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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就喜欢不喜欢我的女人


欣畅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木讷,担心把他喊老了,没吭声只顺从点点头。

  黑得不成样子的帆布鞋虚虚悬空,深怕弄脏洁白的长绒地毯。

  半张脸藏匿书包后,睁大眼睛偷偷环顾四周。

  橱窗里漂亮的婚纱,墙上漂亮的装饰画,天花板中央漂亮的水晶灯……

  还有最漂亮的,不苟言笑的孟阿姨。

  脑子里叮的一声,欣畅急急收回视线,小脸又往书包后面缩了缩。

  “你吃了吗?”孟子陶问俞洄。

  “吃过了。”后者跷着腿,拿起本《时尚新娘》。

  “阿姨我来。”欣畅撂下书包,忙不迭去接孟子陶手里的碗筷。

  直接跪在地毯上,麻利盛汤。

  眼里有活,一定没少干家务。

  孟子陶问:“妈妈今晚看护病人?”

  欣畅咬唇,“嗯。”

  “你经常一个人在家?”

  “嗯。”

  “怕吗?”

  “怕。”旋即摇头,“不怕。”

  满满一碗热汤,欣畅双手端起来就往孟子陶面前送。

  实在耐不住烫,一滴不洒慢慢搁茶几,这才缩回灼红的手指搓耳朵。

  孟子陶示意她不用忙了,矮身滑下沙发,也跪坐在地毯上。

  刚坐下又抽身,有闪送小哥手捧鲜花小跑进来,请孟子陶签收。

  江牧为忙着谈背德恋分身乏术,用每日一束的鲜花欲盖弥彰。

  前天蝴蝶兰,昨天重瓣百合,今天香槟玫瑰。

  花束间必插张小卡片,手写英语短句彰显诗情画意。

  老板和相亲男神双向奔赴成功,短短三天人尽皆知。

  花小钱办大事,读书人脑子真灵光。

  店里再没有多余花瓶,美丽的鲜花反成了累赘。

  孟子陶肚子饿着急吃饭,顺手放在沙发。

  花香馥郁,俞洄嫌弃地皱了皱鼻子,继续闲闲翻杂志,同时伸手摘出花里卡片。

  直接忽略两行花体英文,目光落定朴茂工稳的“江牧为”三个字。

  讥诮勾唇,五指揉捏成团,掷入脚边的垃圾桶。

  玫瑰花更碍眼,大男孩意气一上头,也抓起来往处扔。

  可扔也没能扔脱手,拖泥带水又放回原处。

  还是怂,怕被孟子陶骂。

  满腹怨怼到底不甘心,俞洄瞪视女人后脑勺,孩子气地凌空给了她几记老拳。

  一切一切全被对面小女孩看了去,他不慌不忙将食指抵在唇中,悄没声做了个“嘘”的手势。

  欣畅局促紧绷的小脸终于松动,露出今晚第一抹笑容。

  刚巧孟子陶抬眼,一目了然,回头啧啧称赞,“你挺会哄小孩的嘛。”

  快被花香熏晕的俞洄不受用,垂眸看杂志,冷淡回:“不会,没学过。”

  “无师自通,你以后肯定会是个好爸爸。”

  “有人只要愿意生。”

  “只要你愿意找,不愁没人愿意生。”

  “早找着了,她不喜欢我而已。”

  “你可真倒霉。”

  “我不觉得。”

  两个人你来我往话里有话像打机锋,都有些阴阳怪气。

  欣畅听不太懂但会看大人脸色,说吃饱了,又说想上厕所,一骨碌爬起来主动去问店员。

  等人走远,孟子陶也冷静了,认真看向俞洄,“不要再自讨苦吃,放弃吧。”

  “我不。”

  四目相对,俞洄啪地合上杂志,表情执着而坚定,“我就喜欢不喜欢我的女人。”

  可在孟子陶眼里,只觉得他小孩子心性,蛮犟又任性。

  差一点爆粗口,她忍了忍,埋首回茶几,喝汤啃鸡肉。

  明显是拒绝交谈的态度。

  俞洄却紧追不放,“我知道,你想骂我贱。”

  “不止。”孟子陶没回头,松开咬紧的牙关,深深呼出一口气,“我已经很多年不骂人了,你差不多得了,别逼我破戒。”

