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姜月把额头抵在聂照后背上,亦步亦趋借着他的力踉踉跄跄往前走,说:“太难了。”
“什么太难了?”他问。
姜月答他:“想要轻松解决事情太难了。”
聂照点头:“现在即便我们这里推选出一个可信的人选,集抚西和苍南所有的力量扶持上位,不说现在我们没有这样的实力,就算有,战乱也不会停息。
朝廷一滩浑水,割不断的世家和治不完的权贵,割据势力嘴上[kou][kou]声声说着伐无道,但他们想的是自己做这个王,仗还是要打下去的。”
姜月点点头,额头在他后背的衣料上轻微摩擦:“何况现在也没有个可信的人嘛。”
聂照终于转了身,牵住她的手,姜月就顺势没骨头似地贴在他手臂上:“好累,给我贴一会儿。”
他说:“不是没有,有的。”
姜月:?
“谁?”
“你。”
姜月又惊又吓,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件事简直是不敢想象的恐怖。
聂照亲吻她的额头安抚她的炸毛,笑说:“你就扮成十三四尚且雌雄莫辨的男孩,是定安王的遗孤,总之你这张脸一瞧就与先帝有些瓜葛,不怕他们不信。
皇帝急于找个太子稳定人心,肯定要把你立为太子,不过自你踏进京畿的一瞬间,前朝后宫地方所有人的目光火力都会冲向你,前朝后宫想要[cao]控你,地方想要你死,虽然有我和你哥的全力支持,但是大概不出半个月,你就能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姜月越听越可怕,咽了咽[kou]水:“你们不会这么心狠把我扔进去的对吧。”
“我们又不傻。”聂照说得得意,他当然不傻,白白把人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而且这个计划漏洞太多,姜月得被[she]成筛子。
她又把额头抵在聂照胳膊上,过了,好一会儿,说:“三哥我饿了。”
他早就提防着姜月说出这句话,沉痛地闭了闭眸:“忍忍行不行?”都这个时候了,再起灶台做饭,等吃完消食睡觉都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可我还在长身体,我饿了,饿了,饿了……”姜月的语气轻飘飘的,连绝不绝环绕在他耳边,好像他只要说出一个拒绝的字,就会成为饿死正在长身体少女的罪魁祸首。
“晚睡就不耽误长身体了?”聂照抱怨似地念了一句,认命地拐道去厨房。
他们向来睡得早,所以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因此院子中的小厨房只时常备着热水,或是煮些甜羹,最近天渐渐冷了,姜月时常在外头奔[bo],消耗太大,到了晚上难免又要饿。
夜里做饭自然是怎么简单怎么来,聂照用海米打了盆蛋花汤,给她烙葱油饼,油饼金灿灿的,点缀着葱花,一个个足有盘子大,在微冷的空气中升腾着阵阵白雾,散发着小麦和香葱被油脂煎烤过的香气,在漆黑油亮的铁锅中翻动时,外皮会因为过于[su]脆发出轻微的咔咔脆响,夹起用筷子刮过时,刺啦刺啦的,可想入[kou]时外[su]里嫩,外
焦里软的绝美[kou]感。()
姜月此刻脑子里只有饼,她蹲在灶台边,一边盯着锅里的饼,一边顺手往灶坑里填柴,聂照连忙制止她:少添点少添点,火旺了饼要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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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照对自己今晚的厨艺欣喜若狂,还是头一次烙得这样好的饼,他生怕凉了,烙一个给姜月递一个,姜月吹吹刚烙好的饼,刚出锅滚烫的,晶莹的油花噼啪爆了两声,香气勾人心弦,此刻这张饼的[se]泽比黄金还要黄灿灿。
她咽了咽[kou]水,撕下一小块,先递给聂照:“厨师先吃。”
聂照还没来得及夸她懂事,她已经呼噜呼噜吃了大半个饼和一碗汤。
他忙不迭又去盛新的饼给她,不过他烙得显然没有姜月吃得快,不多一会儿她就捧着汤碗眼巴巴望着他,聂照在秋天热起了一身汗。
他呸了一声,真是冤家,全天下使唤得动他这样伺候的,也就她这一个了。
……
夜里的皇宫纵然灯火通明,处处是错金镂银,雕梁画栋,行走在宫中的丽人亦是光彩照人,遍身珠翠罗绮,可再奢靡依旧掩盖不住这偌大宫中透露出的一股子将死的僵气。
皇帝还沉浸在太阿阁中,与方士谈仙说道,做着成仙的美梦。
后宫一处极为偏僻的小院名唤浣花堂,冷清狭小,寒津津的,只偏殿的厢房点了盏幽幽的小灯,四周静悄悄的,连鸟雀的叫声都听不到半分,驸马今[ri]进京,正和公主在里头叙话,值夜的宫人坐在廊下无声打络子,怕人进去扰了他们。
