死。
但是阎舟还是给他留了点生的希望。
他就这样将小婴儿放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然后转过身去,像行尸走[rou]一般,跌跌撞撞地离开。
那个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堆积如山的仇恨磨灭了仅有的人[xing]。
他甚至已经丧失理智到,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放在以前,那是他绝对不敢想象的事情。
其实在家庭发生变故之前,他还是一个热衷参加慈善事业的贵公子。
其实,他以前是最喜欢小婴儿的。
他喜欢闻婴儿身上好闻的[nai]香味,喜欢婴儿张着[rou]乎乎的胳膊,咿咿呀呀的嘟囔着,一副想要被抱起来的可爱模样。
但那是在阎舟还有家的时候。
现在他没家了。
那些人[xing],好像也跟着他失去的一切,一起磨灭殆尽了。
就在他离开几十米之后,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一般,忍不住回眸往后看了一眼。
一辆重型车从路面上驶过,刚好是他把那个婴儿放下来的位置。
他似乎听见了有什么东西被践踏过去,骨骼碎裂的声音。
婴儿最后的惨状,他没有看见。
但从此以后,那血[rou]模糊的画面,就一直存留在他的梦境里。
仅仅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那个婴儿的命运从此变得天差地别。
有的时候,阎舟其实也会想,如果当时自己将那个婴儿留在自己的身边,一切会怎么样。
他会像阿灼一样,跟在自己的身后亦步亦趋地长大吗?
他长大会是什么模样?
他会喜欢吃什么?又会喜欢玩什么?是一个爱笑的孩子,还是一个老成的孩子?
不过,那无数的可能[xing],都已经伴随着他那一刻的恶念不复存在了。
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谁让那个婴儿是白家的孩子呢。
虽然那孩子才从这个世界诞生不久,但是他的出身就已经决定了他们必将站在对立面。
白家让自己一无所有,他当然也可以让白家痛失所爱。
所以将那婴儿丢在那里,他并不后悔。
他捏紧了拳头。
绝不会后悔.....
...
这几天下来,冬歉手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阎舟也应该放他离开了。
阎舟想过,冬歉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又为什么迫切地想要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后来
() 他想明白了。()
冬歉这么聪明,应该不会猜不到当初将他的行踪透露给任白延的人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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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尽管知道,冬歉也没有表现出来,每天依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出乎他的意料一般。
这种气质放在这样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左右的人身上,莫名违和。
可就是这种违和,反倒激发了阎舟对他的兴趣。
手上的绷带被解开,冬歉张了张自己的手,白皙修长的手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且活动灵活,看来并没有伤到自己的神经。
在阎舟这里住了好些[ri]子,天天喝一些补血的汤和药,现在的冬歉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种病殃殃的样子,反而气[se]红润,身体倍[bang],吃嘛嘛香。
自然也看不出来,他曾经救了任白延。
这也是冬歉想要的结果。
他可不想让任白延知道,自己曾经救过他。
他看向阎舟,目光淡淡地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阎舟笑了:“当初求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冷漠的。”
果然,美人大多薄情,用完就扔,好不利索。
不过,阎舟最欣赏的就是这种[xing]格。
他俯下身来跟他平视,唇角扬起,缓缓笑道:“这么急着走,真的不打算留下来了?”
冬歉平静地注视着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本来也没打算留我吧。”
阎舟的神[se]微微一僵。
冬歉原本只是随[kou]乱猜的,但现在看来,他貌似是猜中了。
也是,自己现在留下来对阎舟来说并没有丝毫的价值。
失态只有一瞬,阎舟好奇地看着冬歉的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
冬歉叹气:“你就说让不让我走吧。”
阎舟沉默一会道:“好。”
其实原本他还想再留冬歉一会的,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有趣。
不过,算了。
阎舟看向他:“那我,送你出去?”
阎舟将冬歉送到了任白延想来这里的必经之路。
冬歉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他神[se]从容,什么也没有说,甚至在阎舟想着要不要离开时,就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率先开[kou]道:“你走吧。”
阎舟沉默了一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松开了冬歉的轮椅。
看着冬歉离开的背影,阎舟恍惚间想到了那个被他丢下的婴儿。
他将婴儿丢在了随时丧命的路[kou]。
如今,他看着冬歉一步步走进深渊,两个人的身影在这一刻忽然重叠起来。
明明,他们是不同的人。
可在这一瞬间,阎舟的心里忽然有一刻的怅然若失。
漫天的风吹起了冬歉的发丝,他仰起脸,看见了前来接他的人。
任白延...
和以往不一样,这次任白延看他的眼神,少了几分往[ri]的温柔,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深沉。
这次,他应该想通了什么,不会再说“不做手术”这种任[xing]的话了。
冬歉弯了弯眼眸,指尖悠哉悠哉地敲着轮椅的扶手。
看来这一趟回去,有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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