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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霍停云已死,抚西溃散,牛[ri]带了几个原本抚西的小将回去,一番游说,不[ri]便擒下霍明承而回。

  如今逐城兵马比过往强大不知几何,守城自然易如反掌。

  连着三天,退了三[bo]勒然的敌人,逐城士气大振,对方[gui]缩,此时勒然必定不敢贸然进攻,要避其锋芒。

  唯一便是般若,无论发了多少次接应信号,他都未曾回应,也不与他们汇合。

  倒是有一次,两军对垒之际,大家远远看见他乘马在萧律齐身侧笑得开怀。

  有人骂他不愧是男娼,就是这般的没骨气,眼见有好[ri]子就巴巴贴上去了,全然忘了自己是大雍的子民。

  也有人说般若不过是个普通人,如今保命罢了,不能对他苛责太多。

  聂照沉默地敛眸,问:“鸣镝呢?拿三支来。”

  他看着对面的般若,向天空连发三响。

  般若还是笑容灿烂,冲他摆了摆手,似乎是打招呼。

  聂照不做他想,至少般若是安全的,看起来又给萧律齐灌了迷魂汤,大抵是不会轻易被杀了,到时候驱逐这些勒然人,也能将他救回来。

  眼下是个全军出击的好时候,若能一鼓作气伤对方元气,把他们[bi]回勒然老家,那大雍就有好几年的安生[ri]子了,他们占据抚西,也少几分隐患。

  但逐城加上抚西的人,拢共七万,敌方十二万人马,便是倾巢出动,也未必可行。

  不过现下也管不了这么多,军中围着篝火摆了酒,煮了羊汤,气氛一时热闹起来。

  姜月还在养伤,伤[kou]结痂,又疼又[yang],她喝不了羊汤这类发物,但被勾得心[yang][yang],还是跟着聂照去凑热闹。

  凡是逐城原本的人都知道姜月主动去抚西的事儿,真仗义,也知道她多么的顽强,在两条野狗的围攻下还能硬挺着等到聂照到,这身手这毅力,确实让人佩服。

  姜月从回来开始又没露过面,是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大家凡是路过都要端着酒跟她打个招呼。

  “这位便是徒手杀死两条野狗的女中豪杰了吧!在下荀全彪,佩服佩服,我干了你随意。”

  姜月笑着点头,今晚笑得脸都僵了:“荀将军好。”

  聂照代她向荀全彪碰碗喝了酒。

  荀全彪还似意犹未尽,干脆坐下了,连连夸赞:“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实在是英雄出少年啊,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姜月不擅长应对这种,便装作羞涩地躲在聂照后面一直保持友善笑容,总归不知道说什么,笑就是了。

  好在聂照不是那种讨人厌的家长,会把孩子从身后扯出来强迫她声情并茂描述当时的场景,他只状似不经意,语气淡淡的向荀全彪点头:“荀将军过奖了,哪有您说得那么厉害,不过两只身长三尺,牙寸长,在飞鹫崖下吃惯了死人的野狗罢了,当不得您如此盛赞。”

  “诶唷!”荀全彪连忙摆手,眼如铜铃般瞪起,拔高声音,“你瞧你这话说

  的,她才多大,还没到十五,了不得喽,你问问这些生瓜蛋子们十五岁能干什么?我十五的时候还在营里灶房剁冬瓜呢。”

  聂照一言不发,只是捏着酒碗压不住笑,下巴也禁不住微微抬起来。

  他在那儿和人谈天说地,听着源源不断对姜月的溢美之词。

  姜月心早就飞了,飞到锅里,眼巴巴瞅着里面煮沸的[nai]白羊汤,翻滚出带着肚儿肠儿的花儿,浓香扑鼻,垂涎不已。

  大概是早年吃得太素,缺嘴,所以如今见着什么好吃的都想尝尝。

  聂照矫情挑剔,羊[rou]要用作料配过去了膻才动一点,如今带着下水的汤他更不吃,放在唇边抿了抿,不至于让自己显得太特殊,便就搁在地上了。

  他如今大有可为,主动来攀谈的不少,除了荀将军,又围上来几个,姜月和他们笑笑后,便全神贯注想着那羊汤入[kou]该是多滚烫喷香。

  小瓦挤眉弄眼,悄悄给她使了个眼[se],意思是他帮忙看着聂照,让她趁机喝两[kou]。

  有人包庇,姜月确实没忍住,瞥了聂照一眼,缓缓低下头,在距离碗不到一寸的地方,只觉得后颈一紧。

  “孙将军何必自谦,令郎也十分勇武。”

  聂照和孙传家将军谈笑风生,眼神都没往她这儿瞥,手却抓着姜月的后颈皮将人拎直了。

  被发现了。

  姜月讪讪,怎么他脑袋后面也长眼睛吗?