驸马宋景时站在广平公主面前,他人生得俊秀,肤白骨秀,清冷干净的像山巅的初雪,长睫微微垂着,眸中一片沉寂。
广平公主素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柔声道:“辛苦了,我这一趟回来,上上下下少不得你盯着,没想到离京这么多年,朝中早已天翻地覆,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真是有些……意料之外。”
她生得一副艳若桃李的好相貌,明眸皓齿,却不骄矜,眉眼含着的都是温柔,端得是端庄贤淑,怪不得宫人都称赞她是先帝所有公主中[xing]子品德最好的,待人和善,从不对宫人说一句重话,生活也十分朴素,就连这次回来,也是拒绝了陛下给安排的华美宫室,不愿大肆铺张,只请求住在亡母原本居住的浣花堂。
浣花堂在西宫,又处在偏僻角落,鲜少有人至,其余嫔妃住在东宫,因此宋景时倒是不必有所避讳。
而说起广平公主的生母陈贵人,但凡资历老一些的宫人,都能想到那夜凄厉的哭声和殷红的血,还有广平公主险些被送去和亲的事,不过好在好人有好报,驸马虽是刑部侍郎庶子,却有本事,一甲及第后向先皇求亲,在崇阳门外顶着雨跪了三天三夜,百姓都被这段感人的爱情感动,先帝不得已赐婚二人,公主终于免得和亲下场。
只是历来驸马不许入仕,宋景时的仕途算是毁了,又因为此举惹恼父亲,所以被宋家族谱除名,毅然以白身入公主府跟随前往封地,这样一路走来的神仙眷侣,可惜公主有男宠三千,驸马注定真心被负。
() 广平的手搭在宋景时手腕之时,他的手不由得轻颤了颤,只是语气还是那样平静平和,甚至平淡,眸光像死水般泛不起任何[bo]澜:“公主无需言谢,为公主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广平公主轻叹一声,环住他劲瘦的腰肢,脸颊贴着他的腹部,有些担心地问:景时是在怨我吗?怨我没有做一个贤妻良母,可是景时我只有你了,这世上只有你是对我真心的,如果连你也怨恨我,不帮助我,那我此生再无半点欢愉。⑦()_[(()”
她的语气重带着几丝微不可查的幽怨、忐忑、小心,还有恐惧,宋景时死水一样的目光第一次有了[bo]澜,落在了她的脸上,他的手缓缓,缓缓的抬起,用最轻柔的动作触碰广平公主的脸颊,好似生怕自己碰伤了她,他的语气一样平静,却多了几分坚定:“只要公主高兴,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我从不会怨恨公主,过去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
闻言,广平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忽地门外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宫女通传,黄公公前来拜会,宋景时下意识[yu]后退,广平却依旧环着他的腰,半分松开的意思都没有,他急忙站定,扶住她被带得有些前倾的身子,又站回原处,纵容她的依靠。
“本宫与黄公公没什么好说的,更深露重,公公年迈体衰,还请早些回去歇息吧。”广平不疾不徐下了逐客令。
不多一会儿,人似乎走了,宫人说黄公公临走时执意留下了礼物,广平令人抬进来,顷刻,两个宫人抬着一大个箱子进来,打开给她看,只见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稀世宝石。
“公公说他是个俗人,与公主多年不见,思来想去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送给您,只有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愿博得公主一笑,还望公主笑纳。”
广平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懒懒的开腔,让他们把这些珍宝兑换成碎银用来赈济穷人和为宫中看不起病的宫人抓药看病。
宫人们又夸了她些好话,诸如菩萨心肠之类的,方才抬了东西出去。
“公主要我做什么?”宋景时冷不丁开[kou]问。
广平阖眸,疲倦地把脸埋进他胸[kou]:“皇兄无道,吏治腐败,天下百姓受苦久矣,此刻如果有位有识之士能拿到传国玉玺,想必很快就能迎来安宁。黄公公举荐的方士说玉玺承载历代帝王龙气,集天地[ri]月灵气,磨下一块边角入药,丹药可大成,可那方士愚昧,竟弄丢了玉玺,你说谁会得到这枚玉玺?”
她说罢,仰起头,双眸清凌凌像一潭寒泉,宋景时得到允许,俯下身,虔诚地在她发心落下一吻:“臣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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