  “那你也别逼我放弃。”俞洄忙道。

  孟子陶再没胃口,撑着茶几站起身,“我可不敢逼你,早见识过你狗急跳墙的大本事。摆什么臭脸啊,我没嘲笑你的意思。你也许忘了,我可记得一清二楚。从小到大,我真没挨过……”

  余光里欣畅慢吞吞走回来,孟子陶没再继续,转口叫住她,说带她去买奶茶。

  网红奶茶店在街对面,难得没有大排长龙。

  孟子陶点了两杯芋泥牛奶,领欣畅坐进角落的双人位。

  双手捧起一口气喝掉半杯,小女孩噎出响嗝,连忙难为情地捂嘴巴。

  “喜欢?”孟子陶问。

  欣畅点点头,“太贵了,妈妈平时舍不得买,只有每次她……”

  吐字的嘴唇一下咬住吸管,突兀断了话音。

  孟子陶没有追问,陪她坐了会儿,再度开口:“找我有什么事?”

  欣畅闻言低下头,良久不语,指甲盖反反复复抠着纸杯身。

  似犹豫什么,又变回了木头小美女。

  “说吧,总不能白跑一趟。”孟子陶放柔语调。

  对面的小女孩仍旧深埋着脑袋,几乎要嵌入胸口。

  因此发出的声音也像被胸腔挤压过,细碎如颗粒,不全神贯注听根本听不情。

  “孟阿姨,我知道你很厉害。”她说,“我想请你帮帮我妈妈,医院有坏人对她做坏事。”

  很笼统的描述却不难剖析真相,孟子陶目光紧了紧,思索着问:“……是你妈妈护理病人的家属吗?”

  欣畅点头,“阿姨是植物人,我妈妈已经护理她快两年了。我看见阿姨老公摸我妈妈屁股,还把我妈妈拖进厕——”

  “可以了,我明白了。”听出女孩喉间哽咽,孟子陶立刻打断,“让你妈妈保存证据,然后报警。”

  欣畅慢慢抬起小脸,泪水涟涟望着孟子陶,“我说了,妈妈不肯。她说我是小孩我不懂,报了警她会被辞退。没有工作就赚不到钱,妈妈说,钱比什么都重要。”

  隔着圆桌抚上她瘦弱的肩,孟子陶温声细语,“听着欣畅,警察是唯一能帮你妈妈的人。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如果帮忙,也只能劝你妈妈去报警。”

  抬手揩去她腮边的泪,孟子陶循循又道,“但我想,你妈妈不会愿意让外人插手的。我贸然出现,也许会适得其反。适得其反你能听明白吗?换句话说,你妈妈可能不会认为我是在帮她,反而会产生反感,觉得我多管闲事,或许会更加抵触向警察求助。明白吗?”

  欣畅无声抽泣,尽管失落,仍懂事地点点头。

  耷拉脑袋默了会儿,又蠕动嘴唇无助发问:“阿姨,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或许有,但孟子陶并不想投入过多精力去插手别人的私事。

  冷血吧,她承认。

  怕惹麻烦上身,自私吧,她也承认。

  于是坦言道:“目前来说,我能做的就是替你和你妈妈保密,支持你继续劝妈妈报警。只要你妈妈松口,也愿意接受外人的帮助,我可以陪你们一起去派出所。好吗?”

  一番话落地,孟子陶心里已有了结论。

  她的“只要”并不成立,从女孩描述中不难推测,她母亲转变态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孟子陶只不过用一个虚无的假设,给予欣畅缥缈的希望而已。

  可欣畅却信了。

  吸吸鼻子,用宽大校服袖使劲抹掉眼泪。

  重重点头,“好。”

  两个人回到礼服馆,俞洄还坐在原处看杂志。

  吃到一半的鸡汤,连同碗筷也还摆在小茶几上。

  孟子陶被临时来的工作绊住,手勤脚快的欣畅已经过去收拾餐余。

  俨然一位田螺小姑娘。

  俞洄挪眼,“她不吃了?”

  “嗯,阿姨说她,她,”欣畅咬唇,停顿片刻,飞快续了下文,“……被你气饱了。”

  像是犯了多大罪过似的,说完赶忙埋低头,找活干。

  习惯性卷高衣袖,至半截面上一惊,慌乱又将袖子捋平。

  偷瞥一眼俞洄,发现他没有在看自己,欣畅松了口气。

  汤汤水水的碗筷倒进垃圾袋,袋口系紧,拎去店门外扔。

  瘦弱背影后,一双随之而动的黑眸若有所思。

  俞洄手中杂志始终没有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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