  “斤斤~”正好李宝音在不远处抱着一个罐子,用气音喊她,向她招手,姜月才有了脱身的借[kou],挣开聂照握在她后颈滚烫的掌心,慢腾腾跑去李宝音那里。

  李宝音把罐子里的东西打开给她看了一下:“这是灶房专门给王野将军做的食物,将军最近只能吃流食了。薛夫人刚刚叫我去伤员送伙食,我现在去不了王野将军那里了,所以可不可以……”她拉着长音[yu]言又止。

  姜月顺手接过她的罐子:“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王将军的营帐和伤兵营是两个方向,你快去吧,别耽误给他们送饭。”

  李宝音得到她的承诺,登时喜笑颜开,冲她抛出一个吻:“好!那我去了!”

  姜月和李宝音告别后,一边走一边打听,才知道王野将军住得地方距离点兵台十分近,今夜几乎所有的将士都去参加今夜的篝火晚会了,所以越走越冷清,到王野营帐时,只剩两个门侯蹲在地上稀里哗啦吃着羊汤泡馍。

  她出示令牌后掀开毡子进去,病人怕冷,才八月就点了炭,烘得里面闷热,不仅药味浓重,还要一股不怎么好闻的排泄物气味。

  王野倚在床上看书,眼皮快耷拉下来了,书也险些滑落,姜月连忙上前扶住,才发现书是倒拿的。

  “啊……”王野朦朦胧胧回神,冷不丁见面前站着个陌生的女娘,有些尴尬:“我这看看书,竟然睡着了,惭愧……”

  姜月连忙请安问好:“将军病中还手不释卷,我若有将军一半努力就好了。”

  她说得王野倒有些不好意思:“侯爷早年说我勇而无备,临

  老了想起他说得对,

  这才开始看书。”

  营里侍奉王野的随从认得姜月,

  向他介绍:“这位是聂将军的妹妹,是个了不起的小女英雄呢。”

  他又向姜月点点头:“月娘在这儿便放心了,我去将赃物倒了。”待到姜月颔首后,侍从叮叮咣咣一阵响后,从屏风后面搬了收拾好的恭桶出去。

  王野脑子嗡一下,转了会儿才咂摸过来味,问:“太平儿收了个义妹?”

  “太平儿?”姜月轻声重复一遍,带了些许疑问。

  “哦,子元的义妹?也就是他们说的聂将军,阿照。”王野病中反应迟钝,忙找补。

  姜月不由得轻笑,才知道为什么之前她问聂照小字,他含含糊糊略过不肯说了,原来是叫太平儿,这小字取得和娇娇儿没什么差别,他羞于启齿才不肯说。

  她在床上搬了个八仙桌,放下罐子,盛了粥水,和他解释:“是,但也不算,将军和三哥很[shu]吗?竟连他的小字都知道。”

  王野点头:“子元出生之时,老侯爷和老夫人已经四十多岁,所以老夫人生他时难产,十分艰难。他的兄长,也就是宣平侯大人都已经二十岁,第一个孩子两岁。若说句托大的,他是我看着长起来的。”

  怪不得,如此老来得子,自然疼爱,要取一个这么娇娇儿的小字,姜月心想,今后吵架,她便可叫他的[ru]名,保管他说不出话。

  她吹了吹勺子里的粥,端给王野,又有些奇怪:“那老夫人既然已经十分凶险地剩下三哥,为何又要冒着风险再生一个呢?”

  王野觉得自己可能脑子真的病糊涂了,他想了许久,才敢确定地对姜月问:“什么再生一个?”

  “聂昧啊,三哥还有一个弟弟,比他小两岁,”姜月认真地同他解释,“将军,我其实是聂昧的未婚妻啊,来投奔三哥,三哥说当时婚约定的是我和聂昧,但是聂昧早死了,他梦到聂昧托梦给他,说聂家和我有缘分,所以就让我做妹妹。”

  姜月说得每一个字王野都能听懂,但是连成一段话又让他脑子卡住了,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捋顺清楚,听明白了,忍不住五官皱在一起:“你是灿州姜家的姜月?哎呦,他又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掰指头给姜月一个个数,“聂家就三个孩子,长子是宣平侯聂沉水,次子聂积香,三子聂照。再往下就是侄子辈了,除风、浮光。”

  “您……您再仔细想想。”姜月咽了[kou]唾沫,不敢相信。怎,怎么她烧了这么久纸钱的人,是不存在的?

  王野听后,果真又仔细想了想,复又坚定地说:“没错,绝对没数错。子元肆意妄为信[kou]胡诌的臭毛病还是没改,什么聂昧,昧不就是没,没有,聂家没有这个人。

  你让这个混小子给骗了,哪里是他弟弟的未婚妻,你是他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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